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雪松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6
|本章字节:9050字
今天晚上对马鸣一家子来说是最难熬时刻。半月前的一天晚上,马鸣刚要关上院门,就听院外马嘶,紧接着有人叫门,马鸣将门打开,只见院外有十余骑,七、八个身上背着“汉阳造”,二、三个挎着匣枪。马鸣知道遇见了土匪,可面上却挂笑道:“各位大爷,冰天雪地的,何不进屋喝口茶暖暖身子?”为首的红脸汉子一摆手,众人一齐下马,红脸汉子说:“掌柜的,铺子里头都有些什么吃食?”马鸣说:“小铺本小利薄,只有回民大饼和红烧野免肉,茶水免费,酒是老白干。”红脸汉子说:“好吧,我们哥儿几个今儿就在这吃了。”红脸汉子领人在屋里坐下,少顷,酒菜上齐,红脸汉子对旁边的麻脸低声耳语了几句,麻脸便到里间厨房,扔给马鸣五十块大洋:“掌柜的,今儿的菜做的不错,这是我们大当家赏你的。”马鸣一愣,问道:“敢问大当家的尊姓大名?”麻脸笑道:“掌柜的,最好别知道的太多,知道多了死地快!”马鸣忙说:“这位爷,今天这酒就算我请诸位了,我又怎能收钱呢!爷儿,你还是将钱拿回去吧!”麻脸走到正在烧火的一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面前,前后左右瞅个不停,问:“掌柜的,这就是你女儿?”马鸣说:“是小女儿喜儿。”麻脸说:“掌柜的,你好福气呀!”说着回到了红脸汉子旁边,又低声耳语了一阵子,红脸汉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麻脸又来到厨房对马鸣说:“掌柜的,我们大当家的想让你家姑娘过去给倒杯酒。”马鸣面露难色:“爷儿,小女年纪尚小,不知礼仪,怎能给大当家倒酒呢!还请大当家见谅。”马鸣话末说完,麻脸蓦地一巴掌抡过去,马鸣当时就觉得眼冒金星,口鼻出血,麻脸恶狠狠地说:“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再敢说个儿不字,我就放火烧了你们家的房子!”喜儿走到麻脸跟前从容说:“不就是给你们大当家的倒杯酒吗?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们别难为我爹。”马鸣急得直蹦:“喜儿,你咋这么糊涂?”喜儿看了看爹,没言语就走到了外屋。外屋的众匪一见这花朵般的姑娘,一个个眼睛发亮,目光发呆。喜儿落落大方走到红脸汉子面前,满满倒了一碗酒,然后端到红脸汉子眼前说:“请大当家的满饮此酒。”红脸汉子接过酒碗,哈哈一笑:“姑娘倒酒,敢不从命?”说着将酒一饮而尽。喜儿说:“大当家的,小女子还有菜末炒,等过会儿再给大当家的倒酒。”红脸汉子上下打量喜儿说:“去吧!多谢姑娘赏脸。”这伙人一直喝到后半夜方散。临走时麻脸扔给马鸣一个口袋,说:“掌柜的,你的时运来了,我们大当家的看上你们家喜儿了。这是二千现大洋,是我们大当家的下的聘礼。正月十五晚上来迎娶。”马鸣只觉脑子嗡地一下子,险些晕倒:“喜儿她还小,这怎么能行呢?”麻脸说:“老东西,别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我们大当家的就是张海峰。今儿就是为相看你女儿而来,谁让你女儿长得水灵,让我们大当家的相中了呢!”说完一转身上马离去。这伙人走了后,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喜儿她娘说:“她爹,实在不行,咱们就逃吧!”马鸣说:“往哪儿逃呀!一定是有人暗中拉线,不然,这伙人怎么就说专为相亲而来。这张海峰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日夜监视,我们又怎能跑出他的手掌心呢!”喜儿却表现的异常镇定,对爹娘说:“爹、娘,你们都不必为我难过,这也是我的命。”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等结婚的时候,杀死张海峰,决不受辱。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晚上,一家人强作欢颜吃了顿团圆饭,喜儿就穿上新衣,腰藏剪刀,将外裤内裤都系了死扣,刚刚收拾停当,就听院外有马蹄声响,紧接着又传来叫门的声音。