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先，出自黄帝轩辕氏。黄帝子曰昌意，昌意之少子受封北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其后世为君长，统幽都之北广莫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淳朴为俗，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结绳而已。时事远近，人相传授，如史官之纪录焉。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托，谓后为跋，故以为氏。其裔始均，仕尧时，逐女魃于弱水，北人赖其勋，舜命为田祖。历三代至秦、汉，獯鬻、猃狁、山戎、匈奴之属，累代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积六七十代，至成皇帝讳毛立，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成帝崩，节皇帝贷立。节帝崩，庄皇帝观立。庄帝崩，明皇帝楼立。明帝崩，安皇帝越立。安帝崩，宣皇帝推寅立。宣帝南迁大泽，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谋更南徙，未行而崩。景皇帝利立。景帝崩，元皇帝俟立。元帝崩，和皇帝肆立。和帝崩，定皇帝机立。定帝崩，僖皇帝盖立。僖帝崩，威皇帝侩立。威帝崩，献皇帝邻立。时有神人，言此土荒遐，宜徙建都邑。献帝年老，乃以位授于圣武皇帝，命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欲止。有神兽，似马，其声类牛，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故地。其迁徙策略，多出宣、献二帝，故时人并号曰推寅，盖俗云钻研之义。

圣武皇帝讳诘汾，尝田于山泽，欻见辎軿自天而下。既至，见美妇人自称天女，受命相偶。旦日请还，期年周时复会于此，言终而别。及期，帝至先田处，果见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当世为帝王。”语讫而去。即始祖神元皇帝也。故时人谚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帝崩，神元皇帝立。

神元皇帝讳力微。元年，岁在庚子，先是西部内侵，依于没鹿回部大人窦宾。神元有雄杰之度，后与宾攻西部，宾军败，失马步走，神元使以所乘骏马给之。宾归，求马主，帝隐而不言。宾后知，大惊，将分国之半奉帝，帝不受，乃进其爱女。宾犹思报恩，乃从帝所欲，徙所部北居长川。积数年，旧部人咸来归附。及宾临终，戒其二子，使谨奉神元。其子不从，乃阴谋逆。帝召杀之，尽并其众。诸部大人悉服，控弦之士二十余万。三十九年，迁于定襄之盛乐。四月祭天，诸部君长皆来助祭，唯白部大人观望不至。征而戮之，远近肃然。帝乃告诸大人，为与魏和亲计。四十二年，遣子文帝如魏，且观风土。是岁，魏景元二年也。文帝讳沙漠汗，以国太子留洛阳。后文帝以神元春秋已高，求归。晋武帝具礼护送。五十六年，文帝复如晋，其冬还国。晋征北将军卫瓘以文帝雄异，恐为后患，请留不遣。复请以金锦赂国之大人，令致间隙。五十八年方遣帝。神元使诸部大人诣阴馆迎帝。酒酣，帝仰视飞鸟，飞丸落之。时国俗无弹，众大惊，相谓曰：“太子被服同南夏，兼奇术绝人。若继国统，变易旧俗，吾等必不得志。”乃谋危害帝，并先驰还，曰：“太子引空弓而落飞鸟，似得晋人异法。”自帝在晋后，诸子爱宠，神元颇有所惑。及闻诸大人请，因曰：“当便除之。”于是诸大人驰诣塞南，矫害帝。

其年，神元不豫。乌丸王库贤亲近任势。先受卫瓘之货，欲沮动诸部，因于庭中砺钺斧，曰：“上恨汝曹谗杀太子，欲尽收诸大人长子杀之。”大人皆信，各各散走。神元寻崩，凡飨国五十八年，年一百四岁。道武即位，尊为始祖。子章皇帝悉鹿立，时诸部离叛。帝九年而崩。弟平皇帝绰立，七年而崩。文帝少子思皇帝立，思皇帝讳弗。政崇宽简，百姓怀服。一年而崩。神元子昭帝禄官立。帝元年，分国为三部：一居上谷北，濡源西，东接宇文部，自统之；一居代郡之参合陂北，使文帝长子桓帝讳猗厓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使桓帝弟穆帝猗卢统之。

自神元以来，与晋和好。是岁，穆帝始出并州，迁杂胡北徙云中、五原、朔方。又西度河，击匈奴、乌丸诸部。自杏城以北八十里，迄长城原，夹道立碣，与晋分界。

二年，葬文帝及皇后封氏。初，思帝欲改葬，未果而崩，至是述成前意焉。三年，桓帝度漠北巡，因西略诸国，凡积五岁，诸部降附者三十余国。桓帝英杰魁岸，马不能胜，常乘安车，驾大牛，牛角容一石。帝曾中蛊，呕吐之地仍生榆，参合陂土无榆，故时人异之。

十年，匈奴别种刘元海反晋于离石，自号汉王。并州刺史司马腾来乞师，桓帝与帝大举以助之，大破元海众于西河、上党。桓帝与腾盟于汾东而还，乃使辅相卫雄、段繁，于参合陂西累石为亭，树碑以记行焉。

十一年，晋假桓帝大单于金印紫绶。是岁，桓帝崩。桓帝统部凡十一年。后定襄侯卫操树碑于大邗城，以颂功德。子普根代立。

十三年，昭帝崩。穆帝遂总摄三部为一统。帝天姿英峙，勇略过人。

元年，刘元海僣帝号，自称大汉。

三年，晋并州刺史刘琨遣子遵为质，乞师。帝使弟子平文皇帝助琨，破白部大人，次攻铁弗刘武。晋怀帝进帝大单于，封代公。帝以封邑去国县远，从琨求句注陉北地。琨大喜，乃徙马邑、阴馆、楼烦、繁畤、崞五县人于陉南，更立城邑，尽献其地。东接代郡，西连西河、朔方数百百。帝乃徙十万家以充之。六年，城盛乐以为北都，修故平城以为南都。帝登平城西山，观望地势，乃更南百里，于灅水之阳黄瓜堆筑新平城，晋人谓之小平城。使子六修镇之，统领南部。

八年，晋愍帝进帝为代王，置官属，食代、常山二郡。先是国俗宽简，至是明刑峻法，诸部人多以违命得罪。凡后期者皆举部戮之，或有室家相携，悉赴死所。人问何之，曰当就诛。其威严若此。

九年，帝召六修不至，怒，讨之失利，遂崩。

普根先守外境，闻难，来攻六修灭之。普根立月余薨。普根子始生，桓帝后立之，又薨，思帝子平文皇帝立。

平文皇帝讳郁律，姿质雄壮，甚有威略。元年，岁在丁丑。二年，刘武据朔方，来侵西部，帝大破之。西兼乌孙故地，东吞勿吉以西，控弦上马将百万。是岁，晋元帝即位于江南，刘曜僣帝位。帝闻晋愍帝为曜所害，顾谓大臣曰：“今中原无主，天其资我乎。”曜遣使请和，帝不纳。

三年，石勒自称赵王，遣使乞和，请为兄弟，帝斩其使以绝之。五年，晋元帝遣使韩畅加崇爵服，帝绝之。讲武，有平南夏志。桓帝后以帝得众心，恐不利己子，害帝，遂崩，大人死者数十人。天兴初，追尊曰太祖。

桓帝中子惠帝贺傉立，以五年为元年。帝未亲政事，太后临朝。遣使与石勒通和，时人谓之女国使。四年，帝始临朝，以诸部人情未悉款顺，乃筑城于东木根山，徙都之。五年，帝崩。

弟炀帝纥那立，以五年为元年。三年，石勒遣石季龙寇边部，帝御之，不利，迁于大宁。

时平文帝长子烈帝居于舅贺兰部，帝遣使求之，贺兰部帅蔼头拥护不遣。帝怒，召宇文部并力击蔼头。宇文众败，帝还大宁。五年，帝出居于宇文部，贺兰及诸部大人共立烈帝。

烈皇帝讳翳槐，以五年为元年。石勒遣使求和，帝遣弟昭成帝如襄国，徙者五千余家。七年，蔼头不修臣职，召而戮之，国人复贰。于是炀帝自宇文部还入，诸部大人复奉之。

炀帝以烈帝七年为后元年。时烈帝出居于邺。三年，石季龙纳烈帝于大宁。国人六千余家部落叛，炀帝出居于慕容部。

烈帝复立，以炀帝三年为后元年。城盛乐城，在故城东南十里。一年而崩。弟昭成皇帝立。

昭成皇帝讳什翼犍，平文皇帝之次子也。生而奇伟，宽仁大度。身长八尺，隆准龙颜，立发委地，卧则乳垂至席。烈帝临崩，顾命迎帝，曰：“立此人则社稷乃安。”故帝弟孤自诣邺奉迎，与帝俱还。

建国元年十一月，帝即位于繁畤北，时年十九。

二年春，始置百官，分掌众职。东自氵岁貊，西及破落那，莫不款附。五月，朝诸大人于参合陂，议定都灅源川，连日不决，乃从太后计而止。娉慕容晃妹为皇后。

三年春，移都云中之盛乐宫。

四年，筑盛乐城于故城南八里。皇后慕容氏崩。十月，刘武寇西境，帝遣军大破之。武死，子务桓立，始来归顺，帝以女妻之。

七年二月，遣大人长孙秩迎后慕容氏于和龙。晃送女于境。七月，慕容晃遣使来聘，求交婚。帝许之，以烈帝女妻焉。

十四年，帝以中州纷梗，将亲率六军，乘石氏之乱，廓定中原。诸大人谏，乃止。

十八年，太后王氏崩。

十九年正月，刘务桓死，其弟阏头立，潜谋反。

二十一年，阏头部人多叛，惧而东走，度河半济而冰陷。后众尽归其兄子悉勿祈。初，阏头之叛，悉勿祈兄弟十二人在帝左右，尽遣之归，欲其自相猜离。至是，悉勿祈夺其众，阏头穷而归命，帝待之如初。

二十二年春，帝东巡桑乾川。四月，悉勿祈死，弟卫辰立。

二十三年六月，皇后慕容氏崩。七月，卫辰来会葬，因求婚，许之。

二十五年，帝南巡君子津。

二十八年正月，卫辰谋反，度河东。帝讨之。卫辰惧，遁走。

三十年十月，帝征卫辰。时河冰未成，帝乃以苇縆约澌。俄然冰合，乃散苇于上，冰草相结若浮桥，众军利涉。卫辰与宗族西走，收其部落而还。

三十四年春，长孙斤谋反，伏诛。斤之反也，拔刃向御坐。太子寔格之，伤肋，五月薨。后追谥焉，是为献明皇帝。七月，皇孙珪生，大赦。

三十九年，苻坚遣其大司马苻洛帅众二十万及其将朱彤、张蚝、邓羌等诸道来寇，王师不利。帝时不豫，乃率国人避于阴山之北。高车杂种尽叛，四面寇抄，不得刍牧，复度漠南。坚军稍退，乃还。十二月，至云中。旬有二日，皇子寔君作乱。帝暴崩，时年五十七。道武即位，尊曰高祖。

帝性宽厚。时国少缯帛，代人许谦盗绢二疋，守者以告，帝匿之，谓燕凤曰：“吾不忍视谦之面，卿勿泄之。谦或惭而自杀，为财辱士，非也。”帝尝击西部叛贼，流矢中目。贼破后，诸大臣执射者，各持锥刀欲屠割之。帝曰：“各为其主，何罪也，释之！”其仁恕若此。

太祖道武皇帝讳珪，昭成皇帝之嫡孙，献明帝之子也。母曰献明贺皇后，初因迁徙，游于云泽。寝梦日出室内，寤而见光自牖属天，欻然有感。以建国三十四年七月七日生帝于参合陂北，其夜复有光明。昭成大悦，群臣称庆，大赦，告于祖宗。保者以帝体重倍于常儿，窃独奇怪。明年有榆生于藏胞之坎，后遂成林。帝弱而能言，目有光曜，广颡大耳。六岁而昭成崩，苻坚遣将内侮，将迁帝长安，赖燕凤乃免。坚军既还，国众离散。坚使刘库仁、刘卫辰分摄国事。南部大人长孙嵩及元他等尽将故人众南依库仁，帝于是转在独孤部。

元年，葬昭成皇帝于金陵，营梓宫木柿尽生成林。帝虽冲幼，而嶷然不群。

刘库仁常谓其子曰：“帝有高天下之志，必兴复洪业。”

七年十月，晋败苻坚于淮南。慕容文等杀刘库仁，弟眷代摄国部。

八年，慕容暐弟冲僣立。姚苌自称大单于、万年秦王。慕容垂僣称燕王。

九年，刘库仁子显杀眷而代之，乃将谋逆。商人王霸知之，履帝足于众中，帝乃驰还。是时，故大人梁盆子六眷为显谋主，尽知其计，密使部人穆崇驰告。帝乃阴结旧臣长孙犍、元他等，因幸贺兰部。其日，显果使人杀帝，不及。语在《献明太后传》。是岁，乞伏国仁私署秦、河二州牧、大单于。姚苌杀苻坚，坚子丕僣即皇帝位于晋阳。

登国元年春正月戊申，帝即代王位，郊天建元，大会于牛川。复以长孙嵩为南部大人，以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是月，慕容垂僣即皇帝位于中山，国号燕。二月，幸定襄之盛乐，息众课农。慕容冲为其部下所杀。夏四月，改称魏王。五月，姚苌僣即皇帝位于长安，国号大秦。秋八月，刘显遣弟亢泥迎皇叔父窟咄于慕容永，以兵随之，来逼南境。帝左右于桓等与诸部大人谋应之。事泄，诛造谋者五人，余悉不问。帝虑内难，乃北逾阴山，幸贺兰部，阻山为固。遣行人安同、长孙贺征师于慕容垂。垂令其子贺驎率师随同等。军未至而寇逼。于是北部大人叔孙普洛等十三人及诸乌丸亡奔卫辰。帝自弩山幸牛川，屯于延水，南出代谷，会贺驎于高柳，大破窟咄，悉收其众。冬十月，苻丕为晋将冯该所杀。慕容永僣即皇帝位于长子。十一月，苻登僣即皇帝位于陇东。十二月，慕容垂遣使奉帝西单于印绶，封上谷王。帝不纳。

二年夏五月，遣安同征兵于慕容垂。垂遣子贺驎率众来会。六月，帝亲征刘显，显奔慕容永，尽收其部落。冬十二月，巡松漠，还幸牛川。

三年夏五月癸亥，北征库莫奚，大破之。六月，乞伏国仁死，其弟乾归立，私署河南王。秋七月，库莫奚部帅鸠集遗散，夜犯行宫，纵骑扑讨，尽灭之。八月，使九原公仪于慕容垂。冬十月，垂遣使朝贡。

