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维颖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7
|本章字节:14314字
就在日本人占领三交之后不久,碛口人听到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胜利的消息。过了一段,又有丘吉尔和罗斯福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消息在八路军和市委、市政府的干部中流传了。人们虽然并不真正了解那斯大林格勒和丘吉尔、罗斯福什么的,但他们从上级领导说话的口气确信,那形势确实是变了。
在急遽变化的形势下,碛口人无疑是更忙了。是一种满怀希望的忙,兴奋狂热的忙。
冯汝劢又回到了他的晋西模范高小。而且,看起来,他的秉性好像并没多少改变。在他刚上班那些日子,程珩不太放心,进学校去看他。刚进校门,就听见他高喉咙大嗓子同教师们争论着什么。一个人对三个人,舌战群儒啊!程珩笑着说:“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嘛!”冯汝劢道:“鬼子要完蛋了,还不风风火火!”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程珩对冯汝劢说:“你还年轻,风风火火没错。不过……”冯汝劢道:“别吞吞吐吐。”程珩幽幽地说:“多点思考,少点争论;多点沉稳,少点急躁。待人要谦逊,处事要平和。”
有一天,冯汝劢风风火火找到程珩问:“老程,请教你个事啊!”
程珩笑嘻嘻看着他,等待下文。
冯汝劢却不急着说出他的事,道:“你先得保证,给我说实话。”
程珩说:“那是自然。”
冯汝劢问:“近日学校有个教师讲地理,说到阎锡山修铁路,讲他为了在山西搞独立王国,故意把铁路修成窄轨。我感觉事实不应该是那样的,可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估计这些事你是知道的。”
程珩顿了顿说:“阎锡山在山西搞独立王国,这还有疑问吗?你干嘛要在那些具体事上纠緾呢?”
冯汝劢道:“阎锡山搞独立王国谁不知道呀!他要不搞那一套,咱俩人干嘛辞职?可修铁路那事,我好像见过一个材料……”
程珩点点头说:“你说得倒也不假。为那条铁路的设计,阎锡山骑着毛驴在有争议的路段亲自查勘好几个月,后来也是出于万不得已才修成窄轨的”。
冯汝劢又问:“怎么就是万不得已呢?”
程珩道:“这么着给你说说吧。首先,山西的窄轨铁路并不是阎锡山最早修建的。19世纪末,中国的筑路权被西方列强瓜分。山西最早的铁路正太铁路的筑路权就是被俄国人和法国人开办的公司购买去了的。在铁路修建过程中,当时山西巡抚盛宣怀曾多次交涉要修建成宽轨铁路,但是,权力掌握在法国人手中,所以,最终还是修成了窄轨的。当时是1902年。随后,山西又开始筹备修建纵贯山西的同蒲铁路,这次,经过多名山西籍官员的运作,决定由本省士绅集资修建,大清皇帝批准成立了山西同蒲铁路有限公司。辛亥革命前仅仅在榆次一带修建了不到十公里而被迫停建。原因有资金的,也有时局动荡的因素。后来,民国政府也多次拟采用外国贷款修建,但是,也没有成功。1927年,阎锡山提出山西自筹资金再建同蒲铁路的计划,并且完成了勘测等基础工作。这时,地方和国家的矛盾再次出现。民国政府要求按照统一的宽轨规格修建,但资金来自法国,这就意味着权力仍归外国人。当时山西人刚刚历经艰难从外国人手里夺回阳泉煤矿的开采权,对这事当然不会同意。据说,当时因为政府的这个决定,山西各界曾经发起弹劾铁道部长的运动,捍卫路权最终取得成功。既然决定由山西人自己建造,那么资金的筹措就得由山西人自己解决了。据有关资料记载,当时国际流行的铁轨规格其实不止两种:主要有轨距1435米的标准轨,轨距1米的美国轨及轨距1405米—075米不等的轻轨三类,共有八个规格,而铺设费用也从每公里九万余元至每公里九千余元不等,相应的每种规格铁路每日最大运输量也从22800吨到1440吨不等。而当时同蒲沿线货运量每年约4万吨公里,连同客运段收入每年总计约350万元。如以正太铁路运量每年增加第30章%计算,若修宽轨,除去利息支出,损益扣抵,五十年内不但赚不了钱,累计还要亏损3743亿元。若修窄轨,二十年内除收回全部投资外,还可盈利670万元,五十年内可赚3063亿元。当然,这是按照当时山西自己的货币计算的。即按1932年晋钞20元兑换一银元折算,整个铁路投资不过两千万,五十年的利润却可以达到15亿,几乎相当于再修两条等长的宽轨铁路,至少有可能实现宽轨复线。基于这样一个测算,当时专家们经过反复论证,最后由阎锡山拍板决定:路基按照宽轨设计,而铺设轨道优选了投资小见效快、未来有望以路养路的窄轨。当时专家们还测算了一下,说:将来一旦资金许可,只需一月左右时间,就可将整条同蒲路窄轨换成宽轨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
冯汝劢听得目瞪口呆,叫道:“我的天呀,你怎连数字都记这么清楚?佩服!”
