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湘冬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4
|本章字节:12412字
“是我发神经还是你发神经?”李阳瞪着眼睛:“你不负责任玩弄感情就算了,谁叫我不开眼的惹上你?这几年来你暗中使的那些小动作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天晚上白云港的事我没有证据这也便罢,可是你是发了什么疯,你竟然打起了情报2处的主意,你知不知道2处的幕后是谁?你知不知道身为军人有些东西你是不能刨根究底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
“等等!”黄敏锐打断了李阳的话,皱着眉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打情报2处的主意?”
李阳道:“别装了,2处的同志昨晚刚从3处办公厅出来就失踪了,你敢说不是你下的手?”
黄敏锐皱眉不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2处的情报人员会失踪,现在是在国内,谁会对海外情报处的同志下手?陈秉承一派?因为情报2处阻止了军情3处对白云港一事的追查?可是金汝荆刚死,那么一大顶黑锅没人背,陈秉承这个时候不是该焦头烂额的寻找下一个代罪羔羊吗?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倒出手来追查这件事?而且就算他们要出手,也该是合法的拘捕、调查、问询,对于一个海外情报员来说,能被栽赃嫁祸的罪名何止千万,秘密逮捕、失踪,这完全不符合陈系一派的行事风格。
那么还会是谁,李阳不知道前晚刺杀金汝荆一事中还有别人插手,所以便认为是她在暗中操纵,可是她却知道,是情报2处出面掐断了李科长的追踪,放走了掩护那位火箭筒杀手逃走的背后势力。这么说来他们就该是一伙的,更没有掳劫的动机。
那么又会是谁?
“敏锐,就算是我们分手了,我也不能看着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听我说,你必须……”
敏锐砰的一声关严车门,一个漂亮的甩尾就将车驶出了院子,李阳气急败坏的追在后面大声的说着什么,她却全都听不见了。她隐隐约约的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却又总是抓不到头绪,银色的车身奔驰在宽阔的路面上,她随手打开广播,挑了几个台,却都在统一的播放着一个消息。
“此次的海底考察规模之大、耗资之巨堪称人类考古史上奇迹,我国高科院邓昌文博士有幸参与其中,据前方记者报道说秦皇室斥资四十六亿美元,光打捞船就有一百三十九艘,简直是一只海底舰队了。此次考古预计时长为五年,想想看,秦皇室要要维持这么大一只舰队进行为期五年的海底考古,如果不是对他们足够了解,我几乎要怀疑秦皇室打算建立自己的私人舰队了。”
广播里主持人正在风趣的调侃着,黄敏锐听了却不由得习惯性的挑了挑眉。
又是秦皇室?这段时间,他们倒真是够高调的了。
黄敏锐撇了撇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车开上了拂海路,这一段路是环山路,平时少有人行。
就在这时,三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奔驰从后面追了上来,敏锐看了一眼倒视镜,关掉广播,凤眼微眯。就在第一辆车马上就要追上来的时候,敏锐猛踩刹车,转动方向盘,砰的一声撞在那车的车头上。黑色奔驰来不及转头,冲过护栏,一头就扎进了山下。
敏锐摸出手枪,抬手就打在另一辆车的轮胎上,那车晃了一下,里面的人来不及瞄准,一道冰冻弹划着白线冲过来,没打中风挡玻璃,打在了车门上,车门瞬间变成了一片银白色。那人想也不想,换上高热能穿甲弹就是一枪,敏锐猛的甩头,还是被打中了,加固的军用悍马毕竟比不了坦克,整个车门都被打穿。两辆车上都是好手,顿时对准了悍马的缺口就是一轮扫射!
另一辆车横在悍马前,彻底阻住了她的去路,车里的人推开车门,持枪冲了上来。
眼看着缺口越来越大,黄敏锐心头起火,掀开副驾驶座位拿出一把g36c短突击步枪,又从装cd的盒子里拿出两颗闪爆弹,随手便扔了出去,抱着突击枪紧随其后的冲出悍马,对准黑色奔驰一侧的车窗猛烈射击,手按护栏,翻身就想跳海逃走。
震耳欲聋的枪响迎面而来,敏锐机警的伏低身子,就见三道人影从山下急冲上来,竟是刚刚被她撞下山那辆车里的人。
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敏锐也发了狠性,一排弹夹很快就打完了,她抛下g36c,拿着手枪对着那三人扣动扳机,几秒钟之后那三人纷纷中枪倒地,也不知是生是死,可是这时身后的几人却已经追近了。
敏锐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子弹打在地上掀起一片草屑。就在这时,只见四道拖着长尾巴浓烟的火箭弹远远冲来,轰的一声将其中一辆奔驰掀翻,敏锐也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推出老远。火光四溅之中,她眯着眼睛抬起头,就见一人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如狸猫般疾奔而来,抬手几枪就将离敏锐最近的几人击中,那人跑到她面前一把背起她,转身就朝着他的车跑。
其他人追在后面,那人头也不回的扔了颗烟雾弹,刺鼻的浓烟之中,只见一辆红色的敞篷小跑停在不远处,后车座上放着一只m202四管火箭筒。敏锐也不多问,一脚踩中油门扬长而去,那人则手脚并用的爬到后车座抱着火箭筒,又是轰的一声,最后一辆奔驰也燃烧着翻滚着冲下山坡。
(4)
光线昏暗的废弃仓库里,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摘了下黑色的面罩,秀气的双眉微微挑着,面色有些苍白,形容消瘦,略有病色,一双眼睛乌黑深邃,温柔的注视着她。
黄敏锐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人,嘴唇抿的紧紧的,脸色泛白,像是坟墓里爬出的鬼。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满脸黑灰,激动的像个傻帽,这真是太不应该了,完全不符合她黄大小姐的气质与身份,她本该不屑的吹一声口哨,然后扬起下巴说一句“你还没死呢?”是的,就应该是这样,可是她还是没能忍住,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挥拳打在那人的胸口上,很用力,将对方打得一个踉跄,然后她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的一把抱住对方。
“混蛋!”
