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卢志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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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人一生喜好楹联
毛泽东是一位伟大的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是中国当代最伟大的诗人,又是伟大的书法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他作为楹联圣手,恐怕并非尽人皆知。毛泽东在他毕生的革命生涯中,读过许多楹联,也行有余力的创作过许多楹联。毛泽东对楹联的酷爱,不亚于他对旧体诗词的酷爱。据毛泽东长沙时的同学萧三说:
1916年夏天,毛泽东同志利用暑假期间,邀同好友蔡和森同志一道,游历湖南几县。他们从长沙动身,各带一把雨伞。伞上缠一条毛巾,脚穿一双草鞋,徒步游历了浏阳、湘阴、岳阳,绕洞庭湖半个圈而返,历时一个多月才回家。他们动身的时候,几乎不带一文钱,但走遍了许多地方。他们的办法是:遇到机关、学校、商店,他们就作一副对联,用红纸写好送去;人们就给他们吃饭,或打发几个钱,天黑了就留他们住宿……善于利用某些旧的形式来作新的事业的毛泽东同志却用这个办法来游历乡土,考察农民生活,了解各处风俗习惯,——这是他这个举动的现实主义的一面,也是主要的一面。
毛泽东利用作楹联的办法去考察游历,可以想见,他对楹联喜爱之深,所创作的楹联作品之多。
楹联,也被人们称作“楹帖”、“对联”、“对子”、“联语”、“对”、“联”、“帖子”、“偶句”、“应对”、“小道”等。是中华民族特有的源远流长的文学形式。
由于汉字方块的特点,又由于中国诗歌形式美的规律,楹联这种文学体式只能在中国产生。很难设想,西方人能用拼音字母横、坚写出“楹联”!
中国的楹联,是很难甚至是不可能译成外文的。即使是译了过去,楹联的神韵、风格和形式也会大大的走样。所以,楹联艺术,是只属于中华民族的一种特有的艺术,是地道的“国学瑰宝”。
中国楹联是中国文学中的又一枝奇葩。它熔语言艺术和书法艺术于一炉,从内容到形式,都给人以美的享受和陶冶,因此,历来为中国文人和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和广泛应用。上至皇室宫殿,下至百姓蓬户;风雅如学士堂馆,俚俗如穷乡僻壤;喜庆如嫁娶,悲伤如丧葬;名胜古迹处的亭台楼阁,街肆通衢的店铺旅舍,人们都可以看到楹联高挂。或描绘景色,诗情画意;或寓理风物,画龙点睛;或直抒胸臆,忧国忧民……集精荟萃,异彩纷呈,言有尽而意无穷,给人以极深的印象。
楹联的文字极讲求对仗工整,声律协调,因文字不能太长,又要有高度的锤炼和概括力,所以向为人们所爱好。
毛泽东爱读、爱写楹联的习惯,从青年时就养成了。这是和他对中国古典诗词的喜爱是相得益彰的。解放后,毛泽东的书房里,放着《楹联丛话》、《巧对录》等专门谈楹联的书籍,时常翻看。每到一地,他还有收集和观赏优秀楹联的雅兴。《楹联墨迹大观》等书法碑贴,留下他读后的批注和圈画。
毛泽东每到一地,都很注意观赏和记忆楹联,念念不忘各地的楹联刻迹。
1955年6月中旬,毛泽东在长沙涨水的湘江中游泳,上岸后,乘车到白鹤泉,边走边和陪同的周世钊等人谈笑着,一直登上矗立在岳麓山高峰的云麓宫,环视云麓宫壁间悬挂的诗词对联,走到宫外的望湘亭,凭栏远眺。回头又问:云麓宫曾悬挂的“西南云气来衡岳,日夜江声下洞庭”的对联和“一雨悬江白,孤城隔岸青”的诗句怎么不见了?
