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那些年寄给雷指导员家属的钱，前几年成立公司时，他们又全寄回来了，让咱们办公司用。我想让你带上几百万到雷指导员家里去一趟。给他们修栋洋楼，建筑、装修都要最高档的。再买一套最高档的电器、家具，居家过日子的东西一样都不要少，当地没有就到大城市买。再以雷指导员的名义给当地捐建一所学校，设备一定要一流的。条件只有一个，学校要以雷指导员的名字命名，还要修一座雷指导员的塑像。本来我想为雷指导员修一座庙，但雷指导员是英雄，不能搞迷信那一套。”

李石柱没有回答，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这些都是好事，早该这么做啦。只是我这一走，又不是十天半个月，要是把学校办起来，没有一两年工夫恐怕不行，这里的事情交给谁呢？”

“我不会让你在那里呆那么长时间。我再派几个能干的人和你一块去，你把事情定下来后就回来，最多也就一个半月。七月份朵玛就回来了，你们把事情办了再一块去雷指导员家乡，一块把学校办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早去早回。我已经让公司准备了五百万，你先带去五十万，需要时一笔一笔朝过划，不要一次都划过去，要谨慎一些。”

“行，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动身。”

在当年仁丹才旺为保护藏羚羊分娩大战群狼的小河边。河水仍然是那么清澈，草滩依然是那么茂盛。二十多辆进口越野汽车拉着一百多名基干民兵连的战士赶到这里。

王勇刚率先跳下汽车，大步走到河边，长长出了口气，仔细望着四周，竭力回忆着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八名保镖端着上膛的冲锋枪，警惕地向远方瞭望。

“没错，就是这个地方。”王勇刚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对保镖说：“通知班以上领导干部到这里开会。”

几分钟后，十多名班排领导跑到小河边，迅速地排成一队。值星排长整理过队伍，向王勇刚做过报告，王勇刚大步走到队列前面，摆了下手说：“稍息。听着，羚羊繁殖季节马上就要到啦。就在这块地方，十多年前我们发现大批羚羊在这里繁殖。这次，我们要完成两万只羚羊皮的上交任务。完成任务后，每人奖励两千元人民币，班长两千五百，排长三千。这是基本数字，超额还要多奖。现在我分派一下任务，我们全连的二十四辆汽车，每个班两辆，顺着小河的两侧布置成一个包围圈。记住，一定要等繁殖的羚羊全部进入了包围圈，听到我的命令后才准开枪，不能放跑一只。大家有信心没有？”王勇刚十分严厉地发问。

“有！”班排长们立正回答。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违犯了战斗纪律，不要怪我王勇刚不讲情面，回去给战士们讲清楚。解散！”班排长们跑回自己的汽车，汽车又开往各自的地点。十几分钟之后，一个半平方公里的包围圈形成了。

一天过去了，藏羚羊没有出现。两天过去了，藏羚羊没有出现。三天过去了，藏羚羊仍然没有出现。王勇刚只是让通信兵一遍一遍地传达命令，坚持瞭望，不可松懈。第七天拂晓，当东方山巅上的乳白色扩散到半个苍穹、人们的视线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一个哨兵从望远镜里发现成千上万只藏羚羊铺天盖地向这里涌来，立即兴奋地向班长报告：“报告班长，发现大批藏羚羊，离这里大约两公里左右。”

“立即向王指导员报告。”

哨兵立即拿起手中的红旗，向王勇刚的位置上下晃动。

王勇刚汽车上的红旗也有了晃动，表示接到了报告，部队按预定战斗方案进行。

十多分钟后，数千只藏羚羊赶到小河边，停住了脚步，有的喝水，有的倒卧，有的站立，像是等待什么，又像是什么也不等待。有一只母羚羊开始分娩了，一个小羚羊的脑袋露出了，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又一只母羚羊开始分娩了，又有一个小羚羊露出了脑袋，也在一点一点扩大……

从汽车上悄无声息地跳下穿着绿色服装的民兵。他们迅速地散开，趴在草地上，绿色的服装掩护了他们的行动，一个个乌黑的枪口对准了河滩上的藏羚羊群。

母羚羊们还在分娩，最早分娩的母羚羊已经产下了小羚羊，疲惫不堪地躺在草地上，疼爱地看着软弱得还难以站立的幼羚……

“射击！”王勇刚大吼一声，率先打出一梭子子弹。

立即，一百多支冲锋枪发出暴风骤雨般的响声，一波还没有停息，另一波又遽然轰响。藏羚羊们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全部倒在血泊里。有一些中弹后没有死去的羚羊挣扎到小河里，流出的血将河水染得鲜红。有许多刚刚诞生的幼羚也被子弹击中，它们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分钟、十几分钟，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就失去了生命。有一些幼羚还在踉踉跄跄地挣扎着软嫩的身子，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却不知道母亲刚刚生下自己就被杀害了。还有一些刚刚露出了脑袋的幼羚，母亲中弹死亡了，它们挣扎了几下也窒息死亡了。更多的幼羚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随着母亲的死亡而死亡了。有的子弹穿透了母羚的身体，也穿透了母羚体内的幼羚，它们还没有看到外边是怎样的世界就被杀死了。羚羊的血和小草的露珠羼杂了，清晨的小河上空弥漫着血的腥热气息。

还有受了伤的羚羊无望无助地发出阵阵哀号。

枪声停息，民兵们又拥上小河边，他们按预定的战斗方案剥去羚羊的皮张。一双双大头皮鞋踏在草滩上，草滩上的沙土被血洇湿了，血泥粘在他们的鞋上。他们拿着锋利无比的小刀，这些藏族汉子都是宰羊的好手，用小刀在羚羊的脖子上一旋，就摘下了它们的脑袋，又顺着在它们的肚皮上一划，肚皮上的皮毛分成两半，他们用手朝两边一扒，又踏着羚羊的裸体拽着皮毛一撕，就扒下了皮张。羚羊头上的角和皮张是值钱的，裸肉就遗弃在河滩上。几十只隼鹰闻到血腥味儿赶来，毫无顾忌地饕餮人类为它们准备的美味佳肴，一批吃饱了，又飞来一批。一些受伤的藏羚羊还在挣扎，他们根本不顾及它们的哀鸣和乞求，照样把刀向它们的脖子、肚皮划去。那些刚刚出生的幼羚望着被割去脑袋被剥去皮毛的母亲，不肯离去。

他们的动作快极了，不到两分钟就可以剥下一张羚羊皮。不到一个小时，满河滩的羚羊全被剥去了毛皮。

王勇刚站在河滩附近的一个小土梁上，观看着这场屠杀。他对下属的战斗力满意极了，但仍然不停地让保镖和通信员传达他的命令，“动作快些，动作快些”。他知道藏羚羊是在同一个季节交配，又是在同一季节分娩，分娩时间也就是前后几天。只有这几天才是猎杀它们的最好时机，错过这几天就错过了极好的战机。

民兵们从小河滩上撤离了，回到了隐蔽的地方，补充了子弹，等待下一批羚羊的到来。

小河滩上，摆满了血红的藏羚羊的裸体，还有一些没有死去的幼羚在踉踉跄跄地挣扎。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一批藏羚羊赶来了……

只战斗了四天，所有的车辆都装满了藏羚羊的皮毛和羊角，浩浩荡荡地返回营地。在返回的途中，王勇刚向民兵们宣布，每人再增加一千元奖金。

民兵们对着王勇刚又是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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