四年春正月甲寅，袭高车诸部落。二月癸巳，遂至女水，讨叱突邻部。并大破之。是月，吕光自称三河王。夏五月，使陈留公虔于慕容垂。冬十月，垂遣使朝贡。

五年春三月甲申，西征，次鹿浑海，袭高车袁纥部，大破之。慕容垂遣子贺驎来会。夏四月丙寅，行幸意辛山，与贺驎讨贺兰、纥奚诸部落，大破之。秋八月，还幸牛川。使秦王觚于慕容垂。九月壬申，讨叱奴部囊曲水，破之。冬十月，讨高车豆陈部于狼山，破之。十二月，帝还次白漠。

六年春正月，幸纽垤川。三月，遣九原公仪、陈留公虔等西讨黜弗部，大破之。夏四月，祭天。秋七月壬申，讲武于牛川。慕容垂止秦王觚而求名马，帝绝之。乃遣使于慕容永，永使其大鸿胪慕容钧奉表劝进尊号。九月，帝袭五原，屠之，收其积谷。还纽垤川，于棝阳塞北树碑记功。冬十月戊戌，北征蠕蠕，追破之于大碛南商山下。十一月戊辰，还幸纽垤川。戊寅，卫辰遣子直力鞮寇南部。壬午，帝大破之于铁歧山南，卫辰父子奔遁。十二月，灭之，卫辰少子屈丐亡奔薛于部。自河以南，诸部悉平。收卫辰子弟宗党无少长五千余人，尽杀之。是岁，起河南宫。

七年春正月，幸木根山，遂次黑盐池，飨群臣，北之美水。三月，还幸河南宫。秋七月，行幸漠南，仍筑巡台。冬十二月，慕容永遣使朝贡。

八年春正月，南巡。二月，幸羖羊原，赴白楼。夏六月，北巡。秋七月，临幸新坛。先是卫辰子屈丐奔薛干部，征之不送。八月，帝南征薛干部，屠其城。九月，还幸河南宫。

九年春三月，北巡。使东平公元仪屯田于河北五原，至于棝阳塞外。夏五月，田于河东。秋七月，还幸河南宫。冬十月，蠕蠕社仑等率部落西走。是岁，姚苌子兴僣立，杀苻登。慕容垂灭永。

十年秋七月，慕容垂遣其子宝来寇五原。八月，帝亲兵于河南。冬十月辛未，宝烧船夜遁。己卯，帝进军济河。乙酉夕，至参合陂。丙戌，大破之，禽其王公以下文武将吏数千人。于俘虏中擢其才识者贾彝、贾闰、晁崇等参谋议，宪章故实。十二月，还幸云中之盛乐。

皇始元年春正月，大蒐于定襄，因东幸善无北陂。三月，慕容垂寇桑乾川，陈留公虔死之。垂遂至平城西北，闻帝将至，乃筑城自守。疾甚，遂遁，死于上谷。子宝秘丧，还至中山乃僣立。夏六月丁亥，皇太后贺氏崩。是月，葬献明太后。吕光僣称天王，国号凉。秋七月，左司马许谦上书劝进尊号，于是改元，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八月己亥，大举讨慕容宝。帝亲勒六军四十余万南出马邑，逾句注，旌旗络绎二千余里，鼓行而前，人屋皆震。别诏将军封真等从东道袭幽州，围蓟。九月戊午，次阳曲，乘西山，临观晋阳。宝并州牧、辽西王农弃城遁，并州平。初建台省，置百官，封拜公、侯、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以下悉用文人。帝初拓中原，留心慰纳。诸士大夫诣军门者，无少长皆引入，人得尽言，苟有微能，咸蒙叙用。己未，诏辅国将军奚牧略地晋川，获慕容宝、丹杨王买得等于平陶城。九月，晋孝武帝殂。冬十一月庚子朔，帝至真定。自常山以东，守宰或捐城奔窜，或稽颡军门，唯中山、邺、信都三城不下。别诏东平公仪攻邺，冠军将军王建、左军将军李栗等攻信都，军所行不得伤桑枣。戊午，进军中山。己未，围之。帝曰：“朕量宝不能出战，必凭城自守，急攻则伤士，久守则费粮，不如先平邺、信都，然后还取中山。”诸将称善。丁卯，车驾幸鲁口城。二年春正月壬戌，帝引骑围信都。其夜，宝冀州刺史、宜都王慕容凤逾城奔中山。癸亥，宝辅国将军张骧、护军将军徐超举城降。是月，鲜卑秃发乌孤私署大单于、西平王。二月丁丑，帝军于钜鹿之柏肆坞，临滹沱水。其夜，宝悉众犯营，燎及行宫，兵人骇散。帝惊起，不及衣冠，跣出击鼓。俄而，左右及中军将士稍集。帝设奇阵，列烽营外，纵骑冲之。宝众大败，走还中山，获其器械数十万计。宝尚书闵亮、秘书监崔逞等降者相属，赐拜职爵各有差。三月己酉，车驾次卢奴。宝求和，请送秦王觚，割常山以西奉魏，乞守中山以东。帝许之。已而宝背约。辛亥，车驾次中山，命将围之。是夜，宝弟贺驎将妻子走西山。宝恐贺驎先据和龙，壬子夜，北遁。城内共立慕容普邻为主。夏四月，帝以军粮不继，诏东平公仪罢邺围，徙屯巨鹿。五月庚子，帝以中山城内为普邻所胁，乃招喻之。甲辰，曜兵扬威，以示城内，命诸军罢围南徙，以待其变。甲寅，以东平公仪为左丞相，封卫王。进襄城公题爵为王。秋七月，普邻遣乌丸、张骧率五千余人出城求食，寇灵寿。贺驎自丁零中入军，因其众，复入中山，杀普邻而自立。八月丙寅朔，帝进军九门。时大疫，人马牛死者十五六，中山犹拒守，群下咸思北还。帝知之，谓曰：“斯固天命，将若之何！四海之人皆可与为国，在吾所以抚之耳，何恤乎无人！”群臣乃不敢言。九月，贺驎饥穷，率三万余人寇新市。甲子晦，帝进军讨之。太史令晁崇奏曰：“不吉。”帝曰：“何也？”对曰：“纣以甲子亡，兵家忌之。”帝曰：“周武不以甲子胜乎？”崇无以对。冬十月丙寅，帝进军新市，贺驎退阻泒水，依渐洳泽以自固。甲戌，帝临其营，战于义台坞，大破之。贺驎单马走邺，慕容德杀之。甲申，贺驎所署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余人。其将张骧、李沈、慕容文等先来降，寻皆亡还，是日复获之，皆赦而不问。获其所传皇帝玺绶、图书、府库珍宝。中山平。乙酉，襄城王题薨。

天兴元年春正月，慕容德走保滑台，卫王仪克邺。庚子，行幸真定，遂幸邺。百姓有老病不能自存者，诏郡县振恤之。帝至邺，巡登台榭，遍览宫城，将有定都之志，乃置行台。遂还中山，所过存问百姓。诏大军所经州郡皆复赀租一年，除山东人租赋之半。车驾将北还，发卒万人通直道，自望都铁关凿恒岭至代五百余里。帝虑还后山东有变，乃于中山置行台，诏卫王仪镇之，使略阳公遵镇勃海之合口。右军将军尹国先督租于冀州，闻帝将还，谋反，欲袭信都，安南将军长孙嵩执送，斩之。辛酉，车驾发中山，至于望都尧山。徙山东六州人吏及徒何、高丽杂夷、三十六署百工伎巧十余万口以充京师。车驾次于恒山之阳。博陵、勃海、章武诸郡群盗并起，略阳公遵等讨之。是月，慕容德自称燕王，据广固。二月，车驾至自中山。幸繁畤宫。更选屯卫。诏给内徙新户耕牛，计口受田。三月，征左丞相、卫王仪还京师，诏略阳公遵代镇中山。夏四月壬戌，以历阳公穆崇为太尉，钜鹿公长孙嵩为司徒，进封略阳公遵为常山王，南安公顺为毗陵王。祭天于西郊，旗帜有加焉。广平太守、辽西公意列谋反，与郡人韩奇矫假谶图，将袭邺城。诏反者就郡赐死。是月，兰汗杀慕容宝而自立为大单于、昌黎王。六月丙子，诏有司议定国号。群臣奏曰：“昔周、秦以前，帝王居所生之土，及王天下，即承为号。今国家启基云、代，应以代为号。”诏曰：“昔朕远祖总御幽都，控制遐国，虽践王位，未定九州。逮于朕躬，扫平中土，凶逆荡除，遐迩率服，宜仍先号为魏。”秋七月，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慕容宝子盛杀兰汗而自立为长乐王。八月，诏有司正封畿，制郊甸，端径术，标道里，平五权，较五量，定五度。遣使循行郡国，举奏守宰不法者，亲览察黜陟之。冬十月，起天文殿。十一月辛亥，尚书吏部郎中邓彦海典官制，立爵品，定律吕，协音乐。仪曹郎中董谧撰郊庙、社稷、朝觐、飨宴之仪。三公郎中王德定律令，申科禁。太史令晁崇造浑仪，考天象。吏部尚书崔宏总裁之。闰月，左丞相卫王仪及王公卿士，诣阙上书曰：“臣等闻宸极居中，则列宿齐其晷。帝王顺天，则群后仰其度。伏惟陛下德协二仪，道隆三五，仁风被于四海，盛化塞于天区，泽及昆虫，恩沾行苇，讴歌所属，八表归心。而躬履谦虚，退身后己，宸仪未彰，衮服未御，非所以上允皇天之意，下副乐推之心。臣等谨昧死以闻。”帝三让乃许之。十二月己丑，帝临天文殿。太尉、司徒进玺绶，百官咸称万岁。大赦，改元，追尊成帝以下及后号谥，乐用《皇始之舞》。诏百司议定行次，尚书崔宏等奏从土德，服色尚黄，数用五，祖以未，腊以辰，牺牲用白，五郊立气，宣赞时令，敬授人时，行夏之正。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吏人二千家于代都。

二年春正月甲子，初祀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降坛视燎，成礼而反。乙丑，赦京师。始制三驾之法。庚午，北巡。分命诸将大袭高车，常山王遵三军从东道出长川，高凉王乐真等七军从西道出牛川，车驾亲勒六军从中道自駮髯水西北出。二月丁亥朔，诸军同会，破高车杂种三十余部。卫王仪督三将别从西北绝漠千余里，破其遗迸七部。还次牛川，及薄山，并刻石纪功。以所获高车众起鹿苑于南台阴，北距长城，东苞白登，属之西山，广轮数十里，凿渠引武川水，注之苑中，疏为三沟，分流宫城内外。又穿鸿雁池。三月己未，车驾至自北伐。甲子，初令《五经》群书各置博士，增国子太学生员三千人。是月，氐人李辩叛慕容德，求援于邺。行台尚书和跋以轻骑应之，克滑台，收德宫人府藏。秋七月，起天华殿。辛酉，大阅于鹿苑。八月，增启京城十二门，作西武库。除州郡人租赋之半。辛亥，诏礼官备撰众仪，著于新令。范阳人卢溥聚众海滨，称幽州刺史，攻掠郡县，杀幽州刺史封沓干。是月，秃发乌孤死，其弟利鹿孤立，遣使朝贡。冬十月，太庙成，迁神元、平文、昭成、献明皇帝神主于太庙。十二月，天华殿成。吕光立其子绍为天王，自称太上皇，及死，庶子纂杀绍而僣立。

三年春正月戊午，材官将军和突破卢溥于辽西，获之，及其子焕传送京师，轘之。癸亥，祀北郊。分命诸官循行州郡，观风俗，察举不法。二月丁亥，诏有司祀日于东郊。始耕籍田。壬寅，皇子聪薨。三月戊午，立皇后慕容氏。是月，穿城南渠通于城内，作东西鱼池。夏四月，姚兴遣使朝贡。五月戊辰，诏谒者仆射张济使于兴。己巳，东巡，遂幸涿鹿，遣使者以太牢祀帝尧、帝舜庙。西幸马邑，观灅源。六月庚辰朔，日有蚀之。秋七月，乞伏乾归大为姚兴所破。壬子，车驾还宫。起中天殿及云母堂、金华室。时太史屡奏天文错乱，帝亲览经占，多云宜改王易政，于是数革官号，欲以防塞凶狡，消弭灾变。已而虑臣下疑惑，冬十二月丙申，下诏述成败之理，鉴殷、周之失，革秦、汉之弊，以喻臣下。是岁，河右诸郡奉、凉武昭王李玄盛为秦凉二州牧、凉公，肇兴霸业，年号庚子。

四年春二月丁亥，命乐师入学习舞，释菜于先圣、先师。丁酉，分命使者巡行州郡，听察辞讼，纠劾不法。是月，吕光弟子隆弑吕纂而自立。三月，帝亲渔，荐于寝庙。夏四月辛卯，罢邺行台。诏有司明扬隐逸。五月，起紫极殿、玄武楼、凉风观、石池、鹿苑台。六月，卢水胡沮渠蒙逊私署凉州牧、张掖公。秋七月，诏兖州刺史长孙肥南徇许昌、彭城。诏赐天下镇戍将士布帛各有差。八月，段兴杀慕容盛，叔父熙尽诛段氏，僣即皇帝位。冬十二月，集博士儒生比众经文字，义类相从，凡四万余字，号曰《众文经》。是岁，凉武昭王、沮渠蒙逊并遣使朝贡。

五年春正月，帝闻姚兴将寇边，庚寅，大简舆徒，诏并州诸军积谷于平阳乾壁。三月，秃发利鹿孤死。夏五月，姚兴遣其弟义阳王平来侵平阳，攻陷乾壁。秋七月戊辰朔，车驾西讨。八月乙巳，至乾壁，平固守，进军围之。姚兴悉举其众来救。甲子，帝度蒙坑，逆击兴军大破之。冬十月，平赴水而死，俘其余众三万余人，获兴尚书左仆射狄伯支以下四品将军以上四十余人。获前亡臣王次多、靳勒，并斩以徇。兴频使请和，帝不许。群臣请进平蒲坂，帝虑蠕蠕为难，戊申，班师。十一月，车驾次晋阳。征相州刺史庾岳为司空。十二月辛亥，至自西征。越勒莫弗率其部万余家内属。

六年春正月辛未，朔方尉迟部别帅率万家内属，入居云中。夏四月癸巳朔，日有蚀之。五月，大简舆徒，将略江淮。秋七月，镇西大将军、司隶校尉、毗陵王顺有罪，以王还第。戊子，北巡，筑离宫于豺山，纵士校猎，东北逾罽岭，出参合、代谷。九月，行幸南平城，规度灅南夏屋山，背黄瓜堆，将建新邑。辛未，车驾还宫。冬十月，起西昭阳殿。乙卯，立皇子嗣为齐王，加车骑大将军，位相国。绍为清河王，加征南大将军。熙为阳平王，曜为河南王。封故秦愍王子夔为豫章王，陈留桓王子悦为朱提王。丁巳，晋人来聘。十一月庚午，将军伊谓大破高车。十二月，晋桓玄废其主司马德宗为平固王而自立，僣号楚。

