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湘冬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4
|本章字节:13036字
秦之烨不悦道:“楚皇陛下是一国之君,这样说话不举的太过于儿戏了吗?”
“是吗?”楚离冷冷一笑,说道:“我为人行事向来儿戏,湘王殿下今日才知吗?”
秦之烨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楚离!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当我真的怕你吗?”
“我就是欺你了,你待如何?”楚离眼光顿时为之一寒,厉声回敬道。
秦之烨面色铁青,阴冷的说道:“大秦铁骑强兵,百年来难逢敌手,我大秦军民一心,你真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
“这番话,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说。”楚离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大秦的兵马元帅是秦宣王,不是你。不要得到了一时半刻的甜土,就妄想会永远占据下去,等你真的坐稳了秦廷的位子,再来同我说话吧。”
说罢,拉住青夏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楚离,名不正则言不顺,你穷兵黩武,出师不明,天下自有公理对你进行评判!”
楚离好笑的回过头去,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弑兄杀父、残害忠良、囚禁兄弟的人也好意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又何必拿大家都不在乎的公理压人?况且,我吊丧前来,顺道接回我的妃子,名正言顺,没有半点违背公理之处,我劝你若是想要罗织罪名,还是稍微下点功夫的好。”
话音刚落,楚离走上前去,一把将青夏打横抱起,向着自己的兵马方向大步走去。
青夏一惊,连忙推在楚离的胸膛上,急忙说道:“楚离,放我下来。”
楚离不为所动,双臂好似钢筋铁铸一般,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不肯有半点放松。
黑压压的大军潮水一般的让开,闪出一条大道,楚离黑袍翻动,猎猎翻飞,怀抱着青夏,目光坚韧的大步走进自己的王国。
秦之烨双目阴沉,一双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远远的只见南楚大军渐渐远去,看着那个屡屡坏自己好事的女子就这样扬长而去,面色阴沉,好似暴雨初来。
“殿下!殿下!”一名侍卫突然面色惊慌的从城内追了出来,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
秦之烨大怒,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这名倒霉的不会看脸色的亲兵的身上,回头一脚踢在那小兵的肚子上,怒声喝道:“什么事这么惊慌?在敢这样手足无措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小兵连忙磕头说道:“宣王府刚才在市门处悬金派书,说是敏锐郡主亲自执笔,写的是三殿下的祭文生平,并狂言说谁能发现一处不实,就赏金百两,现在已经被百姓们抢掠一空了。”
“祭文生平?”秦之烨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书在哪?”
那小兵一愣,随即惊恐的说道:“小的,小的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
“蠢材!”秦之烨大怒道:“马上去挨家挨户的搜,发出檄文,只要发现哪家人匿藏书籍,全家人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是是,小人知道了。”
秦之烨看着楚离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漆黑,原本淡定自若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好似疯狂的野兽一般,眼神漆黑,一字一顿的寒声说道:“庄、青、夏!”
华丽的大帐之中,一桌满满的饭菜,琳琅满目的摆在桌子上。青夏坐在这边,看着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离,终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楚离,谢谢你能来救我。”
楚离眼神低垂,久久不发一言,青夏见了,不得不再次开口道:“若不是你,我现在可以已经死在秦之烨的手里了。但是我现在不能待在这里,再过两个时辰,之炎就要被押到正阳场斩首,我必须回去。”
楚离闻言,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睛微眯,淡淡的说道:“你回去,有几成把握能救得了他?”
青夏摇了摇头,声音略显低沉,说道:“一成也没有。”
“那你还要去?”
“我必须去,就算知道是死局,我也要去。”青夏看着楚离,抿起嘴角苦笑着说道:“就像你一样,你明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和大秦开战,却还是来了。”
楚离缓缓扬起头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说道:“算了,我早就知道不可能劝的动你,你走吧。”
青夏站起身来,伸出手去,隔着长长的桌子,缓缓的捉住了楚离的手,眼眶微微发红,沉声说道:“楚离,谢谢你。”
楚离淡漠的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青夏心底一痛,好似有一根弦嘭的断裂开来,她推开椅子,转身就要走出去,谁知刚刚走出一步,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楚离低沉略带着痛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沙哑的,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留下来。”
青夏的背脊顿时变得僵直,眼眶越发的红,她微微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可是那个男人的手,却抓的那么紧,好似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其上,紧紧的抓住,不肯放手。
“你去了,等于是去送死!”
