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兆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5
|本章字节:5768字
在我国的历史典籍中,曾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当殷商政权传至成汤的嫡长孙太甲时,实际上的国家权力掌握在最高执政官伊尹手中。太甲继位后,“颠覆汤之典刑”,胡作非为,于是伊尹把他放逐到桐(今山西万荣县境),自己则代行天子职务,此间伊尹为太甲作了《伊训》、《肆命》、《徂后》等训词,讲述天子应如何为政。太甲在桐宫中,把伊尹的训诫整整学习了3年,终成正果,愿意“悔过返善”。伊尹将太甲接出复做天子,殷商的政治又出现了清明的局面。《尚书·商书·伊训》曾记载了训词中的“三风十愆”说,伊尹道:“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如此厉害的“王风”系指:“巫风”、“淫风”、“乱风”,其中“乱风”内含“四愆”,第一愆便是“比顽童”。一些朝代的史学注疏家们都把“三风十愆”中的“比顽童”说法,视为是我国“娈童癖”发生的最初实例。刘达临先生认为,尽管有“娈童始于黄帝说”,但因黄帝存在的本身就缘于几分神话,使人疑之为历人伪托,故把《尚书》中的记载,视为“娈童癖”之初始,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这说明其实在殷商时期就已经有了同性恋和对同性恋的限制了。不过,艺术往往是对当时道德的反抗,也是对当时民风的记载。我们在《诗经》中就可以读到对同性恋的赞颂:
《诗经·邶风·泉水》载:“娈比诸姬,聊与之谋。”
这里的“娈”,指貌美的童子,那时道家有“娈童姹女”说,认为与少男少女发生性行为可以从中得到补益。这大概是“娈童”兴起的原因之一。
据记载,在周朝就有同性恋者了。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崇尚男风的记载。“龙阳之好”的故事便是一例,《战国策·魏策》载:
魏王与龙阳君共船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对曰:“臣无敢不安也。”王曰:“然则何为涕出?”曰:“臣为王之所得鱼也。”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辟人于途。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魏王曰:“误!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诛。”
翻译过来就是:有一天,魏王和他的男宠龙阳君一起钓鱼。龙阳君钓了十多条鱼时,突然放声大哭。魏王问他为什么,龙阳君说,当我钓到第一条鱼时,我高兴极了,可是当我钓到第二条鱼时,却将第一条鱼放之于海了,于是我想到了自己,你想想看,现在我受宠于你,位极人臣,人们都怕我,可是四海之内漂亮的人那么多,人们会千方百计地讨好于你,有朝一日我也会像第一条鱼一样被你弃之于海的,想到这里,我怎么能不伤心呢?魏王说,你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于是颁布一条命令:如果有人敢在王的面前提出另一个美貌者,就要满门抄斩。这个故事里的人物多少有点像《白雪公主》里的皇后。
《说苑卷十三·权谋》云:
安陵缠以颜色美壮,得幸于楚共王。江乙往见安陵缠,曰:“子之先人岂有矢石之功于王乎?”曰:“无有。”江乙曰:“子之身岂亦有乎?”曰:“无有。”江乙曰:“子之贵何以至于此乎?”曰:“仆不知所以。”江乙曰:“吾闻之,以财事人者,财尽而交疏;以色事人者,华落而爱衰。今子之华,有时而落,子何以长幸无解于王乎?”安陵缠曰:“臣年少愚陋,愿委智于先生。”江乙曰:“独从为殉可耳。”安陵缠曰:“敬闻命矣!”江乙去。居期年,逢安陵缠,谓曰:“前日所谕子者,通于王乎?”曰:“未可也。”居期年。江乙复见安陵缠曰:“子岂谕王乎?”安陵缠曰:“臣未得王之间也。”江乙曰:“子出与王同车,入与王同坐。居三年,言未得王之间,子以吾之说未可耳。”不悦而去。其年,共王猎江渚之野,野火之起若云蜺,虎狼之嗥若雷霆。有狂兕从南方来,正触王左骖,王举旌旄,而使善射者射之,一发,兕死车下,王大喜,拊手而笑,顾谓安陵缠曰:“吾万岁之后,子将谁与斯乐乎?”安陵缠乃逡巡而却,泣下沾衿,抱王曰:“万岁之后,臣将从为殉,安知乐此者谁?”于是共王乃封安陵缠于车下三百户。故曰:“江乙善谋,安陵缠知时。”
这段话的意思是:安陵君也是楚共王的男宠,有人提醒他,色衰会爱弛,应该向王表态,连死也跟随他,就能长期得到君王的信任与宠爱。他找了一个机会向楚王讲了,楚王深为感动,封他为安陵君。
后世阮籍作《咏怀诗》,盛赞安陵与龙阳: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汉书·佞幸传》还载一“余桃断袖”的故事:
“董贤,字圣卿,云阳人也。为人美丽自喜。哀帝望见,悦其仪貌,宠爱日甚,出则参乘,入御左右,常与上卧起。尝昼寝,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其恩爱至此。”
这些故事都说明在我国古代就有同性恋的风气,而且被艺术家还传为美谈。
到了汉代,每个皇帝几乎都有一个至几个美男作为***对象,并且记入正史,史家殊不为羞。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这种风气就传至民间,一般富家都以蓄养娈童乐伎作为“财富”的象征。唐朝时,男风的盛行可以在唐里看出来。到了明朝后期,同性恋在社会上已经很普遍了。那些俊美的书童,实际上,多半就是主人的性伴侣。
清代有专为同性恋者设立的相公堂子。据说,相公其实叫“像姑”,意思是像姑娘吧。《弁而钗》里的李又仙,为救父卖身到像姑堂子,后又为报答恩客男扮女装做了恩人的妾,最后以娘的身份抚养恩客的后代。
不过,大约从宋明开始甚至更早,同性恋显然还是受到社会的制约。西门庆多淫之人,既有六房妻子,还要迷恋烟花,这还不算,在当了武官后,专门养了一个书童,为其性伴侣。这事被潘金莲得知,多少有些不愿意与西门庆***,将西门庆数落了一番,西门庆也总是矢口否认。
为何如此呢?这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关。《易经》云:一阴一阳为之道。天地也生于阴阳之合。也就是说,阴阳之合是生命的常道,相反,违背阴阳之道者便非道。非道即有背天理。
此外,这与人们对性的认识有关。在古代,人们以为,性是生命的母亲。在道家还有一种修炼观,性与健康有关。这是性的两大功能,而性的第三个功能快乐是不能提及的。快乐与淫往往成了同义词。
在男性为中心的文化社会里,对女性同性恋往往是不能容忍的,所以中国古代对于女同性恋的记载甚寡。汉武帝时的陈阿娇大概算一个,她被打入冷宫后与一个跳大神的女人“同寝如夫妇”,后被汉武帝惊觉,大怒,从此对一切与跳大神有关的事深恶痛绝。试想想,汉武帝自己不但后宫三千,还要同性恋者陪伴左右,却不能容忍女子同性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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