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操莫含刘库仁（弟子罗辰罗辰曾孙仁之）尉古真（从玄孙瑾）穆崇奚斤叔孙建安同庾业延王建罗结楼伏连（曾孙宝）闾大肥奚牧和跋莫题贺狄干李栗奚眷

卫操，字德元，代人也。少通侠，有才略。晋征北将军卫瓘以操为牙门将。当魏神元时，颇自结附。及神元崩后，与从子雄及其宗室乡亲姬淡等来归，说桓、穆二帝招纳晋人。桓帝以为辅相，任以国事。及刘、石之乱，桓帝匡助晋氏。操稍迁至右将军，封定襄侯。

桓帝崩后，操立碑于大邗城南，以颂功德，云“魏，轩辕之苗裔”。言桓、穆二帝“统国御众，威禁大行，国无奸盗，路有颂声。威武所向，下无交兵。招喻六狄，咸来归诚。奉承晋皇，扞御边疆。王室多难，天网弛纲。豪心远济，靡离其殃。岁翦逆命，奸盗豺狼。永安元年，岁次甲子。奸党犹逆，东西狼歭。敢逼天王，兵甲屡起。怙众肆暴，虐用将士。鄴、洛构隙，弃亲求疏。乃招异类，屠各、匈奴。交刃千里，长蛇塞涂。晋道应天，言展良谟。使持节、平北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东嬴公司马腾，才神绝世，规略超远。欲求外救，朝臣莫应。简贤选士，命兹良使。遣参军壶伦、牙门中行嘉、义阳亭侯卫谟、协义亭侯卫健等，驰奉檄书，至晋阳城”。

又称桓、穆二帝，“心存宸极。辅相二卫，对扬毗翼。操展文谋，雄奋武烈。承命会议，谘论奋发。翼卫内外，镇静四方。志在竭力，奉戴天王。忠恕用晖，外动亦攘。功济方州，勋烈光延。升平之日，纳贡充籓。冯瞻銮盖，步趾三川。有德无禄，大命不延。年三十九，以永兴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寝疾薨殂。背弃华殿，云中名都。国失惠主，哀感欷歔。悲痛烦冤，载呼载号。远近亲轨，奔赴梓庐。仰诉造化，痛延悲夫！”时晋光熙元年也。

皇兴初，雍州别驾雁门段荣于大邗掘得此碑，文虽非丽，事宜载焉，故略附于传。操以穆帝三年卒。始操所与宗室乡亲入国者，卫勤安乐亭侯，卫崇、卫清并都亭侯，卫沈、段繁并信义将军、都乡侯，王发建武将军、都亭侯，范班折冲将军、广武亭侯，贾庆建武将军、上洛亭侯，贾循都亭侯，李壹关中侯，郭乳关内侯，皆为桓帝所表授也。六修之难，存者多随刘琨任子遵南奔。

卫雄、姬淡、莫含等名皆见碑。雄字世远，淡字世雅，并勇健多计，桓帝并以为将，常随征伐。雄稍迁至左将军、云中侯。淡亦以勇绩著名，桓帝末，至信义将军、楼烦侯。穆帝初，并见委任，卫操卒后，俱为左右辅相。六修之逆，国内大乱，雄、淡并为群情所附，乃与刘遵率乌丸、晋人数万而叛。刘琨闻之，大悦，如平城抚纳之，欲因以灭石勒。后为勒将孔长所灭。

莫含，雁门繁畦人也。刘琨为并州，辟含从事。含居近塞下，常交通国中。穆帝爱其才器。及为代王，备置官属，求含于琨，琨喻遣之。乃入参国官，常参军国大谋。卒于左将军、关中侯。其故宅在桑乾川南，世称莫含壁，含音讹，或谓之莫回城云。

子显，昭成世为左常侍。

显子题，道武初，为大将，以功赐爵东宛侯。常与李栗侍宴，栗坐不敬获罪，题亦被黜为济阳太守。后道武欲广宫室，规度平城四方数十里，将模鄴、洛、长安之制，运材数百万根。以题机巧，征令监之。召入，与论兴造之制，题久侍颇怠，赐死。

题弟云，好学善射。道武时，常典选曹，赐爵安德侯。迁执金吾，参军国谋议。太武克赫连昌，诏云与常山王素留镇统万，进爵安定公。云抚慰新旧，皆得其所。卒，谥敬公。

刘库仁字没根，独孤部人，刘武之宗也。少豪侠，有智略。母平文皇帝之女。昭成皇帝复以宗女妻之，为南部大人。建国三十九年，照成暴崩，道武未立，苻坚以库仁为陵江将军、关内侯。令与卫辰分国众统之，河西属卫辰，河东属库仁。于是献明皇后携道武及卫、秦二王自贺兰部来居焉。库仁尽忠奉事，不以兴废易节。苻坚处卫辰在库仁下，卫辰怒，叛，攻库仁。库仁伐卫辰，破之。苻坚赐库仁妻公孙氏，厚其资送。

慕容垂围苻丕于鄴，又遣将平规攻坚幽州刺史王永于蓟。库仁遣妻兄公孙希助永击规，大破之。库仁复将大举以救丕。发雁门、上谷、代郡兵，次于繁畤。先是，慕容文等当徙长安，遁依库仁部，常思东归。是役也，文等夜率三郡人，攻杀库仁，乘其骏马，奔慕容垂。公孙希闻乱走丁零。

库仁弟眷，继摄国事。眷第三子罗辰，机警有智谋，谓眷曰：“从兄显，忍人也，愿早图之。”眷不以为意。后库仁子显果杀眷而代立。显既杀眷，又谋逆。及道武即位，讨显于马邑，追至弥泽，大破之。后奔慕容驎，驎徙之中山。

罗辰即宣穆皇后兄也。显既杀眷，罗辰遂奔道武。显恃强，每谋逆，罗辰辄先闻奏。拜南部大人。从平中原，以功赐爵永安公。以军功除征东将军、定州刺史。卒，谥曰敬。

子殊晖袭爵，位并州刺史，卒。子求引，位武卫将军。卒，谥曰贞。子尔头，位魏昌、瘿陶二县令，赠钜鹿太守。

子仁之，字山静，少有操尚，粗涉书史。历位卫将军、西兗州刺史，在州有当时之誉。武定二年卒，赠卫大将军、吏部尚书、青州刺史，谥曰敬。

仁之外示长者，内多矫诈。其对宾客，破床弊席，粗饭冷菜，衣服故恶，乃过逼下。善候当涂，能为诡激。每于稠人广众中，或挝一奸吏，或纵一孤贫，大言自眩，浅识皆称其美。公能之誉，动过其实。性又酷虐，在晋阳曾营城雉，仁之统监作役。以小稽缓，遂杖前殷州刺史裴瑗、并州刺史王绰。齐神武大加谴责。性好文字。吏书失体，便加鞭挞；言韵微讹，亦见捶楚，吏人以此苦之。而爱好文史，敬重人流。与斋帅冯元兴交款。元兴死后积年，仁之营视其家，常出隆厚，时人以此尚之。

仁之伯乞归，真君中，除中散大夫。性宽和，与物无竞，未尝言人善恶。曾遇患昼寝，有奴偷窃，乞归诈睡不见，亦不泄之。此奴走入蠕蠕，方笑言之，亦无嗔色。献文末，除主客尚书。孝文初，位东雍州刺史，赐爵永安侯。卒。

子嵩，字阿龙，好周人之急。与王仲兴自平城被追赴洛，家贫不能自达，嵩事事资遣。宣武时，仲兴宠幸，乃奏除给事。请疏黄河，以通船漕，授龙门都将。历年功不就，坐流。元晔僭立，授大鸿胪卿。子桃汤，位终奉朝请。

