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延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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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玄玄孙思道昌衡元明潜卢柔子恺卢观弟仲宣彪从子文伟卢同子斐兄子景裕景裕弟辩光光子贲光从弟勇卢诞
卢玄,字子真,范阳涿人也。曾祖谌,晋司空刘琨从事中郎。祖偃,父邈,并仁慕容氏。偃为营丘太守,邈为范阳太守,皆以儒雅称。
神蒨四年,太武辟召天下儒俊,以玄为首。授中书博士,迁侍郎,本州大中正。使冯弘,称臣请附。外兄司徒崔浩每与言辄叹曰:“对子真,使我怀古之情更深。”浩大欲齐整人伦,分明姓族。玄曰:“创制立事,各有其时,乐为此者,讵几人也?宜三思。”浩当时虽无以异之,竟于不纳。浩败,颇亦由此。后赐爵固安子,散骑常侍,使宋。宋文帝与之言,嘉叹良久,曰:“中郎,卿曾祖也!”还,遇疾,归乡卒。赠平东将军、幽州刺史、固安侯,谥曰宣。
子度世,字子迁。幼聪达,有计数。为中书学生,应选东宫。弱冠,与从兄遐俱以学行为时流所重。遐特为崔浩所敬,位至尚书、光禄大夫、范阳子。
度世后以崔浩事,弃官逃于高阳郑罴家,罴匿之。使者囚罴长子,将加捶楚。罴诫之曰:“君子杀身以成仁,汝虽死勿言。”子奉父言,遂被拷掠,乃至火爇其体,因以物故,卒无所言。度世后令弟娶罴妹,以报其恩。太武临江,宋文使其殿上将军黄延年至。帝问曰:“卢度世坐与崔浩亲通,逃命江表,应已至彼。”延年对曰:“都下无闻,当必不至。”帝诏东宫赦度世宗族逃亡籍没者,度世乃出。拜中书侍郎,袭爵。
兴安初,兼太常卿,立保太后父辽西献王庙,进爵为侯。后除散骑侍郎,使宋,应对宋侍中柳元景失衷。还,被禁劾,经年乃释。除济州刺史。州接边境,将士数相侵掠。度世乃禁勒所统,还其俘虏,二境以宁。后坐事免。寻除青州刺史,未拜,卒,谥曰惠。四子,伯源、敏、昶、尚之。
初,玄有五子,唯度世嫡,余皆别生。崔浩之难,其庶兄弟恆欲害之,度世常深忿恨。及度世有子,每诫绝妾孽,以防后患。至伯源兄弟,婢妾生子,虽形貌相类,皆不举接。为识者所非。
伯源小名阳乌,性温雅寡欲,有祖父风。敦尚学业,闺门和睦。袭侯爵,降为伯。累加秘书监、本州大中正。时孝文帝将立冯后,先问伯源。请更简卜。帝曰:“以先后之侄,朕意已定。”伯源曰:“虽奉敕如此,然臣心实有未尽。”及朝臣集议,执意如前。冯诞有盛宠,深以为恨,伯源不以介怀。及孝文议伐齐,伯源表以为万乘亲戎,转运难继。诏虽不从,而优答之。寻以齐武帝殂,停师。
时泾州羌叛,残破城邑。伯源以步骑六千号三万,徐行而进。未经三旬,贼众逃散。降者数万口,唯枭首恶,余悉不问。诏兼侍中。
初,伯源年十四,尝诣长安。将还,饯送者五十余人,别于渭北。有相者扶风人王逵曰:“诸君皆不如此卢郎,虽位不副实,然得声名甚盛,望逾公辅。后二十余年,当制命关右,愿不相忘。”此行也,相者年过八十,诣军门请见,言叙平生。未几,守仪曹尚书。
及齐雍州刺史曹武请降,乃以伯源为使持节、安南将军,督前锋诸军,径赴樊、邓。辞以儒生不行军事,帝不许。伯源曰:“臣恐曹武为周鲂耳。陛下宜审之。”武果伪降。伯源乃进攻赭阳,师败,坐免官爵。寻曹母忧。服阕,兼太尉长史。
后为徐州京兆王愉兼长史。愉时年少,事无巨细,多决于伯源。伯源以诚信御物,甚得东南人和。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谋叛,伯源屡有表闻,朝廷不纳。陵果逃叛。陵之余党,伯源皆抚而赦之,唯归罪于陵,由是众心乃安。
景明初,卒于秘书监,年四十八,赠幽州刺史,复本爵固安伯。谥曰懿。
初,谌父志,法钟繇书,子孙传业,累世有能名。至邈以上,兼善草迹。伯源习家法,代京宫殿,多其所题。白马公崔宏亦善书,世传卫瓘体。魏初工书者,崔、卢二门。伯源与李冲特相友善,冲重伯源门风,伯源私冲才官,故结为婚姻,往来亲密。至于伯源荷孝文意遇,颇亦由冲。伯源有八子。
长子道将,字祖业。应袭父爵而让第八弟道舒,诏不许。道将引清河王国常侍韩子熙让弟采鲁阳男之例,诏乃许之。道将涉猎经史,风气謇谔,颇有文才,为一家后来之寇,诸父并敬惮之。彭城王勰、任城王澄皆虚衿相待。勰为中军大将军,辟行参军。累迁燕郡太守。道将下车表乐毅、霍原之墓,为之立祠。优礼儒生,厉劝学业,敦课农桑,垦田岁倍。卒于司徒司马,赠太常卿,谥曰献。所为文笔数十篇。
子怀祖,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卒。子庄,少有美名,位都水使者,卒官。
怀祖弟怀仁,字子友,涉学有辞。性恬静,萧然有闲雅致。历太尉记室、弘农郡守,不之任,卜居陈留界。所著诗赋铭颂二万余言,撰《中表实录》二十卷。怀仁有行检,善与人交。与琅邪王衍、陇西李寿之情好相得。常语衍云:“昔太丘道广,许劭知而不顾;嵇生峭立,钟会遇而绝言。吾处季、孟之间,去其太甚。”衍以为然。
子彦卿,有学尚,仕隋位御史。撰《后魏纪》三十卷。贞观中位石门令、东宫学士。道将弟道亮,字仲业,隐居不仕。子思道。
思道字子行,聪爽俊辩,通侻不羁。年十六,中山刘松为人作碑铭,以示思道。思道读之,多所不解。乃感激读书,师事河间邢子才。后复为文示松,松不能甚解。乃喟然叹曰:“学之有益,岂徒然哉!”因就魏收借异书。数年间,才学兼著。然不持操行,好轻侮人物。齐天保中,《魏史》成,思道多所非毁。由是前后再被笞辱,因而落泊不调。
后左仆射杨遵彦荐之于朝,解褐司空行参军、长兼员外散骑侍郎,直中书省。文宣帝崩,当朝文士各作挽歌十首,择其善者而用之。魏收、阳休之、祖孝征等不过得一二首,唯思道独有八篇。故时人称为“八米卢郎”。后漏泄省中语,出为丞相西阁祭酒。历太子舍人、司徒录事参军。每居官,多被谴辱。后以擅用库钱,免归家。尝于蓟北,怅然感慨,为五言诗见意,世以为工。后为给事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
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追赴长安。与同辈阳休之等数人作《听蝉鸣篇》。思道所为,词意清切,为时人所重。新野庾信遍览诸同作者,而深叹美之。未几,母疾,还乡。遇同郡祖英伯及从兄昌期等举兵作乱,思道豫焉。柱国宇文神举讨平之。思道罪当斩,已在死中。神举素闻其名,引出,令作露布。援笔立成,文不加点。神举嘉而宥之。后除掌教上士。隋文帝为丞相,迁武阳太守。位下,不得志,为《孤鸿赋》以寄其情。其序曰:
余志学之岁,自乡里游京师,便见识知音,历受群公之眷。年登弱冠,甫就朝列;谈者过误,遂窃虚名。通人杨令君、邢特进以下,皆分庭致敬,倒屣相接,翦拂吹嘘,长其光价。而才本驽拙,性实疏懒,势利货殖,淡然不营。虽笼绊朝市,且三十载,而独往之心,未始去怀抱也。
摄生舛和,有少气疾。分符坐啸,作守东原。洪河之湄,沃野弥望,嚣务既屏,鱼鸟为邻。有离群之鸿,为罗者所获,野人驯养,贡之于余。置诸池庭,朝夕赏玩,既用销忧,兼以轻疾。《大易》称“鸿渐于陆”,羽仪盛也。扬子曰“鸿飞冥冥”,骞翥高也。《淮南子》云“东归碣石”,违溽暑也。平子赋“南翔衡阳”,避祁寒也。若其雅步清音,远心高韵,鹓鸾已降,罕见其俦。而铩翮墙阴,偶影独立,唼喋秕稗,鸡鹜为伍,不亦伤乎。
余五十之年,忽焉已至,永言身事,慨然多绪,乃为之赋,聊以自慰云。
开皇初,以母老,表请解职,优诏许之。思道恃才地,多所陵轹,由是官途沦滞。既而又著《劳生论》,指切当世。岁余,奉诏郊劳陈使。顷之,遭母忧。未几,起为散骑侍郎,参内史侍郎事。于时,议置六卿,将除大理。思道上奏曰:“省有驾部,寺留太仆;省有刑部,寺除大理。斯则重畜产而贱刑名,诚为不可。”又陈殿庭非杖罚之所,朝臣犯笞罪,请以赎论。上悉嘉纳之。是岁,卒于京师。上甚惜之,遣使吊祭焉。集二十卷,行于世。子赤松,大业中,位河东县长。
道亮弟道裕,字宁祖。少以学尚知名,风仪兼美。尚献文女乐浪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历位中书侍郎、太子中庶子、幽州大中正,卒于泾州刺史,谥曰文。
道裕弟道虔,字庆祖。粗闲经史,兼通算术。尚孝文女济南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公主骄淫,声秽遐迩,无疾暴薨,时云道虔所害。宣武秘其事,不苦穷之。后灵太后追主薨事,黜道虔,令终身不仕。道虔外生李彧,尚庄帝姊丰亭公主,因相藉托。永安中,除辅国将军、通直常侍。以议历勋,赐爵临淄伯。天平中,历都官尚书、本州大中正,幽州刺史,加卫大将军。卒官,赠尚书右仆射、司空公、瀛州刺史,谥曰文恭。
道虔好《礼》学,难齐尚书令王俭《丧服集记》七十余条。为尚书同寮于草屋下设鸡黍之膳,谈者以为高。昧旦将上省,必见其弟然后去。奴在马上弹琵琶,道虔闻之,杖奴一百。公主二子,昌寓宇、昌仁。昌宇不慧,昌仁早卒。道虔又娶司马氏,有子昌裕。后司马氏见出,更娉元氏,甚聪悟,常升高座讲《老子》。道虔从弟元明隔纱帷以听焉。元氏生二子,昌斯、昌衡,昌衡最知名。
昌衡字子均,小字龙子。沈靖有才识,风神淡雅,容止可法。博涉经史,工草行书。从弟思道,小字释奴,宗中称英妙,昌衡与之俱被推重。故幽州语曰:“卢家千里,释奴、龙子。”仕魏,兼太尉外兵参军。齐受禅,历平恩令。右仆射祖孝征荐为尚书金部郎。孝征每曰:“吾用卢子均为尚书郎,自谓无愧幽明。”始天保中,尚书王昕以雅谈获罪,诸弟尚守而不坠。自兹以后,此道浸微。昌衡与顿丘李若、彭城刘珉、河南陆彦师、陇西辛德源、王循并为后进风流之士。后兼散骑侍郎,迎劳周使。周武平齐,授司玉中士,与大宗伯斛斯征修《礼令》。
隋开皇初,拜尚书祠部侍郎。文帝尝大集群下,令自陈功,人皆竞进,昌衡独无所言。左仆射高颎目而异之。陈使贺彻、周濆相继来聘,朝廷每令昌衡接对之。未几,出为徐州总管长史,甚有能名。吏部尚书苏威考之曰:“德为世表,行为士则。”论之者以为美谈。常行至浚仪,所乘马为人牛所触致死。牛主陈谢,求还价直。昌衡谓曰:“六畜相触,自关常理,此岂人情也,君何谢焉?”拒而不受。性宽厚不校,皆此类也。转寿州总管长史。宇文述甚敬之,委以州务。岁余,迁金州刺史。仁寿中,奉诏持节为河南道巡省大使。及还,以奉使称旨,授仪同三司,赐物二百段。昌衡自以年在县车,上表乞骸骨,优诏不许。大业初,征为太子左庶子,行诣洛阳,道卒。子宝素、宝胤。
道虔弟道侃,字希祖,沈雅有学尚,位州主簿,卒。以弟道约子正达为后。
道侃弟道和,字叔雍,兄弟之中,人望最下。位冀州中军府中兵参军,卒。子景猷,弘农太守。景猷子士彦,有风概,隋开皇中,为蜀王秀属。以秀所为不轨,辞疾,终于家。
道和弟道约,字季恭,位司徒属、幽州大中正。兴和末,除卫大将军、兗州刺史,在州颇得人和。卒,赠仪同三司、幽州刺史。
子正通,少有令誉,位开府谘议,卒。妻谢氏,与正通弟正思***,为御史所劾,人士疾之。正思弟正山字公顺,早以文学见知,为符玺郎,待诏文林馆。正思兄弟以齐太后舅氏,武平中,并得优赠。
道约弟道舒,字幼安,袭父爵,位中书侍郎,卒。子熙裕袭。熙裕清虚守道,有古人风,为亲表所敬。
伯源弟敏,字仲通,小字洪崖,少有大量。孝文器之,纳其女为嫔。位仪曹郎,早卒,赠威远将军、范阳太守,谥曰靖。五子。
长义僖,字远庆,早有学尚,识度沈雅。年九岁丧父,便有至性,少为仆射李冲所叹美。起家秘书郎,累迁冠军将军、中散大夫,以母忧去职。幽州刺史王诵与之交款,每与故旧李神俊等书曰:“卢冠军在此,时复惠存,辄连数日,得以谘询政道。”其见重若此。后拜征虏将军、太中大夫,散秩多年,澹然自得。李神俊劝其干谒当途,义僖曰:“既学先王之道,贵行先王之志,何得苟求富贵也?”孝昌中,除散骑常侍。时灵太后临朝,黄门侍郎李神轨势倾朝野,求结婚姻。义僖虑其必败,拒而不许。王诵谓义僖曰:“昔人不以一女易五男,卿易之也?”义僖曰:“所以不从,正为此耳。从,恐祸大而连速。”诵乃握义僖手曰:“我闻有命,不改以告人。”遂适他族。临婚之夕,灵太后遣中常侍服景就家敕停,内外惶怖,义僖夷然自若。普泰中,除都官尚书、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
义僖宽和畏慎,不妄交款。性清俭,不营财利。少时,幽州频遭水旱,先有数万石谷贷人,义僖以年谷不熟,乃燔其契,州闾悦其恩德。虽居显位,每至困乏,麦饭蔬食,怡然甘之。卒,赠大将军、仪同三司、瀛州刺史,谥曰孝简。
子逊之,清靖寡欲,位太尉记室参军。义僖四弟,并远不逮兄也。
敏弟昶,字叔达,小字师颜,学涉经史,早有时誉。太和中,兼员外散骑常侍,使于齐。孝文诏昶曰:“密迩江扬,不早当晚,会是朕物。卿等欲言便言,无相疑难。”又敕副使王清石曰:“卿莫以南人语致疑卢昶。若彼先有知识,欲见但见,须论即论。昶正宽柔君子,无多文才,或主客命卿作诗,莫以昶不作,便罢也。凡使人以和为贵,勿相矜夸,见于色貌。”及至彼,遇齐明立,孝文南讨,昶兄伯源为别道将。而齐明以朝廷加兵,遂酷遇之。昶等本非骨鲠,大怖,泪汗横流。齐明以腐米臭鱼莝豆供之。而谒者张思宁,辞气謇愕,遂以壮烈死于馆中。昶还,孝文责之曰:“衔命之礼,有死无辱,虽流放海隅,犹宜抱节致殒。卿不能长缨羁首,已是可恨。乃俛眉饮啄,自同犬马。有生必死,修短几何?卿若杀身成名,贻之竹素,何如甘彼刍菽,以辱君父。纵不能远惭苏武,宁不近愧思宁!”遂见罢黜。
景明初,除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散骑常侍,兼尚书。时洛阳县获白鼠。昶奏,以为案《瑞典》,外镇刺史二千石令长不祗上命,刻暴,百姓怨嗟,则白鼠至。因陈时政,多所劝诫。诏书褒美其意。转侍中,又兼吏部尚书,寻即正,仍侍中。昶守职而已,无所激扬,与侍中元晖等更相朋附,为宣武所宠,时人鄙之。出为徐州刺史。昶既儒生,本少将略,又羊社子燮为昶司马,专任戎事,掩昶耳目,将士怨之。朐山戍主傅文骥粮樵俱罄,以城降梁。昶见城降,先走退,诸军相寻奔遁。遇大寒,军人冻死及落手足者太半。自魏经略江右,唯中山王英败于钟离,昶于朐山失利,最为甚焉。宣武遣黄门甄琛驰驿锁昶,穷其败状,诏以免官论。自余将统以下,悉听依赦复任。未几,拜太常卿,仍除雍州刺史,进号镇西将军,加散骑常侍。卒官,谥曰穆。
昶宽和矜恕,善于绥怀。其在徐州,戍兵有疾,亲自检恤,至番兵年满不归,容充后役,终昶一政,然后始还,人庶称之。
