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晓翔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8
|本章字节:10474字
第五章囚室僵尸
我手握藏刀,循声一步步靠过去,一直走到西南角才发现敲击声来自地下——墙角地面有个深灰色铜盖,铜盖上方的铜闩深深陷入两侧墙内,只有抽出铜闩才能打开铜盖。
谁在下面敲击?
从古堡结构看,大厅应处于二楼或三楼的位置,因此不能排除郭项龙等人从其他石室到了楼下,但他们是否会这样文质彬彬地敲门,恐怕要划个大大的问号。蓝真真倒具备此优雅风度,但她孤身一人应该不敢随随便便敲门。难道是浑身长满手臂的千手怪物,或是其他古堡怪物……
我心一横,开!
不管下面冒出什么,总比没有答案好。阿诚说过,古墓里不能留有任何疑点,否则将是最致命的威胁。
我来回跑了几趟,将八仙桌、太师椅的木料搬到洞边,燃起四五堆火,再用绳子套在铜闩上做了个拉环,退到四五米开外用力一拉,将铜闩抽了出来,紧接着铜盖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唰”地掀开。我瞪大眼睛盯着洞口,谁知里面寂然无声,并没有冒出意想中的怪物。
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个陷阱?
我悄无声息靠上前想看个究竟,不料刚走出两步,冷不丁洞里窜出一个面目狰狞、表情凶恶的人头!
“啊呀!”我惊出一身冷汗,倒退半步的同时右手拿着木条拼命一扫,七八根熊熊燃烧的木料倾倒入洞中,洞内随即传来惊叫。瞬间我明白过来,怒气冲冲道:
“阿诚,你小子差点把我吓死。”
洞内传来阿诚开朗的笑声:“你也够狠,差点烧光我的头发。”
我搭着洞沿向下看,他正小心翼翼梳理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后脑勺明显有块被灼伤的痕迹,手里举着木条,顶端挂着刚才吓唬我的青铜面具。
“小郭呢?”我问。
他反问道:“真真呢?”
“说来话长,先上来吧。”
原来石闸落下后,郭项龙第一反应是到石殿寻找开关,谁知进去后泥牛入海,声息全无。阿诚感觉不对劲,全神戒备跟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与我一样,每间石室都是血手臂。阿诚盗墓经验丰富,很快悟出名堂,取出口罩浸了水戴上,然后进入右侧第一间石室里的石门,顺着楼梯来到楼下。期间也遭遇到隐身于黑暗、战斗力不强但长满手臂的千手怪物,留下几条血手臂后悄然消失。楼下好像是储藏室,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包括坏家具、破盆罐、旧衣服等等,有些东西年代过于久远,稍稍一碰就化为粉尘。阿诚是这方面的行家,懂得表面越是不堪内里越有发掘价值的道理,挽起袖子在灰尘中将杂物搬来挪去,很快在一堆旧得泛黑的破棉絮中发现一只青铜面具——方脸纵目,气度威严,正是古蜀国的开创者蚕丛。
阿诚异常兴奋,因为它的出现意味着古堡中还收藏有其他古蜀国青铜器,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尤其在国际收藏品市场上炙手可热。遂将储藏室细细梳理了一遍,再沿着甬道向里进入一间大石厅,石厅中央孤零零立着一幅红木镶玉八扇屏风,屏座为须弥式,上面雕刻着仰式莲花瓣,中间束腰,最下面是覆式莲花瓣,俗称巴达马座屏风。
蚕丛青铜面具有价无市,加上这么大块头的正宗红木家具,最保守估计也在一百万元以上。阿诚看着这两件宝贝,心里爽透了,若非惦记着其他人的下落,几乎要打包把东西运出去。
继续往里走,里面一间套一间全是石室,密密麻麻排了几十张床,每张床都躺着一具尸骸,信手一捏,骨骼寸寸俱裂。阿诚推测是发病初期的临时收容所,将古堡内患有怪病的患者汇集到一起,防止病毒蔓延传播,但后来染病者越来越多,收容所便失去存在的意义,任由大家死在家中。到了尽头无路可走,阿诚循原路回头,然而蹊跷的是这回进的石厅好像不是原来那间,因为屏风不见了,而且石厅没有出口。
他不信邪,又折回走了一遍,结果还是如此——这么简单的路况,居然迷了路。阿诚处乱不惊,沿着墙壁四下敲打,再蹲在地上一段段摸索,最后照着厅顶来回探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块铜板,断定是石厅唯一的出口。于是卸下几根床脚接起来使劲向上捅,我在上面移开铜闩后他担心是陷阱,将青铜面具挂在上面吓唬一下,不料反被我推落的火条烫着。
“可惜了那幅屏风……”阿诚摸着后脑勺还恋恋不忘红木屏风。
关于金块,阿诚想得比我更深,他认为金块来自于弓鱼国国库,鱼伯的儿子携带大批财宝躲进深山古堡并非避祸,而是图谋东山再起,但春秋战国末期局势急转直下,秦国灭掉六国统一中国,鱼伯的后代感觉无力与强大的秦朝抗衡,干脆放弃前人梦想一心归隐。这个秘密被吴琪发现,于是携家带口远涉陕西,成为古堡新主人。不过古堡再次出现的怪病与第一次是否存在某种内在联系,暂时不得而知。