尉古真，代人也。道武之在贺兰部，贺染干遣侯引乙突等将肆逆。古真知之，密以驰告。染干疑古真泄其谋，乃执拷之，以两车轴押其头，伤其一目。不服，乃免之。后从平中原，以功赐爵束州侯。明元初，为鸿飞将军，镇大洛。卒于定州刺史。子亿万袭。

古真弟诺，以忠谨著称。从道武围中山，先登，伤一目。道武叹曰：“诺兄弟并毁目以建功效，诚可嘉也！”赐安乐子。从平姚平，还，拜国部大人。太武时，改邑辽西公。卒，第八子欢袭。

诺长子眷，忠谨有父风。明元时，执事左右，为太官令。时侍臣受斤亡入蠕蠕，诏眷追之。遂至虏庭，禽之大檀前。由是以骁烈闻。太武即位，命眷与散骑侍郎刘库仁等八人分典四部，绾奏机要，加陈兵将军。文成时，拜侍中、太尉，封渔阳王，与太宰常英等录尚书事。文成北巡狩，以寒雪方降，议还。眷曰：“今去都不远而旋，虏必疑我有内难。方寒雪，宜更进前。”帝遂度漠而还。帝以眷元老，赐杖履上殿。薨，谥曰庄。子多侯袭爵。

多侯少有武干。献文时，假节、领护羌戎校尉、敦煌镇将。至，求轻骑五千，西入于阗，兼平诸国，因敌取资，平定为效。弗许。孝文初，又求北取伊吾，断蠕蠕通西域路。帝善其计，以东作方兴，难之。为妻元所害。

多侯弟子庆宾，善骑射，有将略，稍迁太中大夫。明帝时，朝议送蠕蠕主阿那瑰还国。庆宾上表固争，不从。后蠕蠕遂执行台元孚。庆宾后拜肆州刺史。时尔硃荣兵威渐盛，曾经肆州，庆宾恶之，据城不纳。荣袭之，拘还秀容，呼为假父。后以忧还都。寻起为光禄大夫、都督，镇汝阴。还朝，卒，赠司空。子瑾。

瑾少而敏悟，好学慕善。以国姓门资，稍迁直后。司马子如执政，瑾娶其甥皮氏为妻，由此除中书舍人。后除吏部郎中。齐文襄崩，文宣命瑾在鄴北宫，共高德正典机密。天保中，累迁七兵尚书侍郎。孝昭辅政，除吏部尚书。武成践祚，赵彦深本子如宾寮，元文遥、和士开并帝乡故旧，共相荐达，任遇弥重。又吏部铨衡所归，事多秘密，由是朝之机事，颇亦预闻。后为尚书右仆射，卒。武成方在三台飨宴，文遥奏闻，遂命撤乐罢饮。

瑾外虽通显，内关风训；闺门秽杂，为世所鄙。有女在室，忽从奔诱，瑾遂以适妇侄皮逸人。瑾又通寡嫂元氏。瑾尝讥吏部郎中顿丘李构云：“郎不稽古。”构对令史云：“我实不稽古，未知通嫂得作稽古不？”瑾闻大惭。然亦能折节下士，意在引接名流，但不之别也。有贾彦始者，仪望虽是儒生，称堪充聘陈使。司徒户曹祖崇儒，文辩俱不足，言将为当世莫及。好学吴人摇脣振足，为人所哂。见人好笑，时论比之寒蝉。又少威仪。子德载，以蒲鞭责之，便自投井。瑾自临井上，呼云：“兒出！闻者皆笑。及位任重，便大躁急，省内郎中将论事者，逆即瞋骂。既居大选，弥自骄狠。皮子贱恃其亲通，多所谈荐，大有受纳。瑾死后，其弟静忿而发之。子贱坐决鞭二百，配北营州。

初，瑾为聘梁使，梁人陈昭善相，谓瑾曰：“二十年后当为宰相。”瑾出，私谓人曰：“此公宰相后，不过三年，当死。”昭后为陈使主，兼散骑常侍，至齐。瑾时兼右仆射，鸣驺铙吹。昭复谓人曰：“二年当死。”果如言焉。德载位通直散骑侍郎。

眷弟地干，机悟有才艺，驰马立射五的，时人莫能及。太武时，位库部尚书，加散骑常侍，领侍辇郎。奉上忠谨，尤善嘲笑。太武见其效人举措，忻悦不能自胜。甚见亲爱，参军国大谋。时征平原，试冲车以攻冢。地干为索所摐，折胁而卒。帝亲往哭恸，赠中领军、燕郡公，谥曰惠。

子长寿，位右曹殿中尚书，赐爵会稽公，卒于泾州刺史。

古真族玄孙聿，字成兴，性耿介。明帝时，为武卫将军。时领军元叉执权，百寮莫不加敬，聿独长揖不拜。寻出为氵京州刺史。氵京州绯色，天下之最，叉送白绫二千匹令染，聿拒不受。叉讽御史劾之，驿征至京。覆，无状。还任，卒。

穆崇，代人也，其先代效节于神元、桓、穆之时。崇少以盗窃为事。道武之居独孤部，崇往来奉给，时人无及者。后刘显之逆，平文皇帝外孙梁眷知之，密遣崇告道武。眷谓崇曰：“显若知之，虽刀剑刳割勿泄也。”因以宠妻及所乘良马付崇曰：“事觉，吾当以此自明。”崇来告难，道武驰如贺兰部。显果疑眷泄，将囚之。崇乃唱言：“梁眷不顾恩义，将显为逆。今我掠得其妻、马，足以雪忿。”显闻信之。窟咄之难，崇外甥于植等与崇谋执道武以应之。崇夜告道武，道武诛植等。北逾阴山，复幸贺兰部。

道武为魏王，崇从平中原，位侍中、豫州刺史、太尉、宜都公。天赐三年，薨。先是，卫王仪谋逆，崇预焉。道武惜其功，秘之。及有司奏谥，帝亲览谥法，述义不克曰丁，曰：“此当矣。”乃谥丁公。

初，道武避窟咄难，遣崇还察人心。崇留马与从者，微服入其营。会有火光，为舂妾所识，贼皆惊起。崇求从者不得，因匿坑中，徐乃窃马奔走。宿于大泽，有白狼向崇号，崇觉悟，驰随狼奔，遂免难。道武异之，命崇立祀，子孙世奉焉。太和中，追录功臣，以崇配飨。

崇长子逐留，以功赐爵零陵侯。后以罪废。

子乙，以功赐爵富城公。卒于侍中，谥曰静。

子真，尚长城公主，拜驸马都尉。后敕离婚，纳文明后姊。位南部尚书、侍中、卒，谥曰宣。孝文追思崇勋，令著作郎韩显宗与真撰定碑文，建于白登山。

真子泰，本名石洛，孝文赐名焉。以功臣子孙，尚章武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典羽猎四曹事。后为尚书右仆射、冯翊侯，出为定州刺史。初，文明太后幽孝文于别室，将谋黜废，泰切谏乃止。孝文德之，故宠待隆至。自陈久病，乞为恆州，许之。

泰不愿迁都，潜图叛，乃与定州刺史陆睿及安乐侯元隆等，谋推朔州刺史阳平王颐为主。颐密表其事，帝乃遣任城王澄发并、肆兵讨之。澄先遣书侍御史李焕单骑入代，出其不意。泰等惊骇，计无所出。焕晓喻逆徒，示以祸福，于是凶党离心，莫为之用。泰自度必败，乃率麾下攻焕郭门，不克。走出，为人禽送。孝文幸代，泰等伏诛。