子元聿,字仲训,无他才能。尚孝文女义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位太尉司马、光禄大夫。卒,赠中书监。子士晟,仪同开府掾。
元聿第五弟元明,字幼章。涉历群书,兼有文义,风彩闲润,进退可观。永安初,长兼尚书令、临淮王彧钦爱之。及彧开府,引为兼属,仍领部曲。孝武登阼,以郎任行礼,封城阳县子,迁中书侍郎。永熙末,居洛东缑山,乃作《幽居赋》焉。于时,元明友人王由居颍川,忽梦由携酒就之言别,赋诗为赠。及明,忆其诗十字,云:“自兹一去后,市朝不复游。”元明叹曰:“由性不狎俗,旅寄人间,乃有今梦,诗复如此,必有他故。”经三日,果闻由为乱兵所害。寻其亡日,乃是发梦之夜。天平中,兼吏部郎中,副李谐使梁,南人称之。还,拜尚书右丞,转散骑常侍,监起居。积年在史馆,了不措意。又兼黄门郎、本州大中正。
元明善自标置,不妄交游,饮酒赋诗,遇兴忘返。性好玄理,作史子杂论数十篇,诸文别有集录。少时,常从乡还洛,途遇相州刺史、中山王熙。熙,博识之士,见而叹曰:“卢郎有如此风神,唯须诵《离骚》,饮美酒,自为佳器。”遂留之数日,赠帛及马而别。元明凡三娶,次妻郑氏与元明兄子士启淫污,元明不能离绝。又好以世地自矜,时论以此贬之。
元明弟元缉,字幼绪,凶粗好酒,曾于妇氏饮宴,小有不平,手刃其客。位辅国将军、司徒司马,赠骠骑大将军、吏部尚书、幽州刺史,谥曰宣。
昶弟尚之,字季儒,小字羡夏。亦以儒素见重,位司徒左长史、前将军、济州刺史、光禄大夫。
长子文甫,字元祐,涉历文史,有名誉于时。位司空行参军。文甫弟文翼,字仲祐,少甚轻躁,晚颇改节。以军功赐爵范阳子,位太中大夫。文翼弟文符,字叔伟,性通率,位通直散骑侍郎。子潜。
潜容貌瑰伟,善言谈,少有成人志尚,累迁大将军府中兵参军,机事强济,为文襄所知,言其终可大用。王思政见获于颍川,文襄重其才识。潜常从容白文襄:“思政不能死节,何足可重?”文襄谓左右曰:“我有卢潜,便是更得一王思政。”天保中,除左户郎中。坐讥议《魏书》,与王松年、李庶等俱被禁止。会清河王岳救江陵,特赦潜为岳行台郎。还,历中书、黄门侍郎。为奴诬告谋反,文宣明之,以奴付潜,潜不之责。黄门郑子默奏潜从清河王岳南讨,岳令潜说梁将侯瑱,大纳瑱赂遗,还不奏闻。文宣杖潜一百,仍截其须,潜颜色不变。历魏尹丞、怀州别驾、江州刺史,所在有善政。
孝昭作相,以潜为扬州道行台左丞。先是,梁将王琳拥其主萧庄归寿阳,朝廷以琳为扬州刺史,敕潜与琳为南讨经略。后除行台尚书、仪同三司。王琳锐意图南,潜以为时事未可,由是与琳有隙,更相表列。武成追琳入鄴,除潜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潜在淮南十三年,大树风绩,为陈人所惮。陈主与其边将书云:“卢潜犹在,卿宜深备之。”文宣初平淮南,给复十年,年满后,逮天统、武平中,征税颇杂。又高元海执政,断渔猎,人家无以自资。诸商胡负官责息者,宦者陈德信纵其妄注淮南富家,令州县征责。又敕送突厥马数千匹于扬州管内,令土豪贵买之,钱直始入。便出敕括江、淮间马并送官厩。由是百姓骚扰,切齿嗟怨。潜随事抚慰,兼行权略,故得宁靖。武平三年,征为五兵尚书。扬州吏人以潜断酒肉,笃信释氏,大设僧会,以香花缘道流涕送之。潜叹曰:“正恐不久复来耳!”至鄴未几,复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四年,陈将吴明彻来寇,领军封辅相赴援。陈兵及岘,辅相不从,潜固争不得,忧愤发病,卧幕下,果败。陈人遂围寿阳,壅芍陂,以水灌之。诏王长春为南讨都督。长春军次河南,多给兵士粮,便鸣角欲引,而贱籴其米;及顿兵,更贵粜其米。乃与皮景和拥众十万于淮北,不进。寿阳城中青黑龙升天,城寻陷。潜及行台仆射王贵显、特进巴陵王王琳、扶风王可硃浑孝裕、武卫将军奚永乐、仪同索景和、仁州刺史郦伯伟、霍州刺史封子绣、泰州刺史高子植、行台左丞李騊駼等督将五十八,军士一万,皆没焉。陈人杀王琳,余皆囚于东冶。陈主欲知齐之虚实,乃出潜,曰:“囚本属幽州,于河北最小,口有五十万,落陈者,唯与郦伯伟二人耳。”
时李騊駼将逃归,并要潜。潜曰:“我此头面,何可诳人?吾少时,相者云:没在吴越地。死生已定,弟其行也。”因寄书与弟士邃曰:“吾梦汝以某月某日得患,某月某日渐损。”皆如其言。既而叹曰:“寿阳陷,吾以颈血溅城而死,佛教不听自杀,故荏苒偷生,今可死矣!”于是闭气而绝。其家购尸归葬,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兗州刺史。无子,以弟士邃子元孝嗣。
潜雅性贞固。祖珽常要潜陷仁州刺史刘逖,许以高位。潜曰:“如此事,吾不为也。”行台慕容恃德常所推重,有疾,谓其子曰:“卢尚书教我为人,有如昆弟。我死,持上骍马与之。”其子以他马往。恃德柩出门自停,不可动,巫祝以为恃德声怒曰:“何不与卢尚书我所骑骍马?”其子遽奉命,柩乃行。潜以马价为营福事。其为时重如此。
士邃字子淹,少为崔昂所知。昂云:“此昆季足为后生之俊,但恨其俱不读书耳。”位尚书左右丞、吏部郎中、中山太守带定州长史。齐亡后,卒。
度世之为济州也,魏初平升城。无盐房崇吉母傅,度世继外祖母兄之子妇也,兗州刺史申纂妻贾氏,崇吉之姑女也,皆亡破,老病憔悴。而度世推计中表,致其供恤。每觐见傅氏,跪问起居,随时奉送衣被食物;亦存赈贾氏,供其服膳。青州既陷,诸崔坠落,多所收赎。及伯源、昶等,并循父风。远亲疏属,叙为尊行长者,莫不毕拜致敬。闺门之礼,为世所推。谦退简约,不与世竞。父母亡后,同居共财,自祖至孙,家内百口。在洛时,有饥年,无以自赡,然尊卑怡穆,丰俭同之。亲从昆季,常旦省诸父,出坐别室,暮乃入内。朝府之外,不妄交游。其相勖以礼,如此。又一门三主,当世以为荣。伯源兄弟亡,及道将卒后,家风衰损。子孙多有非法,帏薄混秽,为时所鄙。
度世从祖弟神宝,位中书博士。孝文为弟高阳王雍纳其女为妃。
初,玄从祖兄溥,慕容宝之末,统摄乡部屯海滨,杀其乡姻诸祖十余人,称征北大将军、幽州刺史,攻掠郡县。天兴中,讨禽之。
溥玄孙洪,字曾孙。太和中,位中书博士,乐陵、阳平二郡太守,幽州中正。洪三子。长子崇,少立美名,有识者许之以远大,卒于骠骑府法曹参军。崇子柔。
柔字子刚。少孤,为叔母所养,抚视甚于其子。柔尽心温清,亦同己亲,亲族叹重之。性聪敏好学,未冠解属文。但口吃,不能持论。颇使酒诞节,为世所讥。司徒、临淮王彧见而器之,以女妻焉。
及魏孝武与齐神武有隙,诏贺拔胜出牧荆州。柔谓因此可著功绩,遂从胜之荆州。以柔为大行台郎中,掌书记,军之机务,柔多预之。及胜为太保,以柔为掾。孝武后召胜引兵赴洛,胜以问柔。柔曰:“高欢托晋阳之甲,意实难知。公宜席卷赴都,与决胜负,存没以之,此忠之上策也。若北阻鲁阳,南并旧楚,东连兗、豫,西接关中,带甲十万,观衅而动,亦中策也。举三荆之地,通款梁国,可以庇身,功名去矣,策之下者。”胜轻柔年少,笑而不应。
及孝武西迁,东魏遣侯景袭穰。胜败,遂南奔梁,柔亦从之。胜频表梁武帝,求归关中。梁武帝览表,嘉其辞彩,既知柔所制,因遣舍人劳问,并遗缣锦。后与胜俱还,行至襄阳。齐神武惧胜西入,遣侯景以轻骑邀之。胜及柔惧,乃弃船山行,赢粮冒险,经数百里。时属秋霖,徒侣冻馁者,太半至于死。大统二年,至长安,封容城县男。周文帝引为行台郎中,除从事中郎。与郎中苏绰掌机密。时沙苑之役,大军屡捷,汝、颍之间,多举义来附。书翰往反,日百余牒,柔随机报答,皆合事宜。进爵为子。累迁中书侍郎,兼著作,撰直居注。后为黄门侍郎,周文知其贫,解衣赐之。后迁中书监。周孝闵帝践阼,拜小内史大夫,进位开府仪同三司,卒于位。所作诗、颂、碑、铭、檄、表、启行于世者数十篇。子恺嗣。
恺字长仁。性孝友,神情颖悟,涉猎经史,有当世干能,颇解属文。周齐王宪引为记室。从宪伐齐,说齐柏社镇下之。迁小吏部大夫。时染工王神欢者,以赂自进,冢宰宇文护擢为计部下大夫。恺谏曰:“古者,登高能赋,可为大夫;求贤审官,理须详慎。今神欢出自染工,更无殊异,徒以家富自通,遂与晋绅并列,实恐鹈翼之刺,闻之外境。”护竟寝其事。转内史下大夫。武帝在云阳宫,敕诸屯简老牛,欲以享士。恺谏曰:“昔田子方赎老马,君子以为美谈。向奉明敕,欲以老牛享士,有亏仁政。”帝美其言而止。转礼部大夫,为聘陈使副。先是,行人多从其国礼,及恺为使,一依本朝,陈人莫能屈。建德四年,李穆攻拔轵关、柏崖二镇,命恺作露布。帝读大悦曰:“卢恺文章大进,荀景茜故是令君之子。”大象元年,拜东都吏部大夫。
隋开皇初,加上仪同三司,除尚书吏部侍郎。进爵为侯,仍摄尚书左丞。每有敷奏,侃然正色,虽逢喜怒,不改其常。加散骑常侍。八年,上亲考百僚,以恺为上,固让不敢受。文帝曰:“当仁不让,何愧之有?皆在朕心,无劳饰让。”岁余,拜礼部尚书,摄吏部尚书事。会国子博士何妥与右仆射苏威不平,奏威阴事,恺坐与相连。宪司奏恺曰:“房恭懿者,尉迟迥之党,不当仕进。威、恺二人,曲相荐达,累转海州刺史。吏部预选者甚多,恺不即授官,皆注色而遣。威之从父弟彻、肃二人,并以乡正征诣吏部。彻文状后至,而先任用。肃左足挛蹇,才用无算,恺以威故,授朝请郎。恺之朋党,事甚明白。”上大怒曰:“恺敢将天官以为私惠!”恺免冠顿首曰:“皇太子将以通事舍人苏夔为舍人。夔,威之子,臣以夔未当迁,固启而止。臣若与威有私,岂当如此?”上曰:“威子,朝廷共知,卿乃固执,以徼身幸;至所不知,便行朋附。奸臣之行也。”于是除名,卒于家。自周氏以降,选无清浊。及恺摄吏部,与薛道衡、陆彦师等甄别士流,故涉党锢之谮,遂及于此。
崇弟仲义,字小黑,知名于世,位员外散骑侍郎、幽州刺史。崇兄弟官虽不达,婚姻常与玄家齐等。洪弟光宗,位尚书郎。光宗子观。
观字伯举。少好学,有俊才,举秀才,射策甲科。除太学博士、著作佐郎。与太常少卿李神俊、光禄大夫王诵等在尚书上省,撰定朝仪。迁尚书仪曹郎中。孝昌元年卒。
观弟仲宣,小名金。才学优洽,乃逾于观,但文体颇细。兄弟俱以文章显,论者美之。位太尉属。魏孝庄帝初,遇害河阴。及兄观并无子,文集莫为撰次,罕有存者。仲宣弟叔彪。
叔彪少机悟,豪率轻侠,好奇策,慕诸葛亮之为人。为贺拔胜荆州开府长史。胜不用其计,弃城奔梁。叔彪归本县,筑室临陂,优游自适。齐文襄降辟书,辞疾不到。天保初,复征。不得已,布裙露车至鄴。杨愔往候之,以为司徒谘议,辞疾不受。孝昭即位,召为中庶子,问以世事。叔彪劝讨关西,画地陈兵势,请立重镇于平阳,与彼蒲州相对,深沟高垒,运粮实之。帝深纳之。又愿自居平阳,成此谋略。帝命元文遥与叔虎参谋,撰《平西策》一卷。未几,帝崩,事寝。武成即位,拜仪同三司,判都官尚书,出为金州刺史,迁太子詹事。
叔彪在乡时,有粟千石,每至春夏,乡人无食者,令自载取。至秋,任还其价而不计。岁岁常得倍余。既在朝通贵,自以年老,兒子又多,遂营一大屋,曰:“歌于斯,哭于斯。”魏收常来诣之,访以洛京旧事。不待食而起,云:“难为子费。”叔彪留之,良久食至,但有粟飡葵菜,木碗盛之,片脯而已。所将仆从,亦尽设食,一与此同。
齐灭,归范阳。遭乱城陷,与族弟士邃皆以寒馁毙。周将宇文神举以二人有名德,收而葬之。
洪从弟附伯,附伯弟侍伯,并有学识。附伯位沧州平东府长史,侍伯南岐州刺史。侍伯从弟文伟。
文伟字休族。父敞,位议郎,后以文伟勋,赠幽州刺史。文伟少孤,有志尚,颇涉经史。州辟主簿。年三十八,始举秀才,除本州平北府长流参军。说刺史裴俊案旧迹修督亢陂,溉田万余倾,人赖其利。俊修立之功,多以委之。文伟既善于营理,兼展私力,家素贫俭,因此致富。及北方将乱,文伟积稻谷于范阳城,时经荒俭,多所振赡,弥为乡里所归。及韩楼据蓟城,文伟率乡闾守范阳。楼平,以功封大夏县男,除范阳太守。
庄帝崩,文伟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同谋起义。灵助克瀛州,留文伟行州事,自率兵赴定州,为尔硃荣将侯深所败。文伟走还本郡,仍与高乾兄弟相影响。属神武至信都,文伟遣子怀道奉启陈谢。中兴初,除安州刺史,不之官,寻转幽州刺史。安州刺史卢曹亦从灵助举兵。灵助败,因据幽州降尔硃兆。兆仍以为刺史,据城不下,文伟不得入。后除青州刺史。
文伟轻财爱客,善于抚接;好为小惠。是以所在颇得人情。经纪生资,常若不足,致财积聚,承候宠要,饷遗不绝。卒,赠司徒公、尚书右仆射,谥曰孝威。
子恭道,性温良,颇有文学。位范阳郡太守,有德惠。先文伟卒。赠度支尚书,谥曰定。
子询祖,袭祖爵大夏男。有术学,文辞华美,为后生之俊。举秀才,至鄴。赵郡李祖勋尝宴诸文士。齐文宣使小黄门敕祖勋母曰:“蠕蠕既破,何无贺表?”使者待之。诸宾皆为表,询祖俄顷便成。其词云:“昔十万横行,樊将军请而受屈;五千深入,李都尉降而不归。”时重其工。后朝廷大迁除,同日催拜。询祖立于东止车门外,为二十余人作表,文不加点,辞理可观。询祖初袭爵,有宿德朝士谓曰:“大夏初成”,询祖应声曰:“且得燕雀相贺”。
天保末,为筑长城子使。自负其才,内怀郁怏,遂毁容服如贱役者以见杨愔。愔曰:“故旧皆有所縻,唯大夏未加处分。”询祖厉声曰:“是谁之咎?”既至役所,作《筑长城赋》以寄其意。其略曰:“板则紫栢,杵则木瓜,何期材而斯用也?草则离离靡靡,缘冈而殖。但使十步而有一芳,余亦何辞间于荆棘。”邢邵常戏曰:“卿小年才学富盛,戴角者无上齿,恐卿不寿。”对曰:“询祖初闻此言,实怀惕惧;见丈人苍苍在鬓,差以自安。”邵甚重其敏赡。既有口辩,好臧否人物。众共嫉之,言其淫于从妹。宗人思道谓曰:“大夏何为招四海议?”询祖曰:“骨肉还相残,何况执玉帛者万国。”与思道俱为北州人俊,魏收杨誉思道而以询祖为不及。询祖谓人曰:“见未能高飞者,借其羽毛;知逸势冲天者,翦其翅翮。”既诸谤毁日至,素论皆薄其为人。长广太守邢子广曰:“询祖有规检祢衡,思道无冰稜文举。”后颇折节。历太子舍人、司徒记室,卒。有文集十卷,皆遗逸。
恭道弟怀道,性轻率好酒,颇有慕尚。既家预义举,神武亲待之。卒于乌苏镇城都督。
怀道弟宗道,性粗率,动作狂侠,位南营州刺史。尝于晋阳置酒,宾游满座;中书舍人马士达目其弹箜篌女妓,云手甚纤素,宗道即以遗之。士达固辞,宗道便命其家人,将解其腕,士达不得已而受之。将赴营州,于督亢城坡,大集乡人,杀牛聚会。有一旧门人,醉言疏失,宗道令沈之于水。后坐酷滥除名。
玄族子辅,字显光,本州别驾。子同。
同字叔伦,身长八尺,容貌魁伟,善于处世。太和中,起家北海王详国常侍。熙平初,累迁尚书左丞。时相州刺史奚康生征百姓岁调,皆长七八十尺,以邀忧公之誉,部内患之。同于岁禄,官给长绢。同乃举案康生度外征调。书奏,诏科康生罪,兼褒同在公之绩。明帝世,朝政稍稀,人多窃冒军功。同阅吏部勋书,因加检核,得窃阶者三百余人。乃表言:
