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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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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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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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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146字

在内华达州赌管会的办公室里,拉腊面对着的,还是上回申请夜总会营业执照时打过交道的那批人。不过,这回,他们可没那么友好。


拉腊按要求起过誓,一位法院记录员录下她的证词。赌管会主任说:“卡梅伦小姐,有人就发给你夜总会许可证的事提出了相当棘手的陈述。”


“什么样的陈述?”特里·希尔问。


“我们还是按照规定程序谈吧。”主任说罢又转向拉腊。“我们理解你这是初次申办赌博性的夜总会。”


“是的。第一次听证时我就对你说过。”


“你是怎样算出你投标的出价的?我是说……你的数额怎么那么准确?”


特里·希尔打断说:“我想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稍等,希尔先生。你是否同意你的当事人回答这个问题。”


特里·希尔看着拉腊,点点头。


拉腊说:“我让审计官和会计们就我所能承受的投标价作了一个估算,我们还算进了一小笔能凑上去的利润。我的投标价就是这么来的。”


主管扫了一眼面前的文件材料。“你的投标价可比下一个最高投标价高出500万美元啊。”


“是吗?”


“你投标时不知道这点?”


“不,当然不知道。”


“卡梅伦小姐,你认识保罗·马丁吗?”


特里·希尔打断说:“我看不出这与本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们一会就让你明白的。这会儿,我还是想请卡梅伦小姐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反对。”拉腊说。“是的,我认识保罗·马丁。”


“你和他有过生意上的交往吗?”


拉腊犹豫一下。“没有。只是朋友。”


“卡梅伦小姐,你知道不知道,据说保罗·马丁和黑手党有牵连,而且……”


“反对。这只是道听途说,在本案中不能成立。”


“很好,希尔先生,我收回。卡梅伦小姐,你最后一次和保罗·马丁见面或谈话是在什么时候?”


拉腊顿了顿。“我记不确切。老实说,自从我结婚后,我就很少见到马丁先生。我们偶尔在晚会上碰个面,如此而已。”


“难道你没有与他定期通电话的习惯吗?”


“没有,我结婚后就没有过。”


“你难道没有同保罗·马丁商量过夜总会的事?”


拉腊看看特里·希尔,希尔点点头。“是谈过,我想那是在我中标以后。他打电话来祝贺我。后来我拿到开业执照时,他也打过一次电话。”


“除此之外,你再没和他谈过。”


“没有。”


“我想提醒你,你是起过誓的,卡梅伦小姐。”


“是的。”


“你知道做伪证是要受惩罚的吗?”


“是的。”


主任扬起一张纸。“我这儿有一张电话单,上面记录了你和保罗·马丁之间通过15次电话,全是发生在夜总会投标保密期间。”


第二十九章


大多数独奏家面对2800个座位的偌大的卡内基音乐厅,都感到顿时矮了许多。能让这名闻遐迩的音乐厅坐满观众的音乐家并不多,但星期五晚上,这里的确是观众满座。菲利普·阿德勒迎着如潮的掌声走上舞台。他在钢琴前坐下,定了定神,接着演奏起来。演奏曲目中有贝多芬奏鸣曲。多少年来,菲利普养成了舞台上只专注于音乐的习惯。可今晚,他的心思却飞到了拉腊身上,老想着她遇到的麻烦。倏忽间,他手指开始出乱,冷汗淋漓。这一切发生得那么迅速,观众还未及觉察出来。


独奏会前半场快结束时,观众掌声雷动。场间休息时,菲利普去了更衣室。


音乐厅经理说:“好极了,菲利普。你让观众听得着了魔。要我给你拿点什么来吗?”


“不用,谢谢。”菲利普关上门。他真巴望独奏会就这么结束了。他深深惦念着拉腊的处境。他十分爱她。他知道她也很爱他。可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个难关。拉腊动身去雷诺之前,他们之间关系相当紧张。对此,我得做点什么。他思忖道。可做点什么呢?我们该如何互相迁就呢?他仍在思量着,突然有人敲门,剧场经理在门外说:“只剩五分钟啦,阿德勒先生。”


“多谢。”


后半场演奏的曲目是哈默克拉韦尔的奏鸣曲。这是一支气势如虹,动人心弦的乐曲。当最后的乐音似隆隆雷声响彻空旷的大厅时,观众们欢呼起来,掌声如雷。菲利普站在台上鞠躬谢幕,但他的心绪飞到了别处。我得回家和拉腊好好谈谈。他猛然记起拉腊不在家。我们现在是该解决这事了。他自言自语。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掌声经久不息,观众们高喊着“好啊!”“妙啊!”“再来一曲!”要在平常,菲利普肯定会再奏一曲的,可是今晚,他太沮丧了。他回到更衣室,换上了便服。出了音乐厅,他能听见远方隆隆的雷声。报纸上都说有雨,可众人还是不肯离去。休息室里尽是等着向他道贺的人。倾听并感受乐迷们的赞领总是令人激动的,可今晚他没那份情绪。他一直呆在更衣室里,直到他肯定人群散尽时,他才出来,此时快到子夜时分。他穿过空荡荡的后台走廊,到了屋外。轿车不在等他。我找辆计程车去。菲利普当即这么决定。


他走进飘泼大雨里。寒风凛冽,57大街上一片漆黑。菲利普快到第六大道时,一个穿着雨衣的大块头男人从黑暗处走到他跟前。


“劳驾,”他说,“到卡内基音乐厅怎么走?”


