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凡一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52
|本章字节:7054字
小曲说:“西灵她……”我无所谓地说:“老孙、丽丽不是都去了吗?让他们看吧。”
小曲一脸困惑不解。我在心里有点得意。小曲,我哪能让你们看到我的隐私呢?我之所以借助你的这一次安排,无非是使你们看清楚西灵是在巴结我,而我是很有节制的,绝不胡来的。至于说西灵,让她在山上痛哭一下吧,痛哭是爱的加温炉。
到时候,你自己会采取行动的。我摊开了《领导者》这本书。小曲猪头肉凉拌黄瓜,蒜泥很多,香油很少。南极洲啤酒,瓶子很美,酒却不大好喝。我,西灵,丽丽,还有郊县来的另外几个科长大学生。我粉白的面庞由于啤酒的刺激而血红。
我举起一大杯啤酒,说一年后,郊县的天下将是我们齐鲁系统的。诸位,肯定无疑,郊县只有由东野书记组织干部班成立内阁,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为一年后,来,干杯!七八杯冒着雪白的泡沫的黄橙橙的啤酒,碰在了一起,分别灌进七八个人的口中。这样的口号,这样的说法,在目前已经成为很正常的,甚至是颇为时髦的口号和说法了。九五干部班,有郊县派,有市直派,有市中区派,有杂牌军派,大家都认同了这样的口号和说法,只不过因派别的不同由郊县或换成市直,或换成市中而已。西灵,你少来一点什么鹤立鸡群的派头。你是有点瞧不上我,说我政治素质差。
可是,你、你不是也让我们书记给晾了吗?那晚上滋味不大好受是不是?骚劲没放出来闷得难受是不是?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当“暗”的,人家还端着尿盆不下手,嘻嘻,惨哟。姐们儿,啤酒虽凉,却也难浇灭那股浪火呀。姐们儿还行,对我的说法还是热情响应的:“为了郊县,应该由东野来组阁。”
姐们儿不是傻x。东野坐稳了第一把,你虽然成不了郊县第一夫人,却有希望成为郊县第一小妾呀。酒过三巡,我说:“给诸位透露一个秘密,姚永要出任我们郊县县委办公室主任了。”
“姚永?”
看来,几个科长大学生都不知道这个人,我应该把他“宣传”一下。和我争位子,你还不够格。我说:“此人现任文化局副局长,靠裙带关系上来的,和郊县倒台的那个前书记有点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给他随便编出这一套从我嘴巴里说出来,我竟然感觉着一切都很真实)他是五七’战士。他没有那些人的本事,却具备了那些人的毛病,目空一切,把白己看得比党还能。还有更糟糕的,他这个人,干正事没有多大能耐,拉帮结伙绝对是第一流的。他当上了办公室主任,郊县天下就不太平了。”
我想不到,我的一番宣传激怒了西灵。难道她和姚永有一壶?难道她的艺术科副科长就是和姚永睡觉睡出来的?要不,她怎么会气成这个样子,就像我戳了她的肺管子。看看,那双勾人的吊梢眉挑了起来,抹了口红的厚厚的嘴唇哆嗦着。
她说:“小曲,你要干什么?你听信了谣言了吧?我们姚副局长很有才华,为人刚直不阿,光明磊落。你要是认识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在青年人的眼里,是一个很亲切的一大哥的形也”家。我碍于东野书记的面子,对西灵在面子上还是很可以的,我尽量把她当成一个老大姐,心里头对她就是有点儿胡思乱想,大面上也绝对是尊重的。想不到,在姚永这件事上她不配合我。
我粗暴地说:“西灵,你就会唱戏,你根本就不知道姚水是一个什么人物。你甭往他的脸上贴金。我对姚永的看法和东野书记是一致的。你知道不知道,他成了右派以后,到一个山庄里劳动改造。他小子真叫本事,把一个姑娘的肚子给整大了,和人家生了私生子,却又溜之大吉。我们应该向市委、县委写信,反映他的问题。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又产生了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其实,我只听说过一点点,姚永和一个女孩子相好。官场上的人常说,政治是无道德的,为了一种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觉得我能行。”
啪!西灵拍了一下桌子嚯一下站起来,披肩发在她的肩头上索索抖着。你何必呢?即使你和姓姚的睡过觉,也不必这个样子呀。你可以找到他去骂我一通,而在我的面前,没有必要大动肝火,让人觉得你和姚永关系非同一般。她竟然指着我,说:“你、你不觉得心虚?姚永和那个姑娘是真心相爱。”
丽丽帮我的忙了,绑上我的肩头说:“那他为什么不要她,又溜走了呢?”