几十年过去了,毛泽东青年时游历岳麓峰期间的所见所闻,仍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1958年3月,毛泽东首次到成都参加中央工作会议。他曾借阅楹联书十余种,其中有杜甫草堂的对联,还有昆明大观楼的长联。“主席在‘大廨’前面悬挂对联的地方,用轻微的声音念着上联‘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然后说道:‘是集杜句’。当看完下联,主席微笑并指着对联说:‘好。’”
“同时,毛主席还为到会同志挑选了一部分有关四川的历史资料和文学作品,印发给大家。其中有……《武侯祠、杜甫草堂全部对联》等。”
毛泽东不仅酷爱楹联这种独特的文艺形式,而且爱好楹联书法,“毛泽东生前很爱欣赏名家字画和那些书写诗词、警语、格言、楹联等等的名人墨迹。”在他的“书房里有一套一九二八年高野侯编辑,中华书局出版的《楹联墨迹大观》,毛主席看到‘与人相见以诚,造物所忌者巧’(赵书禾行楷)的联句时,用红铅笔画了两个大圈”,表示赞赏。他还亲自摘句选联,书赠红线女和自己的子女。
毛泽东对于“国内有些有名的对联他一口气能背下来,比如昆明大观楼那个一百八十字的长对联,他就能背下来。”
举世闻名的昆明大观楼180字的长联如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此楹联是清朝康熙年间孙髯题写的,毛泽东在一本清版的《楹联丛话》中读到它,加了圈点。在下一联的“叹滚滚英雄谁在”,“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等句旁,每个字都画着圈。在“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等句旁画着曲线,每句末都画着两三个圈。
阮元任云南总督时,对这一长联作了修改,《楹联丛话》也将此收了进来。毛泽东将阮元改过的几处都用着重线标了出来,可见他读时是细心地作了对照的。
在193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平装本《楹联丛话》中,毛泽东又对这一长联和其改动的地方作了圈画、标记,还写下了批注。《楹联丛话》的作者梁章钜说,这一楹联多至一百七十余言,毛泽东在这段话旁批注:“一百八十字”。梁章钜又认为,此联“究未免冗长之讥也”,毛泽东在书的天头和行间批注:
从古未有,别创一格,此评不确。近人康有为于西湖作一联,仿此联而较短,颇可喜。
毛泽东还凭自己的记忆,写出了康有为楹联的下一联:“霸业烟销,雄心止水,饮山水绿,坐忘人世,万方同慨顾何之。”
并在阮元改过的长联处批道:“死对,点金成钱。”
在另一本《两般秋雨庵随笔》中载录孙髯的这一楹联处,毛泽东又批注:“此阮元改笔,非尽原文。”
从这三本书中毛泽东对这幅楹联的圈画、批注可以知道,对这一长联,他至少读过三遍,每读必有圈画、批注,读得认真、仔细,十分欣赏。
有些楹联意境新颖,对仗工整,遣词造句生动口语化,毛泽东读到这些时,经常加以圈点。
《巧对录》上有一则说:有一个人徘徊溪畔,想到一联:“独立小桥,人影不随流水去”,很久都想不出下一联来。该人朋友知道后替他对上:“孤眠旅馆,梦魂曾逐故乡来”。
另外一则:“杨柳花飞,平地里滚将春去”;对道:“梧桐叶落,半空中撇下秋来”。
还有一则说:有一位教书先生病重,守护他的两个学生在低声商讨说:“水如碧玉山如黛”,下联应如何对?病中先生听到后说:可对“云想衣裳花想容”,说罢死去。
毛泽东对这几则都加了圈点,还在天头上画着圈记。
《楹联墨迹大观》中,周梦台用隶书写的“读书真是福,饮酒亦须才”,毛泽东用红铅笔在天头上画着圈记。赵书禾用行楷写的“与人相见以诚,造物所忌者巧”,毛泽东用红铅笔也画了两个大圈。
民间有些楹联,诙谐风趣,警策透彻。毛泽东对它们也颇喜好。
《随园诗话》卷一中,有一则说:有人征求戏台的对联。一人集唐诗句:“此曲只应天上有;斯人莫道世间无”。一人集宋诗句:“古往今来只如此;淡妆浓抹总相宜”。还有人集曲句:“把往事,今朝重提起;破工夫,明日早些来”。都很贴切,又很幽默。
《随园诗话》卷十二,有一则说:有人和他不带眷属的朋友开玩笑,作了一副楹联:“三间无佛殿,一个有毛僧”。另有一人,性粗豪,住的房子小,贴了一副门联自嘲:“两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
对于此类楹联,毛泽东也圈画了不少。
从上述这些圈圈点点,可以想见,毛泽东在阅览这些楹联时,是十分欣赏,十分投入的。也可见毛泽东对楹联这一中国独有的艺术的酷爱。
毛泽东楹联创作举隅
毛泽东不仅热爱中华的楹联艺术,欣赏玩味古今名联,而且他自己也勤于撰写楹联,堪称当代“楹联大家”。
曾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郭化若生动地回忆了毛泽东创作楹联的情景:“大约是1938年3月的一个夜晚,听说第二天要开大会,一方面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十三周年,一方面追悼抗战阵亡将士。……时间已过了半夜,大约到凌晨一时或二时左右,由毛主席办公室又送来新的挽联稿。这是毛主席亲自拟的,不但内容、格式好,写在白宣纸上的毛笔字也分外生动有力。我真惊叹主席精力的充沛,他是愈到夜深,精神就愈旺盛。毛主席自拟的挽联,一副副由通讯员陆续送来,一副比一副更妙。”
这再一次表明:毛泽东楹联作品之多、之精、之美,其创作精力之旺盛和创作才华之非凡。
在现存的文字资料中,保存下来了许多毛泽东学生时代和革命战争年代所撰写的楹联。
1915年3月,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第八班同学易咏畦(即易昌陶,湖南衡山人)病逝。校长张干、学监王季范、教员杨昌济等发起,学校于5月23日开追悼会。师生共送挽诗挽联256副,毛泽东挽联曰:
胡虏多反复,千里度龙山,腥秽待湔,独令我来济何世;
生死安足论,百年会有役,奇花初茁,特因君去尚非时。
1917年,一师又有7名学生先后病逝,进步师生对学校不注重体育课程,连十分钟课间操也不能保证的状况强烈不满。在学友会主持的追悼会上,毛泽东撰写了一副对联:
为何死了七个同学?
只因不习十分间操!
此联对仗工整,明白如话,意在唤起师生记取不重体育,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的沉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