窃见吏部勋簿,多皆改换,乃校中兵秦案,并复乖舛。愚谓罪虽恩免,犹须刊定。请遣一都令史,与令仆省事各一人,总集吏部、中兵二局勋簿,对句奏案。若名级相应者,即于黄素楷书大字,具件阶级数,令本曹尚书以硃印印之。明造两通,一关吏部,一留兵局,与奏案对掌。进则防揩洗之伪,退则无改易之理。
从前以来,勋书上省,唯列姓名,不载本属。致令窃滥之徒,轻为苟且。今请征职白身,具列本州郡县三长之所;其实官正职者,亦列官名曹别录历。皆仰本军印记其上,然后印缝,各上所司。统将、都督,并皆印记,然后列上行台。行台关太尉。太尉检练精实,乃始关刺。省重究括,然后奏申。奏出之日,黄素硃印,关付吏部。顷来,非但偷阶冒名,改换勋簿而已,或一阶再取,或易名受级,凡如此者,其人不少。良由吏部无法,防塞失方。何者?吏部加阶之后,簿不注记,缘此之故,易生侥倖。自今叙阶之后,名簿具注,加补日月,尚书印记,然后付曹,郎中别作抄目,迁代相付。此制一行,差止奸罔。
诏从之。同又奏曰:
臣伏思黄素勋簿,政可粗止奸伪,然在军虚诈,犹未可尽。请自今在军阅簿之日,行台、军司、监军、都督各明立文案,处处记之。斩首成一阶以上,即令给券。其券,一纸之上,当中大书,起行台、统军位号,勋人甲乙。斩三贼及被伤成阶以上,亦具书于券,各尽一行,当行竖裂。其券,前后皆起年号日月,破某处阵,某官某勋,印记为验。一支付勋人,一支付行台。记至京,即送门下,别丞守录。
又自迁都以来,戎车屡捷,所以征勋转多,叙不可尽者,良由岁久生奸,积年长伪,巧吏阶缘,偷增遂甚。请自今为始,诸有勋簿已经奏赏者,即广下远近,云某处勋判,咸令知闻。立格酬叙,以三年为断。其职人及出身,限内悉令铨除;实官及外号,隋才加授。庶使酬勤速申,立效者劝,事不经久,侥倖易息。或遭穷难,州无中正者,不在此限。又勋簿之示,征还之日,即应申送。然顷来,行台、督将至京始造,或一年二岁,方上勋书。奸伪之原,实自由此。于今以后,军还之日,便通勋簿,不听隔月。
诏复依行。
元叉之废灵太后也,相州刺史、中山王熙起兵于鄴。败之。叉以同为持节兼黄门侍郎慰劳使,乃就州刑熙。还,授正黄门。同善事在位,为叉所亲。戮熙之日,深穷党与,以希叉旨,论者非之。同兄琇,少多大言,常云公侯可致。至此,始为都水使者。同启求回身二阶以加琇。琇遂除安州刺史,论者称之。营州城人就德兴谋反,除同度支尚书,持节使营州慰劳,听以便宜从事。同乃遣贼家口三十人,并免家奴为良,赍书喻之。德兴乃降,安辑其人而还。德兴复反,诏同为幽州刺史,兼尚书行台,慰劳之。同虑德兴难信,勒众而往,为德兴所击,大败而还。
灵太后反政,以同叉党,除名。庄帝践祚,诏复本秩,除都官尚书,复兼七兵。以前慰劳德兴功,封章武县伯,正除七兵。转殿中。普泰初,除侍中,进号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同时久病,牵强启乞仪同。
初同之为黄门也,与节闵帝俱在门下,同异其为人,素相款托。帝以恩旧,许之,除仪同三司。永熙初,薨,赠尚书右仆射。四子,长子斐嗣。
斐字子章,性残忍,以强断知名。齐文襄引为大将军府刑狱参军,谓云:“狂简,斐然成章,非嘉名字也。”天保中,稍迁尚书左丞,别典京畿诏狱。酷滥非人情所为,无问事之大小,拷掠过度,于大棒车辐下死者非一。或严冬至寒,置囚于冰雪之上;或盛夏酷热,暴之日下,枉陷人致死者,前后百数人。伺察官人罪失,动即奏闻。朝士见之,莫不重迹屏气,皆目之为校事。斐扬扬得志,言必自矜。后以谤史事,与李庶俱病鞭杖,死狱中。斐弟筠,青州中从事。
同兄静,好学有风度,饮酒至数斗不乱。终于太常丞。大统初,赠太仆卿、平州刺史。静子景裕。
景裕字仲孺,小字白头。少敏,专经为学。居拒马河,将一老婢作食,妻子不自随从。又避地大宁山,不营世事。居无二业,唯在注解。其叔父同职居显要,而景裕止于园舍,情均郊野。谦恭守道,贞素自得,由是世号居士。节闵初,除国子博士,参议正声,其见亲遇,待以不臣之礼。永熙初,以例解。天平中,还乡里。与邢子才、魏季景、魏收、邢昕等同征赴鄴,景裕寓托僧寺,讲听不已。未几,归本郡。
河间邢摩纳与景裕从兄仲礼据乡作逆,逼其同反,以应西魏。齐神武命都督贺拔仁讨平之。闻景裕经明行著,驿马特征。既而舍之,使教诸子,在馆十日一归家,随以鼎食。景裕风仪言行,雅见嗟赏。
先是,景裕注《周易》、《尚书》、《孝经》、《论语》、《礼记》、《老子》,其《毛诗》、《春秋左氏》未讫。齐文襄入相,于第开讲;招延时俊,令景裕解所注《易》。景裕理义精微,吐发闲雅。时有问难,或相诋诃,大声厉色,言至不逊。而景裕神彩俨然,风诵如一,从容往复,无际可寻,由是士君子嗟美之。初,元颢入洛,以为中书郎。普泰中,复除国子博士。进退其间,未曾有得失之色。性清静,淡于荣利,弊衣粗食,恬然自安,终日端严,如对宾客。兴和中,补齐王开府属,卒于晋阳。神武悼惜之。
景裕虽不聚徒教授,所注《易》大行于世。又好释氏,通其大义。天竺胡沙门道悕,每译诸经论,辄托景裕为之序。景裕之败也,系晋阳狱,至心诵经,枷锁自脱。是时,又有人负罪当死,梦沙门教讲经,觉时如所梦,谓诵千遍,临刑刀折。主者以闻,赦之。此经遂行,号曰《高王观世音》。景裕弟辩。
辩字景宣,少好学,博通经籍。正光初,举秀才,为太学博士。以《大戴礼》未有解诂,辩乃注之。其兄景裕为当时硕儒,谓辩曰:“昔侍中注《小戴》,今汝注《大戴》,庶纂前修矣。”节闵帝立,除中书舍人。属齐神武起兵信都,既破尔硃氏,遂鼓行指洛。节闵遣辩持节劳之于鄴。神武令辩见其所奉中兴主,辩抗节不从。神武怒曰:“我举大义,诛群丑,车驾在此,谁遣尔来?”辩抗言酬答,守节不挠。神武异之,舍而不逼。
孝武即位,以辩为广平王赞师。永熙二年,平等浮屠成,孝武会万僧于寺。石佛低举其头,终日乃止。帝礼拜之。辩曰:“石立社移,自古有此,陛下何怪。”及帝入关,事起仓卒,辩不及至家,单马而从。或问辩曰:“得辞家不?”辩曰:“门外之道,以义断恩,复何辞也。”
孝武至长安,封范阳县公。历位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加本州大中正。周文帝以辩有儒术,甚礼之,朝廷大议,常召顾问。迁太子少保,领国子祭酒。赵青雀之乱,魏太子出居渭北,辩时随从,亦不告家人。其执志敢决,皆此类也。寻除太常卿、太子少傅,转少师,魏太子及诸王等皆行束脩之礼,受业于辩,进爵范阳郡公。
自孝武西迁,朝仪湮坠,于时朝廷宪章、乘舆法服、金石律吕、晷刻浑仪,皆令辩因时制宜。皆合轨度,多依古礼。性强记默识,能断大事,凡所创制,处之不疑。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累迁尚书令。及建门官,为师氏中大夫。明帝即位,迁小宗伯,进位大将军。
帝尝与诸公幸其第,儒者荣之。出为宜州刺史,以患不之部。卒,谥曰献,配食文帝庙庭。子慎嗣。位复州刺史。慎弟诠,性趫捷,善骑射,位仪同三司。隋开皇初,以辩前代名德,追封沈国公。
初,周文欲行《周官》,命苏绰专掌其事。未几而绰卒,乃令辩成之。于是依《周礼》建六官,革汉、魏之法。以魏恭帝三年,始命行之。六卿之外,置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是曰三孤。时未建东宫,其太子官员,改创未毕。寻又改典命为大司礼,置中大夫。自兹厥后,世有损益。武成元年,增御正四人,位上大夫。保定四年,改宗伯为纳言,礼部为司宗,大司礼为礼部,大司乐为乐部。五年,左右武伯各置大夫一人。以建德元年,改置宿卫官员。二年,省六府诸司中大夫以下官,府置四司,以下大夫为官之长,士贰之。是岁,又增改东宫官员。三年,初置太子谏议大夫,员四人,文学十人。皇弟、皇子友,员各二人,学士六人。四年,又改置宿卫官员。其司武、司卫之类,皆后所增改。太子正宫尹之属,亦后所创置。而典章散灭,弗可复知。宣帝嗣位,事不师古,官员班品,随情变革。至如初置四辅官,及六府诸司复置中大夫,并御正、内史增置上大夫等,则今载于外史。余则朝出夕改,莫能详录。
于时,虽行《周礼》,内外众职,又兼用秦、汉等官,今略举其名号及命数,附之于左。其纪传内更有余官而于此不载者,亦史之阙文也。
柱国、大将军,建德四年增置上柱国、上大将军也。正九命。
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德四年改为开府仪同大将军,仍增上开府仪同大将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建德四年改为仪同大将军,仍增上仪同大将军;雍州牧。九命。
骠骑大将军、右光禄大夫,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户三万以上州刺史。正八命。
征东、征南、征西、征北等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中军、镇军、抚军等将军,左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户二万以上州刺史;京兆尹。八命。
平东、平西、平南、平北等将军,右银青光禄大夫;前、右、左、后等将军,左银青光禄大夫;帅都督;柱国大将军府长史、司马、司录;户一万以上州刺史。正七命。
冠军将军、太中大夫;辅国将军、中散大夫;都督;户五千以上州刺史;户一万五千以上郡守。七命。
镇远将军、谏议大夫;建忠将军、诚议大夫;别将;开府长史、司马、司录;户不满五千以下州刺史;户一万以上郡守。正六命。
中坚将军、右中郎将;宁朔将军、左中郎将;仪同府、正八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户五千以上郡守;大呼药。六命。
宁远将军、右员外常侍;扬烈将军、左员外常侍;统军;骠骑车骑将军府、八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柱国大将军府中郎、掾、属;户一千以上郡守;长安、万年县令。正五命。
伏波将军、奉车都尉;轻车将军、奉骑都尉;四征中镇抚将军府、正七命州长史,司马,司录;开府府中郎、掾、属;户不满一千以下郡守;户七千以上县令;正八命州呼药。五命。
宣威将军、武贲给事;明威将军、冗从给事;仪同府中郎、掾、属;柱国大将军府列曹参军;四平前左右后将军府、七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正八命州别驾;户四千以上县令;八命州呼药。正四命。
襄威将军、给事中;厉威将军、奉朝请;军主;开府列曹参军;冠军辅国将军府、正六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正七命州别驾;正八命州中从事;七命郡丞;户二千以上县令;正七命州呼药。四命。
威烈将军、右员外侍郎;讨寇将军、左员外侍郎;幢主;仪同府、正八命州列曹参军;柱国大将军府参军;镇远建忠中坚宁朔将军府长史,司马;正六命州别驾;正七命州中从事;正六命郡丞;户五百以上县令;七命州呼药。正三命。
荡寇将军、武骑常侍;荡难将军、武骑侍郎;开府参军,骠骑车骑将军府、八命州列曹参军,宁远扬烈伏波轻车将军府长史;正六命州中从事,六命郡丞;户不满五百以下县令;戍主;正六命州呼药。三命。
殄寇将军、强弩司马;殄难将军、积弩司马;四征中镇抚将军府、正七命州列曹参军;正五命郡丞。正二命。
扫寇将军、武骑司马;扫难将军、武威司马;四平前右左后将军府、七命州列曹参军;五命郡丞;戍副。二命。
旷野将军、殿中司马;横野将军、员外司马;冠军辅国将军府、正六命州列曹参军。正一命。
武威将军、淮海都尉;武邪将军、山林都尉;镇远建忠中坚宁朔宁远扬烈伏波轻车将军府列曹参军。一命。
周制:封郡县五等爵者,皆加开国;授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者,并加使持节、大都督;其开府又加骠骑大将军、侍中;其仪同又加车骑大将军、散骑常侍;其授总管、刺史,则加使持节、诸军事。以此为常。大象元年,诏总管、刺史及行兵者,加持节,余悉罢之。辩所制定之后,又有改革。今粗附之云。辩弟光。
光子景仁。性温谨,博览群书,精于《三礼》,善阴阳,解钟律,又好玄言。孝昌初,释褐司空府参军事。及魏孝武西迁,光于山东立义,遥授晋州刺史。大统六年,携家西入,除丞相府记室参军,赐爵范阳县伯。俄拜行台郎中,专掌书记,改封安息县伯。历位京兆郡守、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匠师中大夫,进爵燕郡公、虞州刺史,行陕州总管府长史,卒官。周武帝少尝受业于光,故赠赙有加恆典,赠少傅,谥曰简。
光性崇佛道,至诚信敬。常从周文狩于檀台山,时猎围既合,帝遥指山上谓群公曰:“公等有所见不?”咸曰:无所见。”光独曰:“见一桑门。”帝曰:“是也。”即解围而还。令光于桑门立处造浮图。掘基一丈,得瓦钵锡杖各一,帝称叹,因立寺焉。及为京兆,而郡舍先是数有妖怪,前后郡将,无敢居者。光曰:“吉凶由人,妖不妄作。”遂人居之。未几,光所乘马忽升事,登床,南首而立。食器无故自破。光并不以介怀,其精诚守正如此。注《道德经章句》行于世。子贲。
贲字子征。略涉书记,颇解钟律。在周,袭爵燕郡公,历位鲁阳太守、太子少宫尹、仪同三司、司武上士。时隋文帝为大司马,贲知帝非常人,深自推结。宣帝嗣位,加开府。及文帝被顾托,群情未一,引贲置左右。帝将之东第,百官皆不知所去,帝潜令贲部伍仗卫,因召公卿而谓曰:“欲富贵者当相随来!”往往偶语,欲有去就。贲严兵而至,众莫敢动。出崇阳门至东宫,门者拒不内,贲谕之不去,瞋目叱之,门者遂却。既而帝得入,贲恆典宿卫,承间进说以应天顺人之事,帝从之。及受禅,命贲清宫,因典宿卫。贲乃奏改周旗帜,更为嘉名,其青龙、驺虞、硃雀、玄武、千秋、万岁之旗,皆贲所创也。寻拜散骑常侍,兼太子左庶子、左领军将军。