天赐元年春二月，晋刘裕起兵诛桓玄。三月，初限县户不满百罢之。夏五月，置山东诸冶，发州郡徒谪造兵甲。秋九月，帝临昭阳殿，分置众职，引朝臣文武亲自简擢，量能叙用。制爵四等，曰王、公、侯、子，除伯、男之号。追录旧臣，加封爵各有差。是秋，江南大乱，流人繦负奔淮北者行道相寻。冬十月辛巳，大赦，改元。筑西宫。十一月，幸西宫，大选臣僚，令各辨宗党，保举才行，诸部子孙失业赐爵者二千余人。

二年春正月，晋主司马德宗复位。夏四月，祀西郊，车旗尽黑。冬十月，慕容德死。

三年春正月甲申，北巡，幸豺山宫，校猎，还至屋孤山。二月乙亥，幸代园山，建五石亭。三月庚子，车驾还宫。夏四月庚申，复幸豺山宫。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孤虚立成图》三百六十。时遂登定襄角史山，又幸马城。甲戌，车驾还宫。六月，发八部五百里内男丁筑灅南宫，门阙高十余丈。引沟穿池，广苑囿。规立外城方二十里，分置市里，经途洞达。三十日罢。秋七月，太尉穆崇薨。八月甲辰，行幸豺山宫，遂至青牛山。丙辰，西登武要北原，观九十九泉，造古亭，遂之石漠。九月甲戌朔，幸漠南盐池。壬午，至漠中，观天盐池。度漠北，之吐盐池。癸巳，南还长川。丙申，临观长陂。冬十月庚申，车驾还宫。

四年春二月，封皇子修为河间王，处文为长乐王，连为广平王，黎为京兆王。

夏五月，北巡，自参合陂东过蟠羊山，大雨，暴水流辎车数百乘，杀百余人。遂东北逾石漠，至长川，幸濡源。常山王遵有罪赐死。六月，赫连屈丐自称大单于、大夏天王。秋七月，西幸参合陂。筑北宫垣，三旬而罢，乃还宫。慕容宝养子高云杀慕容熙而自立，僣号天王。八月，诛司空庾岳。

五年春正月，行幸豺山宫，遂如参合陂，观渔于延水，至宁川。三月，姚兴遣使朝贡。秋七月戊戌朔，日有蚀之。冬十月，秃发傉檀僣即凉王位。

六年夏，帝不豫。初，帝服寒食散，自太医令阴羌死后，药数动发，至此愈甚。而灾变屡见，忧懑不安，或数日不食，或不寝达旦，归咎群下，喜怒乖常。谓百僚左右不可信，虑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败得失，终日竟夜独语不止，若傍有鬼物对扬者。朝臣至前，追其旧恶，便见杀害。其余或以颜色变动，或以喘息不调，或以行步乖节，或以言辞失措，帝以为怀恶在心，变见于外，乃手自殴击。死者皆陈天安殿前。于是朝野人情各怀危惧，有司废怠，莫相督摄，百工偷劫，盗贼公行，巷里之间，人为稀少。帝亦闻之，曰：“朕故纵之使然，幸过灾年，当更清整之耳。”秋七月，慕容氏支属百余家谋欲外奔，发觉，伏诛死者三百余人。八月，卫王仪谋叛，赐死。十月戊辰，清河王绍作乱，帝崩于天安殿，时年三十九。永兴二年九月甲寅，上谥曰宣武皇帝，葬于盛乐金陵，庙号太祖，泰常五年改谥曰道武。

太宗明元皇帝讳嗣，道武皇帝之长子也。母曰刘贵人，登国七年，生于云中宫。道武晚有男，闻而大悦，乃大赦。帝明睿宽毅，非礼不动。天兴六年，封齐王，拜相国。初，帝母既赐死，道武召帝告曰：“昔汉武将立其子而杀其母，不令妇人与国政，汝当继统，故吾远同汉武。”帝素纯孝，哀不自胜。道武怒。帝还宫，哀不自止，道武知而又召帝。帝欲入，左右谏，请待和解而进，帝从之。及元绍之逆，帝还而诛之。

永兴元年冬十月壬午，皇帝即位，大赦改元，追尊皇妣为宣穆皇后。公卿大臣先罢归第者，悉复登用之。诏南平公长孙嵩、北新侯安同对理人讼，简贤任能。是月，冯跋弑其主高云，僣号天王，国号北燕。闰十月丁亥，朱提王悦谋反，赐死。诏都兵将军山阳侯奚斤巡诸州，问人疾苦。十二月戊戌，封卫王仪子良为南阳王，进阴平公列爵为王，改封高凉王乐真为平阳王。己亥，帝始居西宫，御天文殿。蠕蠕犯塞。是岁，乞伏乾归自称秦王。

二年春正月甲寅朔，诏南平公长孙嵩等北征蠕蠕，因留屯漠南。夏五月，嵩等自大漠还，蠕蠕追围之于牛川。壬申，帝北伐，蠕蠕闻而遁走。车驾还幸参合陂。六月，晋将刘裕灭慕容超。秋七月丁巳，立射台于陂西，仍讲武。乙丑，至自北伐。

三年春二月戊戌，诏简宫人非御及伎巧者，悉以赐鳏人。己亥，诏北新侯安同等持节巡行并、定二州及诸山居杂胡、丁零，问其疾苦，察举守宰不法者。辛丑，简宫人工伎之不急者出，赐人不能自存者。三月己未，诏侍臣常佩剑。夏五月丙寅，复出宫人赐鳏人。丁卯，车驾谒金陵于盛乐。己巳，昌黎王慕容伯儿谋反，伏诛。六月，姚兴遣使朝贡。秋七月戊申，赐卫士酺三日。冬十一月丁未，大阅于东郊。

四年春二月癸未，登兽圈，射猛兽。夏四月乙未，宴群臣于西宫，使各献直言，勿有所讳。六月，乞伏乾归为兄子公府所弑。闰月丙辰，大阅于东郊。秋七月己巳朔，东巡。置四厢大将，又放十二时，置十二小将。以山阳侯奚斤、元城公屈行左右丞相。己卯，大猕于石会山。戊子，临去畿陂观渔。庚寅，至于濡源，西巡，幸北部诸落。八月壬子，幸西宫，临板殿，大飨群臣，命百姓大酺三日。乙卯，赐王公以下至宿卫将士布各有差。冬十一月己丑，赐宗室近属南阳王良以下至于緦麻亲布帛各有差。是月，沮渠蒙逊僣称河西王。十二月丁巳，北巡，至长城而旋。

五年春正月己巳，大阅畿内，男年十二以上悉集。己卯，幸西宫。頞拔大渠帅四十余人诣阙奉贡，赐以缯帛锦罽各有差。乙酉，诏诸州，六十户出戎马一匹。庚寅，大阅于东郊，署将帅，以山阳侯奚斤为前军，众三万；阳平王熙等十二将各一万骑；帝临白登，躬自校览。二月庚戌，幸高柳川。癸丑，穿鱼池于北苑。庚午，姚兴遣使朝贡。己卯，诏使者巡行天下，招延俊彦，搜扬隐逸。夏四月乙卯，西巡。五月乙亥，行幸云中旧宫之大室。丙子，大赦。六月，西幸五原，校猎于骨罗山，获兽十万。秋七月己巳，还幸薄山。帝登观宣武游幸刻石颂德之处，乃于其旁起石坛而荐飨焉，赐从者大酺于山下。前军奚斤等破越勒倍泥部落于跋那山西，徙二万余家而旋。丙戌，车驾自大室西南巡诸部落，遂南次定襄大洛城，东逾七岭山，田于善无川。八月癸卯，车驾还宫。癸丑，奚斤等班师。甲寅，帝临白登山，观降人，数军实。置新人于大宁，给农器，计口受田。冬十一月癸酉，大飨于西宫。姚兴遣使朝贡，请进女，帝许之。

神瑞元年春正月辛酉，以祯瑞频集，大赦改元。辛巳，行幸繁畤。赐王公以下至于士卒百工布帛各有差。二月戊戌，车驾还宫。乙卯，起丰宫于平城东北。夏六月，乞伏炽盘灭秃发傉檀。秋七月，晋将朱龄石灭蜀。八月戊子，诏马邑侯元陋孙使于姚兴。姚兴遣使朝贡。九月丁巳朔，日有蚀之。冬十一月壬午，诏使者巡行诸州，校阅守宰资财，非自家所赍，悉簿为赃。守宰不如法，听百姓诣阙告之。十二月丙戌朔，蠕蠕犯塞。丙申，车驾北伐。

二年春正月丙辰，车驾至自北伐。二月丁亥，大飨于西宫。甲辰，立宣武庙于白登西。三月丁丑，诏以刺史守宰率多逋惰，今年赀调县违者，谪出家财以充，不听征发于人。夏四月，晋人来聘。己卯，北巡。五月丁亥，次于参合，东幸大宁。丁未，田于四岬山。六月戊午，临去畿陂观渔。辛酉，次于濡源，立蜯台。遂射白熊于颓牛山，获之。丁卯，幸赤城，亲见长老，问人疾苦，复租一年。南次石亭，幸上谷，问百年，访贤俊，复田租之半。壬申，幸涿鹿，登峤山，观温泉，使以太牢祠黄帝、唐尧庙。癸酉，幸广宁，事如上谷。己卯，登广宁之历山，以太牢祠舜庙，帝亲加礼焉。庚辰，幸代。秋七月癸未，车驾还宫，复所过田租之半。八月庚辰晦，日有蚀之。九月，京师人饥，听就食山东。冬十月壬子，姚兴使奉其西平公主至，帝以后礼纳之。辛酉，行幸沮洳城。癸亥，车驾还宫。丙寅，诏以频遇霜旱，年谷不登，命出布帛仓谷以振贫穷。

泰常元年春二月丁未，姚兴死。三月己丑，长乐王处文薨。夏四月壬子，大赦改元。庚申，河间王修薨。五月甲申，彗星二见。六月丁巳，北巡。秋七月甲申，大狝于牛川，登釜山，临殷繁水，南观于九十九泉。戊戌，车驾还宫。辛亥晦，日有蚀之。九月，晋刘裕溯河伐姚泓，遣部将王仲德从陆道至梁城。兖州刺史尉建畏懦，弃守北渡，仲德遂入滑台。诏将军叔孙建等度河曜威，斩尉建于城下。冬十一月戊寅，起蓬台于北苑。十二月，南阳王良薨。

二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蚀之。二月丙午，诏使者巡行天下，观风俗，问其所苦。是月，凉武昭王薨。五月，西巡至云中，遂济河，田于大漠。秋七月乙亥，车驾还宫。乙酉，起白台于城南，高二十丈。是月，晋刘裕灭姚泓。冬十月癸丑，豫章王夔薨。十二月己酉，诏河东、河内购泓子弟播越人间者。

三年春三月，晋人来聘。庚戌，幸西宫。以勃海、范阳郡去年水，复其租税。夏四月己巳，徙冀、定、幽三州徒何于京师。五月壬子，东巡至濡源，及甘松。遣征东将军长孙道生帅师袭冯跋，遂至龙城，徙其居人万余家而还。秋七月戊午，车驾至京师。八月，雁门、河内大雨水，复其租税。冬十月戊辰，筑宫于西苑。十一月，赫连屈丐克长安。十二月，晋安帝殂。

四年春正月壬辰朔，车驾临河，大蒐于犊渚。癸卯，还宫。三月，赫连屈丐僣即皇帝位。癸丑，筑宫于蓬台北。夏四月庚辰，享东庙，远蕃助祭者数百国。辛巳，南巡，幸雁门，赐所过无出今年租赋。五月庚寅朔，观渔于灅水。己亥，车驾还宫。秋八月辛未，东巡，遣使祠恒岳。甲申，车驾还宫，赐所过无出今年田租。九月甲寅，筑宫于白登山。冬十一月丁亥朔，日有蚀之。十二月癸亥，西巡，至云中，逾白道，北猎野马于辱孤山。至于黄河，从君子津西度，大狩于薛林山。

五年春正月丙戌朔，自薛林东还。至屋窦城，飨劳将士，大酺二日，班禽以赐之。己亥，车驾还宫。三月丙戌，南阳王意文薨。夏四月丙寅，起灅南宫。五月乙酉，诏曰：“宣武皇帝体得一之玄远，应自然之冲妙，大行大名，未尽盛美。今启纬图，始睹尊号，其更上尊谥曰道武皇帝，以章灵命之先启，圣德之玄同。”庚戌，淮南侯司马国璠、池阳侯司马道赐等谋反，伏诛。六月丙寅，幸翳犊山。是月，晋恭帝禅位于宋。秋七月丁酉，西至五原。丁未，幸云中大室，赐从者大酺。八月癸亥，车驾还宫。闰月甲午，阴平王烈薨。是岁，西凉亡。

六年春二月己亥，诏天下户二十输戎马一匹、大牛一头。三月甲子，阳平王熙薨。乙亥，制六部人羊满百口者调戎马一匹。发京师六千余人筑苑，起自旧苑，东苞白登，周回四十余里。夏六月乙酉，北巡，至于蟠羊山。秋七月乙卯，车驾还宫。癸酉，西巡。猎于祚山，亲射猛兽，获之。遂至于河。八月庚子，大猕于犊渚。九月庚戌，车驾还宫。壬申，宋人来聘。冬十月己亥，行幸代。十二月丙申，西巡于云中。

七年春正月甲辰朔，自云中西幸屋窦城，赐从者大酺三日。二月丙戌，车驾还宫。三月乙丑，河南王曜薨。夏四月甲戌，封皇子焘为太平王，拜相国，加大将军；丕为乐平王，加车骑大将军；弥为安定王，加卫大将军；范为乐安王，加中军大将军；健为永昌王，加抚军大将军；崇为建宁王，加辅国大将军；俊为新兴王，加镇军大将军；献怀长公主子嵇敬为长乐王，拜大司马、大将军。初，帝服寒食散，频年发动，不堪万机，五月，立太平王焘为皇太子，临朝听政。是月，宋武帝殂。秋九月，诏司空奚斤等帅师伐宋。乙巳，幸灅南宫，遂如广宁。己酉，诏皇太子率百国以法驾田于东苑，车乘服物皆以乘舆之副。辛亥，筑平城外郭，周回三十二里。辛酉，幸峤山，遣使者祠黄帝、唐尧庙。因东幸幽州，见耆年，问其所苦，赐以爵号。分遣使者巡行州郡，观察风俗。冬十月甲戌，车驾还宫，复所过田租之半。奚斤等济河，攻滑台不拔，求济师，帝怒不许。议亲南征，为其声援。壬辰，南巡，出自天门关，逾恒岭，四方蕃附大人各帅所部从者五万余人。十一月，皇太子亲统六军镇塞上，安定王弥与北新公安同居守。丙午，曲赦司州殊死以下。丙辰，次于中山，问人疾苦。十二月丙戌，行幸冀州，存问人俗。遣寿光侯叔孙达等率众自平原东度，徇下青、兖诸郡。