子士儒，字叔贤，徙凉州。后得还，为太尉参军事。

子子容，少好学，无所不览。求天下书，逢即写录，所得万余卷。魏末，为兼通直散骑常侍聘梁。齐受禅，卒于司农卿。

逐留弟观，字闼拔，袭崇爵。少以文艺知名。明元中，位为左卫将军，绾门下、中书，出纳诏命，及访旧事，未尝有遗漏。尚宜阳公主，拜驸马都尉，位太尉。

太武监国，观为右弼，出则统摄朝政，入则应对左右，事无巨细，皆关决焉。终日怡怡，无愠色。劳谦善诱，不以富贵骄人。泰常八年，暴疾薨，年三十五。明元亲临其丧，悲动左右。赐以通身隐起金饰棺，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赠宜都王，谥曰文成。太武即位，每与群臣谈宴，未尝不叹息殷勤，以为自道武以来，佐命勋臣文武兼济无及之者。

子寿袭爵，尚乐陵公主，拜驸马都尉。明敏有父风。太武爱重之，擢为下大夫。敷奏机辩，有声内外。迁侍中、中书监、领南部尚书，进爵宜都王，加征东大将军。寿辞曰：“臣祖崇，先皇之世，屡逢艰危。幸天赞梁眷，诚心先告，故得效功前朝，流福于后。昔陈平受赏，归功无知。今眷元勋未录，臣独奕世受荣，岂惟仰愧古贤，抑亦有亏国典。”太武嘉之，乃求眷孙，赐爵郡公。

舆驾征凉州，命寿辅景穆，总录机要，内外听焉。次云中，将济河，帝别御静室，召寿及司徒崔浩、尚书李顺，谓寿曰：“蠕蠕吴提与牧犍连和，今闻朕征凉州，必来犯塞。若伏兵漠南，殄之为易。牧田讫，可分伏要害，以待虏至；引使深入，然后击之。若违朕指授，为虏侵害，朕还斩卿。崔浩、李顺为证，非虚言也。”寿信卜筮言，谓贼不来，竟不设备。吴提果至，京邑大骇。寿不知所为，欲筑西郭门，请景穆避保南山，惠保太后不听，乃止。遣司空长孙道生等击之。太武还，以无大损伤，故不追咎。

景穆监国，寿与崔浩等辅政。人皆敬浩，寿独陵之。又自恃位任，以人莫己及。谓其子师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胜人，不须苦教之。”遇诸父兄弟有如仆隶，夫妻并坐共食，而令诸父馂余。为时人鄙笑。薨，赠太尉，谥曰文宣。

子平国袭爵，尚城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侍中、中书监，为太子四辅。卒。

子伏干袭，尚济北公主，拜驸马都尉。卒，谥曰康。无子。

伏干弟罴袭爵，尚新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武牢镇将。频以下法致罪，孝文以其勋德之旧，让而赦之。转吐京镇将，深自克励。后改吐京镇为汾州，仍以罴为刺史。前吐京太守刘升，在郡甚有威惠，限满还都，胡人八百余人诣罴请之。前定阳令吴平仁亦有恩信，户增数倍。罴以吏人怀之，并为表请，孝文皆从焉。罴既频荐升等，所部守令，咸自砥砺，威化大行。州人李轨、郭及祖七百余人诣阙称罴恩德。孝文以罴政和人悦，增秩延限。后征为光禄勋，随例降王为魏郡公。累迁侍中、中书监。穆泰之反，罢与潜通，赦后事发，削封为编户。卒于家。宣武时，追赠镇北将军、恆州刺史。

罴弟亮，字幼辅，早有风度。献文时，起家侍御中散。尚中山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封赵郡王。加侍中，徙封长乐王。

孝文时，除征南大将军、领护西戎校尉、仇池镇将。宕昌王梁弥机死，子弥博立。为吐谷浑所逼，来奔仇池。亮以弥博凶悖，氐羌所弃；弥机兄子弥承，戎人归乐，表请纳之。孝文从焉。于是击走吐谷浑，立弥承而还。氐豪杨卜自延兴以来，从军二十一战，前来镇将，抑而不闻。亮表卜为广业太守，豪右咸悦，境内大安。

征为侍中、尚书左仆射。于时复置司州。孝文曰：“司州始立，未有寮吏，须立中正，以定选举。然中正之任，必须德望兼资。世祖时，崔浩为冀州中正，长孙嵩为司州中正，可谓得人。公卿等宜审推举。”尚书陆睿举亮为司州大中正。后拜司空，参议律令。例降爵为公。

时文明太后崩，已过期月，孝文毁瘠犹甚。亮表请上承金册遗训，下称亿兆之心。时袭轻服，数御常膳；修崇郊祠，垂惠咸秩。诏曰：“苟孝悌之至，无所不通。今飘风亢旱，时雨不降，实由诚慕未浓，幽显无感也。”寻领太子太傅。时将建太极殿，帝引见群臣于太华殿，曰：“将营殿宇，今欲徙居永乐，以避嚣埃。土木虽复无心，毁之能不凄怆！今故临对卿等，与之取别。此殿乃高宗所制，爰历显祖，逮朕冲年，受位于此。但事来夺情，将有改制。仰惟畴昔，唯深悲感。”亮稽首请稽之卜筮。又以去岁役作，为功甚多，太庙、明堂，一年便就。若仍岁频兴，恐人力雕弊。且材干新伐，愿待余年。帝曰：“朕远览前王，无不兴造。故有周创业，经建灵台；洪汉受命，未央是作。草创之初，犹尚若此；况朕承累圣之运，属太平之基，欲及此时，以就大功。人生定分，修短命也；蓍蔡虽智，其如命何！当委之分，岂假卜筮。”移御永乐宫。

后帝临朝堂，尝谓亮曰：“三代之礼，日出视朝。自汉、魏以降，礼仪渐杀。《晋令》有朔望集公卿于朝堂而论政事，亦无天子亲临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中前，卿等自论政事；中后，与卿等共议可否。”遂命读奏案，帝亲决之。

及迁都，加武卫大将军，以本官董摄中军事。帝南伐，以亮录尚书事，留镇洛阳。后帝自小平津氵凡舟幸石济。亮谏曰：“汉帝欲乘舟渡渭，广德将以首血污车轮，帝乃感而就桥。渭之小水，犹尚若斯，况洪河有不测之虑。”帝曰：“司空言是也。”及罴预穆泰反事觉，亮上表自劾，帝优诏还令摄事。亮固请，久乃许之。后徙封顿丘郡公，以绍崇爵。

宣武即位，拜尚书令、司空公。薨，宣武亲临小敛，赠太尉，谥曰匡。

子绍，字永业，尚琅邪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历位秘书监、侍中、卫将军、太常卿、中书令、七兵殿中二尚书。遭所生忧，免，居丧以孝闻。又历卫大将军、中书监、侍中，领本邑中正。

绍无他才能，而资性方重，罕接宾客，稀造人门。领军元叉当权薰灼，曾往绍宅，绍迎送下阶而已。时人叹尚之。及灵太后欲黜叉，犹豫未决，绍赞成之。以功加特进、侍中。元顺与绍同直，尝因醉入寝所。绍拥被而起，正色让顺曰：“老身二十年侍中，与卿先君亟连职事，纵卿后进，何宜相排突也！”遂谢事还家，诏喻乃起。除侍中，托疾未起，故免河阴之害。

庄帝立，尔硃荣征之。绍以为必死，哭辞家庙。及见荣，捧手不拜。荣亦矫意礼之，顾谓人曰：“穆绍不虚作大家兒。”车驾入宫，寻授尚书令、司空，进爵为王，给班剑四十人，仍加侍中。时河南尹李奖往诣绍。奖以绍郡人，谓必致敬。绍又恃封邑是奖国主，匡坐待之，不为动膝。奖惮其位望，致拜而还。议者两讥焉。未几，降王，复本爵。

普泰元年，除骠骑大将军、开府、青州刺史，加都督。未行而薨，赠大将军、尚书令、太保，谥曰文献。

子长嵩，字子岳，袭爵，位光禄少卿。

平国弟正国，尚长乐公主，拜驸马都尉。

正国子平城，早卒。孝文时，始平公主薨于宫，追赠平城驸马都尉，与公主冥婚。

寿弟多侯，封长宁子，位司卫监。文成崩，乙浑专权，召司徒陆丽。丽时在温汤疗疾，多侯谓曰：“浑有无君心。大王，众所望也，去必危。宜徐归而图之。”丽不从，遂为浑害。多侯亦见杀。

