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凡一平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1:52

|

本章字节:7120字

应该感谢小曲,他及时地窥探到了我心灵的隐秘,做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却又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我十分渴望的事情。西灵,你这缠人的美女蛇,我多么想全部地一点不剩地得到你,占有你。我是你的第一个吗?如果是,那该多美呀。肯定不是的,你是一个戏子,戏子就不能太讲究第几。


她肯定比那个女人有味、娇艳,这就够了。可是,这时候,危险的信号划破了我的心灵。我渴望立即攻上那美丽的阵地,我又知道,我是走在一块薄冰上。我必须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三步。即便这样,我也觉得不保险,这个刻骨的迷恋显然危及到了我的那个刻骨的迷恋。我到底迷恋哪一个呢?我知道自己,哪一个都不想放弃。天性如此,我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哎,我不叫他们来找我,这些笨鸟便一次也不来了。你们不能坐车来,难道不会骑着自行车悄悄地来吗?我心中有一种不安在躁动,一定是县里发生了重大事情。明天,叫小曲回去一趟吧。我为什么是一个有妻子的男人呢?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就不能像社会上有些人那样,爱一另外的女人吗?我的妻子已经不能给我激情了,她有病,她枯萎了。而我,三十七八岁,正是男人最成熟、最成功、最危险的季节,想到女人,便想到性,想到直奔主题。我会很好地对待妻子的,我会让她成为郊县第一夫人,可是,她应该允许我,理解我,有本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妻呀,我不会让你难受的。那个身居高位的我,永远属于你,不管你枯萎到什么程度。我永远是你的丈夫。至于另一个我,你不会知道他的,你看不见他,他是无形的。你看不见他,猜不透他,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当然也就不会有痛苦抑或不痛苦的反应了。条件就是要做一个多面人,这是可以行得通的。我知道有些男人和女人就是这么干的。


尤其是一些当官的男人,他们把自己的行径叫做“内部稳定,外部搞活”。他们很高明,一箭三雕。第一维持了家庭,第二得到了喜欢的女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点也没有影响自己的前途。人海茫茫,还是有缝子可钻的。东野光啊!小车引擎声。他们,可能是他们来了。快来吧,我有多少事情要问他们,要吩咐他们呀。我发现,夏天的男人各种欲望都很强烈。一会儿女人,一会儿政治。先把女人放一放吧,对于我来说,政治也是很要紧的。实践证明,我对郊县并不放心。说白了,我对于泽并不放心。几天来,杨四光的那场劝谏时不时地在心中响起。他们真的来了。轿车。杨四光。另一名常委。那名常委说:“书记,老于要决定办公室主任的人选了。”


老杨说:“我们不能不来了。于泽已经物色好了人。”


是吗?于泽,你怎么搞起了突然袭击?起码,你应该来请示一下我呀。县办主任可不是一般性的人物,它是县委常委、尤其是书记的耳、目、手、脚呀。如果你安插上你的人,两年后,我这个书记甭干了。“战友,只是在战场上存在。官场上是不存在战友的,官场上只有对手。”


大半年前杨四光的劝谏又在我的耳畔响起来。我的心有点隐隐作疼。


我不能不想起广西前线的那一幕……他用身子完完全全地遮压住我。轰!一颗炮弹在我们的身旁爆炸了。血,热的血,腥的血流进了我的嘴里、鼻子里。我醒了,我没有受伤,于泽的一条胳膊却被一块大的炮弹皮削去了,不知道飞向了哪里。他的脸盘子上,没有一点点血色。脖子那里,血流如注。我抱起他,拼命地往阵地卫生所那里跑去。一边跑着,我一边对他哭喊着,于泽,我的好战友。我没有作声,努力往好处理解他。他应该安排的,他可以不和我商量的,我还没有到职。他应该不会对着我来的,我也不应该在背后球磨老于。两位来者却继续告状。“书记,他不向你请示是不正常的。”


“书记,他是不是有点野心。”


“他这才是第一步,他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如果你放任自流的话。他的第一步是试探性的。”


我的心又乱了起来,我问:“他物色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杨四光说:“姚永。”


我头脑中马上出现了小曲给我画好的政治联络图。图中,有姚永这个点一一他是县文化局副局长,当过右派,笔杆子很硬,思想活跃,据说有点儿开拓精神。姚永的点一闪亮,与之相联系的那一个个点也闪亮了。那些点对于我倒是没有什么,既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什么价值,那些个点大部分是些文化名人。老杨似乎看到了我的思路,马上说:“听说姚永和于泽关系密切。”


