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女人的脱衣速度

作者:高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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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欧洲·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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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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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796字

戈氏的旁边走着戈尔巴乔娃。戈尔巴乔娃在娘家的时候,叫赖莎。不敢与戈尔巴乔夫对视,但是,戈尔巴乔娃的脸,这位前白房子士兵看得很认真。她有点像娜塔莎,有点像达吉亚挪,有点像安娜,卡列尼娜。〉当然,她和谁都不像,她只像戈尔巴乔;。不过,当我在追求了大半生的崇高,大半生的理想女性之后,有一次,在卡拉0反包厢里,我搂着一个坐在自己膝盖上的、暧昧不明的女性说,所有的女人身上,都有一种妓女意识,所以,我的追枣埵想务极的历程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坐在我怀里的女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说完这句话,一捧热泪夺眶而出。


娜塔莎如何?达吉亚娜如何?安娜卡列尼娜又如何?因此,我现在不苛求于戈尔巴乔娃。不管怎么说,她有着丰满的前胸,髙挺的身材,和一张不算难看的俄罗斯女人的脸。一碎花布连衣裙,穿在她的身上,也还得体。而那只手提包,一件昂贵的装饰品,拎在她的手上,似乎也颇有风度。一个女人,你还能要求她什么呢?当一旦与戈尔巴乔夫或者别的什么男人上床时,碎花布连衣裙里包裹的那一堆肥肉,一定是风情万种。


但是她像一个人!三米之外,以沉着的步履伴随着她的丈夫,向我越走越近的这个女人,我肯定见过,而且她构成了我生活阅历的一件重要的内容。我直视着她的面孔,这样想。


这一对宝贝,迈着军人般的沉着步履,从莫斯科红墙之外,一步一步,向这个前白房子士兵走近。哈,她是谁,这个叫赖莎的抑或叫戈尔巴乔娃的女人是谁,我现在想起来了,我甚至认识她。


她坐在界河的旁边,正在洗脚。长年累月包裹在靴子里的脚,很白。她先褪下靴子,然后一层一层地取下包脚布。女人最美的部分是在脚髋骨部分,这是瑞典人斯特林堡说的。这女人读过斯特林堡没有,不知道,不过她显然懂得这个道理。她将一双雪白的脚,时而沉入水底,时而露出水面,时而又像一个顽童一样用脚板轻轻拍水。


~她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诱惑正在界河对面的了望台上站哨的我。大约,前苏方边防站的士兵们的大献殷勤,已经令她厌倦和麻木,她想在这剑拔弩张的边防线上,给界河对面,来一次国际性诱惑。


她是在馋我,这个女妖精。但是我无动于衷。我的了望台上的望远镜,已经无数次地看到过这场面。我知道这是前苏方边防站的一位家属,她吃饱饭了没事,常常坐在界河边,玩这种女人的小伎俩。须知,我那时麻木的神经,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以此类推,也就不再把界河对面的这个女人当作女人。那一年我二十二岁。


但是女人不肯罢休。那两只白萝卜一样的脚在嬉戏了一阵水后,终于感到了无聊。女人现在停止了嬉水,她抬起头来,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了望台,看着我。距离是五百米,因此她看不淸我的表情,但是她能判断出,这个白房子士兵正趴在五十倍望远镜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开始脱衣服。这是以前没有的。她穿的是连裙,碎花布连衣裙。女人们的裙子是从上往下脱的,还是从下往上脱的,我现在知道了。脱完裙子,只剩下胸前的白色乳罩,和底下的一个渔网质地的三角裤衩。然后,她抬起头来,一边向她的大腿上撩着水;一边往我的了望台上望。


女人脱衣的平均速度是三十秒,这是一个国际女性问题专家在最近告诉我的。他还顺便告诉我,比这个平均速度短的叫急不可待心急火燎,比这长的则叫挑逗,因为女人脱衣的这个过程最具有诱惑性质。


