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湘冬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4
|本章字节:12774字
第二日,就是楚离回楚的日子,青夏一大早和一众留守的东齐老臣南楚臣子齐齐聚拢的南城门处,恭送楚皇御驾。
楚离一身远行戎装,带着大批亲卫,浩浩荡荡十多万人,接受了百官的朝拜之后,就利落的启程。青夏作为楚离的近臣,又是东南行省的总督,远远的随行了三十多里,一直送到日落西斜,才被楚离叫住。
夕阳映照之下,两人一黑一白,骑在高高的战马之上,站在芳草萋萋的官道上,相对无言。身后是十多万南楚大军,沉默的立在后头,像是一堆不会说话的石头。
楚离看着天边的夕阳,静静的一言不发,青夏傍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直到礼官催促声又起,楚离才转过头来,双目淡淡的看着青夏,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青夏点头,道:“保重。”
长风吹过,卷起漫天黄沙,楚离转身扬鞭,策马便去了,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南,马蹄呼啸,一会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还没回城,麻烦就找上门来,原来探马来报,还没等她会城,东方礼就以身体不适先行回府,明显是不想迎接她这个新任总督。有靠山在前面做榜样,东齐百官们有样学样,理由千奇百怪,连家中母马生产这样的理由都被冠冕堂皇的搬了出来,等青夏回到城门的时候,门前只零零落落的剩下几名东齐小官和南楚武将在等着她,就连南楚的文臣,也没卖她这个总督的脸子。只怕这些剩下的,也只是留下看热闹的罢了。
青夏不动声色,也不气恼,径直回府。楚离走后,将大厦宫赏赐给她,作为她的府邸。
青夏在书房带了半晚,将做好的计划又调整了一下,仔细的推敲的一番,瑾瑜就要催她就寝。青夏也乏了,伸了个懒腰,沐浴之后,就准备睡觉。这时,忽听殿外一阵吵闹,似乎有人敲门。
青夏让瑾瑜去看看,丫鬟还没走出去,乐松就跑进来,面色惶然的说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青夏眉头一皱,说道:“什么大事,你慢慢说。”
“昭南少将打败了南草原的最后一支,抢了他们的粮草补给给北草原,北草原现在认燕回为主,已经宣布效忠,最早的一批,现在想必已经进了西川境内了。”
“燕回竟然开放关口给草原人?”
“是。”
青夏心绪登时乱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反复喃喃道:“燕回不会是这样不顾大局的人,怎会让草原人入境?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有什么图谋?难道他就不怕草原人翻盘,占据了西川险关,另起异心?草原人真的敢同秦之翔对抗吗?”
“糟了!”青夏突然站定,面色巨变,恐惧的说道:“他的目标不是北秦,是南楚,楚离危险了!”
灯火通明的海市大营里,所有武官都被连夜叫醒,一个个满脸怨愤之色,不以为然的看着坐在中军大帐上的青夏,要不是还有卢忠勇在那里撑着,可能早就有人甩手离开了。
灯火荜拨作响,牛皮大帐被北风吹得呼呼作响,青夏坐在中央,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把玩着手中的一只白玉扣子,叮叮当当的,好像听不到下面将领不时的弩哼声。
卢忠勇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说道:“大都督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青夏见人已经到齐了,眼睛在众人身上一一瞥过,眼神看似慵懒,里面却夹杂着说不出的锐利,她放下手中的白玉扣子,清了下嗓子,沉声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燕回已经收了北草原,如今,草原大军已经进了西川境内,和西川燕家军连成一线了。”
“什么?”军营顿时哗然,众人常年领兵,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卢忠勇还算沉着,皱眉说道:“不知大都督这消息从什么渠道而来,为何末将没有得到一点风声?”
