作者:马诃德夫·德赛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7 00:13
|本章字节:15486字
第四部 我体验真理的故事第一章 “爱的劳动丧失了?”
张伯伦先生是到南非来接受3,500万镑的礼物,并争取英国人和波耳人的民心的。所以他对印度人的代表团就以冷眼相待。
“你知道,”他说:“帝国政府对自治领是没有什么控制的。你们的疾苦看来是确实的。我将尽我的力量帮助你们,但是如果你们想生活在欧洲人中间,你们就得尽可能和他们友好相处。”
这个答复无异在代表团的成员们头上泼了冷水。我也感到失望。这倒给我们大家开了眼界,我看我们的工作得从头做起。我把这种局面向同事们作了说明。
平心而论,张伯伦先生的答复并没有可以非议的。他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倒是好的。他以一种相当文雅的办法使我们懂得强权统治是对的、或者是刀枪的法则。
然而我们没有刀枪。我们甚至连承受刀砍枪刺的神经和筋肉都没有。张伯伦先生花在这个次大陆的时间是很短促的。如果说从斯林纳伽到科摩陵海角有1,900英里之遥,而杜尔班到盖普城不过1,100英里,那么张伯伦先生就得以旋风的速度走完这段路程。
他从纳塔耳匆匆忙忙赶到德兰士瓦。我得为当地的印度人准备好备忘录并递交给他。可是我怎么能赶到比勒托里亚去呢?我们在那里的人无法获得让我及时到达那里所必需的合法便利。战争已经把德兰士瓦变成一片凄凉的荒野。那里既弄不到吃的东西,也弄不到穿的东西。商店倒是有的,但是不是空的,就是关着门的,有待于重新补充或开张。但是这是一个时间问题,甚至逃难的人也不能回来,除非是铺子里已经有了食品。因此每一个德兰士瓦人都得弄一张许可证。欧洲人领许可证是没有困难的,但是印度人要领就很困难。
战争期间有很多军官和士兵纷纷从印度和锡兰来到南非。如果他们打算在那里定居下来,那么英国当局就有责任安置他们。英国当局无论如何得委派一些新的军官,这些有经验的人来了很有用,他们当中有一些机敏的人,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这说明他们是很有办法的,还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是为黑人而设的。那么为什么没有亚洲人的部门呢?这种议论看起来似乎是很动听的。当我到达德兰士瓦的时候,这个新的部门已经开始办公了,而且逐渐扩展其触角。那些给归来难民签发许可证的官员们可以把许可证发给所有的人,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新部门的过问,他们怎么会签发给亚洲人呢?而且如果经过这个新部门的推荐而发出许可证,发证官员的责任和负担也就因此减轻了。这就是他们所争论的问题。但是事实上是这个新部门需要有工作可做,而那些人则需要金钱。如果没有事情干,这个新部门就成为不必要,因而就会解散。于是他们就给自己找到了这个工作。
印度人就必须向这个部门申请。要隔好多天以后才能得到答复。而当时因为要回德兰士瓦的人为数太多,便出现了一大批中介人或招揽人,他们和官员们勾结起来,勒索了成千上万的印度穷人,我听说如果没有门路,就弄不到许可证,有时即使找到了门路,还得花上一百个英镑才行。如此,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办法了。我去找我的老朋友,杜尔班警察所的警长,对他说:“请你介绍我去见发证官,帮我弄一张许可证。你知道我本来就住在德兰士瓦。”他立即戴上帽子出去,为我弄到了一张许可证。当时距离火车开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把行李准备好了。我谢过亚历山大警长,赶上火车前往比勒托里亚。
现在我已清楚地意识到前面会有许多困难。我一到达比勒托里亚便起草了备忘录。在杜尔班的时候,我不记得曾有人要求印度人预先提供代表名单,但是这里是一个新部门,它却要一份代表名单。比勒托里亚的印度人早已听说官员们要把我赶走。
不过要叙述这件令人痛心的、虽然是有趣的事,却需要另写一章。
第二章 来自亚洲的专横者
这个新部门的负责官员对于我怎样进入德兰士瓦感到莫名其妙。他们盘问那些常去找他们的印度人,但是这些人谁也说不清楚。那些官员们只好乱猜,以为我大概没有许可证,而是依靠旧关系非法进城的。果真如此,那就可以对我加以拘捕了!