及高颎、苏威共掌朝政,贲甚不平。时柱国刘昉被疏忌,贲讽昉及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谋黜颎、威,五人相与辅政。又以晋王上之爱子,谋行废立。复私谓皇太子曰:“贲将数谒殿下,恐为上谴,愿察区区之心。”谋泄,昉等委罪于宾、贲。公卿奏二人坐当死,帝以龙潜之旧,不忍加诛,并除名。宾未几卒。岁余,贲复爵位,检校太常卿。以古乐宫县七八,损益不同,历代通儒,议无定准,乃上表曰:“殷人以上,通用五音。周武克殷,得鹑火天驷之应,其音用七。汉兴,加应钟,故十六枚而在一虡。郑玄注《周礼》,“二八十六为虡”,此则七八之义,其来远矣。然世有沿革,用舍不同。至周武帝复改县七,以林钟为宫。夫乐者,政之本也,故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是以吴札观而辩兴亡。然则乐也者,所以动天地,感鬼神,情发于声,安危斯应。周武以林钟为宫,盖将亡之征也。且林钟之管,即黄种下生之义。黄钟,君也,而生于臣,明于皇朝九五之应。又阴者臣也,而居君位,更显国家登极之祥。斯实冥数相符,非关人事。臣闻五帝不相沿乐,三王不相袭礼,此盖随时改制而不失雅正者也。”帝竟从之,改七县八,黄钟为宫。诏贲与仪同杨庆和刊定周、齐音律。
未几,历郢、虢、怀三州刺史。在怀州决沁水东注,名曰利人渠,又派入温县,名曰温润渠,以溉舄咸,人赖其利。后为齐州刺史,粜官米而自粜,坐除名。
后从幸洛阳,帝从容谓曰:“我始为大司马,及总百揆,频繁左右,与卿足为恩旧。卿若无过,位与高颎齐。坐与凶人交构,由是废黜。言念畴昔之恩,复处牧伯之位,何乃不思报效,以至于此!吾不忍杀卿,是屈法申私耳。”贲俯伏陈谢。诏复本官。后数日,对诏失旨,又自叙功绩,有怨言。帝大怒,谓群臣曰:“吾将与贲一州,观此,不可复用。”
后皇太子为其言曰:“此辈并有佐命功,虽性行轻险,诚不可弃。”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刘昉、郑译及贲、柳裘、皇甫绩等,则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当周宣帝时,以无赖得幸。及帝大渐,颜之仪等请以赵王辅政,此辈行诈,顾命于我。我将为政,又欲乱之,故昉谋大逆于前,译为巫蛊于后。如贲之例,皆不满志,任之则不逊,致之则怨,自难信也,非我弃之。众人见此,或有窃议,谓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苏威进曰:“汉光武欲全功臣,皆以列侯奉朝请,至尊仁育,复用此道以安之。”上曰:“然。”遂废,卒于家。
勇字季礼,景裕从弟也。父璧,魏下邳太守。勇初与景裕俱在学,其叔同曰:“白头必以文通,季礼当以武达。兴吾门者,二子也。”幽州反者仆骨邢以勇为本郡范阳王,时年十八。后葛荣又以勇为燕王。齐神武起兵,卢文伟召之,不应。尔硃氏灭,乃赴晋阳。
神武署丞相主簿。属山西霜俭,运山东租输,皆令实载,违者罪之。令勇典其事。乡郡公主虚僦千余车,勇劾之。公主诉于神武,而勇守法不亏。神武谓郭秀曰:“卢勇懔懔,有不可犯色,真公人也。方当委之大事,岂止纳租而已。”后行洛州事。
元象初,官军围广州,未拔,行台侯景闻西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之。勇请进观形势,于是率百骑,各拢一马。至大騩山,知西魏将李景和将至。勇乃多置幡旗于树头,分骑为数十队,鸣角直前。禽西魏仪同程华,斩仪同王征蛮而还。
再迁阳州刺史,镇宜阳。叛人韩木兰、陈忻等常为边患,勇大破之。启求入朝,神武赐勇书曰:“吾委卿阳州,安枕高卧,无西南之虑矣。表启宜停,当使汉兒之中,无在卿前者。”卒,年三十二。勇有马五百匹,私造甲仗,遗启尽献之。赠司空、冀州刺史,谥武贞。
诞本名恭祖。曾祖晏,博学,善隶书,有名于世;仕慕容氏,位给事黄门侍郎,营丘、成周二郡守。祖寿,太子洗马;慕容氏灭,入魏为鲁郡守。
父叔仁,年十八,州辟主簿,举秀才,除员外郎。以亲老乃辞归就养。
父母既没哀毁六年,躬营坟垅,遂有终焉之志。景明中,被征入洛,授武贲中郎将,非其好也。寻除镇远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并称疾不朝。乃出为幽州司马,又辞归乡里。当时咸称其高尚焉。
诞于度世为族弟。幼而通亮,博学,有祠彩。郡辟功曹,州举秀才,不得。起家侍御史,累迁辅国大将军、太中大夫、幽州别驾、北豫州都督府长史。时刺史高仲密以州归西魏,遣大将军李远率军赴援,诞与文武二千余人奉候大军。以功授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封固安县伯。寻加散骑侍郎,拜给事黄门侍郎。
魏帝诏曰:“经师易求,人师难得。朕诸兒稍长,欲令卿为师。”于是亲幸晋王第,敕晋王以下皆拜之于帝前,因赐名曰诞。加征东将军、散骑常侍。周文帝又以诞儒宗学府,为当世所推,乃拜国子祭酒,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恭帝二年,除秘书监,后以疾卒。
论曰:卢玄绪业著闻,首应旌命,子孙继迹,为世盛门。其文武功列殆无足纪,而见重于时,声高冠带,盖德业儒素有过人者。伯源兄弟亦有二方之风流,雅道家声,诸子不逮。思道一代俊伟,而宦途寥落,虽曰穷通有命,抑亦不护细行之所致乎!潜及昌衡,雅素之纪,家风克嗣,堂构无亏。子刚使酒诞节,盖亦明珠之类。长仁谏说可重,一篑而倾,惜矣!伯举、仲宣,文雅俱劭。叔彪志尚宏远,任侠好谋。文伟望重地华,早有志尚,间关夷险之际,终遇英雄之主,虽礼秩未弘,亦为佐命之一也。询祖辞情艳发,早著声名,负其才地,肆情矜矫,位遇未闻,弱年夭逝。若得终介眉寿,通塞未可量焉。叔伦质器洪厚,卷舒兼济。子章残忍为志,咎之徒也。景裕兄弟,雅业可宗,虽择木异邦,而立名俱劭。辩捐益成务,其殆优乎。勇虽文武异趣,各其美也。贲二三其德,虽取悦于报己,而移之在我,亦安能其骂人。见遣末路,尚何足怪?诞不殒儒业,亦足称云。
译文:
卢玄,字子真,是范阳涿地人。曾祖父虐谌,任晋朝司空刘琨的从事中郎。祖父卢偃、父亲卢邈,都在慕容氏那里做官。卢偃任营丘太守,卢邈任范阳太守,都由于湿文尔雅而被称道。神麂四年,太式征召天下儒学俊杰,把卢玄作为第一。任中书博士,升任侍郎,本州岛大中正。出使冯弘那里,使其称臣请求归附。表兄司徒崔浩每与他交谈总是感叹道:“与子真应对,使我怀古之情更加深厚。”崔浩想大力整齐人的类别与等级,分明姓氏家族。卢玄说:“创建事业,各有其时宜,乐意为此事的,哪里有多少人呢?应当三思。”崔浩当时虽说没有对此表示不同意见,到底没有采纳。崔浩事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后来赐封爵位固安子,任散骑常侍,出使刘宋。宋文帝与他交谈,赞叹许久,说:“中郎,是你的曾祖父啊!”返回,得病,回归乡里去世,赐赠平束将军、幽州刺史、固安侯,谥号为宣。
儿子度世,字子迁。年幼聪明通达,有计谋。为中书学生,应束宫选拔授官。二十岁时,与堂兄卢遐都由于学问和操行被时人所推重。卢遐特别被崔浩敬重,位至尚书、光禄大夫、范阳子。
度世后来由于崔浩的事情,弃官逃到高阳郑照家,郑照将他藏匿。追捕者拘禁了郑熙的长子,将要施加杖刑。郑罢教令他说:“君子杀身以成仁,你即使死也不要说出来。”儿子遵循父亲的教令,于是被鞭打,竟至于火烧其身,因此死亡,终究没有说什么。度世后来命弟弟娶了郑熙的妹妹,来报答他的恩德。太武视临长江,宋文派他的殿上将军黄延年来到。皇帝问道:“卢度世因与崔浩亲密交好牵连坐罪,逃命江南,应该已经到了那里。”延年应答道:“京城里没有听说,应当肯定没有到达。”皇帝诏令束宫赦免度世同宗中逃亡没收财产入官的人,度世才出来。拜授中书侍郎,继承了爵位。
兴安初年,兼太常卿,建立保太后父亲辽西献王之庙,进封爵位为侯。后来任散骑侍郎,出使刘宋,与刘宋的侍中柳元景应对时失当。回来被监禁审判,经过一年才释放。任济州刺史,州域连接边境,双方将士多次相互侵犯掠夺,度世严厉约束部下,归还他们的俘虏,两国的边境得以安宁。后来因事牵连坐罪免职。旋即任青州刺史,未及拜授,去世,谥号为惠。有四个儿子:卢伯源、卢敏、卢昶、卢尚之。
起初,卢玄有五个儿子,只有度世嫡传,其余的都是庶出。崔浩祸难时,他的庶出兄弟总想迫害他,度世常深怀怨恨。到度世有儿子时,常常警戒杜绝妾生庶子,以防后患。到了伯源兄弟们,婢妾所生的儿子,尽管长相类似其父,都不予接纳。被有见识的人指摘。
伯源,小名阳乌,性情湿文尔雅淡泊少欲,有祖父的风范。崇尚学问之事,家室和睦。继承了侯爵,降为伯爵。屡经升迁为秘书监、本州岛大中正。当时孝文帝将立冯后,事先询问伯源。伯源请另择日卜问。皇帝说:“因为她是先后的侄女,我主意已定。”伯源说:“虽说遵奉敕命这样,但是我的心意实在没有竭尽。”到朝廷大臣们集聚商议时,仍像先前那样坚持意见。冯诞大受恩宠,对此事深深怀恨,伯源不把这放在心上。到孝文商讨征伐南齐时,伯源上表认为皇上亲征,运输难以相继。诏令虽然不同意,却用褒美嘉奖的诏书酬答了他。旋即齐武帝死,停止出师。
当时泾州的羌人反叛,毁灭破坏城邑。伯源率六千步兵骑兵号称三万,缓缓向前推进。不到三十天,叛贼部众逃散。投降者敷万人,只将首恶枭首,其余的全部不追究。诏令兼侍中。
起初,伯源十四岁时,曾经到过长安。将返回时,送行的五十多人,在渭河北岸告别。有个看相的扶风人王逵说:“诸位都不如这个卢氏少年,虽说官位不合乎他的实际,但是得到的名声很大,声望超过三公和宰相。往后二十多年,将号令关西,希望不要忘记。”此次出征,看相的年纪已过八十,到军营门前请求接见,叙说往常的事情。不久,守仪曹尚书。
到南齐的雍州刺史曹武请求降顺时,便任伯源焉使持节、安南将军,督率前锋众军,径直奔赴樊地、邓地。以儒士不从军事为由推辞,皇帝不准许。伯源说:“我怕曹武是周鲔啊。陛下应该仔细考察他。”曹武果然假降。伯源于是进攻赭阳,部队战败,因此获罪免除官职爵位。不久遭母亲之丧。服丧期满,兼太尉长史。
后来为徐州京兆王元愉兼长史。元愉当时年幼,事情不管大小,多由伯源决定。伯凉用诚实信用理事,很得东南百姓的欢心。南徐州刺史沈陵秘密谋反,伯源多次上表呈报,皇帝没有接纳,沈陵果真叛逃。沈陵的其它党羽,伯源都安抚赦免了他们,只归罪于沈陵,因此众人心里才安定。
景明初年,任秘书监时去世,年纪四十八岁,赐赠幽州刺史,恢复本爵位固安伯。谥号为懿。
起初,卢谌的父亲卢志,效法锺繇书法,子孙传授学业,历代有能干的声名。从卢邈往上,兼善草书。伯源通晓家法,代京的宫殿,多由他题写。白马公崔宏也擅长书法,世代传授卫罐体。北魏初年擅长书法的,是崔氏、卢氏二家。伯源与李冲关系格外友好,李冲看重伯源的家风,伯源偏爱李冲为官的才能,因此结为姻亲,来往亲密。至于伯源承蒙孝文的赏识,在相当的程度上也是由于李冲的缘故。伯源有八个儿子。
长子道将,字祖业。应当继承父亲的爵位部推让给排行第八的弟弟道舒,诏令不准许。道将援引了清河王国常侍韩子熙谦让鲁阳男爵位给弟弟韩采的例子,诏令才准许了他。道将披阅经典史籍,风度正直敢言,很有文才,在全家后辈中位居第一,同族的叔伯们都敬畏他。彭城王元勰、任城王元澄都虚心相待。元勰任中军大将军,征召他为行参军。多次升迁焉燕郡太守。道将到任就给乐毅、霍原之墓刻石以彰其善,为他们建立祠堂。厚礼相待儒士,激励奖赏学问之事,督促考察农耕与蚕桑,开垦田地几倍。在任司徒司马时去世,赐赠太常卿,谥号为献。所著文章几十篇。
儿子怀祖,任太学博士、员外散骑侍郎,去世。儿子卢庄,年少就有好名声,官居都水使者,在任职时去世。
怀祖的弟弟怀仁,字子友,研究学问能解说。性情恬淡安静,清静有安闲文雅的意趣。历任太尉记室、弘农郡守,未赴任,择地定居在陈留边界。所著的诗赋铭颂二万多字,撰写《中表寅录》二十卷。怀仁有操行,擅长与人交际。和琅邪人于衍、陇西人李寿之感情好彼此投合。常常对王衍谎:“从前陈寇思想学说广博,许劭知晓却不往颅;嵇生俊俏不凡,锺会与之相遇却灭其言。我居于季氏、孟氏上下之间,除去那过分之处。”王衍认为是。
儿子彦卿,有学问志向,在隋朝做官位居御史。撰写《后魏纪》三十卷。贞观期间官居石门令、东宫学士。道将的弟弟道亮,字仲业,隐居不出来做官。儿子思道。
思道,字子行,聪明豪爽口才超群,旷达不拘小节。十六岁时,中山人刘松给人撰写碑文和铭文,将它们拿给思道看,思道读了它们,许多不能理解。于是感动而发愤读书,以师礼相待河问人邢子才。后来又撰写文章给刘松看,刘松不能深入理解。便喟然叹息道:“学习有益,哪里是枉然哟!”就到魏收那里借阅世所罕见的书。几年之间,才能与学问兼备。然而不守品操德行,喜欢轻蔑侮辱有才德名望的人。北齐天保期间,《魏史》着成,思道多加非难诋毁,因此前后两次被拷打***,因而落魄不再升调官职。
后来左仆射杨遵彦在朝廷上推荐他,出仕司空行参军、长兼员外散骑侍郎,在中书省值班。文宣帝逝世,当朝的文人各作挽歌十首,选出其中好的而采用。魏收、阳休之、祖孝征等不过得用一二首,祇有思道独被采用八篇。因此当时人称他为“八米卢郎”。后来泄露宫禁之内的谈话,出任丞相西合祭酒。历任太子舍人、司徒录事参军。每次任职,多被谴责***。后来因为擅自动用府库储钱,被免职回家。曾在蓟北,由于失意而有所感触慨叹,作五言诗表达胸臆,世人认为精巧。后来任给事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
周武帝平定北齐,任仪同三司,跟随到长安。和同辈阳休之等几人着《听蝉呜篇》。思道所作,词意清峻直切,被当时人推重。新野人庾信遍览诸位同题的作品,而深深赞美他。不久,母亲得病,返回乡里。碰上同郡人祖英伯和堂兄昌期等起兵叛乱,思道加入其问。柱国宇文神举讨伐平定了他们。思道罪遇当斩,已在死囚中。神举平素听说过他的声名,领他出来,命他作露布。执笔立就,下笔成章。神举赞赏而宽恕了他。后来任掌教上士。隋文帝任丞相时,贬职为武阳太守。地位下降,不得志,作《孤鸿赋》来寄托他的情感。其序言道:
我十五岁时,从乡里出游京都,就见识知己,一直受到诸君的爱宠。年近二十,开始归列百官,谈论者称誉过实,于是盗取虚名。学识渊博者杨令君、邢特进以下,都以平等的礼节相互表达敬意,热情相待,推崇宣扬,增长了我的身价。然而才能本来愚钝,性情实在懒散,权势与货利,淡漠处之不去经营,尽管被朝廷和市肆羁绊,将近三十年,然而独往独来的心愿,不曾离开胸怀啊。
养生不顺,年少时就得了呼吸系统的疾病。剖分符节闲坐吟啸,掌管束原。宽阔的黄河岸边,满眼肥沃的田野,喧嚣的事务排除之后,与鱼鸟为伴。有只离群的飞鸿,被捕乌人捕获,乡野之人驯养后,将它进献给我。放置庭中水池,天天玩赏,既用来消除忧愁,同时用来减轻病患。《大易》说“鸿渐进登陆”,是羽翼丰满。扬子说“鸿飞向远空”,是展翅高飞。《淮南子》说“束去归于碣石”,是离开湿熟的盛夏。平子赋道“南下飞到衡阳”,是躲避冬季的严寒。倘若行步娴雅声音清亮,心地高速气质高雅,鸾凤以下,少见其辈。如果在墙阴之下羽毛摧落,与影相对孤独无依,吃着瘪谷和稗子,与鸡鸭为伍,不是太悲伤了吗?