观弟翰，平原镇将、西海王。薨。

子龙兒袭爵，降为公。卒。

子弼，有风格，善自位置，涉猎经史，与长孙承业、陆希道等齐名。然而矜己陵物，颇以此损焉。孝文定氏族，欲以弼为国子助教，弼辞以为屈。帝曰：“朕欲敦励胄子，屈卿先之。白玉投泥，岂能相污！”弼曰：“既遇明时，耻沈泥滓。”会司州牧咸阳王禧入。帝曰：“朕与卿作州督，举一主簿。”即命弼谒之。因为帝所知。宣武初，为广平王怀国郎中令，数有匡谏之益。除中书舍人，卒于华州刺史，谥曰懿。

翰弟顗，有才力。以侍御郎从太武征赫连昌。勇冠一时，赐爵泥阳子，拜司卫监。从太武由崞山，有虎突出，顗搏而获之。帝叹曰：“《诗》云：‘有力如虎’，顗乃过之！”后从征白龙，讨蠕蠕，以功进爵建安公。后拜殿中尚书，出镇凉州。还，加散骑常侍、领太仓尚书。文成时，为征西大将军，督诸军西征吐谷浑。坐击贼不进，免官爵，徙边。文成以顗著勋前朝，征为内都大官。卒，赠征西大将军、建安王，谥曰康。子寄生袭。

崇宗人丑善，道武初，率部归附，与崇同心戮力，捍御左右。拜天部大人，居东蕃。

子莫提，从平中原，位相州刺史、假陵阳侯。其子孙位亦通显。

奚斤，代人也，世典马牧。父箪。有宠于昭成皇帝。时国有良马曰驺駠，一夜忽逸。后知南部大人刘库仁所盗，养于窟室。箪闻而驰往取马，库仁以国甥恃宠，惭而逆击箪，箪捽其发落，伤其一乳。及符坚使库仁与卫辰分领国部，箪惧，遂奔卫辰。及道武灭卫辰，箪晚乃得归，故名位后于旧臣。

斤机辩有识度。登国初，与长孙肥等俱统禁兵。后以为侍郎，亲近左右。从征慕容宝于参合。皇始初，拜越骑校尉，典宿卫禁旅。车驾还京师，博陵、勃海、章武诸郡群盗并起，斤与略阳公元遵等讨平之。从征，破高车诸部。又破库狄、宥连部，徙其别部诸落于塞南。又进击侯莫陈部，至大峨谷，置戍而还。迁都水使者，出为晋兵将军、幽州刺史，赐爵山阳侯。

明元即位，为郑兵将军。诏以斤世忠孝，赠其父箪长宁子。明元幸云中，斤留守京师。昌黎王慕容伯兒谋反，斤召入天安殿东庑下，诛之。诏与南平公长孙嵩等俱坐朝堂，录决囚徒。明元大阅于东郊。讲武，以斤行左丞相，大蒐于石会山。车驾西巡，诏斤先驱，讨越勒部于鹿那山，大破之。又诏斤与长孙嵩等八人坐止车门左，听理万机。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命斤出入乘轺轩，备威仪导从。

太武之为皇太子，临朝听政，以斤为左辅。宋废主义符立，其国内离阻。乃遣斤收河南地，假斤节，都督前锋诸军事、司空、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率吴兵将军公孙表等南征。用表计攻滑台，不拔，求济师。帝怒其不先略地，切责之。乃亲南巡，次中山，斤自滑台趣洛阳，长驱至武牢，遂平兗、豫诸郡。还围武牢。及武牢溃，斤置守宰以抚之。自魏初大将行兵，唯长孙嵩拒宋武，斤征河南，独给漏刻及十二牙旗。

太武即位，进爵宜城王，仍为司空。太武征赫连昌，遣斤率义兵将军封礼等袭蒲坂。斤又西据长城，秦、雍氐羌皆来归附。斤与赫连定相持，累战破定。定闻昌败，走上邽。斤追至雍，不及而还。诏斤班师，斤请因其危平之，乃进讨安定。昌退保平凉，斤屯军安定，以粮竭马死，深垒自固。监军侍御史安颉击昌，禽之。昌众复立昌弟定为主，守平凉。斤耻以元帅而禽昌之功更不在己，乃舍辎重，追定于平凉。定众将出，会一小将有罪，亡入贼，具告其实。定知斤军无粮乏水，乃邀斤前后。斤众大溃，斤及将娥清、刘拔为定所禽。后太武克平凉，斤等得归。免为宰人，使负酒食从驾还京师以辱之。寻拜安东将军，降爵为公。太延初，为卫尉，改为恆农王。后为万骑大将军。太武议伐凉州，斤等三十余人议以为不可，帝不从。凉州平，以战功赐僮隶七十户。又以斤元老，赐安车，平决狱讼，谘访朝政。

斤聪辩强识，善于谈论，远说先朝故事，虽未皆是，时有所得，听者叹美之。每议大政，多见从用，朝廷称焉。真君九年，薨，时年八十九。太武亲临哀恸，谥曰昭王。斤有数十妇，子男二十余人。

长子他观袭爵。太武曰：“斤西征之败，国有常刑。以其佐命先朝，故复其爵秩，将收孟明之效。今斤终其天年，君臣之分全矣。”于是降他观爵为公。传国至孙绪，无子，国除。太和中，孝文追录先朝功臣，以斤配飨庙庭。宣武继绝世，以绪弟子监绍其后。

叔孙建，代人也。父骨，为昭成母王太后所养，与皇子同列。建少以智通著称。道武之幸贺兰部，常从左右。登国初，为外朝大人，与安同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参军国之谋。随秦王觚使慕容垂，历六载乃还。累迁中领军，赐爵安平公，出为并州刺史。后以公事免，守鄴城园。

明元即位，念前功，以为正直将军、相州刺史。饥胡刘武等聚党叛。明元假建前号、安平公，督公孙表等以讨武。斩首万余级，余众奔走，投沚水死，水为不流。

晋将刘裕伐姚泓，令其部将王仲德为前锋，将逼滑台。兗州刺史尉建率所部弃城济河。仲德遂入滑台，乃宣言曰：“晋本意欲以布帛七万匹假道于魏，不谓魏之守将便尔弃城。”明元闻之，诏建度河曜威，斩尉建，投其尸于河。呼仲德军人与语，诘其侵境之状。

寻迁广阿镇将，威名甚著。久之，除使持节、都督前锋诸军事、楚兵将军、徐州刺史。率众自平原济河，徇下青、兗诸郡。遂东入青州，围宋刺史竺夔于东阳城。宋遣将檀道济、王仲德救夔，建不克而还。以功赐爵寿光公。与汝阴公长孙道生济河而南，仲德等自清入济，东走青州。太武以建威名南震，为宋所惮，除平原镇大将，封丹杨王，加征南大将军。

先是，简幽、易以南戍兵集于河上，一道讨洛阳，一道攻滑台。宋将檀道济、王仲德救滑台。建与汝阴公道生拒击之。建分军挟战，纵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以绝其粮道。道济兵饥，叛者相继。由是安颉等得拔滑台。

建沈敏多智，东西征伐，常为谋主，容貌清整，号曰严明。又雅尚人伦，礼贤爱士。在平原十余年，绥怀内外，甚得边称。魏初名将，鲜有及之。南方惮其威略，青、兗辍不为寇。太延三年，薨，时年七十三，谥曰襄，赐葬金陵。

