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可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7
|本章字节:7516字
松弛下来的元叉,虽然仍致力于揽权干政,但更纵情于声色、耽酒好游了。恰在此时,其同谋者刘腾故世,元叉更是变本加厉,竟然每日出游,留连他邑。胡太后对元叉的这些变化微察知之,就请求母子相见,元叉倒也宽心,慨然允诺。于是又给胡太后以有利时机。一次当孝明帝率群臣拜见胡太后之时,只见胡太后涕泣说道:
“隔绝我母子,不听我往来儿间,复何用我为?放我出家,我当永绝人间,修道于嵩高闲居寺。先帝圣鉴,鉴于未然,本营此寺者正为我今日。”
胡太后一边哭一边诉,诉罢,又操起剪刀***头发,她欲剪发为尼了。孝明帝与群臣大惊失色,只听孝明帝见状叩头涕泣,声泪俱下地说道:
“母后切不可如此而为,孩儿请求母后收回成言!”
“言已出口,难以收回,况我出家之志已决,勿复他言!”胡太后声色俱厉地回复帝言。
此时在场诸臣无不为之感动,只见他们跪在孝明帝身后,叩头苦劝,但胡太后仍执意不肯,群臣也只有涕泣而已。
“孩儿今日便留宿于嘉福殿,与母后畅述心言,此后时相过从,以示敬孝之义。”
听到孝明帝此言,胡太后才止住了哭泣与吵嚷。她的目的达到了!当日孝明帝便宿于嘉福殿,此后还真的不时探母,不时宿于嘉福殿。于是母子开始共谋除叉计划。
喧闹嘉福殿之事发生不久,孝明帝便向元叉作了绘声绘色的描述。此时已放松警惕性的元叉,不仅不认为这其中有文章,反而以为胡太后真的厌世了。于是,当孝明帝向他讲明母亲要求允许母子往来显阳殿而他深感为难时,元叉竟然反劝孝明帝从胡太后之意。此正中母子之计,自此以后,幽闭的宫门终于启开了,胡太后重新获得了自由。
胡太后得寸进尺,恢复自由后又欲率孝明帝出游。一日,母子二人南游洛水,正在兴游之际,见丞相高阳王向他们走来。高阳王元雍虽居相位,但大权操于元叉,他受够了元叉之气,正伺机与皇帝密谋除之。当他闻知后帝母子南游洛水时便匆忙赶来。他参见太后与皇帝后,特邀他们临幸其府。
“臣备薄酒一席,不成敬意,还望太后、皇上赏光。”
听到元雍这言,胡太后已解醉翁之意,于是慨然允诺,随即便同皇帝一起到了高阳王府第。宴席足在元雍的内室举行的。酒菜备齐后,元雍吩咐:
“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得擅入内室,外来客人,一律挡驾不见。”
内室中只剩下了三个人,他们对酒菜并不感兴趣,了了数语即转入正题,他们密定了除叉之计。
数日之后,丞相、高阳王元雍与孝明帝等朝见胡太后,施礼之后,只听元雍说道:
“臣不虑天下诸贼,惟虑元叉。何者?又总握禁旅,兵皆属之;叉率百万之众虎视京西弟为都督,总三齐之众。元叉无心则已,若其有心,圣朝将何以抗?又虽日不反,谁见其心?而不可不惧。”
“是啊,元叉若忠于朝廷而无反心,何故不去此领军,以余官辅政?”胡太后听完元雍之言后也表了态。
早有心腹将丞相与太后之言转告于元叉,元又甚惧。为了表明其无反心,他立即向太后、皇帝免冠叩头,求解领军将军之职。胡太后正求之不得,于是,立即表态答应了元叉的辞职请求。他们三人密议的夺元叉兵权之计成功了。
元叉虽解兵权,但尚留有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之职。况且,在解其兵权后又有其同党侯刚接任,他还是那么耽酒纵色。接着,胡太后与孝明帝又削其左膀右臂,调侯刚为冀州刺史,调贾粲出京去济州,在元叉势孤的情况下,胡太后作了最后部署。
孝昌元年(公元525年)四月辛卯之日,胡太后突然宣布解除元叉侍中之职,随即又除名为民,重新临朝摄政。颁发诏书宣布了元叉之罪并引陈得失。诏日:
朕以寡昧,夙承天历,茫若涉海,罔知所济,实凭宗社降祜之灵,庶勉幼志,以康世道。而神龟之末,权臣擅命,元叉、刘腾阴相影响,遂使皇太后幽隔后宫,太傅、清河王无辜致害,相州刺吏、中山王熙横被夷灭,右卫将军奚康生仍见诛翦。从此已后,无所畏忌,恣诸侵求,任所与夺。无君之心,积习稍久;不臣之迹,缘事弥彰。蔽耳目之明,专生杀之柄,天下为之不康,四郊由兹多垒。此而可忍,孰不可怀!虽屡经赦宥,未容致之于法,犹宜辨正,以谢朝野。腾身既往,可追削爵位。叉之罪状,诚合徽纆,但以宗枝舅戚,特加全贷,可除名为民。”(《魏书》卷九《肃宗纪》)
经过艰难的奋斗,胡太后终于东山再起,实现了再次临朝听政之愿。
七、风雨飘摇
胡太后几经周折,终得临朝。临朝之后立即对反对力量进行镇压。元叉、元爪兄弟二人被以谋反罪名赐死,贾粲、侯刚等元叉帮凶或罢官为民,或赐死府第,胡太后终于稳固了她的统治地位。但是,自此以后胡太后却多有失政之处。以致北魏处于风雨飘摇的动荡之中。