她强咽下喉间的那丝哽咽,低声的骂:“你这个混蛋!”
唐晓诗也抱住自己的朋友,她的性格向来是四个人中最软弱的,若是以往,也许她会是哭的最凶的那一个。可是现在她却并没有落下泪来,只是眼眶发红,微笑着抱紧黄敏锐说:“亲爱的,我真想你。”
黄敏锐擦干眼泪,这还是她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这样狼狈,她笑着抽了抽鼻子:“就知道你死不了。”
“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小诗踢翻一只油桶,在上面踩了几脚,拉着敏锐过去坐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都有一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前天晚上在白云军事港救我的人是你?”
小诗点了点头:“是我,怎么样,我很酷吧。”
黄敏锐斜了她一眼,又问:“情报2处的人是你抓走的?”
小诗点头,敏锐皱眉道:“为什么?他们撤消了情报3处对你的追捕,不然的话掩护你的那些人就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掩护我。”
黄敏锐闻言眉梢一扬,不太相信的说:“你是说,你不知道是谁在掩护你?”
“是的。”
黄敏锐沉默片刻方才沉声问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那天在东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三年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军部说你已经死了,你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小诗深深吸了口气,眸色中有一抹雪亮飞掠而过,她面容清秀,眼眸若星,身材十分娇小,敏锐还记得她没有任务的时候喜欢打毛衣,喜欢编中国结,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此时此刻望着她,即便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却有一股井渊般沉静的气质扑面而来,不是杀戮所能带来的森然,也不是权术所能带来莫测,而是一种历经岁月的豁达与沧桑。
“其实我这三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睡觉。”唐晓诗耸了耸肩,笑着说:“我是三个月前突然醒过来的,在瑞士阿尔卑斯山下的一处庄园里。庄园里的女仆告诉我,我生了病,一直昏迷不醒,一年前被人安顿在那处庄园里,会有人经常来看我,至于对方是什么人,她们也并不知道。可是我在庄园里等了一个月,也没能等到经常来看我的那个人,我想他可能是知道我已经醒来,所以并不想再见我,于是我便离开瑞士回来了。”
黄敏锐紧蹙着眉,不可置信的说:“你昏迷了三年?”
“是的,当日我在东京完成任务之后,正准备撤离,在军情处为我准备的换乘车辆里发现了事先安装的c4炸药,我发现之后及时跳车,但还是被炸伤了,然后便遭遇袭击。当时我已经不具备行动能力了,所以我听到了他们用无线电与上级通话,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军部的人,从行动方式来看,可能是海军陆战队的队员。就在他们要杀死我的时候,有人出现把我救了,以后的事我就都不知道了。”
敏锐点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当时李阳被控制,陈秉承授意档案科谭惊泄露了你的出境消息,军情处为了保证任务的绝密性只能放弃你。事后追究责任,谭惊畏罪自杀,赵处长因此免职,其实这件事他们也是被人利用。”
小诗显然已经知道此事:“这两个月我回国后暗中调查,也知道了个大概,陈秉承参与了m1n1事件,我当时手里有证据,他自然是要除掉我。”
黄敏锐疑惑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被人救走了,军部的人为什么说你已经死了,而军情处也接受了这个答案,他们还带回了你的尸体。显然这件事陈秉承是被蒙在鼓里,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这样放过你。”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小诗皱起眉,缓缓说道:“就算是为了做样子,处里表面上也是要查查我的死因,做一下验尸报告的。我在处里有dna样本,一旦化验,他们肯定知道那具尸体不是我,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上面也没有下达验尸的批文,就这么草草结了案。通过我这段日子的调查,我发现当初是海外情报2处的人出面了结了这个案子,而且档案科和卷宗室都对当初有人救我这件事一字未提,所以我认为,定是救我的那个人打通了情报2处的关系,他们才肯隐瞒下我还活着的消息。而这些事,军情处上层的几位领导,包括赵处长应该都是知道的。”
敏锐接着道:“而这次又是情报2处的人出面拦下3处的追踪人员,所以你觉得2处应该和救你的人有关联,你这才抓了他们,对吗?”
