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老杨

得意和杨大远面对面坐着，庭庭已经呵欠连天了。

已经过了凌晨1点，他好像一点儿想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得意觉得是时候跟他商量一个事情了，就说：“自从在机场见到你，到现在，我都没有喊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喊。我想和你商量，能不能……喊你老杨？”

他愣了一下。

得意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要得！”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庭庭和她弟弟有时候在家里也喊我老杨的。他们对我的喊法多哦，有时候喊‘拔拔’，有时候喊‘呆底’，有时候喊我‘老杨’、‘老头子’，有时候还喊我‘杠上花’。”

“杠上花？”

“他们给我取的网名！娃儿都很孝顺哪！给我取个网名都晓得我喜欢啥子，哈哈！”

杨大远的爽快态度，让得意马上觉得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

“还有就是，既然来了，你们就好好耍几天，开开心心的，你和我母亲的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我带你们到处好好玩一玩，看一看……你千万不要难过，不要哭……”

“要得要得！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

“给我讲讲你……你的小时候，现在，所有的。作为你的父亲，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所以，让我听一听你的故事，让我了解了解我的孩子……”

“要得。”得意点头说。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他问。

“正月初五。”得意微笑着回答他，心里却非常难过。

已经过了凌晨1点半，杨大远还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庭庭，去，把给你姐姐买的东西拿出来。”杨大远命令说。

“哦。”一脸困意的庭庭站起来，去小房间，在行李包里翻出一个小手提袋，走过来递给他。

杨大远打开，拿出一个周大福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这是白金的项链，这里是一颗小钻石，”杨大远说：“我和你妹妹昨天在昆明买的，你妹妹选的样子，不晓得你喜不喜欢？”得意有点意外地看着这条项链。

“你们来就好了，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平时不怎么戴首饰的……”得意说着，把项链推回去。

杨大远眼眶猛的就红了：“娃儿啊！爸爸这次来，是来跟你道歉的，是来赎罪的！之前和你妈商量，说给你一万块钱，你妈说你不会要的。我就想给你买条项链……”他一下就急了，要哭了。

得意心里不好受，就说：“好，好，我收下，谢谢你！”

得意接过了项链。

杨大远问：“你喜不喜欢哦？”

“喜欢。”

“我给你戴上看看。”

说实话，得意的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这情景，好像在某些电视情景剧里看到过。她心里有一点儿不适，但又不好表示反对，就把项链递给杨大远，转过身。

虽然扎着马尾辫，但杨大远的手碰到了她后脑勺下细碎的头发，有点痒，本是很亲近的动作，但心里全是陌生感，她忍着，她非常不习惯。

唉！她心里轻轻叹气。

戴好了，大家都看了一下，赞叹了一下。他要帮她取下来。她说，“我自己来吧”，就走到小卧室去了。

得意对着镜子自己摘下项链，看到那颗小钻石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用黄金做的米奇装饰。呵呵，这真是庭庭选的，她笑了。

收好项链，得意去给杨大远放洗脚水，端凳子给他在洗手间里洗脚。

在他洗脚的时候，她去卧室，把大灯关掉，把床头的台灯打开。然后又去书柜里找了一本杂志和一本书，放在床头。

“被子要是不够厚，衣柜里有备用的，夜里你可以添上。”她对走进来的杨大远说。

他说：“你想睡了吗？坐下来我们聊一下嘛！”

得意看看时间，说：“现在都两点了，你们刚到，先好好休息。你们又不是只来一天两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得意走到卧室门口，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身对杨大远说：

“明天我们先去天安门吧？小芸也跟我们一起去。”

“要得。”他说。

她把卧室门关上。

从杨大远来北京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得意没有给他痛快说的机会。

庭庭去洗漱，得意拿出枕头和被子，把沙发的靠垫拿开，铺上细格子花纹的床单，放上蓬松的被子和枕头，沙发就变成了一张舒服的单人床。铺完了，她低头看着被台灯柔和光线照射下的沙发，很有上去感受一下的愿望，就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真舒服！

庭庭出来，得意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庭庭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

“咦？你怎么跑沙发上去睡了？起来！你睡床，我睡沙发，快过去！”

庭庭把被子拉到胸口，笑嘻嘻地说：“我睡沙发，姐姐，你睡床。”

得意说：“不行，你是客人，不能让你睡沙发。”

庭庭像撒娇一样抓着被子说：“沙发挺舒服的，你就让我睡这儿吧……”

如此两个来回，得意就不再坚持，自己上了床。

关了灯，没聊上两句，庭庭就开始打呼噜了。

呵呵，这个年轻人，跟小芸一样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得意想。

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闭着眼睛，等困意的来临。

她想：庭庭……这个小姑娘，她也是我的妹妹呢……她又想：过去，一直很害怕面对这个事情，真见了面，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老杨，很和气，这个妹妹也挺乖的……那么，明天怎么安排呢？天安门和故宫一起去吧！下午再带他们去全聚德吃一顿烤鸭……卧室里传来老杨的咳嗽声。

他吸烟太多了，得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