我五十岁的年纪,忽然已经来临,吟咏身世,感慨多端,于是作此辞赋,聊以自慰。
开皇初年,因为母亲年迈,上表请求卸任离职,下诏褒美嘉奖准许了他。思道仗恃才能与门第,对多数人加以欺压,因此仕途滞留难进。不久又撰着《劳生论》,指责当代时事。一年多后,奉诏令到郊外迎接慰劳陈国使者。很快,遭遇母亲之丧。不久,起任为散骑侍郎,参内史侍郎事。在这时,商议设置六卿,将撤销大理官职。思道上奏书道:“官署有驾部,治所保留太仆;官署有刑部,治所撤销大理。这就是重视畜牧业而轻视刑法,实在不可以。”又陈说朝廷不是拷打惩罚的地方,朝官犯有笞罪,请求按赎罪论处。皇上赞赏并全部采纳了他的意见。这一年,在京都去世。皇上很痛惜,派使者去吊唁祭祀他。文集二十卷,流传于世。儿子赤松,大业期间,官居河东县长。
道亮的弟弟道裕,字宁祖。年少因有学问和志向而著名,风度仪表都美好。娶献文的女儿乐浪长公主为妻,任驸马都尉。历任中书侍郎、太子中庶子、幽州大中正,任泾州刺史时去世,谥号为文。
道裕的弟弟道虔,字庆祖。粗通经典和史籍,兼通推算历象之术。娶孝文的女儿济南长公主为妻,任驸马都尉。公主骄奢淫逸,污秽的名声速近闻名,没有疾病突然逝世,当时人说是道虔害死的。宣武隐秘了这件事情,没有竭力去穷究它。后来灵太后追究公主逝世的事,废黜了道虔,命其终生不得入仕。道虔的外甥李或,娶庄帝的姐姐丰亭公主为妻,于是相依托,永安期间,任辅国将军、通直常侍。由于斟酌修订历法有功,赏赐爵位临淄伯。天平期间,历任都官尚书、本州岛大中正,幽州刺史,加卫大将军。任职时去世,赐赠尚书右仆射、司空公、瀛州刺史,谥号为文恭。
道虔喜爱《三礼》之学,诘责南齐尚书令王俭的《丧服集记》七十多条。为尚书同事在草屋下置饭菜饮食,谈论者认为高尚。天未大亮将上宫时,一定要见到弟弟然后才去。奴仆在马上弹琵琶,道虔听到了,杖击奴仆一百下。公主生有二个儿子,昌寓、昌仁,昌寓愚笨,昌仁早死道虔又娶了司马氏,生有儿子昌裕。后来司马氏被遗弃,再娶元氏,十分聪明有悟性,常常登居上座讲习《老子》。道虔堂弟元明隔着纱帐来听讲。元氏生了二个儿子,昌期、昌衡,昌衡最有名。
昌衡,字子均,小字龙子。深沉谦恭有才能见识,风度神采清高典雅,容貌举止可作楷模。博览经典和史籍,擅长草书和行书。堂弟思道,小字释奴,宗族中称道其杰出美善,昌衡和他一道受到推崇。因此幽州有谚语道:“卢家千里,释奴、龙子。”在束魏做官,兼太尉外兵参军。北齐受禅,历任平恩令。右仆射祖孝征荐举他为尚书金部郎。孝征每每说:“我任用卢子均为尚书郎,自认为无愧于天地。”当初天保期间,尚书王听由于直言获罪,诸位弟弟尚且能保持此道而不使之坠落。自此往后,此道渐近衰微。昌衡与顿丘人李若、彭城人刘珉、河南人陆彦师、陇西人辛德源、太原人王循都是后辈杰出的人士。后来兼散骑侍郎,迎接慰劳北周的使节。周武平定北齐后,拜授司玉中士,和大宗伯斛斯征撰写《礼令》。
隋朝开皇初年,拜授尚书祠部侍郎。文帝曾大会群臣,命各自陈述功绩,人人都争先恐后,惟独昌衡没有说什么。左仆射高颁看着他认为他不同寻常。陈国使者贺彻、周演相继来访问,朝廷每次命昌衡接待应对他们。不久,出任徐州总管长史,很有能干的名声。吏部尚书苏威考核了他后说:“道德为世人的表率,举止为士大夫的准则。”评论他的人以此作为美谈。曾经行路到浚仪,乘坐的马被他人的牛触击致死。牛的主人表示道歉,要求偿还损失。昌衡对他说:“六畜相互触擎,自属常理,这哪里相关人情,你道歉什么呢?”拒不接受。性情宽厚不计较,都如此类。迁职寿州总管长史,宇文述很敬重他,把州中的事务托付给他,一年多后,升为金州刺史。仁寿期间,奉诏令持节为河南遒巡省大使。回来时,由于奉命出使符合皇帝旨意,任仪同三司,赏赐物品二百件。昌衡自认为年已七十,上表请求退休,诏令褒奖他没有同意他的退休请求。大业初年,征召为太子左庶子,行至洛阳,在路上去世。儿子宝素、宝胤。
道虔的弟弟道侃,字希祖,深沉高雅有学问志向,官居州主簿,去世。将弟弟道约的儿子正达作为后嗣。
道侃的弟弟道和,宁叔雍,在兄弟中间,声望最差。官居冀州中军府中兵参军,去世。儿子景猷,任弘农太守。景猷的儿子士彦,有风采气概,隋朝开皇期间,焉蜀王杨秀部属。认为杨秀的所作所为不合法度,借口有病告辞,死在家中。
道和的弟弟道约,字季恭,官居司徒属、幽州大中正。兴和末年,任卫大将军、充州刺史,在州中很得人民的欢心。去世后,赐赠仪同三司、幽州刺史。司、幽州刺史。
儿子正通,去世。妻子谢氏,与正通的弟弟正思***,被御史弹劾,士人憎恨他。正思的弟弟正山的儿子公顺,很早因文章博学而出名,任符玺郎,待诏文林馆。正思兄弟由于是齐太后母亲的兄弟,诏文林馆。正思兄弟由于是齐太后母亲的兄弟。
道约的弟弟道舒,字幼安,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官居中书侍郎,去世。儿子熙裕继承了爵位。熙裕清静淡泊遵守伦理道德,有古人遣风,被亲戚们所敬重。
伯源的弟弟卢敏,字仲通,小字洪崖,年少有宽宏的度量。孝文器重他,纳娶他的女儿为嫔。官居仪曹郎,早逝,赐赠威远将军、范阳太守,谥号为靖。有五个儿子。
长子义僖,字速庆,早就有学问志向,见识多度量大深沉又高雅。九岁丧父时,就有孝亲之情,年轻时就被仆射李冲赞美。起之于家而出任情,年轻时就被仆射李冲赞美。起之于家而出任居母之丧辞职。幽州刺史王诵与他交往亲密,常给故交李神儁等写信道:“卢冠军在这里,时常反复来关怀问候,往往一连数天,得以咨询为政之道。”他受到了如此器重。后来任征虏将军、太中大夫,居闲散而无一定职守的官职多年,淡然自得。李神儁劝他求见当权者,义僖说:“既然学习先王之道,崇尚实行先王之志,怎么能以不正当的手殷求取富贵呢?”孝昌期间,授任散骑常侍。当时灵太后临朝听政,黄门侍郎李神轨势倾朝野,请求与他结为亲家。义僖料其必败,拒绝不同意。王诵对义僖说:“古人不因一女而替代多子多孙的福气,你怎么就替代了呢?”义僖说:“不听从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个呀。听从的话,恐怕祸患大而迅速牵连。”王诵于是握着义僖的手说:“我听到了朋友的教令,不敢转告他人。”义僖终将女儿出嫁给其它家族。到了成婚的那天傍晚,灵太后派中常侍服景到家中敕令停止,家室里外惊慌恐怖,义僖安然自如。普泰期间,任都官尚书、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
义僖宽厚温和戒惕谨慎,不随便交友。性格清廉俭约,不经营财产货利。年轻时,幽州屡受洪滂旱灾,先前有几万石谷贷给他人,因为一年谷物不收,义值便烧毁了那些贷借的契约,乡里对他的恩德都感到心悦诚服。虽然处在显要地位,常常到达贫困的地步,粗糙的饭菜,也愉快地享用它们。去世后,赐赠大将军、仪同三司、瀛州刺史,谥号为孝简。
儿子逊之,清静寡欲,官居太尉记室参军。义僖的四个弟弟,都远不及他们的哥哥。
卢敏的弟弟卢昶,字叔达,小字师颜,学问涉及经学史学,在当时早有声誉。太和期间,兼员外散骑常侍,出使南齐。孝文诏令卢昶道:“邻近的江、扬之地,或早或迟,总会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们想说就说,不要相互疑虑为难。”又敕令副使王清石说:“你不要让南方人的语言使卢昶有猜疑。如果他有什么见解,要表达尽管表连,该评论就评论。卢昶正是宽和温顺的君子,没有多少文才,或许主客令你作诗,不要因为卢昶不作,就不作了。大凡使者以和焉贵,不要相互自夸,表现在外表上。”等到了那里时,碰上齐明登位,孝文南征讨伐,卢昶的哥哥伯源任另一分支队伍的将领。而齐明因为朝廷加兵于己,于是虐待他们。卢昶等本来不是刚直的人,非常恐怖,泪水汗水纵横交流。齐明用腐烂的米发臭的鱼切碎的草和豆子供给他们。然而谒者张思宁,言辞声调慷慨激昂,终于由于勇敢有气节死在宾馆中。卢昶回来,孝文谴责他道:“奉命出使的礼节,宁死不辱,尽管放逐到海角,仍应该保持气节而死。你不能用长绳捆缚自己服罪,已经是可恨了。竟然俯首低眉饮水啄食,如同狗马。有生必有死,是长是短能有多少区别呢?你如果舍弃生命成就声名,会留名青史,比起你享用那料草和豆子来侮辱你的君父怎么样?即使不能远使苏武惭愧,难道不能近让思宁羞愧?”于是被罢免废除。
景明初年,任中书侍郎,升任给事黄门侍郎、本州岛大中正、散骑常侍,兼尚书。当时洛阳县抓获白鼠,卢昶上奏,认为查考《瑞典》,外镇刺史二干石令长不敬奉上命,苛刻残暴,百姓怨恨忧叹,这样白鼠就来了。于是陈说当时政事,多加以劝勉告诚。下诏书褒奖赞美他的意见。迁职侍中,又兼吏部尚书,旋即转正,仍任侍中。卢昶保守职责罢了,没有什么激励宣扬的,与侍中元晖等相互勾结阿附,受到宣武的宠爱,当时人看不起他。出任徐州刺史。卢昶既是儒士,本来缺乏用兵的谋略,又羊祉的儿子羊燮任卢昶的司马,专门指挥军事,遮蔽了卢昶的耳目,将士们怨恨。朐山戍主傅文骥粮食柴薪都用完了,率城投降萧梁。卢昶看到城已降,率先逃跑退去,众军相继逃奔。碰上严寒,军人冻死以及冻掉手脚的有一大半。从北魏筹划谋取长江下游以西地区起,只有中山王元英在锺离失败,卢昶在朐山失利,最为惨重。宣武派黄门甄琛乘驿马兼程赶去囚禁卢昶,穷究其失败的罪状,诏令以免官论处。其余将帅以下,全部判定为根据赦令恢复任职。不久,授任太常卿,依旧任雍州刺史,晋升官号镇西将军,加官散骑常侍。任职时去址,谥号为穆。
卢昶宽厚温和体恤仁恕,擅长安抚关怀。他在徐州时,守边的士兵有疾病,亲自察看安置,至于轮流戍守的士兵年限已满没有回归的,可以充任后备役,卢昶一任完毕,然后可以返回,百姓称颂他。
儿子元聿,字仲训,没有别的才能。娶孝文的女儿义阳长公主为妻,任驸马都尉。官居太尉司马、光禄大夫。去世后,赐赠中书监。儿子士晟,任仪同开府掾。
元聿的第五个弟弟元明,字幼章。浏览群书,兼通文章的底蕴,风度神采安闲自在光彩照人,进退举止可观。永安初年,长久兼尚书令、临淮王元或钦佩喜爱他。到元或开建府署设置僚属时,引进为兼任的部属,仍旧统领私兵。孝武登位,由于任郎职有礼,封爵城阳县子,升任中书侍郎。永熙末年,居住在洛阳东面的维山,于是在那里写下了《幽居赋》。当时,元明的友人王由居住在颖川,忽然梦见王由带着酒来与他告别,赋诗作为赠礼。到天亮时,回忆出他的诗里的十个字,说:“自兹一去后,市朝不复游。”元明叹息道:“王由天性不媚俗,寄旅人世,才有现在的梦,诗又如此,一定有其它的缘故。”过了三天,果然听说王由被乱兵害死。探寻他死亡的日子,就是做梦的那个夜晚。天平期间,兼吏部郎中,辅助李谐出使萧梁,南方人称赞他。返回,任尚书右丞,迁任散骑常侍,照料皇帝的日常作息。长年工作在史馆,丝毫不在意。又兼黄门郎、本州岛大中正。
元明善于把自己排在很高的地位,不随便交往,饮酒赋诗,碰上有兴致乐而忘返。秉性喜爱玄理,撰写关于史部子部杂论几十篇,众文章另有集录。年少时,曾经从乡下返回洛阳,路上碰到相州刺史、中山王元熙。元熙是博学多识之士,兄了他后赞叹道:“卢郎有这般的风采神韵,只需诵吟《离骚》,酌饮美酒,自然就成为贤士良才。”于是留下他几天,赠送丝帛和马匹而告别。元明总共娶了三个妻子,第二个妻子郑氏与元明哥哥的儿子士启***,元明不能断绝。却又喜欢以家世的地位自夸,当时的舆论因此贬斥他。
元明的弟弟元缉,字幼绪,凶暴粗悍又嗜酒,曾在妻子娘家的宴席上饮酒,稍微有点不满,亲手杀死了她的客人。官居辅国将军、司徒司马,赐赠骠骑大将军、吏部尚书、幽州刺史,谥号为宣。
卢昶的弟弟尚之,字季儒,小字羡夏。也由于儒者的品德操行被推重,官居司徒左长史、前将军、济州刺史、光禄大夫。
长子文甫,字符佑,浏览文学和史学,在当时有声誉。官居司空行参军。文甫的弟弟文翼,字仲佑,年轻时非常轻浮急躁,晚年很有些改变。由于军功被赏赐爵位范阳子,官居太中大夫。文翼的弟弟文符,字叔伟,性格旷达坦率,官居通直散骑侍郎。儿子卢港。
卢潜容貌魁梧,善于谈吐,年少就有成人的志向。屡经升迁为大将军府中兵参军,处理机密要事精明干练,被文襄赏识,说他终将可以大用。王思政在颖川被擒获,文襄看重他的才干和见识。卢潜时常从容地禀告文襄:“思政不能以死殉节,哪里值得重视?”文襄对身边的人说:“我有了卢潜,就是又得了一个王思政。”天保期间,任左卢郎中。因非议《魏书》坐罪,与王松年、李庶等一起被软禁起来。适逢清河王元岳援救江陵,特地赦免卢港任元岳的行台郎。返回,历任中书、黄门侍郎。被奴仆诬告谋反,文宣清楚他,将奴仆交付给他,卢潜没有处罚奴仆。黄门郑子默上奏卢潜跟随清河王元岳向南讨伐时,元岳命卢潜游说萧梁的将领侯填,大量收纳侯填贿赂的财物,回来不奏报。文宣令杖击卢潸一百下,还削去了他的胡须,卢港面不改色。历任魏尹丞、司川别驾、江州刺史,所在之地都有善政。
孝昭任宰相,任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左丞。先前,萧梁的将领王琳拥护其君主萧庄归附寿阳,皇帝任王琳为扬州刺史,敕令卢潜与王琳着手向南征讨筹划谋取。后来任行台尚书、仪同三司。王琳专心一意图谋南方,卢港认为当时的情形不允许,因此与王琳有矛盾,双方交替上表陈述。武成将王琳召回邺都,任卢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卢潜在淮南十三年,大树德风政绩,使陈朝人畏惧。陈朝君主给他的边防将领的诏书说:“卢潜仍在,你应该深加防备他。”文宣刚平定淮南时,诏令免除徭役十年,年限满了后,到天统、武平期间,征收赋税十分杂乱。又,高元海当政,禁绝捕鱼打猎,百姓没有什么来自给;众经商的胡人欠官方的债和利息的,宦官陈德信怂恿他们将欠账胡乱登记在淮南的富豪之家,命州县官员收债;又敕令将突厥所产的几千匹马送到扬州管辖区内,命地方上的豪强富贵购买它们,按值所付的钱财收入,就出敕令搜求长江、淮水之间的马匹一并送往官方的马厩。因此百姓动乱不安,切齿怨叹。卢潜随时随地安抚慰问,同时实施随机应变的谋略,因此才得以安定止息。武平三年,征召为五兵尚书。扬州官民因为卢潜禁绝酒肉,诚信佛教,便大肆召集僧会,用香花妆扮沿途流泪送别他。卢潸感叹道:“只恐怕不久再来哟!”到邺都不久,又任扬州道行台尚书。