八年春正月丙辰，行幸邺，存问人俗。司空奚斤既平兖、豫，还围武牢，宋守将毛德祖距守不下。蠕蠕犯塞。二月戊辰，筑长城于长川之南，起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余里，备置戍卫。三月乙卯，济自灵昌。夏四月丁卯，幸成皋，观武牢。而城内乏水，县绠汲河。帝令连舰，上施轒巉，绝其汲路；又穿地道，以夺其井。丁丑，幸洛阳，观石经。闰月丁未，还幸河内，北登太行，幸高都。己未，武牢溃。士众大疫，死者十二三。辛酉，幸晋阳，班赐王公以下至于厮役。五月丙寅，还次雁门，皇太子率留台王公迎于句注之北。庚寅，车驾至自南巡。六月己亥，太尉、宜都公穆观薨。丙辰，北巡，至参合陂。秋七月，幸三会屋侯泉，诏皇太子率百官以从。八月，幸马邑，观于灅源。九月乙亥，车驾还宫。

冬十月癸卯，广西宫，起外墙，周回二十里。是岁饥，诏所在开仓振给。十一月己巳，帝崩于西宫，时年三十二。遗诏以司空奚斤所获军实赐大臣自司徒长孙嵩以下，至于士卒各有差。十二月庚子，上谥曰明元皇帝，葬于云中金陵，庙称太宗。

帝兼资文武，礼爱儒生，好览史传，以刘向所撰《新序》、《说苑》于经典正义多有所阙，乃撰《新集》三十篇，采诸经史，该洽古义云。

论曰：自古帝王之兴，诚有天命，亦赖累功积德，方契灵心。有魏奄宅幽方，代为君长。神元生自天女，桓、穆勤于晋室，冥符人事，夫岂徒然！

昭成以雄杰之姿，苞君人之量，征伐四克，威被遐荒。乃改都立号，恢隆大业，终百六十载，光宅区中，其原固有由矣。

道武显晦安危之中，屈申潜跃之际。驱率遗黎，奋其灵武。克翦方难，遂启中原。垂拱人神，显登皇极。虽冠履不暇，栖遑外土，而制作经谟，咸出长久，所谓大人利见，百姓与能，抑不世之神武也。而屯厄有期，祸生非虑，将人事不足，岂天实为之乎？

明元承运之初，属廓定之始，于时狼顾鸱峙，犹有窥觎。已加以天赐之末，内难尤甚。帝孝心睿略，权正兼运，纂业固基，内和外抚，终能周、郑款服，声教南被，祖功宗德，其义良已远矣！

译文：

北魏的祖先出自黄帝轩辕氏，黄帝的儿子叫昌意，昌意的小儿子受封北方土地，封国内有大鲜卑山，因此以鲜卑为国号。他的后人世代任为君长，统辖幽都以北，广漠的原野，随放牧牲畜而迁徙，以射猎野兽为职业，风俗淳朴，教他简易，没有文字，祇有刻木结绳记事而已。当时远近的事，人们以刻木结绳相传授，就像史官的文字记录一样。黄帝以土德称王，北方的风俗把土叫做托，把君长叫做跋，因此便以托跋为氏。托跋氏的后裔始均，在尧帝时任官职，他驱逐旱神女魃到弱水，北方的百姓仰仗他的功勋，舜帝任命他为田祖。经历夏、商、周三代直到秦、漠时期，獯鬻、捡狁、山戎、匈奴等部族，历代侵害中原，而始均的后裔不同南方华夏交往，因此在古代书籍里役有记裁。经过六七十代，到成皇帝托跋毛立为帝，统领三十六国，有九十九个大姓，威势震动北方。成帝逝世，节皇帝托跋贷继立。节帝逝世，庄皇帝托跋观继立。庄帝逝世，明皇帝托跋楼继立。明帝逝世，安皇帝托跋越继立。安帝逝世，宣皇帝托跋推寅继立。宣帝南迁到大泽，方圆一千余里，那里的土质黝黑而润泽，他打算再往南迁徙，还没有起程就逝世了。景皇帝托跋利继立。景帝逝世，元皇帝托跋俟继立。

元帝逝世，和皇帝托跋肆继立。和帝逝世，定皇帝托跋机继立。定帝逝世，僖皇帝托跋盖继立。僖帝逝世，威皇帝托跋侩继立。威帝逝世，献皇帝托跋邻继立。当时有一位神人，说这里地方荒远，应当迁徙另建都邑。献帝已年老，于是把帝位传授给儿子圣武皇帝，并指令他向南迁徙，迁徙途中山高谷深，九难八阻，于是想停止迁徙。那时有一头神兽形状像马，它的叫声像牛，引导迁徙一年才走出山谷险阻的地方，开始居住在匈奴族的原居地，这次迁徙的策略大多是由宣、献雨位皇帝制定的，所以当时人并称为“推寅”，也就是俗语所说“钻研”的意思。

圣武皇帝名诘汾。曾在山泽中打猎，忽然看见贵妇乘坐的有帷盖的车从天丽降。当车落到地面后，看见一位美丽的妇女，她自称是天女，受天命来同诘汾偶配。次日她便告辞要返回天上，并约定到一周年时再在这里相会。她说罢就离别而去。到了一周年时，圣武皇帝来到先前打猎的地方，果然见到天女，她把所生育的男孩交给了武帝，说：“这是你的儿子，到时候会成为帝王，”说完便离别而去。这孩儿就是始祖神元皇帝。所以当时人的谱谚说：“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圣武帝逝世，神元皇帝继立。

神元皇帝名力微。神元帝元年，庚子岁。先前因西部部族向内地侵扰，神元帝便依附没鹿回部的大人宝宾。神元有雄伟俊杰的仪度。后来与窦宝合攻西部部族，童童部众失败，他的乘马走失只得步行，神元让人把自己所乘骏马给窦宾乘骑。窦宾返回驻地，便寻找骏马的主人，神元隐匿给骏马的事不说。宝宾后来得知实情，很是惊异，打算分出一半国土奉送给神元，神元不接受，窦宾就把自己疼爱的女儿嫁给神元帝。窦宾还想向神元帝报恩，便依从了神元帝的欲望，让他的部属向北迁徙居住在长川城一带。过了几年之后，旧部族的人众都来归附。宝宾临终时，告诫两个儿子，让他们恭谨地尊奉神元帝。窦宾的儿子不听从告诫，暗中谋乱。神元帝便召令他们前来，并把他们杀了，合并了他们的部众，各部族的大人全都顺服，神元便拥有作战的战士二十余万人。神元帝三十九年，迁都到定襄郡的盛乐城。四月举行祭天典礼，各部旗的君长都前来助祭，惟独自部部族的大人持观望态度不来助祭，神元征召他并把他杀戮，远近四方都整肃安靖。神元帝于是布告各部族大人，将策划与曹魏建立和亲关系。神元帝四十二年，派遣儿子文帝前往曹魏和亲，观察曹魏的风土人情。这一年，就是曹魏元帝曹奂的景元二年。平帝托跋绰思帝托跋弗文帝名沙漠汗，他以鲜卑国太子的身份留住在洛阳。后来文帝因神元帝年事已高，请求返回盛乐，西晋武帝备礼护送文帝。神元帝五十六年，文帝再次前往西晋，当年冬天回国。西晋的征北将军卫璀觉得文帝雄伟卓异，恐怕将来会成为晋的后患，请求晋帝挽留文帝不遣送他回北国，后来又请求晋帝用金银锦缎贿赂北国的大人，以促使北国内部产生猜疑和怨隙。到神元帝五十八年西晋才遣返文帝。神元帝命令各部族大人到南边阴馆的地方迎接文帝。当饮酒正快意的时候，文帝仰望天上的飞乌，速发飞弹把乌击落。当时鲜卑国向来没有弹丸，众人大为惊恐，便纷纷议论说：“太子的穿着与南方华夏相同，加上有超人的精奇的武术，如果他继承国家君统，变更我族原来的风俗，我们这些人一定不能得志。”于是策划危害文帝。并且先疾驰返回都城，对神元帝进言说：“太子引发空弓把飞乌击落，很像是掌握了晋人怪异的法术”自从文帝到了西晋之后，神元身边的几个儿子都受到宠爱，神元对文帝也就很有疑惑。当听到各部族大人的进言时，便说：“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废除他。”于是各部族大人就快马奔往塞南，假托神元帝的命令杀害了文帝。

这一年，神元患病。乌丸王库贤因亲近神元而得势，他先前接受了街珑贿赂的财物，想煽动各部族离散，因此在庭中磨砺斧钹，对各部族大人说：“神元帝痛恨你们谗害并杀死太子文帝，他打算把你们各部族大人的长子全都逮捕杀掉。”各部族大人都相信库贤的这番话，纷纷散逃。神元帝不久便逝世了，他统治国家五十八年，年龄一百零四岁。道武帝即位后，尊称他为始祖。神元帝的儿子章皇帝托跋悉鹿继立，当时各部族叛变离散。章皇帝继立九年逝世。他的弟弟平皇帝托跋绰继立，立七年逝世。文帝的小儿子思皇帝继立。思皇帝名弗。他治理政事崇尚宽简，百姓敬服他。思皇帝立一年逝世。神元帝的儿子昭帝托跋禄官继立。昭帝元年，把国内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居住在上谷郡以北，濡源以西，东边与宇文部居地相接，这一部自行统领。一部分居住在代郡的参合陂北面，派文帝的长子桓帝名猗苞的去统领他们。一部分居住在定襄郡的盛乐故城，派桓帝的弟弟穆帝托跋猗卢去统领他们。

从神元帝以来，就与西晋建立了和好关系。这一年，穆帝才开始走出并州，把各种族的胡人向北迁徙到云中郡、五原郡、朔方郡。又向西渡过黄河，攻打匈奴、乌丸各部。从杏城镇以北八十里到长城原，夹道树立地界碑碣，同晋分界。

昭帝二年，改葬文皇帝及皇后封氏。先前，思帝本想改葬文帝，但汝能实施便逝世了，到这时才依循思帝先前的意向完成了改葬。

昭帝三年，桓帝越过大漠到北边巡枧，因而向西边略取各国土地，共经历了五年的时间，各部族降附的有三十多国桓帝英杰魁伟，马承载不了他，他经常乘坐一辆小车，驾车的大牛，牛角竟能盛一石粮食。桓帝曾经中蛊毒，呕吐的地方就生长出榆树，参合陂本土向来没有榆树，所以当时的人觉得很怪异。

昭帝十年，匈奴的另一支部族刘元海在离石县反叛西晋，自称汉王。西晋并州刺史司马腾来求救兵，桓帝便与昭帝大举出兵援助司马腾，在西河、上党把刘元海部众打得大败。桓帝与司马腾在汾东盟誓后回师，于是派辅相卫雄、段繁到参合陂西砌石亭，树立碑铭记述这次行动。

昭帝十一年，西晋颁发给桓帝大单子金质印加紫色绶带。这一年，桓帝逝世。桓帝统领代郡参合陂以北的一部共十一年。后来定襄侯卫操在大邗城树立碑铭，颂扬他的功德。桓帝的儿子普根代立统领部聚。

昭帝十三年逝世。穆帝于是总管三部成为一统。穆帝天生姿态英俊，武勇而谋略超人。穆帝元年，刘元海冒称帝号，自称大汉国。

穆帝三年，西晋并州刺史刘琨遣送儿子刘遵来做人质，请求出兵援救。穆帝派弟弟的儿子平文皇帝率领部众协助刘琨打败了白部大人，接着攻打铁弗刘武。西晋怀帝给穆帝进称号为大单于，封为代公。穆帝觉得西晋所给的封邑距离自己鲜卑国的地方悬隔逗远，便直接从刘琨那里请求给句注陉北面的土地。刘琨欣然同意，便把陉北地方马邑、阴馆、楼烦、繁时、崞五县的居氏迁到陉南，新建城邑，把陉北地全部献给穆帝，地境东面与代郡相连接，西面与西河、朔方数百里的地方相连。穆帝于是迁徙十万家民众去充实陉北地方。穆帝六年，筑盛乐城作为北都，修缮旧平城作为南都。穆帝登临平城西山，察看地势，于是在再往南一百里的地方，漫水北面的黄瓜堆建筑新平城，西晋人称它为小平城，穆帝派自己的儿新平城，西晋人称它为小平城，穆帝派自己的儿六修镇之，统领南部。

穆帝八年，西晋愍帝进封穆帝为代王，准予设置属官僚佐，以代、常山两郡为食邑。在这之前鲜卑国民俗宽简，到了这个时期才明示法令、严峻刑罚，各部的官民往往因违反命令而犯罪。如果有征召，凡是在规定的时期之后才赶到的，都将那个部属全部杀戮，甚至有携家带室，一起走向刑戮地点的，当人们问他们到哪里去时，他们回答说，正要去受诛戮。

穆帝的威严就是如此。

九年，穆帝征召六修，六修竟不来，穆帝发怒，发兵征讨六修，失败，便逝世了。

普根先前镇守境外，听到发生变难，率部众来攻灭了六修。普根立为帝，一个多月逝世，普根的儿子刚出生，桓帝皇后立他为帝，又逝世，思帝的儿子平文皇帝继立。

平文皇帝名欝律。他姿质雄壮，很有威仪和才略。平帝元年，丁丑年。平帝二年，刘武占据朔方郡，率众来侵犯西部，平帝大败刘武。西面兼并了乌孙旧地，东面并吞了勿吉以西的地方，拥有步骑战士将近一百万人。这一年，柬晋元帝在江南即位，刘曜也冒称皇帝。平文帝听到西晋愍帝被刘曜杀害，便对大臣说：“现在中原没有君主，上天是在帮助我吗？”刘曜派遣使者来求和，平文帝不接受。

平文帝三年，石勒自称赵王，派遣使者来约和，请结为兄弟之国，平文帝斩杀了他的使者以拒绝他。平丈帝五年，东晋元帝派遣使者韩畅来给平文帝加尊爵号和服器，平文帝拒绝了晋元帝所加尊的爵服。平文帝演练部众，有平定南方华夏的意向。桓帝皇后感到平文帝深得民众的拥戴，惧怕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便暗害平文帝，于是平文帝逝世，死难的大人有数十人。天兴初年，追尊平文帝爵太祖。

桓帝的居中的儿子惠帝托跋贺傅立为帝，把平文帝五年改为惠帝元年。惠帝没有亲理政事，太后治理朝政，派遣使臣同石勒通和好，当时人称之为女国的使者。惠帝四年，惠帝才治理朝政，因各部人心没有完全归顺，便在柬木根山筑城，并把都城迁徙到这里。五年，惠帝逝世。