程珩摆摆手说:“老了,不行了。”
说来事有凑巧。就在冯、程二人议论过这事两天后,马有义在市委召集知识分子座谈,正好也说到了阎锡山修铁路。马有义说:“阎锡山这个土皇帝,为了在山西维护其封建专制的一统天下,竟把铁路也修成了窄轨。这真是白马黑——另搞一套啊!”
当时,会议气氛很好,马有义以他一贯的语言风格博得了知识分子们的一阵哈哈大笑。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哈哈的笑声刚落音,冯汝劢却说话了:“修铁路这事可不是那样的。”
马有义那天很温和,笑道:“汝劢是从阎锡山身边回来的,莫非想为阎长官美言几句?”
冯汝劢看看程珩说:“这事最好让老程说说,他比我更清楚。”
程珩看着窗外道:“要下雪了吧?我怎感觉这么闷热呢?”一头说,一头起身走出门去“透气”。
冯汝劢吃惊地瞪起了眼,眼看着又要说出什么出乎人们意料的话来了,坐在一边的程璐从桌子下狠狠给了他一脚,他才闭了嘴。众人忙把话岔开了。
程珩辞职返乡后本来是真心不想再参与政事了,可是后来贺龙亲自上门邀请了,他感觉盛情难却了,便又出了山。程珩自始至终不承认自家是“弃暗投明”,只说“愿为家乡做点实事”。既是只为了如此简单一个目的,他就打定主意不参与任何政治性质的争端。办法是每遇争端,就“王顾左右而言它”。他特地让裁缝给他做了几套碛口商家习惯穿的灰布长衫,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模样,开口闭口也是只说经济不讲别的。不过呢,他也知道,你既是要在碛口做事,不管你干甚,总是不能不了解政府有关法令政策的。况且打心眼里讲,他对时局的任何变化都是极愿关注的。于是,程珩便托程璐给自己订了一份《晋绥日报》,一有空就细细翻腾。十月份的一天,他在《晋绥日报》上看到一篇社论,说的是解放区当前的经济工作。中间有这样一段话:“党委、政府和军队必须在今年秋冬准备好明年在全根据地内实行自己动手、克服困难(除陕甘宁边区外,暂不提丰衣足食的口号)的大规模生产运动,包括公私农业、工业、手工业、运输业、畜牧业和商业,而以农业为主体……县区党政工作人员在财政经济问题上,应以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帮助农民增加生产,然后以百分之十的精力从农民取得税收。对前者用了苦功,对后者便轻而易举。”程珩便更觉自己的想法对头了。
马有义也要把主要精力用来抓经济了。
那是在程珩看到《晋绥日报》那篇社论之后第二天,马有义将他请到了市委。马有义开口就称程珩为“大哥”,叫得亲切、随意,好像程珩从来都是他大哥一般。马有义说:“大哥!根据中央指示精神,市委要把主要精力用来抓经济。结合碛口实际,市委、市政府制定了十项具体措施。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请您参谋参谋啊!”程珩接过马有义递过来的一份文字材料一看,果然工工整整写着好几页。程珩一页页看下去,觉得还真不错,有些想法甚至是同他不谋而合了。比方,要把农业和商业作为碛口经济两大支柱等。按那材料上的说法叫:“二龙驾车,直上天堂”。马有义进一步解释说:“农业方面既要以抓减租减息为重点,调动劳动者积极性,也要让土地多的家户有利可图,愿意继续经营土地。为此,市委、市政府随后还要有些补充规定。比方给新置土地的家户减免一成地亩公粮……”马有义一条接一条,一阵儿说了好几条。程珩听着,不由将马有义好好看了几眼。他感到这人还真是有些好点子的,便连连点头,说:“你这些想法很好。”马有义又讲到商业,说:“碛口作为水旱码头,有数百年的商业根基,只要咱抓得得法,咱就不愁没钱花啊!”他说要采取措施,让商家把流向外地的资金弄回碛口来,为繁荣家乡经济大显身手。程珩注意地听着,几乎脱口说出“这不行”三个字来。因为依他的看法,随着陆路交通的迅猛发展,碛口作为一个内陆码头,渐渐走向衰落是必然的。而商业,是一种开放的事业。所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鼓励商家向外拓展,而不是别的。可是话到嘴边,程珩顿住了。他想:马有义所说“外地”,主要是国统区,还有部分是沦陷区。他提出要“把流向外地的资金弄回碛口来”,那是有政治意图的。这世界上的事,只要一带上政治意图,你要说清就很难。最近他就寻思过,阎锡山整的那些事,也是有政治意图的。正因为如此,你同他辩理,简直是对牛弹琴啊!