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烈女杀夫(2)

作者:叶雪松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6

|

本章字节:12278字

轿车出了县城,走到一个叫六里河的地方,就见打旁边的柳树林里冲出数十匹战马,马上的汉子个个身背汉阳造,为首的汉子二十上下岁,铜脸膛,粗眉大眼,身材魁伟,背背一口大刀,挎一只二十响的盒子炮,来到轿车前,不由分说,“啪啪”两枪,就将齐二老爷带来的两个团丁给撂倒了,齐二老爷见事不好,刚想掀起轿帘逃跑,被铜脸汉子一个点射打死在轿车下。欧阳梅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心里说,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口,自己今儿个巴成是遇上了胡子,听说胡子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们折磨女人的方法下流的很,与其受辱,还不如死了的干脆,欧阳梅想到儿,从轿车上跳下来,就要往六里河里跳。铜脸汉子一见不好,快速从马上跳下来,拦腰抱住了欧阳梅:“姑娘,你要干什么?”欧阳梅一见,挣扎着说:“快放开我,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土匪!”铜脸汉子说:“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大苇荡里抗联的队伍,专打日本鬼子。齐老二这小子和日本人勾结,贩卖军火鸦片,我们早就想将他干掉。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打听到了齐老二去县城,要路经此地,没想到这家伙又干出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欧阳梅早就听说过在大苇荡里有一股子抗联游击队,没想到今天让这伙人给救了,又见铜脸汉子说话爽快,不像是什么坏人,于是就跪拜在铜脸汉子的脚下哭泣着说:“多谢大哥相救之恩。”铜脸汉子忙俯身将欧阳梅搀扶起来说:“姑娘使不得。你是怎么被齐老二拐骗至此的?”欧阳梅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铜脸汉子笑着说:“姑娘,你现在无家可归,如果你不怕苦,不如参加我们抗联,共同打鬼子,再说,我们队伍里也有很多和你一样受苦受难的女同志。我叫丁一松,绰号黑豹子,是这个抗联游击队的支队长。”丁一松说着用手指了指马上一位游击队队员说:“瞧,这位就是我们的卫生员小兰。小兰,你下来。”那位叫小兰的卫生员下马来到丁一松面前,欧阳梅仔细一看,那位叫小兰的卫生员还真是个姑娘,当下表态说:“曾队长,我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和你们一道打鬼子除汉奸。”就这样,欧阳梅加了了抗联游击队,成了一名抗联女战士。


欧阳梅参加抗联后,由于她识文断字,文笔又好,丁一松便让她当了支队的文书。欧阳梅很快就溶入到了游击队火热的生活之中。长期的摸爬滚打,使欧阳梅和丁一松两个人心中形成了一种默契。少女的敏感告诉她,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生龙活虎般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丁一松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每次和丁一松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就尤如小鹿撞怀,脸热得像火烤。


由于抗联小分队的干扰,苇荡一带的日本鬼子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关东军司令部下令进驻苇荡的日伪军联合进剿一股抗联小分队。由于敌我力量悬殊,这支百十号的抗联支队被打散了,最后,丁一松只带着小通讯员和欧阳梅冲出了重围。枪林弹雨中,丁一松出于男人保护女人的天职时时关照着欧阳梅。这天晚上,他们夜宿在一座荒庙中,丁一松对欧阳梅说:“欧阳梅同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为了便于我们找到上级组织,同时也为了你的安全,我想把你留下来。等形势好转后,我再来接你。”欧阳梅觉得心里一酸,她知道豹子哥为了她好,点了点头说:“豹子哥,我听从你的安排。不过,你说话算话,一定得接我来。”丁一松拉住了欧阳梅的手,动情地说:“放心吧梅子,我又怎么抛下你不管呢!”说着将欧阳梅轻轻搂在了怀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丁一松三人出现在驾掌寺王保长家中,王保长吓得手足无措,丁一松说明了来意,最后声色俱厉地要王保长保证欧阳梅的绝对安全,王保长头点得像鸡啄米。丁一松和小通讯员走了后,第四天,王保长就跟欧阳梅商榷,说现在风声正紧,就安全而言,你在我家不如在田家大屋田老爷家,田家是大树底下好遮荫。你若愿意我就认你为一门远房亲戚。欧阳梅考虑了一天,认为王保长说得也对,于是第五天便由王保长举荐田家大屋。


欧阳梅还以为豹子哥早就找到了组织上拉队伍打回来了呢,没想到豹子哥竟然落入了田家大屋。欧阳梅心里想,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救豹子哥出去。对了,我何不这样作?欧阳梅想到这儿眼泪落了下来,心里说,豹子哥,我对不起你,可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呀!