四年,陈朝将领昊明彻来侵犯,领军封辅相赶来援助。陈朝军队到岘地,辅相不进逼,卢潜力争也不行,因忧虑愤怒生病,卧倒在帐篷中,终于失败。陈朝人于是包围寿阳,堵塞芍陂,用水灌城。韶令王长春任南讨都督。长春的军队停留在黄河以南,多多供给士兵军粮,便吹响号角想要撤退,从而以贱价买入他们的米粮;到止留部队时,又以高价卖给他们米粮。竟与皮景和在淮北拥兵十万,不进军。寿阳城中有青黑色的龙升入天空,城池旋即沦陷。卢潜及其行台仆射王贵显、特进巴陵王王琳、扶风王可朱浑孝裕、武卫将军奚永乐、仪同索景和、仁州刺史郦伯伟、霍州刺史封子绣、泰州刺史高子植、行台左丞李驹骔等督军将领五十八人,士兵一万,全部在此沦为俘虏。陈朝人杀了王琳,其余的都囚禁在束冶。陈朝君主想知道北齐的虚实情况,于是放出卢港,卢港说:“囚徒我本属幽州,它在黄河以北地区是最小的,人口拥有五十万,沦落陈朝的,只有我与郦伯伟二人而已。”
当时李驹骔将要逃跑回去,并相约卢港。卢港说:“我这样的面目,怎么能骗人?我年少时,看相的说:死在昊越之地。生死已经命定,你还是尽管离去吧。”于是寄书信给弟弟士邃说:“我梦见你在某月某日得病,某月某日病情逐渐减轻。”全部像他所说的。不久慨叹道:“寿阳失陷,我想以颈血溅城而死,佛教不允许自杀,因此怯懦偷生,现在可以死了!”于是自闭其气而死。他的家人求取尸体运回安葬,赐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充州刺史。没有儿子,把弟弟士邃的儿子元孝作为后嗣。
卢港本性高雅固守正道。祖埏曾经逼迫卢潜陷害仁州刺史刘逖,许诺给他高位。卢港说:“像这样的事,我不干。”行台慕容恃德常常推重他,生病时,对他的儿子说:“卢尚书教我做人,像兄弟一样待我。我死后,把上等的赤色马送给他。”他的儿子将另外的马送去。恃德的灵柩出门后自行停住了,不能移动,巫祝使用恃德的声音怒斥道:“怎么不把我所骑的赤色马给卢尚书?”他的儿子赶紧遵命,灵柩才可运行。卢港把马所值的价钱拿出来经营为人造福的辜业。他被当时推重犹如此类。
士邃,字子淹,年少时被崔昂所赏识。崔昂说:“这兄弟足以成为后辈的俊杰,只是遗憾他们都不读书啊。”官居尚书左右丞、吏部郎中、中山太守带定州长史。北齐灭亡后,去世。
度世治理济州时,北魏刚刚平定升城。无盐人房崇吉的母亲傅氏,是度世继外祖母的哥哥的儿媳,兖州刺史申纂的妻子贾氐,是崇吉姑母的女儿,都破落失散,年迈有病瘦弱枯萎。然而度世推究户籍表簿,使她们得到供给抚恤。每次去见傅氏,跪着询问日常生活状况,随时奉送衣被和食物;也抚养救济贾氏,供应她衣服膳食。青州失陷后,众崔氏沦落,多被收容赎身。到伯源、卢昶等,都继承了父亲的遣风。疏远的亲属,按次序排为尊辈长者的,无不一一尊拜致以敬意。家户的礼节,被世人推重。谦恭退让简易节约,与世无争。父母去世后,同居共财,从祖父到孙子,家中人有百口。在洛阳时,碰上灾荒之年,不能自给,然而长辈晚辈和睦相处,同甘共苦。至亲和同宗的兄弟们,常常早晨去向他们的叔伯们问安,出来坐在正室以外的房间,傍晚才进正室之内。朝廷官府以外,不随便交际。他们相互以礼节勉励,皆如此类。又一家三个家长,当代引以为荣。伯源兄弟死,到道将去世后,家风袁败。子孙中多有非法之徒,内室中混浊污秽,被当时鄙薄。
度世同曾祖的弟弟神宝,官居中书博士。孝文为弟弟高阳王元雍纳娶他的女儿为妃子。
起初,卢玄同曾祖不同祖父的哥哥卢溥,在慕容宝统治末年,率领乡兵驻扎在海边,杀了他的乡里姻亲象祖氏十多人,号称征北大将军、幽州刺史,攻打掠夺郡县。天兴期间,讨伐擒获了他。
卢溥的玄孙卢洪,字曾孙,太和期间,官居中书博士,乐陵、阳平二郡太守,幽州中正。卢洪有三个儿子。长子卢崇,年少就树立了美好的名声,有见识的人相信他前程远大,任骠骑府法曹参军时去世。卢崇的儿子卢柔。
卢柔,字子刚。幼年成为孤儿,被婶母抚养,体恤照顾超过了她的儿子。卢柔竭尽孝心温柔深情,也如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亲属赞叹推重他。秉性聪明机灵喜爱学习,未成年就通晓写作,只是口吃,不能自持所见发表议论。好酗酒任性荒诞不经,被世人指责。司徒、临淮王元或见了很器重他,把女儿嫁给了他。
到魏孝武与齐神武有矛盾时,诏令贺拔胜出朝管理剂州,卢柔认为趁这个机会可以建立功劳业绩,于是跟随贺拔胜到荆州。任卢柔为大行台郎中,掌管记事的各种书写文字,军队的机要事务,卢柔大多参预。到贺拔胜任太保时,任卢柔为掾。孝武后来征召贺拔胜带兵刭洛阳,贺拔胜就此事询问卢柔。卢柔说:“高欢依托晋阳之兵,用意实在难知。您应当带上所有兵马奔赴都城,与他决出胜负,与君主同存亡,这是忠诚的上策。如果北边以鲁阳为险阻,南边吞并过去的楚地,东边连接兖州、豫州,西边接壤关中,率甲兵十万,观察敌方的裂痕而行动,也是中策。率三荆之地,与萧梁通好言和,可以保全性命,功业与名声不复存在,这是下策。”贺拔胜因为卢柔年少而小看他,故笑而不答。
到孝武西迁时,柬魏派侯景偷袭穰地。贺拔胜失败,于是往南投奔萧梁,卢柔也跟随他。贺拔胜频频上表梁武帝,请求回归关中。梁武帝阅览奏表,赞赏奏表的文采,知道是卢柔所作之后,便派舍人慰劳问候,并赠送了彩色的丝织品。后来和贺拔胜一起返回,走到襄阳。齐神武害怕贺拔胜向西进入,派侯景率轻骑阻截他们。贺拔胜与卢柔惧怕,便放弃船只走山路,带着军粮冒险前行,经过几百里。当时正值绵绵秋雨,同伴饥寒交迫的,大半死去。大统二年,到达长安,封爵容城县男。周文帝举为行台郎中,任从事中郎,与郎中苏绰掌管机要大事。当时沙苑之役,朝廷的军队屡次战胜,汝水、颖水之间,大多起义来归附,书札往来,每天一百多件,卢柔随机应变予以答复,都能符合事理。进爵位为子。屡经升迁为中书侍郎,兼著作,撰写皇帝的起居注。后来任黄门侍郎。周文知道他贫困,赏赐衣服给他。后来升为中书监。北周孝闵帝登位,任小内史大夫,晋升官位开府仪同三司,在位时去世。所作的诗、颂、碑、铭、檄、表、启流传于世的有几十篇。儿子卢恺继承了爵位。
卢恺,字长仁。禀性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精神意态聪慧过人,广泛阅览经典和史籍,有用世的才能,十分通晓写作。北周齐王宇文宪引进为记室。跟随宇文宪征伐北齐,游说北齐栢社镇使之降服。升为小吏部大夫。当时染工王神欢,通过贿赂使自己晋升,冢宰宇文护提拔为计部下大夫。卢恺谏阻道:“古时候,登高能赋诗的,才可任大夫。寻求贤士审察官员,按理需要详捆谨慎。现在神欢出身染工,又没有特殊本领,只是凭借家中富有使自己通达,就和士大夫比肩并列。确实害怕有小人在朝的讥讽,传到了国外。”宇文护终于停止了这事。迁职内史下大夫。武帝在云阳宫时,敕令众驻守军队选择老牛,准备用来宴享将士。卢恺谏阻道:“从前田子方为老马赎生,君子把这作为美谈。刚才接到明令,将用老牛宴享将士,有损仁者之政。”皇帝赞美他的言论便作罢了。迁职礼部大夫;任访问陈朝大使的助手。先前,使者多遵从所使之国的礼节,到卢恺任使者,全部按照本朝礼节,陈朝人不能使他屈服。建德四年,李穆攻占软关、栢崖二镇,令卢恺执笔撰写露布。皇帝读了非常高兴地说道:“卢恺的文章大有长进,苟景蓓必定是你的老师。”大象元年,任束都吏部大夫。
隋朝开皇初年,加官上仪同三司,任尚书吏部侍郎。晋升爵位为侯,依旧摄尚书左丞。每每有陈述奏进,理直气壮表情严肃,即使碰到喜怒哀乐之事,也不改变常态。加官散骑常侍。八年,皇上亲自考察百官,把卢恺作为上等,坚决推让不敢接受。文帝说:“当仁不让,有什么惭愧的?都在我的心里,不必谦让了。”一年多后,任礼部尚书,摄吏部尚书事。遇上国子博士何妥对右仆射苏威愤慨不满,弹奏苏威秘事,卢恺因与之牵连获罪。御史弹劾卢恺道:“房恭懿是尉迟迥的党羽,不应该进身为官,苏威、卢恺二人,彼此曲意荐举,使他多次晋升迁职为海州刺史。吏部预选的人很多,卢恺不就此授任官职,全部填写履历后遣走。苏威的堂弟苏彻、苏肃二人,都以乡正召到吏部。苏彻的档案后到,却先被任用。苏肃左足卷曲跛残,没什么才干,卢恺由于苏威的缘故,授任朝请郎。卢恺结党营私,事实非常明白。”皇上大怒道:“卢恺胆敢把朝廷的官职,当作私人的恩惠!”卢恺取下头冠叩拜道:“皇太子将任命通事舍人苏夔为舍人。苏夔是苏威的儿子,我认为苏夔不应当晋升,坚决陈述劝阻从而制止。我如果与苏威有私情,难道应该这样吗?”皇上说:“苏威的儿子,朝廷百官都知道,你才坚持,藉此来邀宠幸;至于不知道的,就进行勾结依附。这是奸臣的行为。”于是废黜,在家中去世。从周氏以来,选举清浊不分。到卢恺摄吏部时,与薛道衡、陆彦师等分别出身士族的人,因此涉及党锢之谗毁,于是落到这步田地。
卢崇的弟弟仲义,字小黑,在当时有名,官居员外散骑侍郎、幽州刺史。卢崇兄弟官位虽然不显贵,所结的姻亲却常常与卢玄家不相上下。卢洪的弟弟光宗,官居尚书郎。光宗的儿子卢观。
卢观,字伯举。年少好学,有卓越的才智,选举为秀才,考中射策甲科。任太学博士、著作佐郎。与太常少卿李神儁、光禄大夫王诵等在尚书上省,拟定朝廷中的礼仪。迁职尚书仪曹郎中。孝昌元年去世。
卢观的弟弟仲宣,小名金。才能学识卓异而广博,而且超过卢观,只是文章的体裁和风格较细弱。兄弟们都因为文章而显赫,受到评论者的赞美。官居太尉属。北魏孝庄帝初年,在河阴遇害。和哥哥卢观都没有儿子,诗文的专集没有人为它编排次序,很少有保存的。仲宣的弟弟叔彪。
叔彪,年少机灵聪明,豪爽直率轻生仗义,喜欢奇妙的计策,钦慕诸葛亮的为人。任贺拔胜的剂州开府长史,贺拔胜不用他的计策,弃城投奔萧梁。叔彪返归本县,靠近池塘建筑房屋,悠闲自得。齐文襄下达征召的文书,托病推辞不到。天保初年,又征召,迫不得已,穿着布制的衣裙坐着没有篷盖的车子到达邺都。杨倍前往问候他,任为司徒咨议,托病不接受。孝昭即位,征召为中庶子,就世事向他咨询。叔彪劝说征讨函谷关以西地区,在地上画图陈述军事形势,请求在平阳设立重镇,和那蒲州两相对应,深挖沟高垒城墙,运送粳食充实它。皇帝很赞同地接纳了这个建议。又愿意自己居住在平阳,成就这一谋略。皇帝令元文遥和叔彪一道参预策划,撰写《平西策》一卷。不久,皇帝逝世,事情便作罢。武成登位,任仪同三司,判都官尚书,出任合州刺史,迁职太子詹事。
叔彪在乡里时,有粟干石,每到春夏之季,乡里人没有吃的,就让他们自己装载拿取;到了秋季,听任他们归还多少而不计较。每年常常得到一倍多。入仕通达显贵后,自认为年迈,儿子又多,于是建造一所大房子,说:“在这里歌唱吧,在这里哭泣吧。”魏收常来造访,就洛京往事咨询他,不等到吃饭就起身告辞,说:“不让你破费了。”叔彪挽留他,许久食物才来,只有用粟做的饭葵做的菜,用木制的碗装着它们,一两片干肉罢了。所有的随从仆役,也都具僎备食,全部与这一样。
北齐灭亡后,返回范阳。遇上战乱城池沦陷,与同族之弟士邃都由于饥寒交迫死去。北周将领宇文神举认为二人有好的名声和德行,收殓埋葬了他们。
卢洪的堂弟附伯,附伯的弟弟侍伯,都有学问见识。附伯官居沧州平东府长史,侍伯官居南岐州刺史。侍伯的堂弟文伟。
文伟,字休族。父亲卢敞,官居议郎,后来由于文伟有功勋,赐赠幽州刺史。文伟年幼成为孤儿,有志向,读了不少经典和史籍。州里荐举为主簿。年纪三十八岁时,才选举为秀才,授任本州岛平北府长流参军。劝说刺史裴儁按照过去的遣迹修筑督亢陂,灌溉田地一万多顷,人们受到它的惠利。裴儁将修筑的事功,多委托给他。文伟既擅长经营管理,同时为私家出力,家中平素贫困,由于这而致富。到北方将乱时,文伟在范阳城囤积稻谷,尝时经历了歉收的荒年,他多给予救济供养,愈发使乡里百姓归附。到韩楼拥据蓟城时,文伟率乡里之民坚守范阳。韩楼被平定后,因功封爵为大夏县男,授任范阳太守。
庄帝逝世,文伟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共同策划起义。灵助攻克瀛州,留下文伟管理州中事务,自己率军奔赴定州,被汆朱荣的将领侯深击败。文伟逃回本郡,仍然和高干兄弟相互呼应。逋值神武到信都,文伟派儿子怀道奉命陈述谢罪。中兴初年,任安州刺史,未赴任,旋即迁职幽州刺史。安州刺史卢曹也追随灵助起兵,灵助失败,便拥据幽州投降汆朱兆,氽朱兆仍旧任他为刺史,因为据城不肯归顺,文伟不能进入。后来任青州刺史。
文伟轻视钱财爱重宾客,擅长抚慰交接,喜爱施予小恩小惠,所以处处深得人心。经营的产业,常常似乎不足,积蓄财物,奉侍问候宠幸要人,馒赠不断。去世后,赐赠司徒公、尚书右仆射,谥号为孝威。
儿子恭道,性情温和善良,很有学识。官居范阳郡太守,有德泽和恩惠。在文伟之前去世。赐赠度支尚书,谥号为定。
儿子询祖,继承祖父爵位大夏男。有道德学术,文辞华丽优美,成为后辈的俊杰。选举为秀才,到达邺都。赵郡人李祖勋曾宴请众文人,齐文宣派小黄门告谕祖勋的母亲说:“击败蠕蠕之后,为什么没有贺表?”使者等待答复。众宾客都作贺表,询祖立刻就作成了。表中文辞写道:“从前十万敌军横行,樊将军请战而受挫;五千兵马深入,李都尉投降而不归顺。”当时推重其文精巧。后来朝廷进行大的升迁拜授,同日里催促拜谢。询祖站在东止车门外,替二十多人作表,才思敏捷下笔成章,文辞义理皆为可观。询祖刚刚继承爵位,有年老而有德望的朝廷官吏对他说:“大夏开始有成了”,询祖应声道:“而且得到小小燕雀之流的恭贺。”