惠帝的弗弟炀帝托跋纥那立为帝，把惠帝五年改为炀帝元年。炀帝三年，石勒派遣石季龙率部侵犯近边地区。炀帝抵御石季龙的进犯，失败，迁都到大窖。

适时平文帝的大儿子烈帝居住在舅家贺兰部，炀帝派遣使者去要求遣返烈帝。贺兰部的首领蔼头护卫着烈帝不给遣返。炀帝发怒，召令宇文部协力攻打蔼头。宇文部部众失败，炀帝退回大密。五年，炀帝出大审居住在宇文部。贺兰部及其它各部大人就共同拥立烈帝。

烈皇帝名翳槐，他把炀帝五年改为烈帝元年。石勒派遣使者来求和，烈帝派遣弟弟昭成帝前往襄国县，迁徙到襄国的有五千多家。烈帝七年，万头不遵行臣子的职责，烈帝召令他前来并把他杀死，国内的民众又一次分裂。于是炀帝又从宇文部返回进入国内，各部大人又尊奉他为帝。

炀帝把烈帝七年改为炀帝后元年，当时烈帝出走居住在邺城。炀帝后三年，石季龙在大夺城接纳烈帝。国内有六千多家部落反叛，炀帝出走居住在慕容部。

烈帝再立为帝，把炀帝后三年改为烈帝后元年。建筑盛乐城，这新城在老城东南十里的地方。烈帝再立一年逝世，他弟弟昭成皇帝继立。

昭成皇帝名什翼犍，是平文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他生来奇伟，宽仁大度，身高八尺，高高的鼻梁、似龙的容颜，站立时头发垂地，躺卧时两乳垂至卧席。烈帝即将逝世时，遣命要迎立昭成皇帝，说：“立此人为帝，国家就会安定。”所以昭成帝的弟弟元孤亲自到邺城去奉迎，并且与昭成帝一起返回都城。

建国元年十一月，昭成皇帝在繁时县北即位，当时十九岁。

建国二年春季，开始设置众多官属，分别掌管各种职务。柬起减貊族，西到破落那，各部族无不款诚归附。五月，在参合陂朝见各部大人，商议定都湿源川的事，接连几天议而不决，于是依从太后的意见，停止议论。聘娶慕容晃的妹妹为皇后。

建国三年春季，把国都迁移到云中郡的盛乐宫。

建国四年，在老盛乐城以南八里的地方建筑新盛乐域。皇后慕容氏逝世。十月，刘武侵犯西部边境，昭成帝派遣军队大败刘武。刘武死，他的儿子刘务桓继立，开始来归顺，昭成帝把女儿嫁给他。

建国七年二月，昭成帝派遣大人长孙秩到和龙城迎娶新皇后慕容氏，慕容晃亲自送他的女儿到边境上。七月，慕容晃派遣使者来访问，请求双方联姻，昭成帝应允了这件事，把烈帝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建国十四年，昭成帝见中原地方纷争泥乱，打算亲自率领朝廷的军队，趁石氏内部斗争引发的战乱，扫清局面安定中原，因各部大人的劝谏，便停止了出兵。

建国十八年，太后王氏逝世。

十九年正月，刘务桓死，他的弟弟刘闷头继立，暗中谋反。

二十一年，刘阙头部的民众纷纷叛变，刘板头恐惧，因而向东逃走，他横渡黄河到河中时冰面沉陷。后来部众全都归属他兄长的儿子悉勿祈。当初，刘阙头谋反时，悉勿祈兄弟卜二人都在昭成帝身边，昭成帝把他们全都遣返，想让他们相互猜疑离间。到这时，悉勿祈夺取了刘阙头的部众，刘阙头困窘又来归附昭成帝，昭成帝善待他仍像以前一样。

建国二十二年春季，昭成帝东行巡视桑干川。四月，悉勿祈死，他的弟弟卫辰继立。

二十三年六月，慕容氏皇后逝世。七月，卫辰来参加慕容氏皇后的葬礼，便向昭成帝请求准许他娶昭成帝同族女子为妻，昭成帝应允了他的请求。

二十五年，昭成帝南行巡视君子津。

二十八年正月，卫辰谋反，渡黄河东进，昭成帝率众讨伐他，卫辰恐惧，逃走。

三十年十月，昭成帝征讨卫辰。当时黄河还没有完全封冻，昭成帝就用苇草编成的粗索拦截住漂流的冰块，不一会儿河上冰面合拢，于是在冰面上撒上苇草，冰与草冻结紧密就像架设的浮桥一样，所有的军队都便捷地渡过黄河。卫辰和饱的宗族只得向西逃走，昭成帝收编他的部落而后班师。

建国三十四年春季，长孙斤谋反，被诛杀。长孙斤反叛时，拔出利剑扑向皇帝，太子元宜与他格斗，致使胁部受伤，五月逝世，后来给太子元蹇追加谥号，即为献明皇帝。七月，皇孙托跋珪出生，于是大赦天下罪人。

建国三十九年，前秦苻坚派遣他的大司马苻洛率领部众二十万人，以及他的将领朱彤、张蚝、邓羌等各路军队来侵犯，代国朝廷的军队失利。昭成帝当时正患病，于是带领国内的百姓退避到阴山的北面。高车部里杂居的各种族全部反叛，向四方侵扰抄掠，因不能放牧牲畜，又越过大漠以南。苻坚的军队逐渐退走之后，才又带领民众返回原地。十二月，到了云中郡。过了十二天，皇帝的儿子元蹇君作乱，昭成帝猝然逝世，当时五十七岁。道武皇帝即位后，尊称昭成帝为高祖。

昭成帝性情宽厚。当时国家丝绢缯帛稀少，代郡人许谦偷走二匹绢，守库官员向昭成帝报告，昭成帝把这事掩盖下来不加宣扬，他对朝廷官员燕凤说：“我不忍心见许谦的面，你也不要泄露这事，许谦倘若感到惭愧而自杀，为财物的事而辱士人，不应该啊。”昭成帝曾经率领部架攻击西部叛贼，被流矢射中了眼睛。叛贼被打败后，大臣们捉拿到了射箭的人，大家都握持锥刀想宰割他。昭成帝说：“士卒都是各为他的主子作战，他有什么罪呢？放了他吧。”昭成帝的仁厚宽恕就是这样。

太祖道武皇帝名珪，是昭成皇帝的嫡亲孙，是献明帝的儿子。他的生母叫献明贺皇后，起初，因为迁徙流移，游历到云泽，睡觉时，她梦见太阳在卧室内升起，醒来时看见阳光从窗前直达天上，忽然间身体有感应，到建国三十四年七月七日在参合陂北生下了道武皇帝，那个夜晚又有光明照耀。昭成帝十分喜悦，臣子们都来庆贺，大赦天下罪人，在祖宗神位前祷告。保育的人因道武帝初生的体重比平常的婴儿超过一倍，暗中自觉奇怪。道武帝出生的第二年，有榆树生长在当午藏胎胞的坎穴上，后来便长成丛林。道武帝很小就会说话，双目炯炯有光，宽额头，大耳朵。六岁时昭成帝逝世，前秦苻坚派遣将领率兵向代国内地进犯，准备把道武帝转移到长安去，靠着长史燕凤出面交涉才作罢。苻坚的军队回师后，代国民众离散，苻坚让刘库仁、刘卫辰分掌代国大事。南部大人长孙嵩及元他等，都率领自己的旧部南来依附刘库仁，道武帝于是转而归附独孤部。

道武帝元年，在金陵墓地安葬昭成皇帝，营造昭成皇帝棺木时削下的木片，全都长成树林。道武皇帝虽是幼年，然而却超凡出众刘库仁常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武帝有比天下人更高速的志向，一定能复兴托跋氏的大业。”

道武帝七年十月，东晋在淮南大败前秦苻坚。慕容文等人杀死了刘库仁，刘库仁的弟弟刘眷代理国政。

道武帝八年，慕容唓的弟弟慕容冲冒立为王。羌族人姚苌自称大单于、万年秦王。鲜卑族的慕容垂冒称为燕王。

九年，刘库仁的儿子刘显杀了刘眷而代领国政，于是图谋逆乱，商人王霸知道刘显的图谋，他在众人相聚的场所故意踩了道武帝的脚以暗中示意，道武帝便快马返回。当时，旧时的大人梁盆的儿子梁六眷为刘显策划危害道武帝，完全了解刘显的计划，他秘密派遣本部人穆崇快马告知道武帝。道武帝便暗中集结长孙犍、元他等旧臣，出行到贺兰部。这一天，刘显果然派人去刺杀道武帝，但设能赶上。这件事详载于《献明太后传》。这一年，鲜卑人乞伏国仁自称秦、河两州州牧、大单于。姚苌杀了苻坚，苻坚的儿子苻丕在晋阳冒称皇帝。

登国元年春季正月戊申日，道武帝即代王王位，举行郊祭祭天的仪式，建年号为登国元年，在牛川大会大臣及各部大人。又命令以长孙嵩为南部大人，以叔孙普洛为北部犬人。这一个月，慕容垂在巾山冒称皇帝，国号为燕。二月，道武帝出行到定襄郡的盛乐城，养息民众，劝进农耕。慕容冲被他的部下杀死。夏季四月，道武帝改称魏王。五月，姚苌在长安冒称皇帝，国号为大秦。秋季八月，刘显派遣他的弟弟刘亢泥到慕容永那里去迎接皇叔父刘窟咄，并率领军队随行，来逼近魏国南境。道武帝身边的臣属于桓等同各部大人密谋响应刘亢泥，事情泄露，道武帝诛杀了酝酿密谋的五个人，其余的人一概不追究。道武帝为内难而忧虑，于是向北越过阴山，到了贺兰部，凭据山的险阻以坚固防守，派遣行人安同、长孙贺向慕容垂征召军队，慕容垂派他的儿子慕容贺膦率领军队跟随安同等人前来。慕容贺膦的援军还没有赶到而敌寇已逼近，于是北部大人叔孙普洛等十三人以及乌丸各部都逃亡投奔刘卫辰。道武帝从弩山出行到了牛川，屯驻在于延水，向南定出代谷，在高柳与慕容贺瞵会师，把刘窟咄打得大败，收编了他的全部部众。冬季十月，苻丕被东晋将领冯该杀死。慕容永在长县冒称皇帝。十一月，苻登在陇东冒称皇帝。十二月，慕容垂派遣使臣向道武皇帝奉进西单于的印绶，并封为上谷王，道武帝不接受。

登国二年夏季五月，道武帝派遣安同到慕容垂那里征调军队，慕容垂派遣儿子慕容贺膦率领部案来会合。六月，道武帝亲征刘显，刘显投奔慕容永，道武帝取得了他的整个部落。冬季十二月，巡视松漠地方，返回牛川。

登国三年夏季五月癸亥日，北征库奠奚部，大败库莫奚部。六月，乞伏国仁死，他的弟弟乞伏干归继立，自称河南王。秋季七月，库莫奚部的首领鸠集残余散兵，乘夜晚进犯道武帝的行官，道武帝急速出动骑兵扑杀讨伐，把库莫奚部残兵全部歼灭。八月，派遣九原公元仪到慕容垂那里。冬季十月，慕容垂派遣使臣向道武帝朝贡。

登国四年春季正月甲寅日，道武帝袭击高车各部落。二月癸巳日，便到达女水，讨伐叱突邻部。大败叱突邻部。这个月，氐族人吕光自称为三河王。夏季五月，派遣陈留公元虔到慕容垂那里。冬季十月，慕容垂派遣使臣来向道武帝朝贡。

登国五年春季三月甲申日，道武帝出兵西征，军队驻在鹿浑海，袭击高车袁纥部，大败哀纥部。慕容垂派他的儿子慕容贺膦来会师。夏季四月丙寅日，道武帝出行到了意辛山，与慕容贺膦联兵征讨贺兰、纥奚各部落，把这些部落打得大败。秋季八月，道武帝返至牛川。派遣秦王元觚到慕容垂那里。九月壬申日，到囊曲水征讨叱奴部，打败了叱奴部。冬季十月，出师狼山征讨高车豆陈部，打败了豆陈部。十二月，道武帝返回，在白漠停留。

登国六年春季正月，道武帝出行到纽垤川。三月，派遣九原公元仪、陈留公元虔等人西征驰弗部，大败黜弗部。夏季四月，举行祭天仪式。秋季七月壬申日，在牛川演练军队。慕容垂扣留秦王元觚不给遣返，以此向道武帝索要名马，道武帝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于是派遣使臣到慕容永那里，慕容永派遣主管礼仪的大鸿胪官慕容钧奉上表奏，劝请道武帝称皇帝。九月，道武帝袭击五原城，屠灭五原城官民，收取五原城储藏的粮食。道武帝返回纽垤川，在捆阳塞北树立碑铭记述战功。冬季十月戊戌日，北征蠕蠕部族，追逐到大戈壁南的商山下把蠕蠕部打败。十一月戊辰口，返回留住在纽垤川。戊寅日，卫辰派遣他的儿子直力鞑侵犯南部。壬午日，道武帝在铁歧山南大败直力鞑，卫辰父子奔逃。十二月，灭卫辰父子，卫辰的小儿子屈丐逃亡投奔薛干部。这样，黄河以南的地方，所有各部都已平定。收捕卫辰的子弟宗族亲近五千多人，不论老少全都杀掉。这一年，道武帝建造河南宫。

登国七年春季正月，道武帝到临木根山，便留住黑盐池，宴飨众臣，向北巡游到美水。

三月，返回河南宫。秋季七月，巡行到漠南，于是筑造巡台。冬季十二月，慕容永派遣使臣向道武帝朝贡。

登国八年春季正月，道武帝到南境巡视。二月，到了段羊原，又到达白楼。夏季六月，到北境巡视。秋季七月，到临新坛。先前卫辰的小儿子屈巧投奔薛干部，道武帝向薛干部征送屈丐，但薛干部不送，八月，道武帝南征薛干部，屠灭其城。九月，道武帝返回河南宫。

登国九年春季三月，道武帝到北境巡视。派东平公元仪到黄河北的五原屯田，屯田地域达到捆阳塞外。夏季五月，道武帝到河东。秋季七月，返回河南宫。冬季十月，蠕蠕、社仑等率领部落向西撤走。这一年，姚苌的儿子姚兴冒立为王，杀了苻登。慕容垂灭了慕容永。

登国十年秋季七月，慕容垂派遣他的儿子慕容宝来侵犯五原。八月，道武帝亲自率军到黄河南。冬季十月辛末日，慕容卖烧毁船只乘夜逃走。十一月己卯日，道武帝进军渡过黄河。乙酉日晚上，到达参合陂。丙戌日，大败慕容宝，俘虏慕容垂政权中王公以下的文官武将几千人。在俘虏中选拔有才识的人士贾彝、贾闰、晁崇等参与朝政谋议，及参稽历史事实。十二月，返回云中郡的盛乐城。