欧阳梅以田家管事的身份来到了后跨院的柴房。透过柴房窗户的缝隙,欧阳梅一眼就看见了丁一松。尽管丁一松低着头,身上的衣衫被撕得条条缕缕,欧阳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胸脯上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欧阳梅心里一酸,感到头一阵发晕,勉强地再次抬起头,正好撞上丁一松也在望着窗外。大概是他听见了柴房外面的脚步声。欧阳梅慌忙将脸扭过去,快速地走开了。


欧阳梅回到屋子里,躺在炕上眼泪就掉了下来。豹子哥受苦,比剜了她心头上的肉还疼。这时,门帘一挑,田老爷捧着水烟袋进来了,见欧阳梅躺在炕上脸色苍白,眼圈微红,就问她怎么了,欧阳梅说:“老爷,我昨天夜里作了个怪梦,梦见个白胡子老头跟我说,说我命贵,当嫁贵人。我问他我当嫁谁?他就俯耳告诉了我。”田老爷一下子来了兴致,急问:“梅子,那老头是怎么说的?”欧阳梅脸一红,低着头轻声说:“那个老人说我当嫁的人就是老爷您呀!”田老爷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拉住欧阳梅的手笑逐颜开地说:“梅子,你要是嫁给我,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欧阳梅欣喜地问:“老爷,您说话算数?”田老爷大大咧咧地说:“我说过的话吐口唾沫都是钉。说吧,啥要求?”欧阳梅说:“老爷,那老人还对我说,我前世积孽太重,要我积些阴功,方能兴家旺夫呀!我就问他怎样才能积些阴功?老人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家老爷昨晚上抓到的那个人前世就是你的积孽转生,你要是将他救了,就可保无厄了。”欧阳梅说到这儿哭得泪人一般,一把拉住田老爷的衣襟动情地说:“老爷,我这可全是为了您和这个家呀!”田老爷眼珠一转,拍了拍欧阳梅的肩头说:“梅子,这还不好办,让人给他放了不就得了?再说,那小子是我表弟的仇人,跟我又没冤没恨,只要你能高兴,怎么着都成。来人,将昨天抓到的那个小子给放了。”欧阳梅这才破涕为笑:“老爷,您真好。”


丁一松迷迷糊糊之际,就听有人喊:“黑豹子,该着你命大,老爷我有好生之德,准备将你给放了。虽说你跟我表弟齐老二结过梁子,可我也想明白了,这年头谁都得给自个我留条后路,我犯不上因为别人给自己结梁子。”丁一松抬眼一看,田老爷正悠闲地站在他对面吸着水烟呢!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花儿一般的漂亮姑娘。丁一松一看,眼前站着的这位漂亮姑娘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欧阳梅吗?她怎么会到了这里,看样子还成了田老爷的女人,丁一松刚想说话,就见欧阳梅轻轻以手指掩口,丁一松会意说:“我黑豹子不死,必当后报田老爷不杀之恩。”田老爷一使眼色,一个团丁过来解开了捆在丁一松身上的绳子,欧阳梅也过来,将一包新烙的大饼递到丁一松手里时,轻轻地揉捏了一下丁一松的手,然后回到田老爷身边拉着田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团丁说:“黑豹子,你小子真他妈的走运,走吧。”


丁一松走后的当天晚上,田老爷就要拉着欧阳梅成其好事,欧阳梅娇羞地说:“老爷要是拿我重意,就应明媒正娶,将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田老爷恨不得一下子就将欧阳梅吞到肚子里,见欧阳梅这么一说就问:“可谁能当媒人呢?”欧阳梅娇嗔地说:“老爷难道忘了王保长了?如果您乐意,明天我就和你一道去王保长家托他。”田老爷想了想说:“好吧!”心里说,欧阳梅这小丫头巴成跟丁一松那小子有什么瓜藤,要不然她怎能这么为他卖命?管他呢,只要能和欧阳梅拜天地,他什么都不在乎。第二天一早,田老爷和欧阳梅骑着马到驾掌寺王保长家而来。田老爷要带上几个团丁,欧阳梅红着脸儿说:“老爷,有团丁在左右看着,我不自在。”田老爷心说这丫头还挺腼腆,也就答应了。