我故做无所谓地问是吗?老杨说:“于泽的夫人就是姚永的爸爸给介绍的,小曲说的。”


我的脑子里这时候政治联络图又出现了。小曲的点随之闪亮了一善于做领导的耳、目、手、足,忠诚于领导。我大脑中酝酿了许久的系统的一枚重要棋子一他联系的点也一个个闪亮起来。方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市府副秘书长、公安局局长……这些点可是有极大的政治价值的。抓住了小曲,也就等于抓住了这些点。我在心里说,老于,你对我三心,就不要怪我对你二意了。我是应该不让你走出你的第一步,免得你认为我东野光是个可以随便摆布的人。是你首先给我造成了政治上的威胁,老伙计,请原谅了。我说:“四光,你们不要乱说,老于哪里会拉帮结伙呢?不过,姚永同志当办公室主任,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我倒是选了一个人。”


“谁?书记?”


两名常委异口同声地问。我说:“小曲,他再合适不过了。“好,他是最合格的人选。”


杨四光说。“如今他也有了学历,行。”


另一名常委也说。“你们可以以你们的名义在常委会上推荐一下,力争一下。不要说是我说的。我还在当学生嘛。”


我说。“我们提出来,怕后劲不足。”


杨四光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出面。”


我说。“我们马上办。”


两名常委同时说。“你们可以经常来玩玩了,这几天,功课不太吃紧。”


我说。西灵钓鱼台是半个馒头山。阳坡,是馒头似的斜坡,阴坡,则是把一个馒头从中间切开时所形成的直上直下的绝壁了。在日光朦胧的晚上,绝壁显得格外可怕。绝壁,在这样的晚上,我感觉着它是地狱之门。希望,在它的身上碰得粉碎,成了绝望。呼呼嘶叫的阴风,便是绝望得声嘶力竭的叫喊。谁知道,在这地狱之门的下边,竟是一片安宁的、诗情盎然的樱桃树。林子有百十亩地大小。五月,是樱桃成熟的日子。黑夜里,那血红的一株樱桃隐约可见,好像黑人姑娘脸上的一抹胭脂。最近,郭老说我是个诗人了,说出来的话充满诗意。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段日子里我的心里诗情充沛,像个泉子。他还没有来。显然算不上什么幽会,因为接受邀请的还有丽丽,老孙。


可是,在小曲、丽丽、老孙面前,我是能够放肆一点的,他们都是他的绝对崇拜者。他一定明白这一点。他只要来了,便是向我敞开了他的心灵之门。说不定,是小曲这个鬼小子给我们安排的“掩护”。甚至我还偷偷想,说不定,小曲会约走丽丽,小曲会想办法不让老孙来,小曲会有意地把这个地方让给我和他,真要是那样,今天晚上,将是我的节日我坐在绝壁前,胡思乱想。小曲也没有来,老孙也没有来,丽丽倒是来了。绝壁下有了两个女人。丽丽哭了,她不理我。我说:“小曲是想单独和你在一起。他看到我来了,他就不来了。你去找他嘛。”


丽丽高兴了。“灵姐,我去……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害怕吗?”


我笑着推走了她。我为我的狡猾而得意。小曲、老孙肯定是不来了,肯定只有他一个人来。天呀,和有妇之夫约会,真够刺激的。东野光我和小曲谈着我的安排。我有点心不在焉。小曲倒是因为政治而忘记了女人。我说:“丽丽还在钓鱼台下等着你哩。”


小曲说:“书记,你这样看重我,我一定好好工作。”


我说:“还不一定行。你不一定争过姚永。”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书记,我有办法。”


小曲说。鬼小子,他会有办法的。他还不想走,他忘了今晚上我还有另外的行动,那行动,还是你安排的哩。我马上意识到我错怪小曲了。忘了那种事情,小曲就不是小曲了。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去钓鱼台,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他不是已经把也要去看樱桃的老孙打发到市里去了吗?他那心急如火的丽丽,没吃晚饭就去了。他不想尽快离开我,除了政治上的原因一一他确实有点心醉神迷了一以外,他肯定是叫我晚一点上山,免得碰上不识趣的丽丽。他相信,聪明的西灵会有法子把痴情的丽丽打发下山的。小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我和小曲扯起了一件事情。小曲见我没有走的意思,也不想让他走,有点着急。扯了半天,他说:“书记,你不去看樱桃了?”


我笑一笑,说:“已经快十点了,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