皇始元年春季正月，道武帝在定襄大，于是东行到了善无北陂。三月，慕容垂侵犯桑干川，陈留公元虔战死。慕容垂便到达平城西北，他听说道武帝就要赶到，于是筑城垒防守，慕容垂病重，祇好逃走，在上谷病死。他的儿子慕容宝来秘密安葬，返回中山便冒立为王。夏季六月丁亥日，皇太后贺氏逝世。这一个月，葬献明太后。氐族人吕光冒称天王，国号为凉。秋季七月，左司马许谦上书劝道武帝称皇帝，于是改年号为皇始元年，开始设置天子旗帜，皇帝出入都要清道警戒。八月己亥日，大举出兵征讨慕容宝。道武帝亲自指挥六军四十多万人南出马邑，越过句注山，旗帜连接两下多里击鼓前进，居民房屋都受震撼。道武帝又另发诏令，命令将军封真等人从东路袭击幽州，包围蓟县。九月戊午日，道武帝的军队在阳曲驻营，他登上西山，临视晋阳城。慕容宝的并州州牧、辽西王慕容农弃城逃走，并州被平定。开始建立朝廷官署，设置各部门官职，封公、侯，任命将军、刺史、太守，尚书郎以下的官员全部聘用文人。道武帝刚拓展到中原，很注意慰抚接纳士人，士大夫们到军门来建言的，不分老少都引入军中，人人都能畅言，只要是有一技之能的，都被录用。己末日，诏令辅国将军奚牧略取晋川地方，在平陶城俘获慕容宝的丹杨王买得等人。九月，东晋孝武帝司马曜逝世。冬季十一月庚子日初一，道武帝到达真定，从常山以东，各地守城主管官长有的弃城逃窜，有的来到军门跪拜磕头投诚，只有中山、邺、信都三座城没有攻下。

道武帝又另行发出诏令，命令柬平公元仪进攻邺城，冠军将军王建、左军将军李栗等进攻信都，军队行进经过的地方不得伤害桑枣庄稼。戊午日，进军中山。己末日，包围中山城。

道武帝说：“我估量慕容宝不敢出战，一定凭据城墙固守，如果我们急攻就会使士卒伤亡，如果长久固守就会耗费军粮，不如先讨平邺、信都两城，然后还兵攻取中山。”将领们都说这样很好。丁卯日，道武帝到达鲁口城。

皇始二年春季正月壬戌日，道武帝带领骑兵包围信都。当夜，慕容宝的冀州刺史、宜都王慕容凤逾越城墙逃往中山。癸亥日，慕容宝的辅国将军张脓、护军将军徐超献城投降。这一个月，鲜卑族人秃发乌孤自称大单于、西平王。二月丁丑日，道武帝在巨鹿的栢肆坞驻营，临近滹沱水。当夜，慕容宝出动全部兵马来侵犯军营，放火焚烧，火势逼近道武帝的行官，军民惊恐逃散。道武帝被惊醒起来，来不及穿衣戴冠，赤着脚走出击鼓。不一会儿随行的官员及中军将士逐渐来会集。道武帝布设奇阵，在军营外布列烽火，出动骑兵冲击慕容宝的军队。慕容宝的军队大败，退回中山，获得慕容宝军丢弃的器械敷十万计。慕容宝的尚书闵亮、秘书监崔逞等相继来投降，道武帝分别给他们封赐、任命不同等级的爵号和官职。三月己酉日，道武帝停驻卢奴。慕容宝来求和，请求送回秦王元觚，割让常山以西的地方奉献给北魏，并请求北魏允许他继续据守中山以东的地方。道武帝答应了他的请求。不久慕容宝背弃协约。辛亥日，道武帝进驻中山，命令将领包围慕容宝。当夜慕容宝的弟弟慕容贺膦携带妻子逃往西山。慕容宝怕慕容贺瞵先占据和龙城，便在壬子日晚上，向北方逃去。中山城中的人便共同拥立慕容普邻为国主。夏季四月，道武帝因为军粮供应不上，便诏令东平公元仪撤出邺城的围军，转移到巨鹿驻屯。五月庚子日，道武帝因为中山城内的军民受慕容普邻胁逼，于是晓谕召唤城内军民。甲辰日，在中山城外炫耀兵阵颢扬威势，以昭示城内军民，命令各军撤除包围向南转移，以观察城内的动静。甲寅日，任命东平公元仪为左丞相，封为卫王。升襄城公元题的爵号为王。秋季七月，慕容普邻派遣乌丸部张骥率领五千多人出中山城寻找粮食，侵犯灵寿。慕容贺膦从丁零部进入张骊军中，靠着张嚷的军队，再一次进入中山城，杀死慕容普邻而自立为王。八月丙寅日初一，道武帝进军到九门。当时瘟疫流行，人和马牛牲畜死去的占十分之五六，而中山城还在对抗固守，道武帝的臣子和官兵都想返回北方。道武帝知道这种情况，便对众人说：“这本是天意，又能怎么样呢！四海之人都可相团聚为国家，只是看我们怎样去慰抚他们罢了，我们何必去忧虑没有人呢！”臣子们听后便不敢再说返回北方的话了。九月，慕容贺膦饥饿困窘，率领三万多人侵犯新市。月终甲子日，道武帝进军讨伐慕容贺膦。太史令晁崇向道武帝上奏说：“不吉。”道武帝说：“怎么会不吉呢？”回答说：“殷纣王是在甲子日灭亡的，兵家顾忌甲子这个日子。”道武帝说：“那周武壬不是在甲子日灭纣取胜的吗？”晁崇没有话可回答。冬季十月丙寅日，道武帝进军新市，慕容贺膦退兵，扼守弧水，凭依渐洳泽固守。甲戌日，道武帝兵临他的营垒，在义台坞交战，大败慕容贺瞵。慕容贺瞵单骑逃奔到邺城，慕容德把他杀了。甲申日，慕容贺瞵任命的公卿尚书将吏士卒来投降的有两万多人：，他的将领张骏、李沈、慕容文等人先来投降，不久又都逃亡返回，这一天又都被俘获，道武帝对他们全都宽赦不追究。缴获慕容贺膦承传的皇帝玺印及其绶带、图书、府库所藏的珍宝。中山平定。乙酉日，襄城王元题逝世。

天兴元年春季正月，慕容德败退到滑台固守，卫王元仪攻下邺城。庚子日，道武帝到真定，便出行到邺城。有些百姓年老有病不能养活自己，道武帝就诏令各郡县守宰赈济他们。

道武帝到邺城后，巡行登临台榭，遍观宫城，便有了定都邺城的打算，就在邺城建置行台。

然后返回中山，沿途慰问百姓，诏令大军所经过的州郡，一律免缴租税一年，碱除太行山以东各地百姓租税的一半。道武帝将要返回北方，调发士卒一万人修通直达北方的道路，从望都铁关凿通恒岭到代郡全长五百多里。道武帝又忧虑返回北方后太行山以东的地方可能会有变乱，便在中山建置行台，诏令卫王元仪镇守中山，派遣略阳公元遵镇守勃海的合口。右军将军尹国先在冀州督收租税，听到道武帝就要返回的消息，便谋反，想袭击信都，安南将军长孙嵩捕获他，押送给道武帝，道武帝斩杀尹国。辛酉日，道武帝从中山出发，到达望都尧山。迁徙太行山以东六州的官民，以及徒何、高丽等地各部族人、三十六署的各业工匠技巧之民，共十多万人口来充实京师。道武帝留驻在恒山南。博陵、勃海、章武等各郡盗贼纷纷作乱，略阳公元遵等人前去征讨。这一个月，慕容德自称燕王，据守广固。二月，道武帝从中山来到京师。居住在繁时宫。另行挑选屯卫人员诏令给内迁京师的新民户发放耕牛，按人口计算分给相应的田亩。三月，征召左丞相、卫王元仪返回京师，诏令略阳公元遵代行镇守中山。夏季四月壬戌日，任命历阳公穆崇为太尉，巨鹿公长孙嵩为司徒，晋封略阳公元遵为常山王，南安公元顺为毗陵工。在西郊祭天，旗帜罗列。广平太守、辽西公元意列谋反，他与同郡人韩奇伪造谶图，图谋袭击邺城。道武帝下诏对谋反的元意列就在广平郡赐死。这一个月，兰汗杀死慕容寅自立为大单于、昌黎王。六月丙子日，诏令朝廷官员议定国号。臣子们上奏说：“古代周朝、秦朝以前，帝王居住在出生的土地上，到了称王统治天下时，就依承出生的地方为国号。现在我们的国家开始的本基是在云中、代，应该以代为国号。”道武帝下诏说：“往昔我的速祖统管幽都，控制远方国家，虽然即了王位。但役能平定九州岛。

到了我本人，才扫平中原国土，荡平灭除凶逆势力，远近都来顺服，应该承续先前的国号，称为魏。”秋季七月，迁都平城，开始营建官室，建造宗庙祖祠，立社稷神主。慕容宝的儿子慕容盛杀死兰汗自立为长乐王。八月，诏令朝廷官员确定京畿及郊外界域，整齐道路规格，标识里程远近，校正权称之钧石斤两、度之丈尺、量之斗斛等的标准。派遣使臣巡行各郡县封国，检举奏报不法的郡国守宰，亲自督察奖升清正官员、惩降贪污不法官吏。冬季十月，建造天文殿。十一月辛亥日，尚书吏部郎中邓彦海主管制定官制，订立爵号品级，核定乐律，以协调音乐轨则；仪曹郎中董谧撰定郊祭天地、宗庙祭祀、崇祀社稷神主、君臣朝觐、嘉庆飨宴的礼仪；三公郎中王德拟定法令，申明禁令条例；太史令晁崇制造浑天仪，考测天象；吏部尚书崔宏总管裁定。闰十一月，左丞相卫王元仪以及朝廷的王公卿士等众官员到宫阙向道武帝上书奏请说：“我们听说北极星居处天的中央，那么群星就会正行轨度；帝王顺应天象居住在中央皇宫，那么群臣就能仰承帝王的仪度。我们众臣以为陛下的道德协和天地，比五帝三王还要崇高，仁爱之风抚拂四海，深厚的教化充盈天际，恩泽施及到昆虫，沾溉到踣边生长的苇草，为诬歌的人所向往，为八方之外的人民所归附；却自守谦虚，退让无私，帝王的仪度设有得到彰颢，帝王的礼仪服制没有施用，这样对上不符合皇天上帝的意旨，对下不符合众人崇敬拥戴的心愿。我们敬谨地冒死奏请。”道武帝再三推让才应允了奏请。十二月己丑日，道武帝驾临天文殿，太尉、司徒进奉皇帝玺印绶带，群臣齐呼万岁。大赦天下罪人，改年号，追尊昭成皇帝什翼犍以下以及各皇后的称号及谥号。音乐用《皇始之舞》。下令官员们议定官员品级位次，尚书崔宏等奏请依从土德气运，服色崇尚黄色，数字以五为单位，祭宗庙祖宗定在未时，腊祭定在辰时，祭祀用的牺牲用白色的牲畜，在东、南、中兆、西、北五郊迎立春、立夏、黄灵、立秋、立冬的气节，宣告四时节令，敬授人民依四时治农耕，用夏历的正月为年始。迁徙六州二十二郡的守宰、豪杰、官吏、民众二千家到代都。

天兴二年春季正月甲子日，首次在南郊祭祀天帝，以始祖神元皇帝配祭，道武帝走下祭坛观看为祭祀而举行的柴燎，礼毕后返回皇宫。乙丑日，赦免京师罪人。初次制订皇帝外出所用车驾规模分大驾、法驾、小驾的三驾法。庚午日，到北面巡视。分别下令给各将领大举袭击高车各部落，常山王元遵率领三军从东路出长川，高凉王元乐真等七军从西路出牛川，道武帝亲自指挥六军从中路由驳髯水西北出兵。二月丁亥日初一，各路军会合，打败高车杂居的各族部落三十多部。卫王元仪督领三将另外从西北越过荒漠干余里，大败高车出奔的七部，回师后屯驻牛川，到薄山，都刻石记述功绩。把俘获的高车民众在南台南面筑鹿苑安顿，鹿苑北抵长城，东面兼有白登，连接西山，方圆有几十里。开凿渠道引进武川水，流入鹿苑中，疏导为三条沟，分别流入宫城内外。又凿通鸿雁池。三月己末日，道武帝从北伐征程中返回。甲子日，首次命令给儒家的《易》、《书》、《诗》、《礼》、《春秋》五经各书设置博士，增加园子太学的生贝三千人。这一个月，氐族人李辩背叛慕容德来到邺都求援。行台尚书和跋派出轻骑战士接应李辩，攻克滑台，收取慕容德的宫人及府库贮藏。秋季七月，建造天华殿。辛酉日，在鹿苑举行军队的大检阅。八月，京城增开十二座城门，建筑西武库。减免各州郡人民一半的租税。辛亥日，诏令礼官撰齐各种礼仪制度，在新令上刊着。范阳人卢溥在海滨聚案谋反，自称幽州刺史，攻打掠夺郡县，杀死幽州刺史封沓干。这一个月，南凉秃发乌孤死去，他的弟弟秃发利鹿孤继立，派遣使臣到京城来朝贡。冬季十月，太庙建成，把神元、平文、昭成、献明四位先皇的神主迁入太庙。十二月，天华殿落成。后凉吕光立自己的儿子吕绍为天王，自己称为太上皇，到他死去的时候，他的庶子吕纂杀死吕绍而自立为王。

天兴三午春季正月戊午日，材官将军和突在辽西打败卢溥，俘虏了卢溥，连同他的儿子卢焕一起用槛车解送到京师，把他们车裂处死。癸亥日，在北郊举行郊祀。分别诏令各有关官员巡行各州郡，观察民风民俗，检举不法官吏。二月丁亥日，诏令主管官员在柬郊祭祀太阳。开始实行皇帝在春耕前亲耕籍田以劝农的仪式。壬寅日，皇子元聪逝世。三月戊午日，立慕容氏为皇后。这一个月，贯穿城南渠通达到城内，建东西鱼池。夏季四月，后秦姚兴派遣使臣来京师朝贡。五月戊辰日，诏令谒者仆射张济出使到姚兴那里。己巳日，到东境巡视，于是到了涿鹿，派遣使者以猎、牛、羊三牲祭祀尧帝、舜帝庙。西行到马邑，观看漫水的源头。六月庚辰日初一，日食。秋季七月，西秦乞伏干归被后秦姚兴打得大败。壬子日，道武帝返回皇宫。建造中天殿及云母堂、金华室。当时太史官屡次上奏说天文记录错乱，道武帝亲自阅览有关天文的经书及占测的记述，多称说应改易王政，于是多次改革官号，想用改革防止凶恶狡猾之徒，消灭灾异事变。不久又忧虑臣下会产生疑惑，便在冬季十二月丙申日，下诏令撰述先世成功失败的事理，借鉴殷、周雨代的失误，革除秦、汉两代的弊政，以晓谕臣下。这一年，黄河以西各郡拥戴西凉武昭王李玄盛为泰凉两州州牧、凉公，开始兴立霸业，年号为庚王。