天保末年,任筑长城副使。自恃其才,心怀忧闷不满,于是面带忧色降低服式等级有如卑贱仆役的样子去见杨倍。杨倍说:“故交都有所节制,只有大夏不加整饬。”询祖厉声道:“是谁的罪过?”到了筑城的工地后,撰《筑长城赋》来寓寄自己的心意。它的大略意思是:“制夹板就用紫柏,做棒槌就用木瓜,哪里是这样的材料就这样用了呢?青草茂盛绵绵,缠绕着山岭繁殖。只要十步远有一芳草,我又何必埋怨自己处在剂棘中间?”邢邵常常开玩笑说:“你幼年就才学丰富渊博,头上生角的无上齿,恐怕你活得不长。”回答说:“询祖我开始听到这话,实在心怀戒惧;看到老人雪染双鬓,略微使自己安定下来。”邢邵很看重他的机灵多智。既然有口才,便喜欢褒贬人物。大家都憎恨他,说他与堂妹***。同族人思道问他道:“大夏为什么受到天下非议?”询祖说:“至亲还相互残害,何况仕宦者来自多国。”和思道一起成为北方诸州的人杰,魏收颂扬思道却认为询祖不如。询祖对人说:“看到不能高飞的,借给他们羽毛;得知超群冲天的,剪去他们的翅膀。”既然众多的诽谤诋毁天天不断,于是舆论都鄙视他的为人。长广太守邢子广说:“询祖让称衡规范检点,思道使文举收敛锋芒。”后来很有点屈己下人降低身份。历任太子舍人、司徒记室,去世。有文集十卷,都道失了。
恭道的弟弟怀道,性情轻率嗜酒,很有志向。全家参加起义后,神武待他亲近。任乌苏镇城都督时去世。
怀道的弟弟宗道,性格粗疏直率,举动狂暴仗义,官居南营州刺史。曾在晋阳设酒宴,宾客满座,中书舍人马士达盯着他的拨弹箜篌的女艺人,说其手很纤细白皙,宗道立刻将她送给他。士达坚决推辞,宗道便令他的家仆,将把她的手腕砍下,士达不得已接受了她。就要去营州时,在督亢城的坡上,大规模地召集家乡人,杀牛聚餐宴会。有一个过去的弟子,酒醉后言语疏失,宗道命令把他沉于水中。后来因刑罚残酷和滥用获罪被废黜。
卢玄的同族兄弟之子卢辅,字显光,任本州岛别驾。儿子卢同。
卢同,字叔伦,身高八尺,容貌魁梧,善于为人处世。太和期间,从家中征召出来授以北海王元详国常侍。熙平初年,屡经升迁为尚书左丞。当时柏州刺史奚康生按年征收百姓一种纺织品的户税,都超过了七八十尺长,来求取为公家忧虑的称誉,统辖内的人民厌恨他。卢同根据一年的俸禄,官方供给超长的丝绢。卢同于是列举罪状一一查究康生额外征收纺织品的户税。上书后,诏令根据法律断定康生的罪行,同时褒奖卢同办理公事的政绩。明帝时,朝廷政治纲纪逐渐稀疏,有不少冒取盗窃军功的人。
卢同查阅吏部的功勋簿,于是加以检查核对,获得盗取官阶的有三百多人。便上表道:私下看了吏部的功勋簿,大多都有改换,于是校对中兵奏报的文书,都不一致。找认为罪过虽然可以恩免,仍然需要订正。请求派一都令史,和令仆省事各一人,总汇吏部、中兵两官署的功勋簿,将文书逐句对勘。如果名称级别相符者,便在黄色的绢帛上写上楷书大字,完备地分列出官阶的各种级别,命本部门尚书用朱印盖印在上面。公开造二份,一份送交吏部,一份留在兵部,和文书一道共同保管。进可防止揩擦洗掉之虚假,退没有改换之可能。
自过去以来,功勋簿书上呈禁中官署,只具列姓名,不记载所属部门。致使盗取滥冒之徒,轻易随便得逞。现在请求聘任没有官职出身的人的职务时,一一列出本属州郡县及地方行政之处所;那些有官有职的,也列出官名所属部门和履历。都要在上面盖上本军的印记,然后加印缝合,各自呈上所管部门。统将、都督,都要盖上印记,然后陈上行台。行台通告太尉。太尉检察选择出真实的,才开始写上关刺这样的公文。禁中官署再加以推寻深究,然后奏上。奏章呈出的那天,用黄色的丝帛书写加上朱印,交付吏部。近来,不仅仅盗取官阶假冒名义,改换功勋簿册而已,有的进了一级后再次盗取,有的更换名字受到晋级,总之这样的,其人数不少。实在是因为吏部没有法则,堵塞防范无办法。为什么呢?吏部加级之后,簿册不予记录,由于这个缘故,容易滋坐侥幸贪取功名之心。从今按级进职或奖励后,名册全部加以登记,补上日月,尚书盖上印记,然后交付有关部门,郎中另外抄写一份细目,换代时转交。这种制度一推行,颇可制止奸怪魍魉。
诏令听从这一建议。卢同又上奏道:
我想用黄色丝帛书写的功勋簿,只可粗略制止奸诈虚伪,然而在军中的虚伪欺诈,仍不能消灭。请求从今后在军中阅览簿册的时候,行台、军司、监军、都督各自公开建立公文案卷,处处加以记录。斩首之功获一级以上约,便发给契据。此契据,在一张纸上,正中书写大字,起头为行台、统军的爵位与名号,功勋者的等第。斩杀三贼以及受伤获官位品级以上的,也完整地写在契据上,各写满一行,从这行字中间直分两半。在这契据上,前后都写上年号和日月,破了某处敌阵,某官得某功勋,盖上印记作为验证。一半交给立功人,一半交给行台。登记后交到京城,即送门下,用另外的函匣保存。
又从迁都以来,战事频传捷报,所以征战立功的变多,不能按规定的等级次第授官职或按功绩大小给予奖赏的原因,实在是由于年代长久而滋生弊端,累年便易作伪,投机取巧的官吏藉此攀升,窃取加官的现象于是越来越严重。请求从现在开始,所有功勋簿上已经报请奖赏的,便广告远近各地,说明某处的功勋已裁定赏毕,让人都知道。订出标准按等级次第酬劳和授官职,以三年为限。那些有职位的以及有资历身份的,期限内要全部选授;实际官职及封号,根据才能加任授予。希望使酬报劳勉很快实现,建立功绩的人得到鼓励,事情不拖很长时间,企求非分者容易止息。如果遇到困境危难,州中没有中正官的,不在此期限内。又功勋簿申报规则,在出征返回之日,就应该呈送。然而近来,行台、督将到达京都才开始制作,有的一年雨年,才送上劝勋册。奸诈伪造的根源,实是来源于此。从今往后,军队返回之日,就交上功勋簿,不准相隔一月。诏令再照此实行。
元叉废黜灵太后时,相州刺史、中山王元熙在邺城起兵。被击败。元叉任卢同为持节兼黄门侍郎慰劳使,于是前往所在之州处罚元熙。回来,任正黄门。卢同善于侍奉身居要位的人,受到元叉的亲信,斩杀元熙的日子,大肆穷究其同党,来迎合元叉的旨意,评论者对他有非议。卢同的哥哥卢瑶,年少时就爱讲大话,常说自己能得到公侯的爵位。到这时,才任职都水使者。卢同呈请将自己的两级官阶转加给卢玛。卢玛于是任安州刺史,评论者赞许他。营州城里人就德兴谋反,任卢同度支尚书,持节出使营州慰劳,听任他相机行事。卢同便释放叛贼家里三十人,并豁免家奴为平民,带去书信晓谕叛贼。德兴于是授降,安定他们后返回。德兴再次反叛,诏令卢同任幽州刺史,兼尚书行台,慰问安抚他们。卢同考虑德兴难加信任,统军前往,被德兴攻击,惨败而回。灵太后重新执政,认为他是元叉同党,免除官职。庄帝登位,诏令恢复原职,任都官尚书,又兼七兵。由于他先前慰劳德兴的功勋,封爵章武县伯,正式授任七兵。改任殿中。普泰初年,任侍中,进号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卢同当时患病已久,勉强请求仪同官职。
起初卢同任黄门时,和节闵帝同在门下,卢同觉得他的为人不同寻常,一向诚心与他结交。皇帝因为旧情,同意了他的请求,授任仪同三司。永熙初年,逝世,赐赠尚书右仆射。有四个儿子,长子卢斐继承了爵位。
卢斐,字子章,性情残忍,以无理判决而著名。齐文襄荐举为大将军府刑狱参军,对他说:“志向高大却处事疏忽,妄加穿凿以成文章,这不是好的名字。”天保期间,逐渐升任尚书左丞,另外掌管京畿地区关押奉旨缉捕的犯人的牢狱。残暴滥施刑罚的行为违背了人之常情,不管事情大小,鞭打刑讯过分,在大棒车轮下死的人不少。或是严冬至寒,将囚犯置于冰雪之上;或是盛夏酷热,将囚犯置于烈日下曝晒。冤枉陷害人致死的,前后几百人。侦察官吏的过失,动不动就奏报皇上。朝官见到他,无不驻足站立屏住呼吸,都把他当作侦察刺探官民的校事官。卢斐洋洋得意,说起话来必定自我炫耀。后来因着诋毁当朝者的史书事件,和李庶一起被鞭打杖击受到重创,死在狱中。卢斐的弟弟卢筠,任青州中从事。
卢同的哥哥卢静,好学有风度,饮酒量达几斗而不迷乱。在任太常丞时去世。大统初年,赐赠太仆卿、平州刺史。卢静的儿子景裕。
景裕,字仲孺,小字白头。年少机敏,专研经学做学问。住在拒马河时,带一个做饭的老年婢女,妻子儿女不跟随自己。又隐居大宁山,不问世事。生活没有二事,只是注经解义。他的叔父卢同官职位居显要,景裕却居住在田园茅舍,情趣寄寓在乡郊野外。谦逊恭谨恪守正道,贞纯素朴轻松自适,因此世人称其为居士。节闵初年,任国子博士,参预议定符合音律的标准乐声,极受皇帝的恩遇,用不把他视作臣属的礼节来对待他。永熙初年,按例解职。天平期间,回乡里。和邢子才、魏季景、魏收、邢昕等一同应征召前往邺城,景裕寓居僧寺,讲习听论不断。不久,返回本郡。
河间人邢摩纳与景裕的堂兄仲礼拥据乡里叛逆,逼迫他一起造反,以与西魏呼应。齐神武令都督贺拔仁征讨平定了他们。听说景裕精通经术品行著称,用驿马特别征召。旋即放弃,让他教诲众子,在学馆十天回家一次,听任其列鼎而食。景裕风度仪表言谈举止,很受赞赏。
先前,录裕注释《周易》、《尚书》、《孝经》、《谕语》、《礼记》、《老子》,可《毛诗》、《春秋左氏》未注完。齐文襄入朝任相,在其府第宣讲,招聘当时的俊杰,命景裕讲解他所注释的《周易》。景裕所论理义精深微妙,谈吐优雅。有时有人诘问驳辩,有的诋毁呵责,大声厉色,言语以至不逊。但景裕神色庄重严肃,讽诵吟咏照旧,不慌不忙进退自如,无懈可击,因此士人君子赞美他。起初,元颢进入洛阳,任为中书郎。普泰期间,又任国子博士。升降任免之间,不曾有过患得患失的神情。心性纯正恬静,对荣利淡漠处之,穿着破旧的衣服吃着粗劣的食物,恬然自安,终日端庄严肃,有如接待宾客。兴和期间,补任齐王开府属,在晋阳去世。神武哀悼痛惜他。
景裕虽然没有招集门徒教诲传授,所注释的《周易》却广传于世。又喜爱佛教,通晓其要旨。天竺胡人沙门道烯,每次翻译众多佛教三藏中的经藏与论藏,总是委托景裕给它们作序。景裕毁败时,拘囚在晋阳的监狱,诚心诵经,枷锁自然脱落。这时,又有人负罪当处死,景裕梦见沙门教诲讲习经义,醒时如所梦见的,劝其诵经千遍,临刑时刀被折断。主管者听说此事,赦免了他。此经于是流传,称谓《高王观世音》。景裕的弟弟卢辩。
卢辩,字景宣,年少时就好学,博通儒家经书。正光初年,举为秀才,任太学博士。由于《大戴礼》没有注释,卢辩于是对它进行注释。他的哥哥景裕是当时的大儒,对卢辩说:“从前侍中注释《小戴》,现在你注释《大戴》,差不多纂集了前贤的著述。”节闵帝即位,任中书舍人。适值齐神武在信都起兵,击破汆朱氏以后,便击鼓前行直指洛阳。节闵派卢辩持节到邺城慰劳他。神武命卢辩朝见他所奉戴的中兴主,卢辩坚守节操不听从。神武愤怒道:“我发动夺取政权的起义,诛伐群丑,皇上在此,是谁派你来的?”卢辩高声应答,守住筛操不屈不挠。神武觉得他非同寻常,放了他而不继续威逼。
孝武登位,任卢辩为广平王元赞师。永熙二年,平等佛建成,孝武会聚万名僧徒于寺中。石佛低举着它的头,如此一整天才停止。皇帝顶礼膜拜它。卢辩说:“石佛建立社稷转移,自古有这样的情形,陛下有何奇怪。”到皇帝进函谷关时,因事情来得仓促,卢辩来不及回家,乘着单骑跟随。有人间卢辩道:“得以与家人告辞吗?”卢辩说:“出门为官之道,用大义割断私人之间的恩情,又有什么可告辞的。”
孝武到达长安,封他为范阳县公。历任给事黄门侍郎,领著作,加官本州岛大中正。周文帝因为卢辩有儒术,对他以厚礼相待,朝廷集议国家大事,常常召来咨询。升任太子少保,领国子祭酒。趟青雀叛乱时,西魏太子出外居住在渭水以北,卢辩当时跟随陪同,也不与家人告辞。他坚持平素志向果敢决断,都有如此类。不久授任太常卿、太子少傅,迁职少师,西魏太子和众王等都行入学敬师的束修之礼,拜卢辩为师学习,晋升爵位范阳郡公。从孝武西迁以后,朝廷礼仪湮役失落,在这时朝廷的典章制度、根据礼法规定的不同等级的车马服饰、乐器音律、日晷刻漏浑天仪,都命卢辩凶时制宜。全部合乎规范法度,大多遵循古代的礼制。生性记忆力强能暗中记住东西,能决断大事,凡所建立的制度,对待它们坚信不移。加官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屡经升迁为尚书令。到建立六卿之官时,任师氏中大夫。明帝登位,改任小宗伯,晋升职位大将军。
皇帝曾与众公卿到过他的住宅,儒士认为他荣耀。出任宜州刺史,由于患病没有赴任。去世后,谥号为献,柑祭在文帝宗庙。儿子卢慎继承了爵位,官居复州刺史。卢慎的弟弟卢诠,身体敏捷强健,擅长骑马射箭,官居仪同三司。隋朝开皇初年,因为卢辩在前朝有名望和德行,追封为沈园公。
起初,周文帝想推行《周官》礼制,令苏绰专门掌管此事。不久苏绰去世,便命卢辩完成它。于是依照《周礼》建立六卿之官,变革汉朝、魏朝之法。在魏恭帝三年,开始下令推行它。六卿之外,设置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此叫三孤。当时没有建束宫,其太子官员们,改建创立没有完成。不久又变更典制命为大司礼,置立中大夫。从这以后,历世有损碱有增益。武成元年,增益御正四人,位居上大夫。保定四年,改宗伯为纳言,礼部为司宗,大司礼为礼部,大司乐为乐部。五年,左右武伯各设大夫一人。在建德元年,另行设置宿卫官员。二年,省六府众官署中大夫以下的官,府设四个官署,任下大夫为官吏之长,上士辅佐他。造年,又增设改置束宫官员。三年,初设太子谏议,官员定额四人,文学十人;皇弟、皇子友,官员定额各二人,学士六人。四年,又另行设置宿卫官员。其司武、司卫之类官职,都是后来增设改置的。太子正宫尹之官属,也是后来创立的。但典章散佚湮灭,不可再知。宣帝继位,行事不效法古代,官员的官位品级,随着情形的不同而变革。至于初设置的四辅官,以及六府众官署再设置中大夫,连同御正、内史增设上大夫等,则现在都载录在外史。其余的则朝出夕改,不能详备载录。
在这时,虽然依行《周礼》,朝廷内外众多官职,又兼用秦朝、汉朝的官制,现在略举它们的名称及其爵位或官职的品级,将这附录在下边。那些纪传肉又有遣漏的官而在此不载录的,是着史有意存疑而未载录的。
柱国、大将军,建德四年增设上柱国、上大将军:正九命。
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德四年改为开府仪同大将军,仍然增设上开府仪同大将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建德四年改焉仪同大将军,仍然增设上仪同大将军;雍州牧:九命。
骠骑将军、右光禄大夫,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辖三万户以上的州刺史:正八命。
征东、征南、征西、征北等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中军、镇军、抚军等将军,左金紫光禄大失;大都督;辖二万户以上的州刺史;京兆尹:八命。