小诗叹了口气,懊恼的说:“是,只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敏锐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其实我觉得对方对你并没有恶意,他甚至能左右军部的决定,这一点连我父亲都办不到。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又会对你有什么图谋?也许他是什么时候欠了你的人情,想要还给你罢了,这件事牵扯太多,对方不便露面,这也是合理的。”
“我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
黄敏锐闻言微微一愣,这样的唐晓诗是她所不熟悉的。她说的很合情合理,特工做的久了,每个人手里都多少有些人脉关系,也许是小诗什么时候帮了什么人,她落难之后这人又托关系给她布了条生路,这本就是犯禁掉脑袋的事情,对方不愿意露面也是人之常情,按理说她是不应该这样刨根问底的打听对方的身份,这对她不安全,对对方来说也同样不安全。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不理智。”
小诗笑着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真的必须要找到他。我可以不报仇,可以放过陈秉承,我可以放下曾经的一切,但是惟独这件事,若是查不到真相,我死也不甘心。”
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是目光却十分坚韧。
“说起来有些好笑,可能你都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也常常觉得我是发了疯。可是我这次醒过来,总觉得好像不是过了两三年,而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我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我被海军陆战队的人割了脑袋,我是真的死了一次,但是却又活了,我去了另一个地方,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好像活了很久,遇见了很多人,但是我记不起来了,什么也记不住。虽然听着像个笑话,但是我真的很想记起梦里的一切,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梦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我想要记起那一切,甚至,我想要回到梦里。”
见黄敏锐惊讶的看着她,她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觉得我疯了吧,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起初我以为我是中了深度催眠,或是受了药物的控制,所以一离开瑞士,我就去美国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说我很正常,也没有服用药剂的迹象,所以现在我对这一切也很困惑。”
敏锐试探着说:“你觉得那个救你的人能为你解惑?”
“是的,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所以你回国来?”
“是的。”小诗狡猾的一笑,一双大眼睛眯起来,像是一弯月牙:“我总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让我有事,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救我,若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也肯定会很懊恼的吧。所以只要我遇到危险,他就一定会出现,而对我来说,这天底下还有哪里比国内更危险呢?”
黄敏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着说:“不管这个救你的人是谁,我只能说,我对他致以最深刻的同情。”
(5)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面铁马金戈,战旗招招,她坐在马背上,脚下是浓烈如岩浆般的血稠,她看到地平线下满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嘶吼着、推攘着、你践我踏的奔涌上前,手里握着刀枪剑戟,一步一步的向她奔来。黑压压的弓弩铺天盖地,好似要将她淹没了,到处都是喊杀声,那么刺耳,那么刺耳,刺得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然而,有一双手紧紧的握着她,很有力,很滚烫,像是刚出了熔炉的坚铁,她转过头去,是一具伟岸的身体,穿着乌黑的墨甲,带着森然的铁盔,腰间配着战刀,刀尖随着大地的震动而嗡嗡低鸣,像是渴望厮杀的猛虎。可是她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一条平安结悬在他的腰间,鲜红的、醒目的、摇晃着。
一下、一下、一下……
战火熊熊的烧起,又化作一片黑灰,有些东西远去,有些东西走近了,天地间矗立起乌黑的王旗,上面绣着璀璨的金线。她依旧站在那个人的身边,望着他越走越高,坐上了那个金碧辉煌的位置。千千万万颗头颅潮水般的跪拜下去,她也随之跪倒,却仍旧是那一双手擎住了她,不让她的膝盖弯曲半分,就那么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那金光璀璨的王冠,并肩对视着。
似乎是过了一生,那么久那么久,她回头去望那座王城,依旧雄伟,依旧庄严,熟悉的让她想要落泪。她于混沌中越飘越远,似乎终得解脱,天空瓦蓝,有一个身影隐没在云层里,青衫磊落,背影萧萧,像是一幅清淡的水墨。
然后场景一晃,又是东京的那个夜晚,她撑着被c4炸药炸得支离破碎的身体,倔强的仰起头来。便见层层的人群中疾奔出一个人来,模糊的身形,模糊的面孔,唯有一双眼睛如此熟悉,熟悉的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她用尽全力的伸出手去,嘴边仿佛有一个压抑了太久的名字,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疼痛像是潮水般涌来,将她整个人吞没,她跌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鼻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可是她却不记得分毫。
她满头大汗,猛的从梦中惊醒,笔直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又是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