菲利普想起了他对拉腊说过的那个老掉牙的笑话,正要说“练”,手却朝身后的那幢楼指去。“就在那边。”


菲利普刚转过脸,那人一把将他按到墙上,手里握着一把令人不寒而栗的弹簧折刀。“把钱包给我。”


菲利普的心怦怦地跳着,他望望四周,想喊救命。大雨滂沱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好吧。”菲利普说。“别激动,我这就给你。”


刀子正抵着他的喉咙。


“听我说,你完全没必要……”


“闭嘴!把钱包给我。”


菲利普仲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那人腾出一只手一把夺过去塞进自己的口袋。他正看着菲利普的手表,猛地伸手从菲利普手腕上拽了下来。他扯下手表的当儿,一手攥住菲利普的左手,用那把锋利的刀子在菲利普手腕上用力一划,一直划到骨头。菲利普疼得尖叫起来。血流如注。那人逃走了。


菲利普惊愕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与雨水融汇在一起,淌到大街上。


他昏死过去。


第四部


第三十章


拉腊在雷诺得到了菲利普出事的消息。


玛丽安·贝尔打来了电话,她听了几乎急疯了。“他伤得厉害吗?”拉腊问。


“具体情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正在纽约医院的急诊室里。”


“我马上就回来。”


6小时后,拉腊到达医院时,霍华德·凯勒正等着她。他看上去神情恍惚。


“出了什么事?”拉腊问。


“很显然,菲利普离开卡内基音乐厅时遭到了抢劫。人们发现他倒在街上,不省人事。”


“伤得多重?”


“手腕被割了一刀。大夫给他用了大量镇静剂,这会儿醒过来了。”


他们走进病房。菲利普躺在床上挂水。


“菲利普……菲利普。”仿佛是拉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呼唤他。他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拉腊和霍华德·凯勒站在眼前,好像每个人都是两个身体似的,他口发干,感到头昏眼花。


“出了什么事?”菲利普咕哝道。


“你受伤了。”拉腊说。“不过很快会好的。”


菲利普朝下看看,见他左手腕上严严实实地打着绷带。记忆一下子潮水般涌来。“我……我被人截住了。那人抢去了我的钱包和手表……然后他……割开了我的手腕。”他吃力地说。


凯勒说:“剧院看门人发现你躺在街上。你流了不少血。”


神志完全清醒了,菲利普又看看他的手。“我的手腕……他割开了我的手腕……伤得厉害吗?”


“我不知道,亲爱的。”拉腊说。“不过肯定会好的。大夫看你来了。”


凯勒再次安慰说:“如今大夫什么都能办到。”


菲利普又迷迷糊糊想睡了。“我对他说,你想拿什么就拿去吧。他不该伤害我的手腕。”他嘟囔道。“他不该伤害我的手腕……”


两小时后,丹尼斯·斯坦顿大夫走进了菲利普的病房。菲利普一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菲利普用劲吸了口气。“告诉我实情。”


斯坦顿大夫叹口气。“恐怕没什么太好的消息告诉你,阿德勒先生。”


“糟到什么程度?”


“屈肌腱被割断了,因此你的左手将失去活动能力,还将留下终身残疾。此外,正中神经和尺骨神经都受了损伤。”他边说边在自己手上比划着。“正中神经连着拇指、食指和中指,尺骨神经与无名指和小指相连。”


突如其来的绝望吞没了菲利普,他紧紧闭上两眼。过了一会,他开口说:“你是说我……我将永远不再能用左手了?”


“是的。事实上,你活下来就是万幸。谁干了这种事,都会连动脉也要一道切断的。你流了那么多血竟然没死,真是奇迹。重新缝合你的手腕用了60针啊。”


菲利普绝望地问:“天啊,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的。我们可以给你植入一个人工装置,你的手就可以活动活动,但那是非常有限的。”


他还不如杀了我。菲利普痛不欲生。


“你的手开始痊愈时,会很疼的。我们会给你用些药控制一下。不过,你放心,疼痛会逐渐消失的。”


真正的痛苦不在这,菲利普心想,真正的浦苦不在这。他被一个噩梦攫住了,没有逃脱的可能。


一位侦探到医院来见菲利普。他站在菲利普床前。他是那种老一辈侦探,五十七八岁,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眼睛里是那种见多不怪的神情。


“我是曼奇尼中尉。很遗憾出了这种事,阿德勒先生。”他说,“真是太糟了,他们怎么偏偏就没弄断你的腿。我是说……要是非得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