天兴四年春季二月丁亥日，诏令乐师入学学习乐舞，举行用苹、蘩祭祀先圣、先师的礼仪。丁酉日，分别命令使者巡行各州郡，督查诉讼案件的审理，纠查弹劾不法官吏。这一个月，后凉吕光弟弟的儿子吕隆杀死吕纂自立为王。三月，道武帝亲自捕鱼，奉献祭祀宗庙。夏季四月辛卯日，撤销邺都行台的建置。诏令主管官员显扬隐逸人士。五月，建造紫极殿、玄武楼、凉风观、石池、鹿苑台。六月，卢水匈奴人沮渠蒙逊自称凉州牧、张掖公。秋季七月，诏令兖州刺史长孙肥南进夺取许昌、彭城。诏令以布帛分等级赏赐天下戍守将士。八月，段兴杀死慕容盛，菱查盛的叔父慕容熙把段氏全部杀戮，自己冒称皇帝即皇帝位。冬季十二月，集中博士儒生排比群经文字，按义类分门编纂，共有四万余字，称为《众文经》。这一年，琼武昭王、沮渠蒙逊都派遣使者前来朝贡。

天兴五年春季正月，道武帝得知姚兴将要侵犯边境，庚寅日，大举检阅士卒，韶令并州各军在平阳郡的干壁贮备粮食。三月，南凉秃发利鹿孤死去。夏季五月，姚兴派遣他的弟弟义阳公姚平来侵犯平阳，攻陷干壁。秋季七月初一戊辰日，道武帝西征。八月乙巳日，进至柴壁，姚平坚守，道武帝进军包围。姚兴出动全部军队来援救姚平。甲子日，道武帝越过蒙坑，迎击并大败姚兴的军队。冬季十月，姚平投水而死，俘虏他的余众三万多人，俘获姚兴的尚书左仆射狄伯支以下、四品将军以上的官员四十多人。俘获了以前逃亡的臣子王次多、靳勒，一并处斩示众。姚兴接连派人来求和，道武帝不允许。臣子们请求进军平定蒲圾，道武帝顾虑蠕蠕族会发生事端，戊申日，班师。十一月，道武帝停驻晋阳。征召相州刺史庾岳出任司空。十二月辛亥日，道武帝从西征前线返囤。越勒莫弗率领他的部众一万多家归附朝廷。

天兴六年春季正月辛末日，居住在朔方郡的尉迟部另一首领率领一万家来归附，进居云中郡。夏季四月初一癸巳日，日食。五月，大举检阅士卒，准备夺取江淮之地。秋季七月，镇西大将军、司隶校尉、毗陵王元顺犯罪，革除官职以王的身份返回宅第。戊子日，道武帝到北境巡视，在豺山筑造离宫，出动士卒猎取禽兽，向东北方越过屙岭，走出参合陂、代谷。九月，道式帝出巡到达南平城，计划在漫水以南面对夏屋山，背靠黄瓜堆的地方，将建造新的都邑。辛末日，道武帝返回皇官。冬季十月，兴建西昭阳殿。乙卯日，封皇子托跋嗣为齐王，兼领车骑大将军，职位为相国；元绍为清河王，兼领征南大将军；元熙为阳平王，元曜为河南王。封已故秦愍王的儿子元夔为豫章王，陈留桓王的儿子元悦为朱提王。丁巳日，东晋派使臣来通和好致敬意。十一月庚午日，将军伊谓大败高车军。十二月，东晋桓玄废黜东晋安帝司马德宗为平固王，自立为帝，冒号为楚。

天赐元年春季二月，东晋刘裕起兵诛讨桓玄。三月，开始限定，凡全县卢口不满百卢的罢除县的建置。夏季五月，开设太行山以东各冶炼坊，调发各州郡的刑徒罪人到冶炼坊制造兵甲。秋季九月，道武帝驾临昭阳殿，分别设置各种官职，带领朝中文武大臣亲自选拔，考虑才能录用；制定四等爵位：即王、公、侯、子，废除伯、男的爵号；重新录用旧臣，给旧臣分别加赐不同等级的封爵。这个秋季，江南大乱，流民背负着婴儿逃奔于淮北的沿途连续不断。冬季十月辛巳日，大赦罪人，改年号码天赐元年。建筑西宫。十一月，道武帝驾临西宫，大举选拔臣属僚佐，命令分别辨明他们的宗姓亲族，保荐才能高品行好的人，各部子孙已失业而碍到赐爵的有二千多人。

天盟二年春季正月，东晋皇帝司马德宗恢复皇帝位。夏季四月，在西郊祭祀，车辆旗帜都用黑色。冬季十月，燕王慕容德死。

天赐三年春季正月甲申日，道武帝到北方巡视，驾临豺山宫，猎取禽兽，回到屋孤山。二月乙亥日，道武帝驾临代园山，建造五石亭。三月庚子日，道武帝返回皇宫。夏季四月庚申日，道武帝再次来到豺山宫。口授著作郎王宜弟作《兵法孤虚立成图》三百六十时。于是登上定襄郡的角史山，又到达马城。甲戌日，道武帝返回皇宫。六月，调发八部居住在五百里以内的壮丁，建筑漫南宫，宫门阙高十多丈；疏导水沟贯穿水池，扩展苑囿，规划建立外城，方圆二十里，分别设置市里，道路畅通。三十日即竣工。秋季七月，太尉穆崇去世。八月甲辰日，道武帝驾临豺山官，又到达青牛山。丙辰日，向西行登上武要北原，观看九十九泉，建造石亭，便前往石漠。九月甲戌日初一，道武帝到达漠南盐池。壬午日，到达漠中，观看天盐池。越过大漠北行，到达吐盐池。癸巳日，南行返回长川。丙申日，道武帝驾临观看长陂。冬季十月庚申日，道武帝返回皇官。

天赐四年春季二月，封皇子元修为河间王，元处文为长乐王，元连为广平王，元黎为京兆王。夏季五月，道武帝到北方巡视，从皇金坠东行越过蟠羊山，天下大雨，洪水冲走辎车几百辆，淹死一百多人。道武帝于是便从东北方越过石漠，到达长川，驾临濡源。常山王元遵犯罪赐死。六月，匈奴族赫连屈丐自称大单于、大夏夭王。秋季七月，道武帝西行驾临参合陂。筑造北官垣墙，三十天便竣工，于是返回皇宫。慕容宝的养子高云杀死慕容熙而自立为王，冒号为天王。八月，诛杀司空庾岳。

天赐五年春季正月。道武帝驾临豺山宫，于是前往参合陂，在于延水观看捕鱼，到达审川。三月，姚兴派遣使臣来京师朝贡。秋季七月戊戌日初一，日食。冬季十月，南凉秃发傅檀冒称凉王。

天赐六年夏季，道武帝患病。起初，道武帝服食寒食散，自从太医令阴羌死去之后，药性屡次激发，到这时已更为严重。而天地灾异变化接连出现，道武帝烦闷不安，有时几天不进食，有时通宵不睡，他把罪过推给臣下，喜怒失常。说身边大臣百官都不可信任，顾虑会像天文占测的结果一样，可能发生亲近大臣谋害自己的危险。回想以往的成败得失，通日彻夜不断地自言自语，就好像旁边有鬼物相对答一样。朝臣来到他面前，他就追究臣子以前的过错，臣子便被杀害；其余的臣子有的以神色态度不合规矩，有的以呼吸喘息不协调，有的以行走举止违反节度，有的以言语措辞不当等情由，道武帝都以为他们心怀恶意，便在神色态度、呼吸喘息、行走举止、言语措辞等异常中表现出来，于是就自己动手殴击大臣。被打死的都陈尸在天安殿前。这样朝野上下，人人心怀危险恐惧，官员们对职事荒废懈怠，没有谁去管理、督察，百业工匠偷劫财物，盗贼横行，里巷之间，行人稀少。道武帝也听说了社会混乱的情况，说：“这是我过去放纵不轨行为而造成的局面，希望度过这灾年，当会着力清理整肃这种局面。”秋季七月，慕容氏支系部属一百多家谋划想外逃，被发觉，处死刑的有三百多人。八月，卫王元仪阴谋反叛，赐死。十月戊辰日，清河王元绍作乱，道武帝在天安殿逝世，当时三十九岁。明元皇帝永兴二年九月甲寅日，上谥号为宣武皇帝，安葬在盛乐城的金陵陵墓中，太庙里奉祀的称号为太祖，明元皇帝泰常五年改谥号为道武。

太宗明元垒帝名嗣，是道武皇帝的长子，母亲叫刘贵人，登国七年，明元帝在云中宫出生。道武帝很迟才有儿子，听到儿子出生的消息非常喜悦，于是大赦罪人。明元帝聪明宽厚刚毅，不合礼制的事情决不去做。道武帝天兴六年，明元帝受封为齐王，任相国。当初，明元帝的生母已被道武帝赐死，道武帝召来明元帝告诉说：“往昔汉武帝将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时，便杀了儿子的生母，这是为了不让妇女参与国政，你当会继承帝统，所以我要与久远时的漠武帝的做法相同。”明元帝素来十分孝顺，生母死后哀痛不堪。道武帝因此发怒。明元帝回到宫中，仍哀痛不已，道武帝得知后又召令明元帝前来。明元帝想进入道武帝官中，身边的臣子们劝谏说，请等到道武市心和气解时再进去，明元帝依从了臣子们的意见。到清河王元绍叛逆时，明元帝返回后便诛杀了元绍。

永兴元年冬季十月壬午日，明元皇帝即位，大赦罪人，改年号为永兴元年，追尊已故皇母为宣穆皇后。公卿大臣凡是先前已罢官回宅第的，全都再次录用。诏令南平公长孙嵩、北新侯安同审理人民纠纷诉讼，选拔贤明的人，任用有才能之士。这一个月，汉族人冯跋杀死他的国主高云，冒称天王，国号为北燕。闰十月丁亥日，朱提王元悦谋反，赐死。诏令郑兵将军山阳侯奚斤巡视各州，慰问百姓的疾苦。十二月戊戌日，封卫王元仪的儿子元良为南阳王。提升阴平公元烈的爵位为王，改封高凉王乐真为平阳王。己亥日，明元帝开始进居西宫，御座设在天文殿。蠕蠕侵犯边塞。这年，乞伏干归自称秦王。

永兴二年春季正月甲寅日初一，诏令南平公长孙嵩等人北伐蠕蠕，于是留驻在漠南。夏季五月，长孙嵩等人从大漠返回，蠕蠕在牛川追击包围了长孙嵩的部众。壬申日，明元帝北伐，蠕蠕听到消息后便逃遁远走。明元帝返回到参合陂。六月，东晋将领刘裕消灭了慕容超的势力。秋季七月丁巳日，在陂西建造射台，继续练兵习武。乙丑日，明元帝从北伐途中返回皇宫。

永兴三年春季二月戊戌日，诏令清理出宫人中不属侍奉皇上卧及不属于伎艺工巧的人，全都出宫赐给那些无妻独居的男人。己亥日，诏令北新侯安同等持符节巡视并、定两州及杂居山问的各胡族、丁零族的人民，慰问他们的疾苦，督察检举不法的地方守宰官吏。辛丑日，挑出宫人及伎艺工巧中不急于使用的人出宫，赐给那些不能养活自己的人。三月己末日，诏令侍卫皇帝的臣子平常佩带剑。夏季五月丙寅日，再选出一部分宫人出宫赐给无妻独居的男子。丁卯日，明元帝在盛乐城拜谒金陵陵墓。己已日，昌黎王慕容伯儿谋反，被诛杀。六月，姚兴派遣使臣到京师来朝贡。秋季七月戊申日，赐卫土大聚会饮酒三日。冬季十一月丁末日，在东郊举行军队大检阅。

永兴四年春季二月癸末日，明元帝进入围养野兽的圈槛，射猎猛兽。夏季四月乙末日，在西宫宴飨群臣，明元帝要求臣子们各进直率的言论，不要有所隐讳。六月，乞伏干归被他哥哥的儿子乞伏公府杀害。闰六月丙辰日，在东郊举行军队大检阅。秋季七月己巳日初一，到柬部巡视。设置四厢大将，又仿效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设置十二小将。聘山阳侯奚斤、元城公元屈出任左右丞相。己卯日，在石会山举行秋季大。戊子日，明元帝驾临去畿陂观看捕鱼。庚寅日，到达濡源，到西部巡视，来到北部各部落。八月壬子日，明元帝到了西宫，驾临板殿，隆重宴飨群臣，命令百姓大聚会饮酒三日。乙卯日，将不同数量的布匹分别赏赐给王公以下至宿卫将士各级官兵。冬季十一月己丑日，将不同数量的布帛分别赏赐给宗亲近属，从南阳王元良以下至行丧事时穿鳃麻孝服的疏远亲属。这一个月，沮渠蒙逊冒称河西王。十二月丁巳日，到北部巡视，到达长城后返回。

永兴五年春季正月己巳日，举行军队大检阅，京畿地界内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全都会集。己卯日，明元帝到西宫。颊拔部的大帅、渠帅四十多人到宫阙前进献贡物，玥元帝将不同数量等级的缯帛锦缎屙毡分别赏赐给他们。乙酉日，诏令各州，每六十户应交出军马一匹。庚寅日，在柬郊举行军队大检阅，任命将帅，以山阳侯奚斤为前军，领有部众三万人；阳平王元熙等十二将各率领骑兵一万人；明元帝驾临白登城，亲自检阅部队。二月庚戌日，明元帝到了高柳川。癸丑日，在北苑凿掘鱼池。庚午日，姚兴派遣使臣到京师朝贡。己卯日，诏令使臣巡视天下，招揽延聘才智杰出的士人，探问显扬隐逸的人土。夏季四月乙卯日，到西部巡视。五月乙亥日，明元帝出行到云中旧宫的大室。丙子日，大赦罪人。六月，明元帝西行到五原，在骨罗山打猎，猎得野兽十万头。秋季七月己巳日，明元帝返回到薄山。他叠上薄山观看宣武帝托跋珪巡游时刻石颂功德的地址，便在刻石旁造石坛献飨告祭，恩赐随从的官员，在薄山下大聚会饮酒。前军奚斤等在跋那山西面打败了越勒倍泥部落，把这部落二万多家迁徙走之后即返回。丙戌日，明元帝从云中旧官的大室西南巡视各部落，于是南行留驻在定襄郡的大洛城，又东行越过七岭山，在善无川打猎。八月癸卯日，明元帝返回皇宫。癸丑日，奚斤等人班师回京。甲寅日，明元帝驾临白登山，观看降附的人民，核查军械粮食物资。把新降附归顺的民众安置在大密城，供给他们农耕器具，按照家庭人口多少分给田地。冬季十一月癸酉日，在西官举行大宴飨。姚兴派遣使臣来京师朝贡，请求进奉女儿结姻亲，明元帝应允了他的请求。