“我知道,”女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凉和悲伤,但是却仍旧是那般的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可是去了不一定有希望,但是不去,就一定没有希望。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一试。”
“我不会再去救你了,”楚离的声音疲惫低沉,有看不见的暗涌在里面层层涌动:“我也没有能力冲进鲁阳去救你,你要知道。”
“我全都明白,”好似千钧的巨石压在青夏的心头,她猛的回过身来,感激的看着楚离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害了你。盛都距此万里之遥,七天之内根本不可能走一个来回。你所谓的五十万大军,不过是从边境调来的驻防军,老弱妇孺,毫无战斗之力,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万之众。这就是你选择在清晨大雾中来到南楚的原因,也是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鲁阳的原因。你遣散了所有的军队,化整为零的混在大旱的流民之中,这些,我都猜得到。”
青夏眼眶通红,眼泪含在眼圈之中,身躯都几乎在微微的颤抖,她皱着眉头,一身紫色的衣袍显得十分宽大,越发衬出她的清瘦。
“楚离,你是不是疯了,一旦被人发现,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努力谋划了这么多年,总算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可以这样鲁莽,怎么可以这样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
楚离眉头紧锁,沉声说道:“青夏……”
“我不是庄青夏!”青夏突然怒声叫道,眼泪顺着脸颊瞬间掉落,大声叫道:“我没有在东齐和你同甘共苦,我不是你恩人的孩子,我没有和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你更没有亏欠我,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被你娶进楚宫。我是一介幽魂,我被人出卖,被人暗杀,我被人砍了脑袋,我死了,不知道怎么就附在了庄青夏的身上,于是就有了以后的种种,你我之间本就是萍水相逢,你何苦为我付出这个多,我不值得!”
“我早就知道。”楚离突然低声说道,声音不高,可是轻易就将青夏的声音压了下去:“我早就知道了。”
“你不是她,可是,在盛都外的密林里,在南疆的沙旱地上,在白鹿原上,在蓬莱谷里,在楚宫,在南疆大营,在我身边的,都是你!”
“那又怎么样?”青夏的眼泪陡然滑落,泪如泉涌的说道:“你我之间已经错过了,你没看到吗?我抛弃你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要嫁给秦之炎了,我爱的人是他,你何苦为了我赌上你的一切!”
“你若是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又何苦现在苦苦赶我走?”楚离突然扬眉怒声说道:“你若是真心爱他,现在就该求我,求我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许还可以争取到秦之翔的援兵来的时间。”
青夏背脊挺直,眼泪扑朔朔而下,却仍旧坚定的说道:“我不想欠你的,我还不起!”
“楚离,你为什么不明白?”青夏悲哀的望着他,眼神宁静且凄凉:“你是南楚大皇,你年轻有为位高权重,整个天下都在你的弹指一挥间,有千千万万无数的女人等着你,你何苦为了我苦了自己?”
楚离苦涩一笑,缓缓说道:“世间有千万女子,又与我何干?”
“楚离……”
“青夏,我最后再说一遍,秦之翔的大军目前在索渡源,百汇总兵萧挺已经和他交手,战况激烈,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解鲁阳之危。陆华阳在半月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水军总部,想必是中了秦之烨的调虎离山之计,如今东南水军尽在秦之烨的掌控之中,就算陆华阳没死,赶来也无济于事。如今秦之烨挟天子以令诸侯,各地守军全在观望,他又有北地胡人做后盾,后台十分牢靠,你想要和他硬撞,简直是以卵击石。水涨船高,迎高踩低本来就是生存之道,更何况和宣王交好的大臣已经尽数被捕,你想要翻盘简直难比登天。西川忌惮秦之炎已经多年,以燕回的为人,绝对会落井下石。若不是有齐安钳制,我根本不能这样顺利的来到鲁阳。如今的局势已经危无可危,除非秦之炎自己早有安排和策略,否则绝对没有幸理,你自己要考虑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破釜沉舟将自己也搭进去,还是等待时机为他报仇,你要想明白。”
青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想的再明白没有,若是他死了,我报不报仇也没有意义了。楚离,谢谢你今日冒死前来,若是今日有幸大难不死,他日必当回报。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青夏转身就要离去,可是楚离的手仍旧抓着她的手腕。她咬住下唇,缓缓抬起手来,用另一只手用力的去扳开楚离的手指,一根,有一根,那么用力,终于,扳开了他的手,就要向帐外走去。
“青夏!”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楚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若是今日,在鲁阳城里的人是我,你还会回去吗?”
好像是一把血淋淋的锥子,垂直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握着门柱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女子面容苍白若纸,一星血珠顺着嘴唇缓缓的流了进去,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可是背脊却是那样的笔直,终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不会有这样的一天,而我也没有去救你的理由。我的丈夫现在在城里受苦,我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风花雪月。楚离,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本来就不该是一路。”
哗的一声,大帐的帘子被猛的掀开甩落,青夏的身影一闪,就走了出去。
隆隆鼓声登时敲响,鲁阳城头上的京畿禁卫惊恐的望着城门前那个一身紫色仕女服,满头云鬓高绾,眼神凌厉如雪的女子,顿时大惊失色,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声音渐渐嘈杂了起来。
“是敏锐郡主!”
“敏锐郡主回来了!”
“快通知殿下,那个女人回来了!”
轰隆一声,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鲁阳城守谢迁一身戎装迎了上来,所有闻风而来的鲁阳百姓全都聚涌在街头,望着那个早上被南楚大皇以五十万精兵从湘王手中强行掳走的女子。只见她长袍华服,眉眼如霜,雪肤墨发,眼神凌厉,微微昂着头,一双眼睛冰冷似雪,好似看着满城的百姓和守军,却又好像根本没有看在他们身上,带着如天山积雪一般的冷冽寒芒。
“敏锐郡主,”刚刚走马上任的谢迁城守面色不悦的说道:“郡主不是跟楚皇陛下走了吗?又再回来,所为何事?”