青夏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说道:“陛下走的时候,将密营留给了我,所以我的消息比你们快。”
一名年约五十,须发有些花白的老将说道:“草原人残暴,燕回怎么能放任他们进西川,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另一名军官附和道:“白老将军说的对,燕回行事虽然颠三倒四,但还不至于如此没有脑子,大都督的消息不会有误吧。”
青夏沉声说道:“我敢拿我的身家性命担保,消息绝对无误。”
卢忠勇沉思半晌,喃喃道:“不过就算是草原人入关,大都督也不至于深夜叫大家来此这般惊慌,首当其冲的,应该是秦人才是啊,难道草原人此举,对我大楚不利?”
青夏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并不了解燕回,他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草原和大秦接壤,让草原在关外钳制北秦的军力,和入关在西川边境和北秦抗衡,有何区别?既然他让草原入关,那就绝对是有所图谋,大家都想到他打的什么算盘了吗?”
众人默想了半晌,过了许久,一名年纪稍轻,三十岁出头,相貌俊秀的儒将色变道:“难道,他是想要借草原的手来对付我大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青夏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燕回必是许诺在北方钳制大秦,然后将我东南让给草原人做马场。让这些头脑简单的蛮人,来取我大楚的花花江山来了。”
“岂有此理!”
众将勃然大怒,纷纷大骂燕回不是东西,卑鄙小人之词,有的将领甚至要求领兵去和草原决战。卢忠勇沉哼一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听大都督训话。”
众人这时再无人敢轻视于她,青夏清了清嗓子,说道:“西川和我大楚,早晚会有一战。燕回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放草原入关,先下手为强。草原气势汹汹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西黑草原,我料定他们必当首先冲击还巢邑,皆因草原骑兵悍勇,别处多山地沼泽水池,根本跑不了马。而且,陛下回京之路,必当经过西黑,这才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都督说的对,”那名儒将说道:“以陛下的马速,即便我们现在急行军,也很难追上,并且,就算追上,此战也无可避免。即便胜了,也会大伤元气。很难再插手西川战事,燕回想必看准的就是这一点。”
“对,所以我们要想个法子,怎样才能避开此战。”
“难道?”白老将军说道:“难道要将陛下追回来吗?或者绕开西黑,行船回去。”
青夏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陛下肯不肯这样怯懦退避,对我们的军心又会有什么影响,就论若是我们这么做,难道就任由草原人长驱直入,来到我们的国门之下,若是如此,在还巢邑拒敌,和在西黑杀敌,又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一大胡子将领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是陛下真的和草原人撞上,可如何是好?”
“大家先别着急,都督既然来此,就定然有退敌的良策。”卢忠勇沉声硕大,说完转头看向青夏,面色沉静,不露声色。
青夏点头说道:“我的确有退敌之计,只是,却不知我大楚有没有勇敢的战士。”
话音刚落,那名大胡子将领就站起身来,大声叫道:“老子怕天怕地,就是不怕死,都督有什么锦囊妙计,只管说出来。”
青夏一笑,说道:“将军先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乐松,把地图拿上来。”
一张巨大的地图登时被呈了上来,摆在中军大帐之中,青夏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众多将领齐齐围拢过来,等着青夏说话。
这是一张关外大漠草原的地图,画的十分详尽,就连目前军中,也没有这样的地图。卢忠勇看着上面所标示的河川部落,不由得叹为观止,说道:“不知这是谁画的地图,若是属实,这可真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青夏笑道:“我曾经在大漠里生活了几年,这是我凭记忆画出来的,不会有误。”她指着地图上的纹路,缓缓说道:“草原人残暴,战斗力强,彪悍难训,个个都是尖兵。但是他们的草原后方,没有城池要塞,没有城墙守护,大军出征,大漠草原上全是老弱妇孺,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我现在有一个上房抽梯釜底抽薪的计策,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人有这个胆量。”