平东、平西、平南、平北等将军,右银青光禄大夫;前、右、左、后等将军,左银青光禄大夫;帅都督;柱国大将军府长史、司马、司录;辖一万户以上的州刺史:正七命。
冠军将军、太中大夫,辅国将军、中散大夫,都督,辖五千户以上的州刺史,辖一万五千户以上的郡守:七命。
镇速将军、谏议大夫,建忠将军、诚议大夫,别将,开府长史、司马、司录,辖不满五千户以下的州刺史,辖一万户以上的郡守:正六命。
中坚将军、右中郎将;宁朔将军、左中郎将;仪同府、正八命州长史、司马、司录;辖五千户以上的郡守;大呼药:六命。
宁远将军、右员外常侍;扬烈将军、左员外常侍;统军;骠骑车骑将军府、八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柱国大将军府中郎、掾、属;辖一千户以上的郡守;长安、万年县令:正五命。
伏波将军、奉车都尉;轻车将军、奉骑都尉;四征中镇抚将军府、正七命州长史,司马,司录;开府府中郎、掾、属;辖不满一千户以下的郡守;辖七千户以上的县令;正八命州呼药:五命。
宣威将军、武贲给事;明威将军、冗从给事;仪同府中郎、掾、属;柱国大将军府列曹参军;四平前右左后将军府、七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正八命州别驾;辖四千户以上的县令;八命州呼药:正四命。
襄威将军、给事中;厉威将军、奉朝请;军主;开府列曹参军;冠军辅国将军府、正六命州长史、司马、司录;正七命州别驾;正八命州中从事;七命郡丞;辖二千户以土的县令:正七命州呼药:四命。
威烈将军、右员外侍郎;讨寇将军、左员外侍郎;幢主;仪同府、正八命州列曹参军;柱国大将军府参军;镇逮建忠中坚宁朔将军府长史、司马;正六命州别驾;正七命州中从事;正六命郡丞;辖五百户以上的县令;七命州呼药:正三命。
荡寇将军、武骑常侍,荡难将军、武骑侍郎,开府参军,骠骑车骑将军府、八命州列曹参军,宁远扬烈伏波轻车将军府长史,正六命州中从事,六命郡丞,辖不满五百户以下的县令,戍主,正六命州呼药:三命。
殄寇将军、强弩司马,殄难将军、积弩司马,四征中镇抚将军府、正七命州列曹参军,正五命郡丞:正二命。
扫寇将军、武骑司马,扫难将军、武威司马,四平前右左后将军府、七命州列曹参军,五命郡丞,戍副:二命。
旷野将军、殿中司马,横野将军、员外司马,冠军辅国将军府、正六命州列曹参军:正一命。
武威将军、淮海都尉,武牙将军、山林都尉,镇速建忠中坚宁朔宁远扬烈伏波轻车将军府列曹参军:一命。
北周官制:封郡县五等爵位的,都加号开国;任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官职的,一起加号使持节、大都督;其中开府又加号骠骑大将军、侍中;其中仪同又加号车骑大将军、散骑常侍;那些任总管、刺史的,则加号使持节、诸军事。把这作为常例。大象元年,诏令总管、刺史及其行兵官职的,加号持节,其余的全部免去。卢辩制定了这些典章之后,又有所改革。现在粗略地将它们附录在这里。卢辩的弟弟卢光。
卢光,字景仁。性情温和谨慎,博览群书,精通《三橙》,擅长有关日月等天体运转规律的学问,明晓音律,又喜爱玄言。孝昌初年,出仕司空府参军事。到魏孝武西迁时,卢光在山东举义,遥授晋州刺史。大统六年,带着全家西入,授任丞相府记室参军,赏赐爵位范阳县伯。不久任行台郎中,专门掌管书记,改封焉安息县伯。历任京兆郡守、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匠师中大夫,进爵燕郡公、虞州刺史,行陕州总管府长史,任官时去世。周武帝年少时曾拜卢光为师学习,所以为助治丧赠送财物的数量超过了常典,追赠少傅,谥号为简。
卢光本性崇尚佛教道教,极真诚地信奉崇敬。常跟随周文帝在檀台山,当时有一次的包围圈已经合拢,皇帝远指着山上对众公卿说:“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都说:“没有看见什么。”只有卢光说:“看见一个僧侣。”皇帝说:“是啊。”即刻解除包围而回。命卢光在僧侣站立的地方建造佛塔。挖掘地基一丈深时,获得瓦钵锡杖各一件,皇帝赞叹,因而在此建立佛寺。到任京兆郡守时,而郡府官舍先前多次有妖怪,前后郡将,没有敢居住的。卢光说:“吉凶由人,妖怪不会胡乱作祟。”于是入居官舍。不久,卢光的尘骑忽然走上堂屋,登上坐床,头朝南而立;盛食物的器具无故自破。卢光并不因此介意,他精诚守正诸如此类。注释《道德经章句》流传于世。儿子卢贲。
卢贲,字子征。粗略涉猎过书籍,十分明晓音律。在北周时,继承爵位燕郡公,历任鲁阳太守、太子少宫尹、仪同三司、司武上士。当时隋文帝任大司马,卢贲知道皇帝不是寻常人,专心与他推诚结交。宣帝继位,加开府。到文帝受嘱托时,众心不一,引进卢贲安排为左右亲信。皇帝将去束第,百官都不知道去哪里,皇帝密令卢贲调集部曲行伍及手孰兵仗的侍卫,于是召来公卿对他们说:“想要富贵的当跟随我来!”处处窃窃私语,想要离去。卢贲部署军队赶来,众人役谁敢动弹。走出崇阳门到束宫,门卫拒不让进,卢贲晓告他们仍不离去,怒目呵斥他们,门卫终于退却。不久皇帝得以进入,卢贲常掌宿卫,趁机会向上劝说以应天命顺人意的登基之事,皇帝听从了。到接受禅让登基时,令卢贲清理宫室,于是掌管宿卫。卢贲便上奏改换北周旗号,更换为美名,那些青龙、鹦虞、朱雀、玄武、千秋、万岁的旗子,都是卢贲所创建的。旋即任散骑常侍,兼太子左庶子、左领军将军。
到高颁、苏威共同执掌朝廷政务时,卢贲极为不满。当时柱国刘防被疏远猜忌,卢贲婉言劝说刘叻以及上柱国元谐、李询、华州刺史张宾等谋划黜免高颓、苏威,五人共相辅佐朝政。又因为晋王是皇上的爱子,皇上想谋划太子废立之事。再私下对皇太子说:“我卢贲将数次谒见殿下,惟恐你遭皇上贬降,愿你明察我的区区之心。”阴谋泄露,刘叻等把罪责推卸给张宾、卢贲。公卿奏劾二人坐罪当处死刑,皇帝因为与他有未即位前的故交,不忍心加以诛杀,一起罢免官职。张宾不久去世。一年多以后,卢贲恢复爵位,任检校太常卿。由于古代帝王所用的音乐宫悬或七音或八音,损藏增益有所不同,历代通晓古今学识渊博的儒者,商讨论议并无确定的标准,于是上表说:“殷代人以前,通用五个音阶。周武减殷代,得到鹑火天驷星宿的感应,其音阶用七个。汉代兴起,加上应钟,所以十六件钟磬乐器挂在一根立柱上。郑玄注释《周礼》,说“二个人八音共十六为一柱”,这样七八之制,它们的来历就久速了。然而世代有沿革,取舍不相同。到周武帝时又改悬为七,把林钟作为宫音。音乐,是立政的根本,所以移风易俗,没有什么比音乐更好,因此昊札通过观赏各国的音乐能辨别出它们的兴盛衰亡。既然这样那么音乐这个东西,是用来动天地,感鬼种的工具,情感发自声音,安危随之而至。周武把林钟作宫音,恐怕是即将灭亡的征兆。况且把林钟当作定音的准则,就是黄钟出生的意味。黄钟,是君主,却生自臣子,明显是当朝帝王的应验。又阴是臣,却处居君位,更加表明了皇帝登位的吉祥。这实在是与上天所定的气敷相合,不关人世之事。我听说五帝不相互沿袭音乐,三王不相互沿袭礼仪,这不外乎是因时制宜却不失典雅纯正的原因。”皇帝终于听从了他的意见,改悬七为悬八,用黄钟为官音。诏令卢贲和仪同杨庆和修改审定北周、北齐的音律。
不久,历任郢、虢、怀三州刺史。在怀州决开沁水往东灌注,名叫利人渠,又使水分道而流入温县,名叫温润渠,用来灌溉盐碱地,百姓得其利。后来任齐州刺史,把公家的米作为自己的米出售,因此获罪罢免官职。
后来跟随皇帝到洛阳,皇帝和缓地对他说:“我刚刚任大司马,到总理国政时,你多次在我身边,我与你足以称得上旧交。你如果没有过失,地位会与高显一样。因与恶人交结牵连坐罪,因此废隙罢免。念及从前的交情,又让你处在州郡长官的位置,为什么竟然不念报恩效力,以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我不忍心杀你,是委屈法律而伸展私情呀。”卢贲俯首伏地表示谢罪。诏令恢复本官。几天后,对策不合皇帝旨意,又自述功绩时,有怨言。皇帝大怒,对群臣说:“我欲给卢贲一个州,可是看到这些,不能再用他了。”
后来皇太子替他说情道:“这等人都有辅佐皇上得天下的功劳,尽管本性与行为轻躁奸险,确实不能抛弃。”皇帝说:“我压抑委屈他,是为了成全天所赋予的大命。要没有刘防、郑译以及卢贲、柳裘、皇甫绩等人,那磨我不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然而这等人都是变化无常的小人。在周宣帝时,凭借其刁顽耍奸得到宠幸。到皇帝病危时,颜之仪等请求命趟王辅弼朝政,逭等人行诈,让我受皇帝的遗诏。我将执政时,又想作乱,所以刘防图谋叛逆在前,郑译使用巫术加害在后。像卢贲之类,都心里不满意,信任他们就傲慢无礼,控制他们就心怀怨恨,本来难以信用,不是我抛弃他们。大家看到这样,或许有人私下议论,说我有薄于功臣,其实不是这样呵。”苏威进言道:“漠光武想成全功臣,都封为列侯奉朝请,皇上用仁德教化加以培育,再用这种方法来安抚他们。”皇上说:“行。”终被废弃,在家中去世。
卢勇,字季礼,是景裕的堂弟。父亲卢璧,任北魏的下邳太守。卢勇当初和景裕一同读书时,他的叔叔卢同说:“白头必定因为文才亨通,季礼将会因为武功显达。振兴我家的,是这两个孩子。”幽州造反者仆骨邢任卢勇为本郡范阳王,当年十八岁。后来葛荣又封卢勇为燕王。齐神武起兵时,卢文伟召他,没有响应。尒朱荣覆灭后,便往赴晋阳。
神武任命他为丞相主簿。适值山西遭霜灾歉收,启运山东的租赋,下令车子都要装满,违者治罪,命卢勇掌管此事。乡郡公主虚成一千多车,卢勇把她弹劾了。公主向神武申辩,但卢勇坚守法律不违背。神武对郭秀说:“卢勇严正刚烈,有不可冒犯的威严,是真正公平鲤直的人。应当对他委以大任,难道仅仅是收纳租赋而已。’后来行洛州事。
元象初年,官军围攻广州,没有攻克,行台侯景听说西魏的救兵将到,召集众将领商议此事。卢勇请求前去观察形势,于是率领百名骑兵,各牵一马,到达大魄山,了解到西魏将领李景和将到,卢勇便多多在树顶上安插旌旗,将骑兵分成几十队,吹响号角向前直冲,擒获西魏仪同程华,斩杀仪同王征蛮而回。
又改任阳州刺史,镇守宜阳。叛逆者韩木兰、陈忻等经常骚扰边境,卢勇将他们打得大败。申请到朝廷任官,神武赐予卢勇的书信说:“我将阳州委托给你,安枕高卧,汝有西南边的忧虑了。申请应该停止,妻儿可以前往与你同住,应当说在汉人之中,于你之前没有先例。”去世时三十二岁。卢勇有马五百匹,私造的镗甲兵器,遗命全部献给朝廷。赐赠司空、冀州刺史,谥号武贞。
卢诞,本名恭祖。曾祖父卢晏,学识渊博,擅长隶书,有名于世,在慕容氏那里做官,官居给事黄门侍郎,任营丘、成周二郡守。祖父卢寿,任太子洗马,慕容氏覆灭,入北魏任鲁郡守。父亲叔仁,十八岁时,州中征辟为主簿,选举为秀才,任员外郎。因为父母年迈,于是醉职回家奉养。父母去世后,居丧尽礼达六年,亲自营造坟墓,于是有终生守护在那里的志向。景明期间,被征召进洛阳,任武贲中郎将,不是他所喜爱的。旋即授任镇远将军、通直散骑常侍,都称病不朝。于是出任幽州司马,又辞职回归乡里。当时都称赞他高尚。卢诞属度世同高祖兄弟的弟辈。年幼时就通达聪明,学识渊博,词章有文采。郡裹举荐为功曹,州里选举为秀才,不去。出仕侍御史,屡经升迁为辅国大将军、太中大夫、幽州别驾、北豫州都督府长史。当时刺史高仲密率州归附西魏,派大将军李速率军趋往援助,卢诞和文武官员二干多人恭候大军。由于功勋任镇束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封爵固安县伯。不久加官散骑侍郎,授任给事黄门侍郎。
魏帝诏令道:“传经之师易求,人表之师难得。我众子渐大,想让你做他们的老师。”于是亲自到晋王宅第,敕命晋王以下众子都在皇帝面前拜他为师,便赐他名叫诞。加官征束将军、散骑常侍。周文帝又由于卢诞是儒者的宗师和学问的府库,被当代推崇,便授任国子祭酒,晋升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恭帝二年,任秘书监,后来因为疾病去世。
论曰:卢玄事业著名,首先接受表彰征召,子孙继续他的踪迹,成为当世兴隆之家。他们的文武功勋业绩差不多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然而在当时受到推重,名声显赫封爵授官,不外乎道德修养和儒者的素质有过人之处。伯源兄弟们也有后汉元方、季方两兄第的风流,守忠厚之道有家族世传的声名美誉,然而案子不及。思道一代优秀杰出,却仕途衰落,虽说困厄与显达由命运主宰,或许也是不注意小节所招致的啊!卢潜与昌衡,一生之中,能继承家族的传统风尚,使祖先的遣业不亏损。子刚因酒使性放纵不拘,大概也只属那明珠之疵。长仁规谏游说有分量,功亏一篑,痛惜呀!伯举、仲宣,文雅并美。叔彪志向远大,见义勇为喜爱谋划。文伟名望大地位荣耀,很早就有志向,辗转在平坦与艰险之间,终于碰到英雄的君主,虽然礼仪等第和爵禄品级没有增加,也是辅佐帝王创业的功臣之一。询祖话语和文辞的情感鲜明焕发,早着声名,以其才能出身自负,放荡情怀骄矜孤高,官位和待遇没有听说,就年少夭折了。如果能够长寿而终,境遇之顺逆未可估量。叔伦资质风范宽厚,进退隐颢兼善。子章追求残忍,是祸害之徒。景裕兄弟,其学问可推尊效法,虽择异邦之主而事,但建立的功名都美好。卢辩通过损益前代的典章制度成就事业,差不多算优秀吧?卢勇虽然和景裕文武趋向不同,但各有其美呀。卢贲其德性反复无定,虽然去讨好能报答自己的人,但被动摇改变的关键在于自己,又怎能去诅咒他人?被遗弃于末朝,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卢诞使儒学不坠落,也足以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