青夏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眼神缓缓的扫在他的身上,轻蔑的由上到下打量一番,缓缓的开口,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对着满城百姓说道:“我来给我丈夫收尸!”
话音刚落,满城惊呼,谢迁冷笑一声说道:“真是奇怪,楚皇陛下刚才不是还自称是郡主的丈夫吗?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驾鹤西归了?”
“唰”的一声鞭响,陡然抽在谢迁的脸颊之上。
男人惨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脖间一凉,霎时间整个天地都旋转了起来,他的双眼惊恐的大睁着,恍惚中竟然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从战马上倒了下来,颈腔里不断的向上喷着血,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就在他绝望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眼前陡然一黑,他就停止了思考的能力。
所有的鲁阳百姓,皇城禁军,齐声惊恐长呼,看着青夏手握长剑,利落的还剑入鞘,表情淡漠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声,无人不心下胆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靠上前来。
女子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淡淡的说道:“你身为城守,不能保护于我,任我被人掳走而毫无反应,本身就是失职。我和宣王乃大皇亲自赐婚,等同于昭告天下。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坏我清誉,无视大皇旨意,简直罪大恶极!本来应该将你满门抄斩,念在你是初犯,不懂规矩,就只要了你这条狗命,你在阴曹地府若是不服,大可以回来找我!”
说罢,打马上前,这时,一声哭声突然传来。青夏回头一看,只见青儿丫头满脸泪水,一身丧服,披头散发的就冲了上来。
“姑娘!”
青儿一下跪在青夏的马前,大声哭道:“你可回来了,殿下已经被四殿下押往正阳场了,牧莲姑娘被他们打折了腿,王府的上上下下都被他们抓走了。”
青夏跳下马来,扶起青儿,陡然听到背后有声音,顿时回过头去,眼神凌厉好似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射在身后众人身上。
胡成的脚步顿时一滞,他是副城守,眼见谢迁已死,就对着周围的众人打了个招呼,要冲上来将这女子拿下。可是一对上她的目光,这堂堂的七尺男儿却登时停住了脚步,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胡将军要将我拿下邀功吗?”
“我……”
“狼心狗肺的东西!”青夏陡然厉喝一声,大声说道:“北疆第四次出征大漠的时候,你丢失重要斥候战报,若不是殿下当初力排众议保你,你早已死在大漠之上。殿下屡次提拔你,将你从一个边关喂马传递消息的斥候提拔为今日的副城守,让你锦衣玉食,一家老小有所依仗。如今殿下被奸人所害,你非但不思报恩,反而要阻止我进城收尸,你还是人吗?”
“还有你!”青夏陡然转过身去,看着另外一名三品武将,沉声说道:“你是何良,三年前你大哥在东野私运海盐,里面掺石膏,死了整整两条村落。皇上要将你们何氏一脉满门抄斩,若不是殿下保着,你现在早已经是一介亡魂!”
“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低等贱民,若不是殿下开设武科,大力提拔平民子弟,哪里有你们今日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机会。你们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
“郡主,”胡成微微一滞,面上阵红阵白,说道:“我们职位低微,人微言轻,又有一家老小……”
青夏冷笑一声,仰头说道:“禽兽尚且有情有义,何况是人?你们若是想要丧尽天良,我也无话可说。”
“百姓们!”长风斗卷,激荡翻涌,女子面色苍白若雪,宽大的裙摆迎风飞舞,站在长街中央,面容悲戚,语调苍凉,带着说不出的不甘和愤怒,大声说道:“苍天无眼,不佑善人。宣王一生为国为民,以病弱之躯,独立挑起大秦的旗帜。十余年来,周旋于北疆的战场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而,我们大秦的战神,不是死在战火缤纷的战场上,不是死在北疆蛮人的刀口下,不是死在东方三国的权术里,而是将要死在我们自己国家的庙堂之上,将要死在皇位之争的暗涌里!他百病缠身,身在狱中还担忧着你们,知道大火波及城南,再三叮嘱我要为大家建立房屋,不可让妇孺幼子流落街头,不可让朝野的动乱扰乱民间的生活。可是如今,他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我没有能力为他伸冤,没有能力将他救出,可是难道我连给他收尸都办不到吗?”
青夏声音悲戚,眼泪瞬间滑落,眼神在守城的官兵和百姓身上扫过,沉重的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去送他最后一段路,难道连这都不可以吗?”
渐渐的,人群里传了了轻微的哭声,那些微弱的哭声顿时好似瘟疫一样,登时传遍全场,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鲁阳城中的百姓们,集体痛哭,虽然还无人敢站出来对抗守城的兵勇,但是却形成了一场巨大的阻力,在天空中划下了一代悲凉痛哭的气氛。
嘭的一声脆响,一名士兵神色凄凉,一把扔掉了手上的战刀,缓缓的从青夏的身前退了开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无数的士兵扔下了战刀长枪,为青夏让开了一条通往正阳场的康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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