长子俊，字丑归，少聪敏。年十五，内侍左右，性谨密，初无过行。以便弓马，转为猎郎。道武崩，清河王绍闭宫门，明元在外。绍拘逼俊以为己援。外虽从绍，内实忠款，仍与元磨浑等说绍归明元。时明元左右唯车路头、王洛兒等，及得俊等，大悦，以为爪牙。及即位，稍迁卫将军，赐爵安成公。及硃提王悦怀刃入禁，欲行大逆。俊觉悦举动有异，乃于悦怀中得两刃匕首，遂执悦杀之。明元以俊前后功重，军国大计一以委之。群官上事，先由俊铨校，然后奏闻。

性平正柔和，未尝有喜怒色。忠笃爱厚，不谄上抑下。每奉诏宣外，必告示殷勤。是以上下嘉叹。泰常元年，卒，时年二十八。明元亲临哀恸，朝野无不追惜。赠司空、安成王，谥孝元，赐温明秘器，载以巉辌车，卫士导从，陪葬金陵。子蒲袭爵。后有大功及宠幸贵臣薨，赗赙送终礼皆依俊故事，无得逾之者。

初，俊卒，明元命其妻桓氏曰：“夫生既共荣，没宜同穴，能殉葬者，可任意。”桓氏乃缢，遂合葬焉。

俊既为安城公，俊弟邻袭父爵，降为丹杨公，位尚书令、凉州镇大将。与镇副将奚牧，并以贵戚子弟，竞贪财货，遂相纠，坐诛。

安同，辽东胡人也。其先祖曰世高，汉时以安息王侍子入洛。历魏至晋，避乱辽东，遂家焉。父屈，仕慕容。为苻坚所灭，屈友人公孙眷妹没入苻氏宫，出赐刘库仁为妻，库仁贵宠之。同随眷商贩，见道武有济世才，遂留奉侍。性端严明惠，好长者之言。登国初，道武征兵于慕容垂，同频使称旨。为外朝大人，与和跋等出入禁中，迭典庶事。

从征姚平于柴壁，姚兴悉众救平，同进计曰：“汾东有蒙坑，东西三百余里，径路不通。姚兴来，必从汾西，乘高临下，直至柴壁，如此则寇内外势接。宜截汾为南北浮桥，乘西岸筑围。西围既固，贼至无所施其智力矣。”从之。兴果视平屠灭而不能救。以谋功，赐爵北新侯。

明元即位，命同与南平公长孙嵩并理人讼。又诏同与肥如侯贺护持节循察并、定二州及诸山居杂胡、丁零。宣诏抚慰，问其疾苦，纠举守宰不法，郡国肃然。同东出井陉。至钜鹿，发众欲修大岭山，通天门关。又筑城于宋子，以镇静郡县。护嫉同得众心，使人告同筑城聚众，欲图大事。

太武监国，临朝听政，以同为左辅。及即位，进爵高阳公，冀青二州刺史。同长子屈，明元时，典太仓事，盗官粳米数石，欲以养亲。同大怒，求戮屈，自劾不能训子。帝嘉而恕之，遂诏长给米。同在官明察，长于校阅，家法修整，为世所称。及在冀州，年老，颇殖财货，大兴寺塔，为百姓所苦。卒，赠高阳王，谥曰恭惠。

屈弟原，雅性矜严，沈勇多智略。明元时，为猎郎，出监云中军事。时赫连屈丐犯河西，原以数十骑击之，杀十余人。帝以原轻敌，违节度，加罪。然知原骁勇，遂任以为将，镇云中。蠕蠕犯塞，原辄破之，以功赐爵武原侯，加鲁兵将军。

太武即位，拜驾部尚书。车驾征蠕蠕大檀，分为五道。迁尚书左仆射，进爵河间公。原在朝无所比周，然恃宠骄恣，多所排抑。为子求襄城公卢鲁元女，鲁元不许。原告其罪状，事相连逮，历时不决。原惧不胜，遂谋逆，事泄，伏诛。原兄弟外节俭而内实积聚，及诛后，籍其财至数万。

弟颉，辩慧多策略，最有父风。明元初，为内侍长，令察举百寮，纠刺奸慝，无所回避。尝告其父阴事，帝以为忠，特亲宠之。

宜城王奚斤自长安追赫连昌至安定，颉为监军侍御史。斤以马多疫死，士众乏粮，乃筑垒自固。遣太仆丘堆等督租于人间，为昌所败。昌遂骄矜，日来侵掠。颉曰：“等死，当战死！宁可坐受囚乎？”斤犹以马死为辞。颉乃阴与尉眷等谋，选骑焉。昌来攻垒，颉出应之，昌马蹶而坠。颉禽昌送京师，赐爵西平公，代堆统摄诸军。

赫连定将复入长安，诏颉镇蒲坂以拒之。宋将到彦之寇河南以援定，列守南岸，至于衡关。太武西征定，以颉为冠军将军，督诸军击彦之。遂济河，攻洛阳，拔之。进攻武牢，武牢溃。又与琅邪王司马楚之平滑台，禽宋将硃修之、李元德及东郡太守申谟。乃振旅还京师，进爵为王。卒，谥曰襄。颉为将善绥士众，及卒，宋士卒降者无不叹惜。

庾业延，代人也，后赐名岳。其父及兄和辰世典畜牧，稍转中部大人。昭成崩，苻氏内侮，事难之间，收敛畜产，富拟国君。刘显谋逆，道武外幸，和辰奉献明太后归道武，又得其资用。以和辰为内侍长。和辰分别公私旧畜，颇不会旨，道武由是恨之。岳独恭慎修谨，善处危难之间，道武嘉之。与王建等俱为外朝大人，参预军国。从平中原，拜安远将军。

官军之警于柏肆也，贺兰部帅附力眷、纥突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等闻之，反于阴馆。南安公元顺讨之，不克，诏岳。讨破离石叛胡帅呼延铁、西河叛胡帅张崇等。以功赐爵西昌公，迁鄴行台。岳为将有谋略，士众服其智勇，名冠诸将。及罢鄴行台，以所统六郡置相州，即拜岳为刺史。秉法平当，百姓称之。鄴旧有圆池，时果初熟，丞吏送之，岳不受，曰：“果未进御，吾何得先食！”其谨如此。迁司空。

岳兄子路，有罪，诸父兄弟悉诛，特赦岳父子。候官告岳衣服鲜丽，行止风采拟仪人君。遇道武不豫，多所猜忌，遂诛之。时人咸冤惜焉。

岳葬在代西善无界。后太武征赫连氏，经其墓宅，怆然改容，遂下诏为立庙，令一川之人，四时致祭。求其子孙任为帅者，得其子陵。从征有功，听袭爵。

王建，广宁人也。祖姑为平文后，生昭成皇帝。伯祖丰，以帝舅贵重。丰子支，尚昭成女，甚见亲待。建少尚公主。登国初，为外朝大人。与和跋等十三人迭典庶事，参与计谋。道武遣使慕容垂，建辞色高亢，垂壮之。还为左大夫。建兄回，时为大夫，诸子多不慎法，建具以状闻，回父子伏诛。其讦直如此。

从征伐诸国，破二十余部。又从征卫辰，破之。为中部大人。破慕容宝于参合，帝乘胜将席卷南夏。于是简择俘众，有才能者留之；其余欲悉给衣粮遣归，令中州之人咸知恩德。建以为宝覆败于此，国内空虚，获而归之，纵敌生患，不如杀之。帝曰：“若从建言，非伐罪吊人之义。”诸将咸以建言为然。建又固执，乃坑之。帝既而悔焉。

并州既平，车驾出井陉，次常山。诸郡皆降，唯中山、鄴、信都三城不下。乃遣卫王仪南攻鄴，建攻信都等城。建等攻城六十余日，不能克，士卒多伤。帝自中山幸信都，降之。车驾幸钜鹿，破宝众于柏肆坞，遂围中山。宝弃城走和龙，城内无主，将夜入乘胜据守其门。建贪而无谋，意在虏获。恐士卒肆掠，盗乱府库，请候天明，帝乃止。是夜，徒何人共立慕容普驎为主，遂闭门固守。帝乃悉众攻之，使人登巢车临城，招其众。皆曰：“但恐如参合之众，故求全月日命耳。”帝闻之，顾视建而唾其面。