到了王保长家,田老爷将这事儿一说,王保长爽快地答应了,吩咐人弄了一桌酒菜,三个人推杯换盏边喝边聊。一直喝到后晌,田老爷喝得醉醺醺的,嚷着要走,王保长苦留不住,只得让他们走了。出了驾掌寺,到了哈巴屯,左右都是芦苇荡,欧阳梅说她要去解手,就钻进了苇荡里。田老爷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欧阳梅出来,酒就醒了大半,慌忙下马去找,哪儿还有欧阳梅的影子?


此刻,欧阳梅如出笼之鸟,坐在一只小船上在苇荡中穿行。划船的汉子正是她心爱的豹子哥。原来,欧阳梅早在事先准备好的大饼内藏了一张纸条,让他第二天在这儿等她。此时,两个人心情都激动到了极点。丁一松告诉她,说上级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回苇荡来拉一支队伍打游击,他顺道来驾掌寺接欧阳梅回去,没想到被田家的人捉住了,末了,丁一松将欧阳梅拥在怀里动情地说:“梅子,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欧阳梅说:“豹子哥,我们眼下要去哪里?”丁一松想了想说:“现在风头正紧,只好先回我的老家忍耐一段时间了。梅子,你说呢?”欧阳梅满面绯红,轻柔地说:“豹子哥,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丁一松说:“梅子,回到家后我要娶了你,你愿意吗?”欧阳梅没说什么,一把搂住丁一松的脖子撒起娇来……



三天后,欧阳梅和丁一松双双回到了苇荡深处赵圈河,拜了天地。小两口过得恩恩爱爱,有滋有味。新婚不到三个月,丁一松就告别新婚的妻子寻找抗联的部队去了。欧阳梅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柔,默默地担负起了家中的重担,孝顺公公婆婆,街坊邻居都称赞丁家娶了个好媳妇。


这天欧阳梅上街给公公抓药,往常对她热情的人们此时不知怎么的都像见了瘟神一样避开她,私下里还在背后指手划脚,一位好心的老人告诉她:“瞧你这媳妇的可怜样,丈夫判变当了日本人的走狗还不知道哩!听说,还上了《顺天时报》了呢!”欧阳梅一听简直五雷轰顶,差一点摔倒在地。其实,善良的欧阳梅哪里知道,她倾慕的豹子哥在上次突围寻找上级的途中,和通讯员双双被日本人活捉了,丁一松禁不住日本人的威逼利诱,早作了日本人的走狗,只是这一切欧阳梅还蒙在鼓里。在她的心目中,她的豹子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怎么能作日本人的走狗呢?


抓完药,她战战跌跌地往家走中,迎面走过来一个小伙子,给她叫嫂子,欧阳梅仔细一看,小伙子正是丈夫的通讯员。欧阳梅就问:“兄弟,你咋到了这里?”通讯员哭泣着说,他不满队长的变节投敌,半道上开了“小差”,想投奔其它抗联队伍,顺道去赵圈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丁家。欧阳梅这才相信了人们所说的话,她亲爱的豹子哥原来真作了日本人的走狗。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回到家里,进门一看,一付惨不忍睹的惨景呈现在她面前。


原来,欧阳梅出去抓药的工夫,小通讯员进来将丁一松投敌的事儿告诉了欧阳梅的公婆。公婆听到这一消息,气愤不己,公公口吐鲜血,婆婆泪流满面,两位老人觉得再也无颜面对乡亲父老,把心一横,双双悬梁自尽了。等欧阳梅从药铺赶回来的时候,两位老人早已气绝身亡。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梅子,我们的好儿媳妇,我们丁家对不住你呀!我们宁死也不想当汉奸的父母,我们先走一步了,孩子,你要善待自己,好自为之呀!