马鸣哆嗦着将门打开,为首的正是那天来的麻脸,其余的人都捂着脸,看不清是谁。麻脸旁边有人说:“三当家的,动手吧!”麻脸这才对马鸣说:“马掌柜的,新人准备好了吗?”马鸣点了点头:“准备好了。”麻脸转身对众匪说:“弟兄们,接夫人上路。”众匪呼地下子就要往屋子里闯,马鸣无奈地躲在一旁捶胸大哭:“老天呀,这是啥世道呀!朗朗乾坤,清天白日,咋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呀!”眼见麻脸领人进屋,忽听“叭、叭”两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小崽儿被当场打死,麻脸一愣,情知不妙,回头对众匪喊道:“弟兄们,风紧,扯乎!”拔出匣枪刚想瞄向马鸣,“叭”的一声枪响,麻脸的手腕被当场击中,匣枪掉在了地上。这时,只听屋顶上有人喊:“我们是县支队的,你们已红被包围了,想活命的就放下武器!”众匪正在惶惑之际,院门外忽地涌进二十来人,将众匪团团围住,毛三刚想拔枪往外冲,被当场打死,余者纷纷放下武器束手而降。原来,赵守祯根据刘五虎子的提供的线索,决定将计就计,为怕走露风声,并末惊动马家,埋伏在马家的周围。毛三蹑手蹑脚慌慌张张走了后,赵守祯便领人悄悄上了马家的屋顶,活捉了张海峰手下十余人。赵守祯走到又惊又喜的马鸣跟前笑着说:“马掌柜的,您还认得我吗?”马鸣定睛一看,愣了愣,随即紧紧握住赵守祯的手说:“啊呀,赵老板!多谢您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啊!”赵守祯说:“剿灭匪患,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马掌柜,那日我不辞而别,您没见怪吧!”马鸣笑道:“赵老板说的是哪里话来,我这只有感激的份儿。”马鸣说着话又朝屋里喊:“喜儿,还不快出来谢谢恩人们?”赵守祯说:“马掌柜的,我们共产党人不兴这套。”严文元走过来说:“连长,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赵守祯思索了一会,看了看严文元,突然说:“文元,下步戏就得你唱了。”严文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连长,您的意思是……”赵守祯指了指刚刚走出门来余悸末消的喜儿说:“这回你该明白了吧!”严文元恍然大悟,笑着看了看连长说:“连长,真有你的,我明白了。”
四
勇端匪窝
却说匪首张海峰置备下了几十桌酒席,此刻正焦灼不安地在屋子里边踱来踱去,自他建立“大云字”以来,今天大概是最为热闹的一天。这张海峰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女人。每年都吩咐手下人给弄回几个姑娘来;从者留下,不从的就赏给手下人玩弄一番后或杀掉或卖给“窑子”。手下人都知道大当家的好这手,就千方百计地满足他。恰巧这开刘五虎子来大苇塘,麻脸问他能不能给大当家的弄到一个好看的女人,刘五虎子就想起了马家的喜儿。张海峰为色所动,便亲自来拉拉屯相看喜儿。来到马家一看,果见喜儿窈窕健美,性情高傲,强过以往任何一位他见过的姑娘,不由心花怒放,想自个年近四十,至今仍孑然一身,于是便想真心娶喜儿为妻,为他生下个男半女。为怕出意外,几天前他曾派小崽儿李老疙瘩到刘五虎子那里,让刘五虎子小心监视马家的一举一动,谁料李老疙瘩竟然一去不复返,本来,张海峰想亲自去拉拉屯迎娶新娘,二当家的高广占劝道:“大哥,李老疙瘩至今末归,想是出了什么意外,现在听说县里来了八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张海峰想了想说:“老二,你说的有理,老三办事一向谨慎,今儿就让他领人去迎娶夫人。”张海峰想着今儿晚上就要再为新郎,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可睡过一觉后发现亥时已过,老三还未归来,不由得有些烦躁着急。正当张海峰心烦意乱之际,突然有人进来禀报:“大当家的,三爷迎娶夫人回来了!”张海峰整整衣冠,对旁边的小崽儿说:“弟兄们,放鞭炮迎接三爷!”