中山平，赐建爵濮阳公。迁太仆，徙真定公，加散骑常侍、冀青二州刺史。卒，陪葬金陵。

罗结，代人也。其先世领部落，为魏附臣。刘显之逆，结从道武幸贺兰部。后赐爵屈蛇侯。太武初，累迁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年一百七岁，精爽不衰。太武以其忠悫，甚信待之。监典后宫，出入卧内，因除长秋卿。年一百一十，诏听归老。赐大宁东川为私第别业。并为筑城，即号曰罗侯城。朝廷每有大事，驿马询问焉。年一百二十，卒，谥曰贞。

子斤，从太武讨赫连昌，力战有功，历位四部尚书。从平凉州，以功赐爵带方公，除长安镇都大将。会蠕蠕侵境，除柔玄镇都大将。卒，谥曰静，陪葬金陵。

子敢袭爵，位库部尚书。卒，子伊利袭。

娄伏连，代人也。代为酋帅。伏连忠厚有器量，年十三，袭父位，领部落。道武初，从破贺兰部，又平中山。及征姚平于柴壁，以功赐爵安邑侯。明元时，为晋兵将军、并州刺史。太武即位，封广陵公，再迁光禄勋，进爵为王。后镇统万。薨，谥恭王。

子真袭，降爵为公。

真弟大拔，封钜鹿子。

大拔孙宝，字道成，性淳朴，好读书。明帝时，仕至朔州刺史。时边事屡兴，人多流散。及宝至，稍安集之。残坏旧宅，皆命葺构；人归继路，岁考为天下最。

后随大都督源子邕讨击葛荣。王师败绩。宝囚于荣军，变姓名，匿于戎伍，以免害。久之。贼中有朔州人识宝者，谓宝曰：“使君宁自苦至此？”遂将诣荣。笑曰：“娄公，吾方图事，何相见之晚！”因顾谓人曰：“此公行善，天道报之，得免乱兵，即其验也。”宝遇逃者，密启贼形势，规为内应。天子感其壮志，召宝第二子景贤，授员外散骑常侍郎。葛荣灭，宝始得还。

永安中，除假员外散骑常侍，使蠕蠕。先是，蠕蠕称籓上表，后以中州不竞，书为敌国之仪。宝责之。蠕蠕主大惊，自知恶，谢曰：“此作书人误。”遂更称籓。

孝武帝立，敕宝与行台长孙子彦镇恆农。后从入关，封广宁县伯。大统元年，诏领著作郎，监修国史事，别封平城县子。后授国子祭酒、侍中，进仪同三司，兼太子太傅，摄东宫詹事。宝为人清简少言，颇谙旧事。位历师傅，守靖谦恭，以此为人所敬。后行泾州事，卒于州。

闾大肥，蠕蠕人也。道武时归魏，尚华阳公主，赐爵其思子。与弟并为上宾，入八议。明元即位，为内都大官，进爵为侯。宜城王奚斤之攻武牢，大肥与娥清领十二军出中道。太武初，复与奚斤出云中白道讨大檀，破之。后从讨赫连昌，以功授荣阳公。公主薨，复尚护泽公主。太武将拜大肥为王，遇疾卒。

奚牧，代人也。重厚有智谋，道武宠遇之，称曰仲兄。初，刘显害帝，梁眷知之，潜使牧与穆崇至七个山以告。帝录先帝旧臣，又以牧告显功，使敷奏政事，参与计谋。从征慕容宝，以功拜并州刺史，赐爵任城公。州与姚兴接界，兴颇寇边。牧乃与兴书，称顿首，均礼抗之，责兴侵边不直之意。兴以与国和通，恨之，有言于道武，道武戮之。

和跋，代人也。世领部落，为魏附臣。至跋，以才辩知名。道武擢为外朝大人，参军国大谋，雅有智算，赐爵日南公。从平中原，以功进为尚书，镇鄴。以破慕容德军，改封定陵公。与常山王遵讨贺兰部别帅木易千，破之。出为平原太守。道武宠跋于诸将。群臣皆敦尚恭俭，而跋好修虚誉，炫曜于时。性尤奢淫，帝戒之不革。后车驾北狩豺山，收跋，刑之路侧。妻刘氏自杀以从。初将刑跋，道武命其诸弟毗等视诀。跋谓毗曰：“氵垒北地瘠，可居水南，就耕良田，广为产业，各相劝励。”令之背己，曰：“汝曹何忍视吾之死！”毗等解其微意，诈称使者，奔长安。道武诛其家。

后太武幸豺山校猎，忽暴雾四塞，怪问之。群下佥言跋世居此，祠冢犹存，或者能致斯变。帝遣建兴公古弼祭以三牲，雾即除。后太武蒐狩之日，每先遣祭之。

莫题，代人也。多智，有才用。初为幢将，领禁兵。道武之征慕容宝，宝夜犯营，军人惊骇。遂有亡还京师者，言官军败于柏肆。京师不安，南安公元顺因欲摄国事。题曰：“大事不可轻尔，不然，祸将及矣！”顺乃止。后封高邑公。窟咄寇南鄙，题时贰于帝，遗箭于窟咄，谓之曰：“三岁犊岂胜重载！”言窟咄长而帝少也。帝既衔之，后有告题居处倨傲，拟则人主。帝乃使人示之箭，告之曰：“三岁犊能胜重载不？”题奉昭，父子对泣。诘朝，乃刑之。

贺狄干，代人也。家本小族，世忠厚，为将以平当称。稍迁北部大人。登国初，与长孙嵩为对。明于听察，为人爱敬。道武遣狄干致马千匹，结婚于姚苌。会苌死，兴立，因止狄干而绝婚。兴弟平寇平阳，道武讨平之，禽其将狄伯支、唐小方等四十余人。后兴以骏马千匹赎伯支，而遣狄干还，帝许之。干在长安，因习读书史，通《论语》、《尚书》诸经，举止风流，有似儒者。初，帝普封功臣，狄干虽为姚兴所留，遥赐狄干爵襄武侯，加秦兵将军。及狄干至，帝见其言语衣服类中国，以为慕而习之，故忿焉，既而杀之。

李栗，雁门人也。昭成时，父祖入北。栗少辩捷，有才能兼将略。初随道武幸贺兰部，爱其艺能。时王业草创，爪牙心腹，多任亲近，唯栗一介远寄，兼非戚旧。数有战功，拜左军将军。栗性简慢，矜宠，不率礼度。每在道武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肃，笑唾任情。道武即其宿过诛之。于是威严始厉，制勒群下尽卑谦之礼，自栗始也。

奚眷，代人也。少有将略。道武世，有战功。明元时，为武牢镇将，为寇所惮。太武时，赐爵南阳公。及征蠕蠕，眷以都曹尚书督偏将出别道。诏会鹿浑海，眷与中山王辰等诸大将俱后期，斩于都南，爵除。