“大都督!”大胡子将领叫道:“末将黄彪,愿意前往。”
一旁的轻甲儒将也说道:“末将杜国凯,愿意前往。”
随后,又有十多名将领表态,青夏点头笑道:“既然这么多将军有意,那我就解说一二,大家一起斟酌斟酌。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看的,就是大家的胆量、毅力、和狠心。”
“我要一只轻兵,只有三千人马,全部由骑兵组成。我要你们孤军秘密潜进大漠,潜进草原,我将不会给你们任何补给,粮草、战马、弓箭、更不会有任何援兵,你们在沙漠上,将会是孤立无援,要生存下去,就只有学习草原人的生存方法,烧杀抢掠,以战养战。我的要求是,你们要忘记自己是一个军人,完全把自己当成是强盗,不要杀戮为主,完全以破坏为目的,烧他们的部落,抢他们的粮草,吃他们的牛羊,摧毁他们的草原,像是狼群蝗虫一般扫过北地。但是不要杀人,只引领着那些老弱妇孺去西川的边境,求燕回施舍粮草,救济北地草原百姓。我在这边,则到处散播草原草原被劫掠的消息,我要让北地有人饿死,瘟疫横行,要让燕回自毁门户,无法可施,要让草原人无心恋战,和西川生出嫌隙,还未到西黑就先走一半。”
“只有这样,才能解我朝之困局,不知有哪位将军,敢于前往?”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无不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面容俊秀,看起来年纪还轻的大都督。这样有伤天和的法子都想得出,难怪会一跃登上东南行省总督的位子了。
黄彪突然大笑一声,说道:“大都督,就让我去吧,我保证能把那些蛮子抢的精光。”
青夏一笑,说道:“我听说黄将军在投靠陛下之前,就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想必这回干回老本行,也必不会让我失望。”
“大人,在下也愿意一同前往。”杜国凯也说道。
青夏点头道:“杜大人是翰林出身,为人沉稳,有你们二人前去,西黑之危,以解了一大半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船舶,明日就从水路悄悄送你们北上。今晚的事,大家要管好自己的嘴,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不光诸位大人的人头不保,南楚百年基业也会毁于一旦,各位要心中谨记。”
“是!”诸位降临顿时大声叫道:“谨遵大都督吩咐!”
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而是充满了敬重和信服。
第二天一早,在夏青大都督的主持下,二十艘巨大的船舶,向北秘密开启,表面上的海盐队里,满满的都是南楚最精锐的轻骑尖兵。
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正在暗暗酝酿着,八方风雨,向着关外那块土地渐渐凝聚。
七月佳桂香,春夏交替之时节,沿海温暖,春光普照,百鸟争鸣间,游人穿梭不绝,姝烨山上,春草萋萋,落英缤纷,好一派湖光山色的自然风光。
新晋崛起的大楚新贵,当朝一品大员夏青大都督白袍磊落,金线莽龙,人品气度高华,站在浮云厅中,谈笑自若,应对如流,博闻强识,举止得体,言行大方,有礼守节。既有世家大族公子的尊贵典雅之气,又有白丁布衣的谦恭礼貌,无骄纵,无放荡,无小家之气,更无倨傲之色,端端的风度绝佳,气度雍容。另一旁家中有适龄女子的满眼喜爱,家中无女的艳羡不已。
今日的姝烨山春游,果真是艳里带俏,俏里带利,利里有意,意里藏针了。
楚皇离开海市三月,军马已经靠近西川边境,北地战事还没有开始,东齐的湖光山色就已经初现繁华峥嵘。派去捣乱的三千轻骑刚刚启程,青夏就开始了她的流水赴宴,诚如她之前所猜想,东齐的商户才不管什么亲疏远近,只要有钱赚,有利可图,登门拜访之人数不胜数,就像今日这般,一众海市大族家主联名设宴,在这姝烨山颠之上摆下百花珍馐,而这宴上也的确是百花绽放,娇媚袭人。各家妙龄少女云鬓高绾,衣衫艳丽,妩媚清丽冷眼娇俏无所不有,真真是春兰秋菊更胜擅场,难分轩轾。