张海峰走出大苇塘寨门,远远望见喜儿头披盖头,骑着马被手下人围在中间。可让张海峰不解的是与老三并辔而行谈谈笑笑的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国军军官,弟兄们身后尾随着二十来个国军骑兵。张海峰朝着高广占使了一下眼色,高广占会意,拔出“盒子炮”,对旁的小崽儿们喊道:“弟兄们,把他们给我围起来!”小崽儿们纷纷举起了枪对准了麻脸和国军军官这伙人。麻脸翻身下马,走到张海峰面前大声质问:“大哥,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张海峰厉声说:“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问你,这伙人是咋回子事?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懂不懂?”麻脸抬了抬受了伤的手臂,指了指骑在马上仍然镇定自若的国军军官对张海峰说:“大哥,要不叫此人,兄弟我早就命归黄泉了!”高广占在一旁说:“大哥,老三受伤了。”张海峰语气有些缓和:“老三,快说,是咋回子事?”麻脸这才说:“大哥,我们按您的意思去了马家,马家虽说有一丝不乐意,可是看在钱大爷的份子上还是乖乖地把喜儿献了出来。我们往回赶的时候,走到白家窝棚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共匪,要不是这位舍命相救,兄弟们可能这不能活着回来见您了。”张海峰将信将疑:“老三,你可别跟我玩心眼儿,那你说这伙人是谁?”还没等麻脸开口,马上的年轻军官冲张海峰一抱拳:“兄弟是小板桥联防团团长李雅轩的二子李睿,现在杜聿明将军手下148师任中尉连长。久闻大当家的威名,故今夜有幸前来拜望,一来给大当家的道喜,二来想和大当家及诸位弟兄们交个朋友。没想到大当家的对小弟不请自来不感兴趣,那小弟就只好择日再来拜望!弟兄们,我们走!”高广占冲李睿一抱拳:“李少爷,有话好说。既是李团长的公子,那我问你,令尊大人有几房姨太太,她们的绰号又都叫什么?”李睿有些不乐意:“家父有几房太太是李家的私事,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高广占有些尴尬:“李少爷误会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凡事不可不防呀!”李睿这才掉转马头:“那好吧!家父共有三房太太。二太太是绥中老君堡的,人称‘一萼红’,三太太是陆家窝棚的,人称‘眼儿媚’,这两人都未生养,窑姐出身,家父见她们可怜,给赎了身的。我是大太太生的,我总不能在我娘身上落个不孝的罪名吧!”张海峰见李睿神态自若,话语中没有一丝破绽,便满面堆笑走到李睿马前拱手抱拳:“手下人不知事理,还望李少爷见谅。”李睿下马笑着说:“恭喜大当家的今夜良宵美景。”张海峰拉着李睿说:“李少爷,让您见笑了。”高广占一见大当家的如此,对手下小崽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夫人进洞房?来呀,欢迎李连长和他的弟兄们大驾光临,开席!”小崽们欢呼雀跃,一时间大苇塘匪窝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酒过半酣,大家谈得相当投机。李睿说:“大当家的,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海峰说:“李少爷客气了,你我相见恨晚,有啥话你就尽管说就是。”李睿说:“现在日本人已经他娘的完蛋了,眼下着重的就是剿灭共匪。国军有八百万的兵力,剿灭共匪还不手到擒来。待剿灭完了共匪后,就该清剿土匪了。”张海峰说:“李少爷,那我们该咋办?”李睿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弟兄们现在是不愁吃不愁穿,天不收地不管,可等到那时就麻烦了。眼下家父的联防团正在扩充之际,在原来和基础上再扩充一个手枪营。我跟家父说一声,不如加入手枪营,由你任营长,二当家的任付营长,咋样?”麻脸在一旁说:“大哥,我看李少爷说的在理,不如我们加入联想防团,不比在这大苇塘强多了!”高广占说:“大哥,李少爷说的不无道理呀!眼下,县城里的八路似乎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也该找个靠山了。”李睿见时机已到,站起身来说:“弟兄们,我们敬大当家的一杯,庆祝他早日荣升为营长!”众匪闻言,都纷纷给张海峰敬酒。张海峰终于有些不胜酒力,对李睿说:“李少爷,谢谢你的抬爱,不过,此事容我三思。”高广占见张海峰吐字含糊不清,就对李睿说:“李少爷,大当家的有些醉了,不如,让他先回房歇息。”麻脸站起来说:“大当家的入洞房了,弟兄们喝呀!”众匪被鼓噪后喝得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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