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儿认真地摇头，“不，父王，这是您啊，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噗哧”一笑。慕容俊也失声笑了，脱口而出，“这是本王？这个看上去像老头，四肢短小，贼头鼠脑的人，竟然是父王？”

忽然有士兵来报，“王，廉台之战传来消息。”

慕容俊的手掌顿时掐紧，晔儿的纸画在他手里被捏成一团，士兵小心翼翼回报，“桓王十四万不敌冉闵步兵一万。”他脸上的笑容冷结成冰，额头上青筋突跳，纸被他手指掐破。晔儿害怕地跑到我身旁，抱住我的大腿，慕容俊咬牙，“传命三军，本王亲征！”

他将画像一掷到地上，大步往前走。这个男人，只要听到冉闵的消息就会失去控制。晔儿浑身发抖，睁着惊恐的眼，我蹲下将他抱到怀里。晔儿叫了声，“娘。”问的恐惧，“父王怎么会生气？是生气晔儿画了那么丑的父王？”我勉强一笑，“不是，父王因为听到王叔败了的消息，所以很生气。”晔儿固执地重复，努着小嘴，眼里泪炫然欲滴，“不对，父王是怪晔儿将他画丑了。”

我叫了声，“晔儿。”严肃地告诉他，“你父王最疼最爱是你，所以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以后一定要记住，父王最疼晔儿。”

晔儿突然掉泪，还是摇头，“可是宫人都说，母亲经常梦到父王亲手杀了晔儿。母亲，你是不是经常梦到这些，所以才去佛庙烧香祈佛？所以才会日夜替晔儿念经。”我突然大怒，喝斥他，“你听谁说的嘴皮子，肯定不是。母亲去佛室只是祈求晔儿得苍天保佑。”

心里却很压抑，因为那样的梦境每晚都在重复。梦境里慕容俊举起剑亲手砍死了晔儿。那样的鲜血溅了我满脸，每次都会绝望地叫醒，日夜不得安宁。晔儿还是眼泪涛涛，委屈道，“可是母亲，晔儿自己有听到你叫慕容俊，听到你说，不要杀晔儿——”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我以为不过是偶尔梦到，可结果，不是——

“母亲——”

“晔儿，不是这样的。”我紧紧抱住他，将他箍在怀里，眼里很热，不敢相信有着一日倘若失去了这孩子，我会怎么样发疯，怎么样癫狂。这是我的骨肉，冒了生命危险才生下的骨肉，从我身体内生生剥下的肉。

“母亲——”

“他怎么可能会杀你，他那样的爱你……梦都是假的，相信母亲都是假的。”我无力地解释，这孩子一向聪慧，很会看人脸色，他颤抖着小手，替我拭泪，憋着泪假装坚强道，“母亲说假的，晔儿便信是假的。”他冲我抿嘴微笑，“母亲放晔儿下来。”

我依言放他下来。

他转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