当时一般的做法是,一次大战结束以后,政府便被赋与许多特殊的权力。南非的情况正是这样。政府颁布了一项维持和平法令:任何人没有许可证而进入德兰士瓦,应受拘捕和监禁的处分。根据规定逮捕我的问题曾被讨论过,可是谁也鼓不起勇气来要我出示许可证。
那些官员当然打了电报到杜尔班去查问,当他们获悉我是持许可证而来时,他们失望了。但是他们不是甘心于这种失望的人。我虽然设法进入了德兰士瓦,他们还是可以阻止我等候张伯伦先生。
于是他们通知当地的印度侨团提交即将组成的代表团的代表名单。种族偏见在南非自然是到处都有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也会碰上我在印度所熟悉的那些龌龊卑鄙的官员。南非的公众组织是为人民的好处而设立的,而且对公众舆论负责。所以负责的官员对人有一定的礼貌和谦逊,而有色人种多少也从这种部门得到一些好处。那些来自亚洲的官员,却把他们的专横也带来了,而且把那些专横者的习惯也搬来了。南非有一种责任政府或民主,而从亚洲人口的货色则是纯粹的而简单的专制;因为亚洲人没有责任政府,统治他们的是外国的政权。欧洲人在南非已经是定居下来的移民。他们已成为南非的公民,对于政府官员有监察权。然而来自亚洲的专制人物现在出场了,结果呢,印度人被夹在魔鬼和汪洋大海中间了。
我尝到了这种专制的滋味。最初我应召去见这个部门的首长,他是一个来自锡兰的官员。我说我是“应召”去见这位首长,为了表明这个说法不是夸大,我要把事情说清楚。他并没有送书面的命令给我。印度侨民领袖们常常去见亚洲人事务部的官员,已故铁布·哈齐汗·穆罕玛德赛就是印度侨民中的一个领袖。那位首长问他我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是我们的顾问,”铁布赛说道:“他是应我们的要求到这里来的。”
“那么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们不是被委派来保护你们的吗?甘地对这里的情况能懂得多少?”这位专制者问道。
铁布赛竭尽所能地回答他:“当然你们是在这里,但是甘地是我们的人,他懂得我们的语言,而且了解我们,你们呢,怎么说也是当官的呀。”这位官老爷命令铁布赛把我带到他跟前,我由铁布赛和别的几个人陪同去见这位官老爷。没有椅子让我们坐,我们全都站在那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位官老爷对着我问道。
“我是应我的同胞们的请求到这里来,给他们提些意见的,”我答道。
“可是你不知道你无权到这里来吗?你所得到的许可证是人家发错了。你不能算作一个落户的印度人,你一定得回去。你不能在这里等候张伯伦先生,亚洲人事务部特地成立起来,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印度人。好了,你走吧!”说完这话他便把我辞出来,不给我答辩的机会。
然而他却把我的同伴留下了。他把他们痛骂了一顿,劝他们把我打发走。
他们回来了,简直气坏了。现在我们面临着一种意想不到的局面。
第三章 忍受侮辱
这个侮辱使我感到难受,但是由于过去我已忍受过很多这类的侮辱,我已习惯于这种侮辱了。我因此决定忘却这一次的侮辱,尽可能对这件事情采取心平气和的态度。
我们接到了亚洲人事务部主任的一封信,说是由于我在杜尔班已经见过张伯伦先生,他们认为有必要把我的名字从向张伯伦请愿的代表团的名单中除掉。
这封信是我的同事们所不能忍受的,他们建议干脆取消组织代表团的意思。我向他们指出了侨团所处的尴尬局面。我说:“如果你们不去向张伯伦先生请愿,那么人家就会以为你们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反正请愿总得用书面提出,而且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请愿书由我来念还是由别人来念,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张伯伦先生是不会和我们争论这件事情的。我看我们不得忍下这口气。”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铁布赛便嚷起来了:“难道你所受的侮辱不就是对侨团的侮辱吗?我们怎么能忘记你是我们大伙儿的代表。”
“你讲得太对了,”我说道:“就是侨团也得忍受这样的侮辱,此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怎样,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忍受这口气呢?我们不怕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还有多少权利可丧失,”铁布赛问道。
