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突兀桃花满天飞舞，深深的桃花海中，父亲朝我伸出手，说：夏一，跟父亲走。眼泪在滑落，我拼了全部的力气伸出手，可是父亲的脸瞬间消失。我睁大眼叫了声，“父亲。”浓黑的天幕天昏地暗地袭来。我的意识开始消失，开始疲惫。

很累，从未有过的累意，如果可以，宁愿一直沉睡不起。

可是耳边熟悉的声音在咆哮，“夏一，你睁开眼看看我。”

这声音化成灰都认得，是慕容俊的声音。

他的声音还在耳边纠缠，“本王带你回燕，以后，这世间再无夏一，有的，只是慕容俊的段昭仪。”

傻男人，捅在心口的伤，是永远无法痊愈的疤痕。即使你用尽天下最好的灵药，还是会有淡淡的痕迹。

没有力气回应他。

眼越来越重，最后睁不开，只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视线昏暗。刚睁开眼，四哥的脸晃在上头，身下亦是晃的厉害。四哥见我醒来，悠悠一句，“是在马车，我们现在赶回燕。”马车外，晕黄的火光映入，我起身掀开帘子，马车前可以看到的一袭黑色的背影骑在马上，修长的身材，挺直的背脊，可是一眼望去，尽管他身旁层层的士兵，可还是让人感觉孤寂。

心头蓦地一酸。

无数次看那个男人，永远是不可一世的嚣张，或是冷傲不知天下为何物。一个冉闵竟让他傲气全无。前面的人突然策马回头，深蓝的眸子生生撞上我的眼。

士兵跟着停下。

他直直看我，而我吃力仰望。隔着那空虚的夜色，隔着漫漫的火光，他的脸映着破碎的火星子，明媚柔和。他深深将我一望，再次大手一扬，掉转马头，继续前进。可是那一眼的担忧，千言万语已经写在其中。

四哥说，“本不愿意回燕，可是你的慕容俊硬将我押上车，还用剑指着。”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他呵呵一笑，却笑的比哭还难听几倍，“那个男人，倒也是发疯一样的爱你。”喉间一哽，我呛声开了口，“四哥，是不是也怪夏一？”

他没做声。

我抬头，重复问，“四哥，怪夏一？”他笑容满面，眼底的忧伤冰凉却是显露无疑，“怎会……？”眼中蓦地一热，我狠狠抹着眼泪，最后，只能用手掌捂住嘴，小声呜咽。四哥嘴角的笑容凝结成冰，眼里也是泪光遍布，他吃力地叫了声，“夏一。”问我，“你何苦都把责任推到自个身上？大哥的脾气你不是不懂。就算你没有跟慕容俊，他迟早也是自杀的下场，他性子如此，你何必折磨自己。”

我扭过头，拼命的只能捂住嘴，力持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敢惊动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