遍观天下,楚皇当年废黜后宫众妃,独留皇后一座,明言不立国安邦四海升平不言纳妾之说,一举堵上了满朝老臣关于后宫子嗣凋零的百万言书。足可见楚皇于美色之前的定力,众东齐大户凭借裙带提升家族势力的想法登时落空。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之前的心还没彻底冷却,马上就有一个年纪轻轻,手握滔天大权,深的楚皇信赖的东南总督上台,这下一来,整个东齐大族之中,顿时如同沸腾的水,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试问一个少年慕艾、年富力强、人品风流、手握半壁江山财富和兵马的少年权臣,不爱醇酒美人,那还会爱什么。
于是乎,在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当然中,海市帝都开展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美容大赛,众适龄女子缠腰减肥、描眉涂粉、裁剪衣衫,甚至还有为了美白而服食砒霜偏方而险些丧命的案例。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嫁总督非女子的顽强决心。
而这位年轻的夏都督,也十分满足大家的想法,终日游荡在各家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举止大方,对于各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带来众多女眷的做法也点头默许,这样一来,更是鼓舞了众多世家大族的家主们。
有道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夏都督年少权重,若是无个家眷妻妾,成何体统?至于开海禁吗,皇帝都点头了,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原本归附于东方家的世家大族,纷纷掉头倒戈,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家中女子能否踏进总督府的大事上去了。
真可谓是满街遍是胭脂色,梧桐柳绿也沾春,夏家有子炙手热,红透各家女儿心。
“夏都督年纪轻轻,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真是另人赞赏。”一绯衣少女娇俏俏的站起身来,眼神明亮,满是爱慕的神色。一旁的白须老大人点头含笑,望着自己的女儿,信心满腹的等待着那名天之骄子的回话。
青夏一身月白长袍,素气又不失典雅,配合她洒脱不羁的言行,别添了几分潇洒之气。她眼神在白须老者身上一转,只见这人竟是当日朝堂上反对过自己的翰林编修曹少堂,虽然官职不大,但在言官中却颇有地位,连忙笑容可掬的说道:“曹小姐谬赞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曹大人学富五车,向来是在下学习的典范,小姐出身名门,秀外慧中,才是难得。”
此言一出,曹小姐登时面色绯红,满眼桃花,眼梢水波般瞟了一眼那名年轻俊朗的夏都督,一颗心几乎欢喜的掉出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曹小姐享受着一旁众多女子嫉妒艳羡的目光之时,一只大鸟突然飞过头上,煞风景的排下一堆秽物,兜头全部落在了曹小姐的鼻梁上。
曹小姐娇呼一声,用手一抹,眼泪登时就掉了出来,周围大笑轰然而起,一名绿衣少女以手捂面,大笑着说道:“古人常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为形容女子娇美过人,俗物皆醉,曹姐姐这番遭遇,也是得到天宠吧。”
毕竟心上人就在身侧,其他贵族少女并未出言如何过分,只是笑声不断,开心不已。
曹大人愤怒交加,连忙吩咐人带小姐下去清理,转过头来刚想对青夏说话,却见那名夏都督突然弯弓搭箭,对着长空就激射而去。众人只听一声尖鸣响起,那已经飞的很远的大鸟登时从高空中坠落,嘭的一声落到远处饿山坳上。
四周的少女们顿时夸张的惊呼起来,夸赞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夏都督潇洒一笑,缓缓说道:“曹小姐不必气恼,这样,就全了沉鱼落雁之语了。”
一场游春之宴,硬是到了傍晚才归。青夏面色红润,不胜酒力的在侍卫的护送下和众多世家家主、千金小姐告辞惜别,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下了山去。
年少多金的男子骑在马上,在众多人的簇拥下缓缓而去,后面跟随的,是数不清世家小姐桃红色的芳心。
乐松傍在青夏身侧,笑着说道:“大人,我今日听坊间传闻,您已经是帝国第一魅力夫婿的人选,排名犹在陛下之上,真是令人艳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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