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帕特里克·拉佩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5
|本章字节:6324字
八点的时候,娜拉已经到了楼下,脸色有点黯淡,头发也很散乱。他们随便吃了点面包片,还把剩下的白葡萄酒喝完了。在清晨的寂静中,那台大冰箱的门在开关的时候发出沉重的闷响。然后,他们又脱了衣服,听着收音机去浴室洗澡。
一想到要与娜拉一起度过的这一整天的假日——妻子今晚之前不会回来,布莱里奥在淋浴的时候心中就荡起一阵阵幸福的涟漪。而且,今天还那么晴朗。有时,从花园投射到屋里的阳光将他俩的影子印在白色的方砖地面上。影子上还看得见他们的微笑,似乎他们的身影已经微笑了几个世纪一样。
刮过胡子之后,他坐在沙发椅上,乖乖地将头向后仰。而娜拉,什么都没有穿,赤裸着身子给他按摩头皮,之后还给他修剪眉毛。“路易,不要动。“娜拉还给他磨指甲,就像个专业的技师那样。
“人生苦短。“他对她说。
娜拉正弯腰给他修剪眉毛,而当他这么近距离看她的时候,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或者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那倾斜的身姿幻化成万千个光点,组合在一起使她变成一具闪光的女神雕像。
她是否闪光,与他是否幸福,现在的肯定程度都是一样的。
如果非要吹毛求疵的话,那么也许嘴角的一个痘痘,身上的一小块疤痕可以算是娜拉不完美的地方了。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只是一个爱的眼神就可以让布莱里奥心中无限幸福,而且会永远记住这美妙的一刻。
“我给你说了,不要动。“在给他挤鼻尖上的黑头的时候,她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
作为一个安静又随和的大男孩,布莱里奥听完她的话立刻将手从她的两腿之间抽了出来,乖乖不动了。
当他们出门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很大。阳光普照着整个城市,阳光下的人们戴着遮阳帽和浅色墨镜从一棵树走到另一棵树下,寻找着一丝清凉。
娜拉和自己的情人都没有戴遮阳帽。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贴着墙走,而且避免走那些笔直的大道,改为穿过一些幽暗的小巷。这样他们就出现在一些完全陌生的地方——废弃的街区,悄无人声的小广场……他们完全凭着感觉走,而且时不时地感到非常刺激,不管是到什么地方。有时候他们甚至想在街道上脱光了衣服,以极端的方式来享受此刻开心的心情。
“路易,我开始饿了。“她开始抱怨,好像这是他的错。
当他们疲惫不堪地进入这片唯一还开着门的餐馆时,至少都已经两点半了。餐馆的大厅没有什么人,显得很空旷,里面光线也比较暗。那些仿皮靠背椅也已经陈旧,似乎是战后制作出来的一样。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不满意的话,只是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乖乖地把双手放在餐桌上,等服务员过来。
“他们来了,他们都在。“歌手夏尔·阿日那沃的歌声突然开始在餐厅里回荡。与此同时,一个头发蓬乱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选择只有两种:香草煎鸡蛋或者牛排土豆泥。
他们两个相互带着疑惑的表情相互一笑。
“哦,mamma…“阿日那沃的歌声从厨房里传来。歌声引起了娜拉的狂笑,只有她知道秘密在哪里。(mamma为意大利语,母亲的意思。但是在法语中是***的意思。)
“牛排土豆泥!“他们之后又变得严肃起来,朝着厨房喊。因为很明显,服务员的耐心超过了他们的限度。
然后,餐厅里又是一片宁静。只有偶尔路过的卡车发出的轰鸣声或者是人行道上的嘈杂声传到餐厅,这些声音才提醒布莱里奥和娜拉:外面的生活还在继续,劳动的人还在忙于自己的生计——尽管下午的闷热是那么的令人窒息。
这顿饭跟他们预料的一样,太过于一般。不仅量少得可怜,而且服务也极其糟糕。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相反,娜拉吃的特别兴奋,以至于布莱里奥都怕她会开始哼那首滑稽的歌。
当他们吃冰淇淋的时候,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她自己,而发生的地点是托基。那时她十六岁,跟自己的好朋友维姬·罗麦特一起去度假。“那时候的我更像是一个同性恋。“她跟他说实话。说出来的法语让他惊愕不已。
尽管这样,她跟女伴还是在一个男孩的陪同下在海边度过了一整天。那个男孩叫阿荣——他后来建议她们去他的房间里睡。由于她们很好奇,而且那时候也已经有点放得开了,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对方去了他的房间。
她们在浴室里面脱了衣服。脱衣服的时候就预感到之后会有很可怕、很激烈、很不知羞耻的事情发生——叙说的时候她强调着当时的心情。这件事发生之后一切都不会再像从前,就如发生了革命一样。
“革命发生了么?“他禁不住问道。
“革命的反义词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的,就是这样。“实际上,阿荣在最后的一刻泄气了,让她们重新穿上了衣服并待在房间里——因为他觉得她们未成年,而自己已经成年了。她们当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
“他之前就没有想到吗?“布莱里奥说。他看起来是支持两个“革命者“的。
她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结果,为了报复自己所受到的侮辱,她们两个占用了他的床去睡觉,而他坐在沙发椅上看了一整夜的电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第二天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娜拉讲到这里的时候还故意模仿当时那个男孩的脸色。
布莱里奥开始结账。边结账,边问娜拉,“那你的小情人呢?她还经常见你吗?她后来怎样了?“
“她后来在伦敦跟一个不可思议的家伙结婚了。现在住在一套二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里。“娜拉交代了下女伴后来的生活,但是言辞之中有点什么东西让布莱里奥感到了一点疑惑。
娜拉的这个反应让人深思,然而做点猜想不无道理:尽管大肆挥霍着恣意、另类的青春,然而对于跟爱情相关的东西,她并不缺少判断,也并没有失去道德感。
出了餐馆,他们继续着两个人的郊区之旅,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环城大道。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栋栋大楼和一条条笔直的大路,还有大楼窗户里面一张张满是忧郁的脸。
于是他们转了个弯,决定打车去奥德翁剧院那里的十字路口。
由于起了风,还有大树的遮挡,天气似乎突然不怎么热了。他们就顺着奥德翁大道慢慢地向前逛。娜拉斜倚在他的手臂上,就像他们是夫妻一样。她走路的时候张着嘴,像是在吞咽着幸福,而布莱里奥则闭着嘴——似乎在防止娜拉消失。
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影海报。还时不时地进一些小店逛逛。一切是那么自然,简单,就像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他们还顺便买了些没有用的东西:一些小礼物,几条围巾,几条领带,还有几件纤巧的首饰——似乎挥霍钱可以让他们感到更轻松一些。
娜拉送给他一件波士(hugoboss)的亚麻衬衫,条件是他必须向她发誓:每次穿上这件衬衫,他就应该回忆起他跟她在一起时是多么快乐。
“我发誓。“布莱里奥说。然后他旁若无人似的亲了下娜拉那闪烁着快乐和“阴谋“的脸,并轻轻咬了下她的脖子还有她那小巧的耳朵——似乎他们被一层膜围住了,外面的人谁都看不到他们似的。
之后,他们又沿着卢森堡公园的栅栏散步。一边走路,一边又吃了冰淇淋。他们听到了不知从哪辆汽车里传来的布隆迪的音乐。这时候夜幕开始降临。
他们知道马上要分开了。她要回戴高乐机场,而他,则要在妻子回来之前赶到家。
“好吧,我该走了。“布莱里奥说。但是手还是抓着她的胳膊,就像他们此刻已经融为一体了一样,他似乎要带着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