论曰：帝王之兴，虽则天命，经纶所说，咸藉股肱。神元、桓、穆之际，王迹未显，操、含托身驰骤之秋，自立功名之地，可谓志识之士矣。而刘库仁兄弟忠以为心，盛衰不二。纯节所存，其意盖远，而并贻非命，惜乎！尉真兄弟忠勇奋发，义以忘生。眷威略著时，增隆家业。穆崇夙奉龙颜，早著诚款，遂膺宠眷，位极台司。至乃身豫逆谋，卒蒙全护，从享于庙，抑亦尚功。世载公卿，弈弈青紫，盛矣！奚斤世称忠孝，征伐有克。平凉之役，师歼身虏，虽败崤之责已赦，封尸之效靡立，而恩礼隆渥，没祀庙廷。叔孙建少展诚勤，终著庸伐，临边有术，威震夷楚。俊委节明元，义彰颠沛，察硃提之变，有日磾之风，加以柔而能正，见美朝野。安同异类之人，智识入用，任等时俊，当有由哉！颉禽赫连昌，摧宋氏众，遂为名将，未易轻也。庾业延见纪危难之中，受事草创之际，智勇既申，功名尤举，而不免倾覆，盖亦其命。王建位遇既高，讦以求直，参合之役，不其罪欤！罗结枝附叶从，子孙荣禄。娄伏连、闾大肥并征代著绩，策名前代。奚牧、和跋、莫题、贺狄干、李栗、奚眷有忠勤征伐之效，不能以功名自卑，俱至诛夷，亦各其命也。

译文：

卫操字德元，是代郡人。少年时旷连任侠，有才干谋略。晋朝征北将军街璀任用卫操为牙门将。在魏国神元帝时，颇能自动交结依附。在神元帝逝世后，和侄子卫雄及其家族与乡亲姬澹等前来归附，劝说桓、穆二帝招引接纳晋人。桓帝委任他为辅相，把国家事务交给他。等到刘帝委任他为辅相，把国家事务交给他。等到刘右将军，封定襄侯。

桓帝逝世后，卫操在大邗城南立碑，来颂扬桓帝的功德，说“魏，是轩辕的后裔”。称说桓、穆二帝“统治国家控御民众，声威禁令大为流行，国家没有奸贼强盗，民间有颂扬之声。威武之师所到之处，不用交战。招引开导外族，都来归附。拥戴晋朝皇帝，捍卫边疆。王室多灾多难，天网放松。二帝雄心救济远方，不遭祸殃。每年剪除叛逆，以及盗贼豺狼。永安元年，岁在甲子。奸猾的党徒还在作乱，东西蟠据。竟敢进逼天王，战争屡次发起。仗恃人多肆行残暴，滥用将士。邺城、洛阳结怨，弃亲求远。招引外族，屠各、匈奴。交战千里，敌人充斥路途。晋朝顺应上天，施展良谋。使持节、平北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束嬴公司马腾，才能卓越，策略深远。寻求外援，朝中大臣沉默。挑选贤士，命令优秀使者。派遣参军壶伦、牙门中行嘉、义阳亭侯卫谟、协义亭侯卫鞑等人，奔驰奉行檄书，到达晋阳城”。

又称说桓、穆二帝，“心有朝廷。辅佐的二卫，对答协助。卫操施展文谋，卫雄奋发武威。禀受命令集合商议，畅谈己见。保卫内外，镇定四方。志在竭尽全力，拥戴天王。忠诚仁恕出白天然，外部骚动也能消除。功劳救助各地，劳绩如光辉闪耀。太平日子，交纳贡品充当藩属。瞻仰皇室，徒步跋涉。有德行没有福禄，寿命不长久。三十九岁时，在永兴三年六月二十四日病重逝世。抛下华丽殿堂，命丧云中名都。国家失去仁爱的君主，哀伤感慨而叹息。悲痛述说，号啕呼叫。远近的人乘车，奔向停丧之处。仰视苍天诉说，痛心悲伤！”这时是晋朝光熙元年。

皇兴初年，雍州别驾雁门人段荣在大邗城发掘得到这块碑，文字虽然不华丽，事情应该记载，所以略微附列在本传中。卫操在穆帝三年去世。当初与卫操一同进入魏国的同族乡亲，卫憨封安乐亭侯，卫崇、卫清都封都亭侯，卫沈、段繁都为信义将军、都乡侯，王发为建武将军、都亭侯，范班为折街将军、广武亭侯，贾庆为建武将军、上洛亭侯，贾循为都亭侯，李壹为关中侯，郭乳为关内侯，都是桓帝所上奏授予的。六修作乱时，活下来的人多随刘琨因父得官的儿子刘遵投奔南方。

卫雄、姬澹、莫含等人的名字都出现在碑文中。卫雄字世远，姬澹字世雅，都勇敢强健多计谋，桓帝都任用为将，时常跟随征伐。卫雄逐渐升到左将军、云中侯。姬澹也因勇敢有功绩而闻名，桓帝末年，官至信义将军、楼烦侯。穆帝初年，都受信任，卫操去世后，都成为左右辅臣。六修作乱时，国内大乱，卫雄、姬澹都为人心所归附，便和刘遵率领乌丸、晋人几万人反叛。刘琨听说后，大喜，前往平城安抚接纳他们，想借机消灭石勒。后来被石勒的将领孔畏消灭。

莫含，是雁门繁时人。刘琨担任并州刺史，征用莫含为从事。莫含的住处靠近边塞，时常同国中人士交往。穆帝喜爱他的才能。等到为代王，设置官属，向刘琨求取莫含，刘琨晓论派遣莫含。莫含便入代任国中要职，时常参预军队国家大事的谋划。任左将军、关中侯时去世。他的旧宅在桑干川以南，世人称为莫含壁，含的发音讹变，有人称作莫回城。

儿子莫显，昭成帝时担任左常侍。

莫显的儿子莫题，道武帝初年，担任大将，因功劳赐爵位为柬宛侯。时常和李栗侍奉饮宴，李栗因木恭敬而获罪，莫题也被贬为济阳太守。后来道武帝想扩建宫室，规划测量平城四方几十里，将要模仿邺城、洛阳、长安的形制，运输木材几百万根。因莫题机智灵巧，征召他监督工程。召入后，和他讨论建造的形制，莫题长久侍奉很怠慢，被赐令自杀。

莫题的弟弟莫云，好学善射箭。道武帝时，掌管选官事务，获赐爵位安德侯。升执金吾，参预军队国家事务的商议。太武帝攻克赫连昌，诏令莫云和常山王元素留下来镇守统万，升爵位为安定公。莫云安抚慰问新旧民众，都得到欢心。去世，谥号为敬公。

刘库仁字没根，独孤部人，刘武之宗也。年轻时豪爽任侠，有智慧谋略，母亲是平文皇帝的女儿。昭成皇帝又把宗室女嫁给他，担任南部大人。建国三十九年，昭成帝突然逝世，道武帝没有登位，苻坚委任库仁为陵江将军、关内侯，命他和卫辰分封以统领。黄河以西属于卫辰，黄河以东属于库仁。这时献明皇后带着道武帝和卫、秦二王从贺兰部前来居住。库仁竭尽忠心侍奉，不因兴衰而改变节操。苻坚将卫辰摆在库仁以下，卫辰发怒，叛变，攻打库仁。库仁征伐卫辰，打败了他。苻坚把公孙氏赐给库仁做妻子，并厚送礼品。

慕容垂在邺城包围苻丕，又派遣将领平规在蓟城攻打苻坚的幽州刺史王永。库仁派遣妻子的哥哥公孙希援助王永攻打平规，大败平规。库仁又将大举出兵援救苻丕，调发雁门、上谷、代郡的兵士，停驻在繁时。在此之前，慕容文等人应迁往长安，逃走依附到库仁部下，时常思念回到东方。这次战役中，慕容文等人率领三郡兵士，杀死库仁，乘坐他的骏马，投奔慕容垂。公孙希听到叛乱消息逃到丁零。

库仁的弟弟刘眷，继续掌管国内事务。刘查的第三个儿子罗辰，为人机警有智慧谋略，对刘眷说：“堂兄刘显，是个残忍的人，希望尽早除掉他。”刘眷不放在心上。后来库仁的儿子刘显果然杀死刘眷而代立。刘显杀死刘眷后，又谋划作乱，等到道武帝登位，在马邑讨伐刘显，追赶到弥泽，把他打得大败。刘显后来投奔慕容膦，慕容膦把他迁到中山。