程珩这样想着,便把冲上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时,马有义又说到了工业、手工业等等,说要把游击队的军工生产规模扩大三到五倍,收归市政府直管,在离碛口二十来里地的“神仙迷糊洞”建个兵工厂。程珩问:“不是听说游击队属军队建制吗?能收回来?”马有义说:“大哥!事在人为嘛!游击队毕竟是要以训练打仗为主嘛,而且现在是战争年代,兵工厂建在碛口,要让敌人知道了,还不天天来打你!老百姓日子怎过,咱的设备也不安全嘛!”程珩想想,觉得也有道理。马有义说到此,指指程珩手中的材料,说:“大哥,您快看看,如果觉得可行,我们就照这么做了。”程珩看看手中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几页纸,还有近一半未看。忽然便有些心灰意冷,说:“你刚才不是把主要意思都说了吗?我老眼昏花,今儿又没带着花镜,我就不看了吧?”说着,将那材料递回来。就在那时,有几行字突然跳进他的眼帘。那是写在最后的一条“措施”,说要把私商建起的几条秘密流通线统一交由“满天红”刘鑫管理,以强化解放区战略物资统一调度云云。
程珩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指着那几行文字说:“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样做,会激化公私经济矛盾的……”
马有义好像对程珩说出此话早有预料似的,笑道:“大哥,你我看法完全一致啊!可是群众有意见哩。公家拿枪杆子保护着让私商发财,这是有点……啊!”
马有义到底没说出“有点”什么来,只是以一个拖得长长的“啊”结束了他的感叹。
程珩沉吟道:“可是咱的游击队不是也负有这方面的责任吗?”
马有义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哩,可群众意见大着呢,怕闹起事来于团结抗日不利。”
二人这里正说着话,程琛来了。一进门就说:“有义!游击队为地方经济护驾是理所当然的,你别假借群众的名义说事。”
马有义不恼,依旧笑。笑着说:“啊呀,程队长,你是长着一对叫驴(方言,即公驴)的耳朵吧?我们这里才说这事,你怎就听见了,还叫上了?”
程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耍甚花花肠子,可别拿游击队垫脚儿!我问你,你怎同上级说,要把我们千辛万苦弄起的兵工厂拿去……”
马有义说:“什么你的我的,你是谁?我是谁?还不都是共产党的?难道你想闹独立?你想把兵工厂弄成你程家人的?啊呀,程琛,我发现,自从你当了队长,脾气可是一天天见长了。怎?想要拥兵自重?想要排斥党的领导?”
马有义说着,拍拍程琛的肩,大笑不止。让人弄不清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程琛一来,程珩不愿再同马有义争执下去了。他一向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不让人产生一种程家兄弟、兄妹“沆瀣一气”如何如何的印象。他站起来,朝马有义客气地点点头说:“马书记你们先谈着,我店铺有点事,走了。”便怏怏地走了出来。
程珩称病躲在家里不出门了。他担心私商们知道了马有义那决定,会闹起事来,到时,马有义怀疑是他点了火。
可是,程珩不出门,马有义却找上门来了。马有义带着一大包时鲜水果来看程珩。那是临近过年那几天。天寒地冻。碛口虽是水旱码头,可自从闹开了鬼子,市场上极少看到这种时鲜水果了,也不知马有义是从哪里搞来的?程珩委实有些感动了。马有义拉着程珩的手,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嘘寒问暖,这又让程珩恍惚间有了一种真切的手足之情生发出来。
马有义没有再提收回秘密流通线的事,却说了件让程珩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马有义道:“大哥呀,有件事我本不想给您说,可又觉得不给您透透风有点对您不住。这事……”
程珩一惊,屏退左右,道:“有甚事,你尽管说。”
马有义说:“大哥,您正病着。我说出来,您可别太介意啊!反正有我哩,我知道这事该怎弄。您放心。”
程珩一颗心哽哽跳着道:“有义,你就实话实说。”
马有义起身将房门掩严实说:“刘鑫那家伙到我那里反映了个情况,也不知是不是事实。要不,您亲自了解一下。”
程珩疑惑地看着马有义不说话。马有义接着说:“程环兄弟是不是利用私商那条流通线做起了虎盘生意?”