中亚细亚荒原的一切节奏都是缓慢的,太阳像一只火球一样,一动不地挂在天的中央,所有的生物和无生物都呈现出一片麻木,三十秒对这块亘古荒原,简直等于没有时间。因此,这个从容不迫的女人,这个无所事事的女人,这个佣懒的女人,这个存心要在她的生活中创造一次经历的女人,她那一次脱衣的时间,要长过这三十秒许多倍。


五十倍望远镜甚至可以令我看清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望远镜搭在我的眼前,我看着那渔网质地的东西,而当女人腾出双手,揉搓自己胸罩裹着的奶头时,我感到自己的下身正在发胀,沉寂了许久的下身出现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一幸亏军装的设计者们为士兵设计的裤子裆部很大,我当时这样想。


我的眼睛因为注视得太久而有些酸痛,我的头脑则有些迷糊,有些发晕。这正是出事的前兆,但是,在这紧急时刻,命运之手又一次把我拉了回来,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替代者。


木质的了望台突然出现一阵颤动,并且传来1阵咚咚咚咚地登楼梯的声音。继而,我听到了炊事班长的嘟嘟嚷嚷的声音。


坎事班不上哨,但是,炊事班长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中午,突然来到了了望台上。他对我说,马上就要复员了,当了一回兵,没有见过一回老修,回去以后,怎么给乡亲们交代?因此,睡午觉的时候,他睡不着,就跑来了。


他要替我上哨,他说你回去吧,饭在锅里温着。说罢,他凑到了望远镜跟前。三角架上的望远镜,焦距正对着那个女人。对着望远镜,炊事班长那被烟火蒸气熏得发红的眼睛,立即睁得滚圆,脸颊也像被粘在望远镜上一样,再也不离开了。我不知道那女乂现在又在玩什么花样了,我有些脸红。炊事班长又一次地督促我,要我离开。我迟疑地看了看壁上悬挂的马蹄表,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哨。这时炊事班长挥了挥手,他说他是老兵了。于是,我只好背起我的枪,离开。


这样,这个傻瓜成了我的替代品。


他在我离开后不久,就下了了望台,然后向界河边的那个目标冲去。


戈壁滩上无遮无拦,因此界河里洗澡的女人立即就发现了他。女人惊愕地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地统上连衣裙,提着靴子,赤着脚,急急上岸,向前苏方边防站方向奔去。


坎事班长毫不犹豫地越过了界河,然后在松土地带,追逐着这个奔跑的女人。他像一只发情的公骆驼,一手提着裤子,嘴里咴儿咴儿发着怪叫,嘴角挂满唾沫,一颠颠地向女人奔去。女人也是尖叫着,提着裙子赤着脚奔跑。当距离越来越近时,女人绊了一跤,躺了下来。大约是裙裾绊住了她,但是我一直疑心,是这女人自觉自愿地绊倒的。女人的天性中有一种妓女意识,这我在前面说过,而根据女性问题专家的研究,每一个女人的潜意识深处,都有一种渴望被强奸的隐秘心理。我这话就此打住,因为女权主义者们大约会因此而抗议和讨伐我的。那么,这样说吧,我这里仅仅指的是这一个女人,这个试图打破国境线这可怕的寂寞的女人,这个卖弄风情开国际玩笑的女人。


当炊事班长红着眼睛,俯身扑向这个脸上挂着恶作剧的微笑,眼神中三分之一是冷漠,三分之一是恐惧,三分之一是期待的俄罗斯女人时,边界线上突然报器大作。警报器是由前苏方了望台发出的,了望哨发现了这一边界异常。


炊事班长被遗送了回来。军事法庭在经过简单的审理之后,按照惯例,将炊事班长就地处决。处决他。天,全边防站的人都站在那里,接受教育。枪子在进入人的脑子以后,声响变得沉闷。当那枪声响起时,我的后脑勺上也像重重地挨了一击一样,有些发闷,有些发晕,眼前则金星四布,而那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