这倒是一个很有气魄的回答,可是有什么用呢?我是充分意识到侨团的权力限度的。我平息他们,劝他们找乔治·戈夫莱先生——一个印度律师来代替我的位置。
于是戈夫莱先生领着他们去请愿。张伯伦先生在他的答复中提到我没有参加请愿的事情。“与其反复听取同一个代表的话,换一个新人岂不是更好一些?”他说道,想极力缓和空气。
然而这一切不但没有了结这件事情,倒反给侨团和我们自己增加了工作。我们必得从头做起。
“就是你出的主意,侨团才出力帮助了战争,现在你看到结果了吧,”有人用这样的话来嘲笑我。可是这种嘲笑没有什么关系。我说道:“我不懊悔我的建议,我认为我们参加打仗是做得对的。我们这样做,只不过履行我们的责任。我们做一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要求什么报酬,不过我有一种坚定的信念:一切好事最后一定会开花结果。让我们忘掉过去,考虑考虑我们当前的任务吧。”这话大家都同意了。
我接着又说:“老实说,你们叫我来干的事情事实上已经做完了。不过我相信我还不应当离开德兰士瓦,郎使你们准许我回家,我还得尽可能多住一些时候。我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在纳塔耳做事,而是必须搬到这里来工作。我不应当打算一年之内回印度,而是必须在德兰士瓦最高法院登记为律师。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对付这个部门,如果我们连这一点事也不做,那么侨民就会被赶出这个国家,此外还得遭受大肆掠夺。侨团每天都可能遭到新的侮辱。张伯伦先生拒绝见我以及那个官员对我加以欺侮这些事情,同整个侨团所受到的侮辱比较起来,是微不足道的。要我们去过象狗一样的生活,那是办不到的。”
我于是趁热打铁,和比勒托里亚以及约翰内斯堡的印度人讨论许多事情,最后决定在约翰内斯堡成立事务所。
我能不能在德兰士瓦的最高法院里登记为律师,实在没有什么把握。然而法律协会并未反对我的申请,而法院也接受它了。当时要在适中的地点为一个印度人找几间办公室是有困难的。但是我们和当地一个商人李琪先生有相当密切的往来,他通过一个熟悉的房屋经纪人的介绍,在城里司法地区内给我找到了几间适当的房子作为我的事务所,于是我就开始我的职业工作了。
第四章 令人振作的牺牲精神
在我叙述为争取德兰士瓦印度居民的权利而进行的斗争和他们如何对付亚洲人事务部以前,我必须转过来谈一谈我生命中的某些其他方面。
一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有一种复杂的愿望。自我牺牲的精神被那种为未来打算的愿望冲淡了。
大概在我到孟买去开设事务所的时候,有一个美国保险经纪人到孟买来;他是一个容貌惹人喜欢而语言甜密的人。他象我的老朋友一样地和我讨论起我的未来的幸福,“在美国,象你这样有地位的人,没有不保人寿险的。难道你也不为你自己的未来保险吗?生命是说不定的。我们住在美国的人把保险当作一种宗教义务。我可以奉劝你买一张小小的保险单吗?”
直到这时候我对于在南非和印度遇见的一切经纪人还是冷淡相待的,因为当时我以为人寿保险意味着惧怕和对于上帝缺少信仰。然而现在我却屈服于这个美国经纪人的诱惑了。当他发表他的议论时,我心眼里便展开了我的妻子儿女的一幅图画。我暗自对自己说道:“你这个人啊,我把老婆所有的首饰差不多卖光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供养妻子和儿女的担子便会落到你那可怜的哥哥身上,他已经义不容辞地把父亲的责任承担起来了。你忍心这么做吗?”由于这种类似的理由,我终于说服自己保了一万卢比的人寿险。
然而当我在南非改变了生活方式以后,我的观点也变了。我在这个经受考验的时刻所采取的一切步骤都是以上帝的名义并且是为上帝效劳的。我不知道我得在南非住多久。我恐怕我再也不能回印度了;于是我决定带着妻子儿女并赚钱养活他们。这个计划使我感到人寿保险是可悲的,感到受了保险经纪人的圈套的羞愧。我对自己说,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假如哥哥真的处在我父亲的地位,他必然不会认为抚养一个守寡的媳妇是一种过分的负担。而且我有什么理由假定自己比别人先死呢?归根到底,真正的保护者既不是我自己,也不是我的哥哥,而是万能的上帝。我保了人寿险,就剥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的自信心。为什么不能指望他们照应自己呢?世界上无数的贫苦人家又怎么办呢?为什么我不把自己算作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呢?