欧阳梅一见,只觉天晕地转,顿时昏迷了过去……


却说丁一松,自打投降日本人后,被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嘉奖,被封为伪满洲国的少将师长,不但没有一丝忏悔,反而变本加厉地与东北抗日联军为敌,心甘情愿地为日本人效劳。花开花落,草长莺飞,转眼,五年时间过去了,这期间,他虽说四处征战,可心里依然念念不忘自己的妻子和年迈的双亲。


这天,丁一松的部队和日军联手在三叉河一带围剿了一支抗联小分队,日军司令官松井大佐特设晚宴招待他,留声机里放着李香兰娇柔的《支那这歌》,松井大佐一拍手,从外面进来三个身穿合服的妙龄女郎翩翩起舞,松井见丁一松盯着女郎那贪婪的眼神,笑逐颜开地说:“丁一君,这几个女郎算不上什么,今晚上我给你介绍一位天姿绝色的俏佳人,保你满意。怎么样,有兴趣吗?”丁一松脑子里闪过一下欧阳梅的身影,没有言语。松井说:“既然丁一松没有言语,那就是同意了,今晚上我来安排。”


到了撑灯的时候,丁一松被松井领进一座豪宅,来到内室。松井指了指一位面朝里站着的一位身材修长的女郎,诡谲地笑着告辞了。此刻清风明月,女郎立在窗前,煞是美丽。见丁一松进来,女郎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说道:“光迎光临,多谢关照!”丁一松一看,女郎果然天生丽质,姿容绝色。丁一松仔细一看,这女子长得好像自己的妻子欧阳梅,可这女子身穿合服,又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心中的疑虑就打消了。晚上,由于松井又陪着丁一松多喝了几杯,此时,丁一松已经是摇摇晃晃,欲火中烧,搂着女郎就要亲吻。


这时,就听女郎抡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怒吼道:“豹子哥,你仔细看,我是哪个?”丁一松就是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了:“你……你是梅子……”欧阳梅冷笑一声,你还认得我欧阳梅?丁一松此时已酒醒大半,他扑嗵一下跪在欧阳梅脚下说:“梅子,你怎么在这儿?我几次派人到家里找你,可家里人都被一场大火烧死了!”欧阳梅望着丈夫心如刀绞,怒目而视:“还不都是你伙同日本鬼子干下的好事儿?你知道爹妈是怎么死的吗?他们是活活叫你这个民族败类给逼死的!今天,是你该还这笔血债的时候了!”欧阳梅说着,从内裤里取出一把利刃,对着丈夫的心窝就是一刀!丁一松虽说酒醒大半,可还是站立不稳,他还想对妻子说些什么,可只觉眼前一黑,当场死于非命。欧阳梅见丈夫死了,打开窗户,朝着家乡的方向跪拜:“公公,婆婆,儿媳妇为你们和乡亲们的仇报了!”说着话,举起利刃,照着自己的心窝猛地一刀,长笑一声,颓然倒地!


原来,三年前,欧阳梅见公公婆婆上吊而亡昏迷过去后,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和一帮同本的姐妹被绑到日本人的行营里,成了慰安妇。由于欧阳梅姿色出众,便成了日军的高级慰安妇。欧阳梅想自己身陷虎口,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因此下定决心忍辱负重,杀死几个日军头目,为公公婆婆报仇。说不定自己那个利欲熏心,卖国求荣的丈夫也会来此寻欢,到时就亲手杀了他,好为公婆报仇雪恨。起先,她的目标是关东军司令部的一些高级将佐,可是,这些将佐来寻欢前,总是秘密地命令侍从在室内及周围进行搜查,以防藏有利器,因此,欧阳梅一直无从下手,只好暗中打听丈夫的下落。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她在侍候松井大佐更衣时,从松井的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来,她拿起照片,意外地发现照片中的这位佩带满洲国少将军军衔的将军酷像自己的丈夫丁一松。于是拿着照片旁敲侧击地打听松井,果然是自己现已荣升为满洲国少将师长的丈夫丁一松!欧阳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面带羞涩地说:“我们满洲出了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不知我能否见他一面?”松井为了进一步收买丁一松为他效命,痛痛快快报答应了她,让曾师长明晚来她这儿过夜,并要她尽心尽力服侍。


第二天晚上,欧阳梅早就身藏利刃,没想到丈夫还真来了,于是就上演了刚才那激荡人心的一幕。这真是:烈女子忍辱负重,欧阳梅手刃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