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光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6
|本章字节:7054字
又是一个完成测绘任务比较早的下午,我们回到营房。天上有几块云,颜色有些发黑,云层有点发厚。还有风,不大不小,气温比中午降了许多。我和李石柱、石技术员都穿着军大衣,坐在雪地上。三月底的雪和元月份的雪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元月份的雪冻得发硬,人走在上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坐在雪地上,大衣不会沾一粒雪霰,离开雪地时大衣上不会有一丝在雪地上坐过的痕迹。三月份的雪就变得柔软了,脚步踏在积雪上很难发出那种抗议般的声响。石技术员说三月的雪被抽去了骨头,失去了元月雪的那种铮铮傲骨。雪到了三月,也很难抵御温暖了。我们在雪地上坐一会儿,垫在屁股下的大衣上就有雪融化的痕迹。但是,我和李石柱、石技术员还是坐在雪地上,由于情绪低落,我们没有吹口琴,没有唱歌,甚至连话也没有说。喀秋莎见我们情绪不好,围着我们撒了一阵欢后就去寻草吃了。
到了这个季节,可可西里的雪薄了许多,挨着地面的雪开始融化,野生动物比较容易找到枯草了,它们的毛色也开始发亮。喀秋莎出落得十分漂亮,亭亭玉立,仿佛我们人类的女孩子到了十七八岁的年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早几天的时候,我们看到有几只高大雄壮的公黄羊来到了喀秋莎的身旁,用嘴在喀秋莎身上亲吻。喀秋莎毕竟是只处女羊,还有些羞涩和矜持,一边装着觅草,一边含情脉脉地瞥着它们。终于,这对情敌经不起喀秋莎目光的撩拨,脑袋抵着脑袋地决斗起来。三四个回合之后,那只个头稍矮的公黄羊转身跑去。得胜的公黄羊就昂着头,自傲自得地走向喀秋莎。喀秋莎的目光里充满了欢愉、敬佩和渴望,羞答答地朝公黄羊走近了一步。它们的脖颈交织在一起,用嘴唇一下一下地触摸对方的嘴唇。那只公黄羊转到喀秋莎的尾部,用鼻子在尾巴下边嗅了一阵。而后猛地一跃爬上了喀秋莎的背部,喀秋莎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喀秋莎要做妈妈啦!”石技术员感慨地说。
“日他妈,连黄羊都知道干那事情!”正在擦枪的王勇刚用力咽了口唾沫。
王勇刚喜欢看女人在我们连是出了名的。每次执行任务回到营房,他都要找各种理由让卫生员开条子去团卫生队看病。团卫生队去年招了一批女兵,专干打针、扎针、发药类的工作。汽车兵常年在青藏高原执行任务,难得见到人,见到的女人更少。女人在汽车兵眼里就成了稀罕之物,更别说十七八岁的女兵。收车回到营房,又有营房的纪律管着,就是星期天也不能出营房的大门。营房大门是团部的警卫排把守,他们全是当年的新兵,被教育得六亲不认,谁也休想从他们眼前走出营房大门。
我们想在星期天出去看女人的奢望也被关到营房里,常年见不上女人心里就火烧火燎地难受,像有件天大的事情没有做似的。于是,就成群结队地朝团卫生队跑,不是头疼就是脑热,要不就是胃不舒服坐骨增生。干上几年汽车兵,爬冰卧雪、饥一顿饱一顿、终日颠簸,有几个没点职业病?要不是那些女卫生员,这些小病我们也克服了。自从有了女卫生员,卫生队就日日爆满,医药费支出直线上升。卫生队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就下了一条规定,小病一律由连队卫生员治疗,治疗不好的由卫生员开条子,病号带着条子才能到卫生队挂号。军医们知道王勇刚是没病找病,恰好卫生队正在训练女卫生员学习针灸,需要训练模具,就给王勇刚说:“你这是肝脾综合征,没有特效药物,针灸效果最好。让卫生员们扎一个疗程试试,有了好转继续扎。”
王勇刚有自己的想法,平时来卫生队,最多看几眼女卫生员,也没多大意思。遇到医生开恩的时候,开支针药让卫生员注射,他就褪下裤子让女卫生员的小手在屁股上温柔几下,虽然挨了一针,却换来了极大的享受,值!军医让卫生员给他针灸,正合他的意。针灸和女卫生员接触的时间更长,不像给屁股打针一分钟就完事,不过瘾。针灸最少四五十分钟,那才过瘾哩。
军医给他开处置单的时候,他装成痛苦不堪地呻吟。军医笑着给他开好处置单,上面只写了几个穴位,女卫生员高兴地接过处置单,柔声细气地说:“我扶你到针灸室去。”那只美妙无比的手就伸进了他的胳肢窝里。他心里甜滋滋的、脚下飘忽忽的、脑袋昏沉沉的朝针灸室走去。躺在床上,他才认真地端详那个女卫生员。就是卫生队最漂亮的那个,身高绝对有一米六五,肥大的军装也掩饰不住她的蜂腰肥臀突乳,脸蛋红彤彤的,还有两个小酒窝。王勇刚好几次夜里梦到她。
