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兆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5
|本章字节:4328字
今天早上,我把前几天一堂课的内容的第一部分发在博客上,准备在明后天继续发后面的部分,但在下午就看到很多同性恋者向我发起攻击。我想说的是,我只是在客观地叙述一件事情,即同性恋话题现在成为大学生可以讨论的话题,所以说“流行”,但很多人望文生义,骂我不是学者云云。我是不是学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道理。即便是学者,也可以站在同性恋者的对立面,为什么就不可以呢?为什么学者非要站在一边而不能站在另一边呢?更何况我还没站在哪一面,就招致同性恋朋友(“朋友”这个词我犹豫了很久才写上去的,因为在此之前我确是将他们当朋友,但在今天的表现中,他们让人有些恼火)的谩骂。难道你们真的在心理上有缺陷吗?为什么不能理性地看待这些问题呢?
事实上,在这方面,我非常激赏李银河博士和张北川教授的努力,是他们将人类这一长期隐晦的问题推到社会和法案面前,使其成为正常伦理的一部分。我也很欣赏程青松先生的勇气,这在当代中国是一件让人惊讶的大事。我甚至非常理解同性恋朋友的各种生活、情感问题。
就在前几天,我的一位学生打长途电话来,说他在他工作的大学遇到了一件让他难以处理的事:刚刚研究生毕业的他被委派当了大学新生的班主任,开学第一周里,好几个老师就向他反映,在他班上,有一个男生公然搂着一个女生,还在抽烟。他便把那个学生叫来,问他为什么这样没分寸。谁知那个学生说,老师,我是个女生啊。他更火了,说,为什么你要说自己是个女生呢。那个学生很委屈,说,老师,我真的是女生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呢,我都在女生宿舍住呢。他一查,真的,这下他傻了。但是,他还是把那个女生批评了。那个女生最后是哭着走的。后来,他找她谈话,还从别的同学处打听了一下,原来那个女生的名字像个男生,她的爸爸妈妈是高干,但由于爸爸长期在外,再加上生活问题很早就与他们分开了,她没有爸爸。再后来妈妈也不怎么管她。在她的生活中,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子,处处也将男生作为竞争对象,天长日久,她的性别都失去了。
我的这个学生问我:徐老师,她如果是个同性恋者怎么办呢?还有,我怎么才能不让她抽烟呢?这在班上影响太坏了。
我说,她即使有同性恋倾向也不为怪,她是不是天生就有这倾向已经很难知道了,但是,后天的环境对她太重要了。在一个独生子女家里,特别是在80年代,性别教育还一直倾向男性,这是一种暗示。此外,她的名字对她的暗示也极大,对她的性别和性格也有很大的影响。最后,在她这个没有温暖的家里,她男性化的性格更加扩张了,她一方面要使自己成为父亲的一部分,自我弥补那失去的父爱,另一方面,她向外又要强化她其实孤独的自我,她要向世人证明她是强者,是不孤独的,是爱包围着她的,所以她可能义气,甚至英雄,完全像个男生。在这样一些心理因素的影响下,她有同性恋倾向也是正常的。
我的学生更为困惑,那你说怎么办呢?能教育好她吗?
我说,这个很难。据德国和美国的医学界报道,对同性恋者的治疗都只有20%左右。1992年,著名性社会学家刘达临教授主持了对6个地区254名同性恋者的调查,在这些被调查者中,愿意接受治疗的只占51%,无勇气治疗的占523%,对此犹豫不决的占202%。实际上,只有36%的人真正接受过治疗,而接受治疗后认为“不知道有什么效果”的占856%,认为根本无用的占118%。所以说,关键看她自己的意识。此外,先天与后天的因素也是难以分清的。不过,你现在完全没必要这样担心啊,她是不是同性恋者还不一定呢,此外,即使是,也可以再找专家商量。总之,你对她的态度以后要改变一些,要尽可能地理解她、同情她,并鼓励她多向女性的方向发展,也许会有收获,反正千万不要当着众人指责她。你想想,家庭的不幸和社会对她的指责已经太多了,她内心深处有太多的压抑,她抽烟也许只是发泄的一个渠道而已。
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告诉大家我对同性恋的态度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并不是站在你们的对立面的,但是,我也不会跟从什么流行的学术,认为动物界有同性恋倾向就赞成人类的同性恋,认为过去人类有今天也应该有,那么,如果动物界没有呢?难道我们要把同性恋朋友杀光吗?而人类过去有过父女同奸的时代,今天也应该有吗?不是这么简单。这只是一个现象研究,不是伦理研究。我们今天还缺乏一种真正的学说,给同性恋朋友一个伦理上的正当地位,同样,反对者也缺乏必要的科学和伦理上的依据。这是一种形而上的困惑。它需要有人来解释,否则,社会就不会这样来对待同性恋现象了。据我所知,柏拉图对同性恋倾向有过非常优美的解释,但这种解释没有得到人们的认可,此后,基督教便将同性恋现象当成不可获释的重罪了。
究竟该怎样来解释呢?后人多集中在科学的研究上和现象的堆积上,却少有在伦理上即形而上的层面上解释的。也许大家无能为力,但总得有人去解释吧。这是我近年来涉足性文化领域以来的最大困惑。我告诉大家这个困惑,是我不想轻易地盲从,我会像柏拉图、苏格拉底等从伦理学的角度再问个究竟,到那个时候,也许我的态度会更为明朗。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不会让人们去伤害和歧视同性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