程珩的头嗡一下胀大了。他没有听说。但他感觉程环有这可能。
马有义又在程珩耳边说:“听刘鑫讲是期帖投机啊!您看看这些私商利用那条流通线要搞甚呀?这可是杀头之罪。”
程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马有义摆摆手,也不知是下了逐客令,还是同意了马有义将私商那条地下流通线收回公家管。
马有义什么时候走的,程珩全然不知。他被马有义带来的消息彻底打懵了。
原来,碛口从清朝道光年间开始,就有了以字号名义发行钱票,以此促销货品、筹集资金的作法。钱票有四种。一为凭帖,二为兑帖,三为上帖,四为期帖。凭帖为店铺自发自兑之票;兑帖为本铺兑与彼铺之票;上帖为当铺“上”给钱铺或钱铺“上”给钱铺之票;期帖为迟日兑现之票。前三者都是票到付钱,唯后者是期到方可兑付。故,历来银钱投机多用期帖。民国年以来,碛口多有以“死契活口粘条子”放高利贷者。办法是:有人要从钱铺借钱,让他先找保人,再当着保人的面写好卖房卖地的契约,然后在契约上粘一张纸条,上注:所借银钱逾期还不清本利者,债主即可将契约所附条子抽去,通过官府换契,那契约上所写房地产即归债主所有。搞此谋利活动的钱铺,那本金的来源大部是发放期帖所得。程珩知道,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把利用期帖搞金融投机视作犯罪。前段他就听说,他兄弟程环通过自家大德通票号发行了大批期帖,他当时还以为程环是响应他的提议,趁票号变银行的机会,想筹资扩大业务。难道他竟真的干了那事?
程珩赶快让人找程环,想问个究竟,他却不在家里,也不在字号。
程珩想想,即刻尾追马有义赶到市委,告以自己的想法:“请市委、市政府立即组织调查,如程环果真搞了金融投机,请即按政府律法治罪。”
这一回倒是让马有义听得有些发懵了。待他清醒过来想重提那条流通线之事时,程珩已经离去了。
程环是第二天回到程府的。一回家,就被蛮太岁带走了。当时,程珩正在家。程珩对程环说:“兄弟,你做下了犯法的事,哥没法救你了。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程环被判了二年徒刑。
可是那条秘密流通线的事也终因私商们的抵制未能收归刘鑫“统一调度”。
倒是刘鑫因为和小南京的事败露,带出了贪污五十块银洋的事,被一二○师枪毙了。五十块银洋当然是花在小南京身上了。
原来,当时煤油被称为美孚石油,在碛口一带时兴上日子不长,卖得疯快,但因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封锁,只能限量供应。刘鑫私自决定将那煤油的独家销售权给了小南京。但小南京当时尚未建成销售店面。那一天,小南京来到刘鑫办公室,伸手向刘鑫“借”钱,说要开店。刘鑫才刚说了半个“没”字,那小南京就嚷嚷着说:“你要没有,我就在你这里等,甚时有了我立马走。”那一天,正好一二○师后勤部要来检查工作,刘鑫自然是想快快打发走小南京的,他的抽屉里正好有刚在国统区做了笔生意收回的一些法币,另有几十块银洋。当时虽然解放区禁用法币和银洋,但他们货栈四出采购物资,有的生意还又非用法币和银洋结算不可,所以货栈收进这两种货币后先由他亲自查核并登记,然后收入银库统一管理。他那抽屉里自然也是有些农民币的。那一天,刘鑫想早点打发小南京走,就将抽屉拉开,取了二十块农民币给她。谁知那小南京眼疾手快,将刘鑫手边尚未拆封的五十块银洋拎起就跑。刘鑫欲要追赶,外面人多眼杂,又不好造次,只好将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刘鑫自知那钱已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便在账本上稍稍做了点手脚。谁知那一天一二○师后勤部本来就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刘鑫乱搞女人的反映有目的而来的。一来就查他法币和银洋收支的账。一查就露出了马脚。当天后勤部领导便将情况报告了师首长。师首长勃然大怒,当即就下达了枪毙他的命令。
收回秘密流通线的事就那样搁了浅,不过,上级还是采纳了马有义的提议,将碛口游击队自办的兵工厂收归市政府,迁往“神仙迷糊洞”,正式取名为“黄河兵工厂”了。
民国三十二年,是碛口经济状况彻底改观的一年。到那年冬天,碛口人碗里端的、身上穿的都变了。碛口市委、市政府被晋绥边区政府树为“战时经济标兵”,马有义本人荣记二等功。程珩被正式选为边区“临参会”参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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