西灵这浪货倒是回答不出来了,过了半天,她才说:“有许多生活问题,过去几十年了,连当事人恐怕也说不清了。可是,为了把一个人搞臭,总会有人抓住这种问题不放,肆意扩大,随意歪曲。这已经成了一些人的法宝。小曲,我总觉得你、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如今看来,你……我要去找东野,告你。”
她走了。我笑了。告去吧,“现代派”。我说不过你,你的东野会管好你的。我说:“喝酒。南极洲不好喝,丽丽,去拎一捆青岛,来,我们哥儿几个酒逢知己。”
东野光我漫步在石榴园里。有些事我要好好想一想。这时候,西灵来了,气喘吁吁,红着脸,向我说了她和小曲的争吵。小曲,你也太嫩了,这种事怎么好大张旗鼓地搞呢?我说小曲太随便了,自由主义,他不应背后议论同志。我会批评他的。西灵说:“我认为小曲意识有问题。”
我说:“他只是一个有口无心的年轻人。”
看来,西灵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政治上并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我要多加小心一些。
“他分明是在鼓动别人写姚永的告状信哩。”
西灵说。我笑了,说他在吹牛,他有多大本事,能够鼓动了别人?我转过身子,用背去对着这个女人。她看不到我的脸,但是,我这个样子站在石榴中间,能够使这个女人觉得我更加伟岸、深刻、大度。我是一个仅仅凭着本能就会抓住女人的男人,在女人问题上我比在政治问题上更加自信。我放下西灵去想于泽。老于,我是采取了一些行动,针对着你的行动。我的行动会挫败你的行动的。我为我的心计和力量感到满意。
老于,你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我却又有那么一点点内疚,觉得有一点点对不住你。我可以对任何人进行行动,却觉得唯独对你不能这个样子。然而,老于,对你,我也有点想不通。你可以在战场上用生命保护我,为什么转到官场上,你却要来算计我?难道这一切只能用一个权字来解释?是的,有哪一个二把手满意自己的位子呢?二把手天生的就要向一把手挑战。那好,既然有人想从我的手里夺去什么,我就要全力以赴地保卫什么。不管这个人是谁,战友、兄弟,都不行。石榴花的鲜红和叶的浓绿大概刺激得西灵无法不提出这个问题:“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失约呢?”
我说:“我的妻子是一个弱者,伤害一个弱者是非常可悲的。对不起。”
我知道只能这样说。我懂,善良是很能感动眼前这个好像拿婚外恋不当一回事的女人的。西灵肯定为我的善良感动得眼睫毛上浮出了晶晶亮的泪珠儿。我背朝着她也知道她低下了头。她问你拒绝了我?我在心里说我又不是一个傻瓜。我在嘴上说我不想把我的痛苦分给两个女子来承担,我愿意一个人接受痛苦的熬煎。“你痛苦什么?”
她问。我说:“你痛苦的便是我痛苦的。”
第二官场毕四海我敢肯定,我已经撩拨得这个女人不能自持。我猜透了她。她终干鼓足了勇气,用颤抖而沙哑的声调说:“一位哲人说,女人拒绝异性的追求,是上帝赋予的特权。即使拒绝了一个最热烈的爱情,也不会被认为是残酷。但是,如果上帝错乱了安排,让女人打破了羞怯的本性,不顾一切地向一个并无把握的异性献出她的热爱,而对方表示着冷淡和拒绝时,那结果就不堪设想了。男人拒绝女人的追求,等于损伤她最高贵的自尊。”
“我不会的,西灵。哪能那样呢?”
我喃喃地说,我承认此刻动了真情和真性。我转过身子,闪电般抓住西灵的绵软的手。我感觉到两个人的血同时沸腾了,整个世界仿佛不复存在,夭地间只有我一个声音在响:“今晚九点,钓鱼台绝壁下,我等你。不见不散。”
西灵我也许是一个坏姑娘,是我勾引了他吗?我带着一颗狂跳的心和两条沉重的腿,在山路上走着,去迎接可怕的命运。今天晚上,我和他是走向天堂还是地狱?我是不大怕走夜路的,可是,我觉得从来没有一个晚上像今天这样黑。
我被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我有点害怕,我有点想回去了。你听说过激情有逻辑吗?有人能对热度说“停止发热”或者对火焰说“停止燃烧”吗?我至此才明白,灵的爱和肉的欲是不能分割的。爱欲是实在的,有血有肉的,而不是纯精神的飘忽无形的。我抑制住内心的怯懦,向黑暗走去。黑暗:你去干什么?我:去爱一个男人。黑暗: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一个我想要的男人。黑暗:你准备怎么去爱他?我: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