这种思想反复通过我的心里,但是我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我记得我在南非至少交了一次保险费。
外在的环境也支持了这一连串的想法。我第一次旅居南非期间,基督教徒的影响使我内心保持了生动的宗教感情,现在增强这种感情的则是通神学者的影响。李琪先生是一个通神学者,他使我和约翰内斯堡的通神学者团体有所接触。我没有加入过这个团体,因为我有不同的信仰,但是我和每一个通神学者几乎都有密切的往来。我和他们每天都进行宗教讨论。
他们常常诵读通神学的书,有时我还在他们的集会上讲话。通神学主要的精神是启发和促进兄弟之谊的思想。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有很多争论,而且我还批评了那些在我看来其行为并不符合其理想的会员。这种批评对我并不是毫无有利影响的;它引起我自己的反省。
第五章 反省的结果
1893年当我和基督教友们有了密切来往的时候,我对于宗教还是一个门外汉。他们竭力帮助我,想叫我接受耶稣的福音,而我却是一个没有成见的谦逊而怀着尊敬心理的听道者。那时我自然是竭尽所能研究印度教,对于其他宗教,也是努力进行了解的。
到了1903年,情况多少有些改变。通神学的友人们一心要把我拉进他们的团体,但是目的是想从我这样一个印度教徒身上取得某种东西。通神学的文学充满了印度教的影响,所以这些朋友便指望我来帮助他们。我解释说我的梵文水平是谈不上的,我也没有读过印度教经典的原文,就是翻译的东西也看得很少,然而他们是“沙姆斯迦罗”(前生注定的)和“普纳建摩”(转世)的信奉者,他们以为我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些帮助。于是我觉得自己象是鸡群之鹤了。我开始同几个朋友诵读辨喜所著的《瑜伽经》,还同其他的朋友读着姆·恩·德维卫迪作的《瑜伽论》。我还得和一个朋友读钵颠瘏利的《瑜伽修多罗》,还和许多人读着《薄伽梵歌》。我们成立了一个类似“求正教徒俱乐部”,经常诵读经书。我对于《梵歌》已经有了信仰,它对我有一种吸引力。现在我承认有对它加以更深钻研的必要。
我手头有一两种译本,我就依靠它来理解梵文原意。我还决定每天背诵一两首。为此我就利用清晨沐浴的时间。这需要占用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刷牙,二十分钟洗身。我已习惯于采取西方的办法——站着刷牙。所以我在面前的墙上按上一片纸条,写上几首《焚歌》,随时帮助我背诵。这段时间作为每天诵读新的和复习旧的诗篇是足够了。我记得我就是用这个办法背诵了十三章。但是诵读《梵歌》的时间后来被别的工作占掉了,而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创立和发展则占去了我所有的时间,直到今天还是这样。
诵读《梵歌》对于我那些朋友们究竟有什么作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但是对于我来说,《梵歌》已成为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行为的指南。它成为我日常生活参考的字典。正象翻阅英文字典查索我所不认得的字义一样,我是依靠这部行为的字典来解决我所遇到的一切疑难和考验。有一些字象“阿巴里格拉哈”(不占有)和“萨摩婆瓦”(平等)吸引了我。怎样发掘和保持那种平等,是一个问题。一个人如何同等地应付屈辱、蛮横和腐败的官员,老是闹无原则纠纷的旧同事以及待人接物无可厚非的人?一个人怎样剥夺自己的所有财产呢?难道占有肉体本身还不够吗?妻子和儿女不也是财产吗?难道我应该把橱柜里的书籍全都消毁吗?难道我应该放弃一切而以“他”为模楷吗?答复是直截了当的:除非我舍弃一切,我便不能归依于“他”。我对于英国法律的研究帮助了我。我想起了史尼尔有关平衡法的讨论,《梵歌》的训诂使我更加明白“受托人”这个字的含义。我对于法律学的敬意增长了。我从中发现了宗教。我懂得《梵歌》关于不占有的训诂意思是说:凡是要解脱的人应该学受托人的榜样——他虽然控制着大量的财物,但是没有一样被当作是自己的私物。这就象白天一样的清楚:一个人要做到不占有和平等必须先改变心肠和态度。我于是写信给列瓦商卡巴伊,请他容许我撤销人寿保险,随便收回一点钱,或者把我已经交的保险费算是损失,因为我已经相信,上帝既然创造了我的妻子儿女和我自己,就会照顾他们。我还写信给我的哥哥,他待我一直象个父亲。我向他说明我已把当时全部的积蓄都给他了,此后他不要再指望我继续汇钱回去,如果我有积蓄,也要用到侨团的利益上去。
要使我哥哥谅解这一点,确非易事。他以严峻的语言向我说明对他应负的责任。他说我不应当自以为比父亲更聪明。我必须象他一样地照顾家庭。我向他指出,我所做的正是我父亲过去所做的事情。不过“家庭”的含义稍有扩充,而我所采取的步骤究竟有什么智慧,将来是会明白的。
我的哥哥不再理我了,事实上终止了所有的信件往来。我深为不安,但是如果要我放弃我所认定的责任,就会使我更加不安,两者之间,我选择了较轻者。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敬爱,这种敬爱一直是纯洁而伟大的。他对我的厚爱正是他的不幸的根源。他并不是那么需要我的钱,他把这种作法当作是我对家庭应尽的义务。幸而到了晚年,他终于谅解了我的看法。他在临终的时候,认识到我所采取的步骤是正当的,写了一封非常感人的信给我。他向我道歉,如果说一个父亲也可以向他的儿子道歉的话。他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我,叫我按我认为正当的办法抚育他们,并表示他渴望和我会面。他发了一个电报说他想到南非来看我,我回电赞成。然而事与愿违。他所寄望于他的儿子的,也没有实现。他在动身去南非之前便去世了。他的几个儿子依然是在旧的气氛中长大,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不了。我不能把他们拉过来。这不能怪他们。“谁能预先说定自己的命运呢?”谁能消除他与生俱来的印象?同样的,一个人如果指望自己的儿女也必须经历和自己同样的演变过程,那将是徒劳无功的。
这件事情多少表明了作父母的承担着一种多么可怕的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