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筱懿
|类型:诗词·散文
|更新时间:2019-10-06 12:45
|本章字节:2176字
那天,她刚刚经历了死去活来的疼痛,医生忙里偷闲毫不在意地说:“是女的。”
顿时,屋里安静下来,孩子也似乎哭得不起劲了,她心中只觉得一阵空虚,不敢睁眼,惭愧得像做了件错事似的偷听旁人意见。
婆婆咳嗽了一声,没说话,小姑子却冲过来:“原来是女的,何不换个男孩?”
此后,连生三胎都是女孩,她在夫家彻底成了个罪人。
可是,她却在心底说:“我的女孩,我爱她,只要有她在我的身旁我便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不管,就算全世界人类都予我以白眼,我也能够独自对着她微笑。”
战争爆发后生计困难,儿子也出生了,一家人张口要吃饭,丈夫事业并不景气,向丈夫要家用时,她挨了他一耳光,这一耳光,把她打成了职业女性,家族中一代代女子绵延下来的酸恨,最终积攒成了叛逆,从此,她走上卖文为生的女作家之路。
和同时代女作家或风花雪月的吟咏,或清丽脱俗的游离,或旗帜鲜明的革命,或高亢理想的激进不同,她的文章都是身边事,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儿女情长。这个聪明外露的女子始终保持着清醒的洞察力,人生是多么实际,浪漫和美丽不是没有,只是掺杂在世俗、辛劳和众多小龌龊里,并不显得那样美好。
所以,她总说大实话。比如,“我爱钱,因为钱可以得到一切,这是最高的目标。其次呢,是用权力来攫钱最便当”;又像“西施是经过吴王夫差的宠爱才成名的,不然只凭她一个老死芒萝村的乡下女人,还配这许多历代诗人替她歌颂吟咏吗”。
放在现在,她或许是个不逊于六六和王丽萍的天才编剧,言语犀利,一波三折。她还像生活在你我身边的姐妹淘,不矫情不虚伪,带着点小女人锱铢必较的现实,却总能坦率地说真话。
如果张爱玲是从云端冷眼俯视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她就是热热闹闹地活在当下,参与着身边人的喜怒哀乐,她们像两个刚好互补的极端,留存着彼此欣赏、温暖却不干扰的恰当距离。
作为母亲,她有四个孩子要养,早已被生活淬炼得现实而泼辣。
对于自己接受周佛海、陈公博的资助,出版《天地》月刊、出席亲日活动,她毫不遮掩地说:
“我在上海沦陷期间卖过文,但我那是适逢其时,不是故意选定这个黄道吉期才动笔的。我没有高喊打倒什么帝国主义,那是我怕进宪兵队受苦刑,假使国家不否认我们沦陷区的人民也有苟延残喘的权利的话,我心中并不觉愧怍。”
这些泼辣迟早要付出代价,人人都知道,苏青这个女人太厉害,觉悟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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