她让王勇刚躺在床上,又亲自替他解开上衣纽扣,还替他解开裤带,把裤子朝下扒了一截,露出黑黝黝的肚皮。而后又拿来一本书,对着书本在王勇刚的肚皮上找穴位,手在他肚皮上又是比又是量,有几次还触摸到他的小肚子下边。王勇刚觉得有个十分绵软的东西在肚皮上抚摸,比夏日里的凉风吹拂、冬日里的暖气缭绕都要享受一千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使他几乎眩晕过去。事后他对我们谈那种感觉时说,要是把那种瘾过够,拉出去枪毙都值。女卫生员为了学手艺,就拿话鼓励他:“真正的男子汉不怕痛不怕死,刀架在脖子上都脸不变色心不跳。我最瞧不起那种蚂蚁扎一下都哼哼不停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是面临砍头都不眨一下眼睛。其实呀,针灸就像蚂蚁扎一样,一点不疼。”
王勇刚大声说:“你大胆地扎,我王勇刚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怕痛不怕死,二杆子精神在我们连队是出了名的。”
女卫生员开始在他肚皮上消毒,半瓶子棉球擦完,肚皮还是黑的,就问:“你起码有一年没洗澡?”
“成年在冰天雪地里执行任务,哪有地方洗澡?车一开出车场,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啦,活过了今天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哪有心思洗澡?”
立即,女卫生员就由嫌弃转为敬慕,女孩子受的教育就是崇拜英雄。于是,手在王勇刚的肚皮上抚摸得更温柔了,直到把一瓶酒精棉球擦完,才在他肚皮上打扫出几块干净的地方,像长出的白癜风。女卫生员就按照书上的要求,把银针扎进王勇刚的肚皮,又是强刺,又是捻转,还问:“有感觉没有?”
“没有。”
“麻不麻?”
“不麻。”
“酸不酸?”
“不酸。”
“困不困?”
“不困。”
“那你有什么感觉?”
“我就感觉你的手抚摸在我的肚皮上很舒服。”
女卫生员“扑哧”一下笑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前仰后合地差点趴在他怀里。半晌,才止住笑说:“你真逗!”
王勇刚就在这不麻不酸不困的感觉中温馨了一个多小时,女卫生员拔出他肚皮上的银针时,还特地交代:“你明天还要来,要扎一疗程。”
以后,军医就每天换着穴位让女卫生员扎。第四天,不知是女卫生员看错了穴位,还是扎错了地方,一针下去,竟把王勇刚扎昏过去。女卫生员连哭带叫起来,军医都跑过来抢救,又是打强心针又是输氧气做人工呼吸。卫生队长还通知了我们连,我是王勇刚的班长,理所当然地和连长、指导员一块去看王勇刚。一直到天黑好长时间了,王勇刚才苏醒过来。他一看女卫生员还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的额头上摸着,刚睁眼就又闭上,他要继续享受女卫生员的抚摸和拉手。我们还听说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军医女护士要是把男战士治个三长两短,就要陪人家过一辈子。我就装成不懂事的样子给女卫生员说:“王勇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怎么过哩?”
女卫生员把眼睛一擦,坚定地说:“杜班长你放心,王勇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照顾他一辈子!”
就寝的时候,卫生队首长让我们回连队,王勇刚由女卫生员照看。
后来,王勇刚告诉我们,他等我们走后,病房里没有人了,就装成苏醒过来的样子睁开了眼睛。女卫生员见他苏醒过来,高兴得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在他脸上狠狠亲起来,他也趁机把她抱在怀里……
有个老兵说他:“王勇刚你才傻啦,你就装成有个三长两短,让她嫁给你……”
王勇刚立即端正了脸色,说:“人家这样对咱足够了,咱不能坏良心。撒泡尿照照咱这样子,大兵一个连副班长都没混上,咱不能害人家。咱要是参谋干事哪怕是个小排长,不用你说,那夜就把她的活干啦,谁和受活有仇哩。”
以后,那个女兵对王勇刚可好了,每次王勇刚出发回来,就跑来给王勇刚送吃的,都是她家给她邮的,她舍不得吃留给王勇刚。还给王勇刚洗衣服洗被子,全连上下都眼红王勇刚的艳福。
“王勇刚,你又想那个卫生员啦?”李石柱问他。
我也知道他在想那个女卫生员。但我敢用脑袋保证,他和那个女卫生员之间没有啥,充其量就是那天夜里拥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