我们决定回石殿再作打算,从现知的古堡结构看,石殿相当于总入口,六间石室分别通向不同的功能区,功能区之间也能暗通款曲,只是路况十分复杂,非短时间内能参透。最能揭示古堡秘密的应该是生活区,通过大量残留的生活用品、文字记载、食物等方面还原当年怪病来袭时的场景,继而找出蛛丝马迹。
离开前不出所料,阿诚将尸骸上的玉器一扫而光,我暗叹一声,懒得多说什么。
推开石门,石殿里安安静静,阿诚嫌青铜面具太大太笨带着碍事,想把它放到殿外石阶上,等回去时顺便拿走,出了殿一看,那堵石闸不知何故又没了。由于摸不透它的运行规律,阿诚不敢擅自下去,老老实实将面具放在靠近石殿的角落里。
我们分别打开每间石室里的石门,情况大抵相同,都是一个偌大的石厅,有的空无一物,有的布置了简单的家具,不外乎八仙桌、条桌之类,唯一不同的是左侧第四间,石厅正面墙上挂着中堂,两侧书“碧通一径晴烟润,翠涌千峰宿雨收”,中间是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墙边一溜排开十多张红光可鉴的太师椅,中间一律间隔古铜色镂花茶几,正中则是一个古朴大气、沉稳高贵的铜香炉,虽然已过了数百年,鼻子里仍依稀嗅到丝丝香气。
“议事大厅!”阿诚惊喜交集,冲进去左摸摸,右看看,神态好像小孩初入游乐园,“紫檀木,明朝末期就已绝迹的越南紫檀,现在市场上都论斤卖……”又围着铜香炉啧啧有声:“好家伙,好家伙……”他一连说了十多个“好家伙”,显然这位见多识广的文物贩子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赞美它。
我不悦地干咳一声道:“前途莫测,还是擦亮招子继续前进吧。”
阿诚一拍额头:“对不起,老衲失态了……咦……”
他突地看到中堂,半傻半痴地双膝慢慢向下沉,“卟嗵”跪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他指着中堂颤抖道:“这,这,这是唐伯虎的真迹!”
世人只知唐伯虎的画冠绝天下,却很少知道他的书法水平同样出类拔萃。他的字师承赵子昂一派,端庄秀丽,结构精巧,比赵子昂的字更婀娜,有飘逸洒脱之姿。唐伯虎画作流传下来的很少,字更是凤毛麟角,这幅中堂连画加对联,尺寸又远远超过常规,其价值简直无法衡量。
阿诚盯着中堂看了半天,嘴角抽搐了半天才憋出四个字:“摘下,回家!”
我连忙阻止道:“还有蓝真真和郭项龙……”
“起码先把中堂送出堡外,否则夜长梦多,”阿诚似乎清醒了些,“俗话说得好,揣到兜里的才算钱,我们一定要吸取以前的经验,不能光看不动,而要见好就收,最大限度保证收益。”
我说:“别猴急好不好?再仔细鉴定一下,唐伯虎生前就以绘画闻名,死后几十年内很快冒出大量赝品,因此不能排除以假乱真的情况。”
“那也得摘下来。”阿诚坚持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站到太师椅前,从各个细节辩论字画真伪,突然间脚下一空,两个人来不及反应就倒翻着坠了下去。
“嘭嘭嘭!”
阿诚第一个落地,紧接着我撞在他大腿上,我慢一拍砸在阿诚胸腹间,接连打击之下阿诚呻吟声不绝。
“陷马坑,古墓常用机关之一,他奶奶的就是没想到这种低级设置居然应用于古堡,而且在议事大厅主人席前面,真是阴沟翻船。”黑暗中阿诚骂骂咧咧,感觉很没面子。
我掏出打火机一照,原来置身于一间狭小的石室,大约十二三平米,没有窗户——不知什么原因,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石室都没有窗户,整个右面由铁栅栏构成,好像是间囚室。再往上看,原先掉下来的地方已闭合得天衣无缝,找不着缺口。
“糟糕,被禁闭了。”我说。
阿诚满有把握道:“没关系,凡是有锁的地方都困不住我,不如休息会儿。”
“可是……”
我还是没底,继续在囚室里转悠,不经意间发现左墙角落有团黑影,凑近一看上面覆盖着一层黄裱纸,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文,好奇之下捏着纸边揭了起来。
“住手!”阿诚暴喝道,几乎同时黄裱纸下电射出一条黑影,将我扑倒在地,冰冷的爪子死死扼住咽喉,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僵尸!
我激活了僵尸!
黄裱纸是镇压僵尸的符咒——普通僵尸只需尺许长的道符,贴在额头或胸前即可应验,除非道分特高、具备一定魔性的僵尸,才要从头到脚封住,即便如此,一旦黄裱纸破损或被揭起哪怕一点点,都会使僵尸复活。明清两朝有些豪强家族在私牢里安置僵尸,被囚禁者成天与随时有可能复活的僵尸为伴,心理、肉体都遭受冷酷而歹毒的折磨,不出几天便会精神崩溃。我盗墓经验不足,莽撞之下闯下大祸。
刻不容缓间阿诚轻叱一声,双手洒出一大团糯米,米粒打在僵尸身上只使它微微一滞,我抓住难得的机会用力挣脱,翻了几下滚到他身边。僵尸低低咆哮着,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将阿诚扑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