神瑞元年春季正月辛酉日，因吉祥的征兆接连显现，便大赦罪人，改年号为神瑞元年。辛巳日，明元帝巡行到繁时。把不同数量的布帛分别赏赐给王公以下至士卒及各业工匠等。二月戊戌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乙卯日，在平城东北建造丰宫。夏季六月，西秦乞伏炽盘灭亡了南凉秃发俘檀的政权。秋季七月，东晋将领朱龄石灭亡了蜀地成汉政权。八月戊子日，诏令马邑侯元陋孙出使到姚兴那里。姚兴派遣使臣来京师朝贡。九月丁巳日初一，日食。冬季十一月壬午日，诏今使臣巡视各州，检核地方守宰官员的资产财物，凡不是自己家庭带来的财物，全部簿录登记视为贪脏的财物。地方守宰不依法行事，听由百姓到宫阙控告他们。十二月丙戌日初一，蠕蠕侵犯边塞。丙申日，明元帝北伐蠕蠕。

神瑞二年春季正月丙辰日，明元帝从北伐征途返回。二月丁亥日，在西官隆重举行宴飨。甲辰日，在白登西面建造宣武帝托跋珪的神庙。三月丁丑日，诏令以为各地方的刺史守宰大多数不守法、怠惰，今年地方赋调拖欠不交的，责令他们拿出家财充赋调数额，不准向人民征发。夏季四月，东晋来聘问通好。己卯日，明元帝到北部巡视。五月丁亥日，在参合陂停留，柬行到达大审。丁末日，在四岬山打猎。六月戊午日，明元帝驾临去畿陂观看捕鱼。辛酉日，停驻濡源，建立蜂台。于是到颓牛山射猎白熊，射得白熊。丁卯日，驾临赤城，亲自看望长老，慰问百姓疾苦，免除百姓租税一年。南行留驻石亭，驾临上谷，慰问百岁老人，访问贤明俊杰的士人，减免百姓一半田租。壬申日，驾临涿鹿，登上娇山，观看温泉，命令用猎、牛、羊三牲祭祀黄帝、唐尧帝神庙。癸酉日，明元帝来到广审，像驾临上谷时一样，问老访贤。己卯日，登上广审的历山，用猪、牛、羊三牲祭祀舜帝庙，明元帝亲自致礼。庚辰日，明元帝驾临代都。秋季七月癸末日，明元帝返回皇官，给巡游时经过的地方免除一半田租。八月庚辰日月终，日食。九月，京师民众遭受饥荒，听由百姓到太行山以东各地求食。冬季十月壬子日，姚兴派遣使臣护送他的西平公主来到京师，明元帝以皇后的礼仪接纳西平公主。辛酉日，明元帝巡行到沮洳城。癸亥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丙寅日，诏令以为接连遭遇霜冻及早灾，今年粮食歉收，命令拨幽布帛及仓库的粮谷赈济贫穷百姓。

泰常元年春季二月丁末日，姚兴死。三月己丑日，长乐王元处文逝世。夏季四月壬子日，大赦罪人，改年号为泰常元年。庚申日，河问王元修逝世。五月甲申日，彗星两次出现。六月丁巳日，明元帝到北部巡视。秋季七月甲申日，在牛川举行秋季大，登上釜山，驾临殷繁水，南行至九十九泉观览。戊戌日，明元帝返回皇宫。辛亥日月终，日食。九月，东晋刘裕率领军队逆黄河而上攻伐姚泓，又派遣部将王仲德从陆路到达梁城。兖州刺史尉建胆怯恐惧，丢弃充州城向北渡河，王仲德便进占滑台。明元帝诏令将军叔孙建等率军渡过黄河炫耀武力显扬军威，在城下把尉建处斩。冬季十一月戊寅日，在北苑建造蓬童。十二月，南阳王元良逝世。

泰常二年春季正月甲戌日初一，日食。二月丙午日，诏令使臣巡视天下，观察民风民俗，慰问民众的疾苦。这一个月，凉武昭王逝世。五月，明元帝在西部巡视到达云中，于是渡过黄河，在大漠打猎。秋季七月乙亥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乙酉日，在城南建造白台，台高二十丈。这一个月，东晋刘裕灭亡了后秦姚泓政权。冬季十月癸丑日，豫章王元夔逝世。十二月己酉日，诏令河东、河内各地以赏金寻求流亡在民间的姚泓的子弟。

泰常三年春季三月，东晋派遣使臣来聘问通好。庚戌日，明元帝驾临西宫。因勃海、范阳两郡去年遭受水灾，免除两郡民众的租税。夏季四月己巳日，把冀、定、幽三州的徒何鲜卑慕容部迁徙到京师。五月壬子日，到东部巡视抵达濡源，又到了甘松。派遣征东将军长孙道生率领军队袭击北燕冯跋，长孙道生于是到龙城，将那里一万多家居民迁徙后返回。秋季七月戊午日，明元帝到京师。八月，雁门、河内大雨发生水灾，免除两地百姓的租税。冬季十月戊辰日，在西苑筑造离宫。十一月，匈奴人赫连屈丐攻下长安。十二月，东晋安帝司马德宗死去。

泰常四年春季正月壬辰日初一，明丞壶驾临黄河滨，在犊渚大举。癸卯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三月，赫连屈丐冒称皇带即皇帝位。癸丑日，在蓬台北筑造离宫。夏季四月庚辰日，以祭品献祭太祖道武皇帝神庙，派遣使臣来助祭的有数百个远方蕃国。辛巳日，明元帝南行巡视，驾临雁门，给巡行时所经过的地区恩赐免除今年的租赋。五月庚寅日初一，在漫水观看捕鱼。己亥日，明元皇帝返回皇宫。秋季八月辛末日，东行巡视，派遣使臣祭祀北岳恒山。甲申日，明元帝返回皇宫，给出巡时经过的地区恩赐免交今年的田租。

九月甲寅日，在白登山筑造离官。冬季十一月丁亥日初一，日食。十二月癸亥日，西行巡祝，到达云中，越过白道，北行到辱孤山猎取野马，来到黄河滨，从君子津西渡黄河，在薛林山大举。

泰常五年春季正月丙戌日初一，明元帝从薛林山东归，到达屋窦城，宴飨犒劳将士，大聚会饮酒二日，分发禽兽肉食以赏赐将士。己亥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三月丙戌日，南阳王元意文逝世。夏季四月丙寅日，建造漫南宫。五月乙酉日，明元帝下诏令说：“宣武皇帝体得纯一之道的高尚清远，感应自然的虚静神妙，他那崇高的德行，高尚美好的名声，没有得到足够的赞美。现在启读纬图，才得见尊高的称号，当再追奉谥号为道武皇帝，以彰显他那天赋的聪明才智，与天地万物齐同的圣明德操。”庚戌日，淮南侯司马国墦、池阳侯司马道赐等人谋反，被诛杀。六月丙寅日，明元帝驾临翳犊山。这一个月，晋恭帝司马德文禅让帝位给刘裕的宋朝。秋季七月丁酉日，明元帝西行巡视到了五原。丁末日，驾临云中大室，恩赐随从的官员大聚会饮酒。八月癸亥日，明元帝返回皇宫。闰八月甲午日，阴平王元烈逝世。这一年，西凉政权被北凉沮粱蒙逊灭亡。

泰常六年春季二月己亥日，诏令天下每二十户得交战马一匹、大牛一头。三月甲子日，阳平王元熙逝世。乙亥日，命令六部的人民，凡养羊达一百只的应交纳战马一匹。调发京师六干多人筑苑，这苑从旧苑起，东面兼有白登，周围有四十多里。夏季六月乙酉日，北行巡视，到达蟠羊山。秋季七月乙卯日，明元帝返回皇宫。癸酉日，西行巡视。在祚山打猎，亲自射击猛兽，射得了猛兽。于是到了黄河滨。八月庚子日，在犊渚举行秋季大。九月庚戌日，明元帝返回皇宫。壬申日，刘宋朝廷派遣使臣来聘问通好。冬季十月己亥日，明元帝巡行到达代都。十二月丙申日，西行巡视来到云中。

泰常七年春季正月甲辰日初一，明元帝从云中西行到达屋窦城，恩赐随从官员大聚会饮酒三日。二月丙戌日，明元帝返回皇宫。三月乙丑日，河南王元曜逝世。夏季四月甲戌日，封皇子托跋焘为太平王，出任相国，兼领大将军；皇子元丕为乐平王，兼领车骑大将军；皇子元弥为安定王，兼领卫大将军；皇子元范为乐安王，兼领中军大将军；皇子元健为永昌王，兼领抚军大将军；皇子元祟为建宁王，兼领辅国大将军；皇子元俊为新兴王，兼领镇军大将军；献怀长公主的儿子嵇敬为长乐王，任大司马、大将军。起初，明元帝服用寒食散，连年药性激发，不能够承担处理万机的政务，五月，立太平王托跋焘为皇太子，当朝处理政务。这一个月，宋武帝刘裕逝世。秋季九月，诏令司空奚斤等人率领军队征伐南方刘宋政权的军队。乙巳日，明元帝到达漫南官，于是前往广审。己酉日，诏令皇太子乘皇帝车舆率领各蕃国使臣在东苑打猎，所用的车舆服饰器物都依皇帝的副车设置。辛亥日，建筑平城的外城，周围三十二里。辛酉曰，明元帝驾临蠕山，派遣使臣祭祀黄帝、唐尧帝神庙。继而东巡到幽州，看望老年人，慰问他们的疾苦，赐给他们爵号。分别派遣使臣到各州郡巡视，观察民风民俗。冬季十月甲戌日，明元帝返回皇官，给巡行时经过的地区免除半年的田租。奚斤等人率领军队渡过黄河，攻打滑台没能攻下，向朝廷请求返渡黄河以退兵，明元帝发怒不予允许。朝廷决定明元帝亲自南征，为奚斤等人作声援。壬辰日，明元帝南巡，出天门关，越过恒岭，四方边藩附属国的大人，各自率领部属，跟随明元帝出征的有五万多人。十一月，皇太子亲自统领六军镇守在边塞上，安定王元弥与北新公安同留守京师。丙午日，特许赦免司州地方判处斩首以下的罪人。丙辰日，明元帝留驻中山，慰问人民的疾苦。十二月丙戌日，明元帝巡行到达冀州，访问民风民俗。派遣寿光侯叔孙建等率领军队从平原东渡河，夺取青、充各郡。

泰常八年春季正月丙辰日，明元帝逊行到达邺，访问民风民俗。司空奚斤平定充、豫州郡之后，返兵包围虎牢，刘宋守将毛德祖防守抵抗，役能攻下。蠕蠕侵犯边塞。二月戊辰日，在长川以南修筑长城，从赤城起，西达五原，横向延伸二千余里，长城上备置戍卫官兵。三月乙卯日，明元帝从灵昌渡河。夏季四月丁卯日，明元帝来到成皋城，察看虎牢战场。虎牢城内缺乏饮用水，刘宋守军悬放用绳索击着的汲器汲取黄河水。明元帝于是命令黄河上的舰船相连接，船上放置攻城用的辕辊车，使虎牢城上悬放的汲器不能落入黄河中汲水，断绝虎牢城守军汲水的来路；又在虎牢城外开挖地道，以夺取城内的水井。丁丑日，明元帝驾临洛阳，观看石经。闰四月丁末日，明元帝返回到河内郡，北行登上太行山，驾临高都。己末日，刘宋虎牢守军溃败。兵众发生瘟疫，死亡的有十之二三。辛酉日，明元帝到达晋阳，给王公以下至杂役颁发赏赐。五月丙寅日，明元帝返回，留驻于雁门，皇太子率领留守朝廷的王公，到句注山北迎接明元帝。庚寅日，明元帝从南巡行程中返回。六月己亥日，太尉、宜都公穆观逝世。丙辰日，明元帝北巡，到达参合陂。秋季七月，明元帝驾临三会城的屋侯泉，诏令皇太子率领朝廷官员随从。八月，明元帝来到马邑，观看漫水的源头。九月乙玄日，明元帝返回皇宫。冬季十月癸卯日，扩建西宫，筑造西宫外墙，周围——十里。这一年发生饥荒，诏令有关地方政府开粮仓赈济饥民。十一月己巳日，明元帝在西宫逝世，当时三十二岁。他临终诏令将司空奚斤作战胜利时所缴获的军用物资，分成不同等级数量，分别赏赐给司徒长孙嵩以下的官员，以及士卒等。十二月庚子日，进称谥号为明元皇帝，安葬在云中的金陵陵墓里，在太庙的神位号为太宗。

明元帝的天资兼通文武，循礼爱重儒生，爱好阅览史传书籍，他觉得刘向撰着的《新序》、《说苑》两书对经史正义的阐释往往有阙略的地方，于是自己撰着《新集》三十篇，采录各经史书籍，闸释古义十分赅博。

论曰：自古以来帝王的兴起，诚然有天命的托付，但也是靠帝王自身积累功德，才能契合神灵的意旨北魏祖先居处在北方，世代任为君长。

神元帝力微是由天女生育，桓帝猗包、穆帝猗卢勉力与西晋朝廷友善，暗合人情事理，这难道是凭空无据的吗！昭成帝什翼犍以雄伟杰出的天姿，兼有国君的器量，征伐四方，威势覆被远荒地域，于是改建国都置立年号，使国家大业拓展兴盛，终于一百六十载，业绩覆被人间，这些本都是有原由的啊。

道武皇帝托跋珪在安危不定的局面中沉浮，在盛衰成败难测的时际屈伸，驱使率领亡国的黎民百姓，振奋他那天赋的英武，剪平四方难乱，由是开拓中原，垂拱无为以待人神，显耀地登上皇帝之位。

虽然他连东冠着履的时间都没有，奔忙在境外的土地上，而他制作的诏令谋划，都是出于长久的目的，这就是所说的圣明的大人得位，百姓举其贤能，实在是罕有的神武啊。然而厄难有时会出现，祸难在人们役意料时发生，这乃是人力不足于造作的，难道真是上天安排的吗？

明元帝托跋嗣继承皇统之初，正属扩展大业开始之时，当时凶逆势力贪残作恶据地对抗，还有的伺机蠢动，加以天赐末年，内部的骚乱尤其严重。

明元帝以纯正的孝心和深远的智略，质直与权谋兼用，继承先帝遣业巩固国家基础，对内和睦对外慰抚，终于使关内关外诚服，声威教化覆被南方，比祖宗功德，明元帝的恩义宾在已是更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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