重新临朝听政的胡太后,虽已入不惑之年,但她纵情之心不减当年。清河王元怿本是胡太后宠幸之人,可是他已死于元叉之手,必有他人代之。正在胡太后物色新人之时,郑俨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郑俨与胡太后并非初交,他们可谓新地遇故友。原来郑俨曾是胡国珍的参军,工作之便使他经常出入胡府,并与年轻漂亮的胡家姑娘时相过从,虽未深恋,却也暖昧。在那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他们只有窃窃细语,暗传秋波,未能启齿于他人。正在他们默默相恋之际,未料宣武帝一道诏书传人胡府,郑俨心爱的人竟成为宣武帝的承华世妇,而且非常宠幸。郑俨暗中叫苦连天,悔恨和悲愤只能深深地埋人心中,受父母之命、媒勺之言就那么糊里糊涂地娶妻生子。但他心中还是惦念着胡承华,他惟一的希望就是多看一眼便心满意足了。不知是郑俨的诅咒还是老天的惩罚,年仅三十三岁的宣武帝竟抛开佳嫔独自走了。郑俨死灰复燃,可是,此时已掌权的胡太后忙着击其政敌,巩固统治,竟也没有记起他来。当胡太后被幽禁的消息传来,郑俨为之鸣不平,有时竞也茶饭不思。他实在没有料到太后手段非凡,东山再起,重新临朝听政。在求声色之欲心理的驱使下,胡太后还真的想起了她的故友郑俨,于是诏书一传,郑俨被召入宫中,两人相见,对视了许久,那已成为过去的旧景不觉再现。这一次,他们不再有那少年的稚气,于是很快地寻求着自己的欢乐。
为了给郑俨以出入宫禁的权利,于是胡太后特命他为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和尝食典御。这样,郑俨便成了宫中常客,而且几乎夜夜伺奉胡太后。
自得郑俨之后,胡太后的青春气息更浓了。不知是郑俨不能满足她的需求,还是欲念再寻新欢,亦或兼而有之吧?在郑俨奉侍不久,胡太后又把徐纥、李神轨据为己有。就这样,三位美男共奉一位丽女。宫***出进进,十分惹人注目。
胡太后无所顾忌的任情妄为,引起了许多麻烦。宗室王亲们对胡太后宠幸三人非常不满,再加之三位宠幸者仗势胡为,这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因此宗室王亲们与太后离心离德,时时发生冲突。
且说一日,元顺由侍中转为护军将军、太常卿,虽然是等于被挤出宫中,但照例致谢于胡太后。所以正当胡太后与城阳王元徽、宠臣徐纥游于西园时,元顺也赶来奉辞来了。他见太后两侧一为元徽一为徐纥时,怒从心起,只见他指着徐纥讽喻地说道:
“此人乃魏之宰豁,魏国不灭,此人不会死亡。”
徐纥倒也知趣,他并未理采元顺之言,只是转身而走。元顺还觉不解其恨,于是又提高了嗓门怒责徐纥。
“你这个刀笔小人,只能堪为几案小吏,谁让你为虎作伥,败坏我元氏彝伦!”
元顺怒斥徐纥后,见胡太后并无一语,于是起身拂袖而去。
从元顺之行可以看出宗室王亲们的态度。且不说宗室王亲,就是连胡太后亲生儿子孝明帝也为之不满。
时间再向前推移,孝明帝的年龄也随之增长,童年、少年时的孝明帝对母后纵情声色之事尚不懂得,因而也就熟视无睹。但进入成年以后,随着知识的增加,他越来越看不惯母后的行为,况且,这宫规破坏,恐重蹈者继之,那不就乱了套了。而且,自己已经典学有成,满可以亲裁大政了。可是,母后硬是不行归政。因此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并且他也在暗暗地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一切表明孝明帝已成为胡太后的离心力量。
为了不蹈神龟末年之辙,胡太后加紧了对孝明帝的防范,“于是内为羽党,防蔽耳目,肃宗(孝明帝庙号)所亲幸者,太后多以事害焉。”(《魏书》卷十三《皇后列传·胡太后》)
蜜多道人,是孝明帝甚见亲信之人,两人经常相会,谈吐无间、亲似兄弟。后来孝明帝干脆把他召入宫中,置于左右,可谓形影不离;谷会、绍达也是孝明帝所亲信之人,他们对胡太后所为看不惯;为孝明帝无权鸣不平,确是胡太后的政敌、孝明帝的知己。
胡太后对蜜多、谷会、绍达三人恨之入骨,不除之难解心头之恨。于是她设计了个一箭三雕之计。三月三日,蜜多道人于城南大巷中被人刺杀。消息报到宫中,孝明帝为之悲泣,胡太后为之叹息,她立即派人搜捕刺客要为蜜多道人报仇。孝明帝起初还对母后的义举报以感激之情,后来当把凶手谷会、绍达处斩以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母后设好的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