罗辰是宣穆皇后的哥哥。刘显杀死刘眷后，罗辰便投奔道武帝。刘显仗恃强大，每当谋划作乱，罗辰就首先上奏。被任命为南部大人。随从平定中原，因功劳获爵位焉永安公。因军功任征束将军、定州刺史。去世，谥号敬。

儿子殊晖继承爵位，担任并州刺史，去世。儿子求别，担任武卫将军。去世，谥号贞。儿子尔头，担任魏昌、瘘陶二县令，追赠巨鹿太守。

儿子仁之，字山静，少年时有节操志向，粗略涉猎图书史籍。历任卫将军、西充州刺史，在州中有合于时宜的称誉。武定二年去世，追赠卫大将军、吏部尚书、青州刺史，谥号敬。

仁之外表上像是忠厚长者，内心多矫饰诈伪。应对宾客，用破床旧席，粗饭冷菜，衣服陈旧破烂，竟超过下属。善于逢迎当权人物，能做怪异偏激的事。经常在稠人广众之中，或是打一个奸猾的吏员，或是放纵一个孤独贫困的人，说大话炫耀自己，见识短浅的人都称赞他好。公正能干的声誉，动辄超过实际情况。性情又残酷暴虐，在晋阳曾经修建城墙，仁之统领督察建筑工程，因下属稍微迟缓，就杖打前殷州刺史裴瑗、并州刺史王绰。齐神武帝对仁之大力加以谴责。仁之喜好文字，属吏书写有失规则，就加以鞭打，发音稍微有差误，也被杖打，属吏因此感到痛苦。然而仁之爱好文史，敬重士人。和斋帅冯元兴交往友好，元兴死后几年，仁之照料他的家庭，时常拿出丰厚的资财，当时人因此推崇仁之。

仁之的伯父乞归，真君年问，任中散大夫。性格宽厚和顺，与世无争，不曾说过别人的好壤。曾经因病在白天睡觉时，有个奴仆偷窃，乞归假装睡着役看见，也不泄露这件事。这个奴仆逃入蠕蠕，乞归纔笑着说起，也没有发怒的神色。献文帝末年，任主客尚书。孝文帝初年，担任东雍州刺史，获赐爵位为永安侯。去世。

儿子刘嵩，字阿龙，喜好救助别人的急难。和王仲兴从平城被迫令赶往洛阳，仲兴家中贫穷自己难以富贵，刘嵩事事资助他。宣武帝时，仲兴受宠幸，便上奏任刘嵩为给事。刘嵩请求疏泼黄河，以通漕运，被任为龙门都将。几年事情不能完成，获罪流放。元晔僭越登位，任刘嵩为大鸿胪卿。刘嵩的儿子桃汤，职位终于奉朝请。

尉古真，是代郡人。道武帝在贺兰部时，贺染干派遣侯引乙突等人将要作乱，古真知道后，秘密赶去报告。染干怀疑古真泄露了他的图谋，就捉住并拷打他，用两个车轴挤他的头，损伤了他一只眼睛。古真不招认，纔放了他。后来尉古真随从道武帝平定中原，因军功获赐爵位焉束州侯。明元帝初年，担任鸿飞将军，镇守大洛。任定州刺史时去世。儿子亿万继承爵位。

古真的弟弟尉诺，以忠诚谨慎闻名。随从道武帝包围中山，首先登城，损伤一只眼睛。道武帝叹息说：“尉诺兄弟都毁损眼睛来建立功勋，实在值得嘉奖。”赐爵安乐子。随从平定姚平，返回，授国部大人。太武帝时，改封地为辽西公。去世，第八个儿子尉欢继承爵位。

尉诺的长子尉眷，忠诚谨慎有父亲的风范，明元帝时，在左右掌管事务，任太官令。当时侍臣受斤逃入蠕蠕，诏令尉眷追赶他。于是到达蠕蠕朝堂，在大檀面前擒拿他。因此以骁勇壮烈闻名。太武帝登位，命令尉眷和散骑侍郎刘库仁等八人分别掌管四部，合奏机要事务，加授陈兵将军。文成帝时，任命他为侍中、太尉，封渔阳王，和太宰常英等人总领尚书事。文成帝北巡，因降大雪，商议返回。尉眷说：“现在离都城不远而返回，敌人必定怀疑我们有内难。正降大雪，更应向前进。”皇帝便越过沙漠而返回。皇帝因尉眷是元老，赐他拄杖穿鞋上殿堂。逝世，谥号为庄。儿子多侯继承爵位。

多侯少年时有武艺才干。献文帝时，担任假节、领护羌戎校尉、敦煌镇将。到达后，请求以轻装骑兵五千人，向西进入于阗，平定各国，利用敌人的府库取得资财，以平定来报效。不被批准。孝文帝初年，又请求向北攻取伊吾，截断蠕蠕通往西域的遒路。皇帝称赞他的计策，因春耕将开始，感到为难。多侯被妻子元氏害死。

多侯弟弟的儿子庆宾，善于骑马射箭，有军事谋略，逐渐升为太中大夫。明帝时，朝廷商议送蠕蠕君主阿那瓖回国，庆宾上奏表坚决反对，不被采纳。后来蠕蠕竟捉住行台元孚。庆宾后来被任命为肆州刺史。当时汆朱荣的军威逐渐强大，曾经通过肆州，庆宾厌恶他，占据城池不接纳。汆朱荣袭击他，逮捕他后回到秀容，称他为义父。庆宾后来因母亲去世回到都城。不久复出担任光禄大夫、都督，镇守汝阴。回到朝廷，去世，追赠为司空。儿子尉瑾。

尉瑾年轻时聪明颖悟，喜好学习羡慕善行。因是皇姓大族，逐渐升为直后。司马子如掌权，尉瑾娶他的外甥女皮氏为妻，因此被任为中书舍人。后来任吏部郎中。齐文襄帝逝世，文宣帝命令尉瑾在邺城北官，和高德正掌管机密事务。天保年间，屡经升迁任七兵尚书侍郎。孝昭帝辅佐朝政，任尉瑾为吏部尚书。武成帝登位，赵彦深本是子如的宾客僚属，元文遥、和士开都是皇帝故乡朋友，互相推荐升任，职位待遇更为隆重。加上吏部是选拔官员的部门，秘密事多，因此朝廷的机密事务，也较多地得知。后来担任尚书右仆射，去世。武成帝正在三台设宴，文适上奏后，武成帝便命令撤去音乐罢除饮宴。

尉瑾表面虽然显要，内心缺乏风范教导，家庭中污浊混杂，为世人所鄙视。女儿在家中，忽然受引诱私奔，尉瑾便把她嫁给妻子的侄儿皮逸人。尉瑾又通奸寡嫂元氏。尉瑾曾经讥笑吏部郎中顿丘人李构说：“郎中不研习古事。”李构对令史说：“我的确不研习古事，不知私通嫂子能不能算作研习古事？”尉瑾听说后大为惭愧。然而也能屈己下人，目的在于提拔接待名流，但不对他们加以区别，有个叫贾彦始的人，外表雎是儒生，尉瑾称说他足够充当报聘陈国的使者。司徒卢曹祖崇儒，文辞论辩都不高明，尉瑾说他将为当代人所赶不上。喜好学习昊地人擂唇鼓舌顿足叫喊，为别人所讥笑。见到别人喜好发笑，当时舆论把他比作寒蝉。又缺少威风仪容，儿子德载，尉瑾用蒲柳鞭子责打他，德载就自己投入井中，尉瑾亲自到井口边，呼唤说：“儿子出来！”听到的人都发笑。等到担当重任，就大为急躁，省内郎中将要论说事情，违背他心意就发怒责骂。处于选拔官员职位后，更加骄横凶狠。皮子贱仗恃是亲戚，向他推荐了不少人，收了不少贿赂。尉瑾死后，他的弟弟尉静气愤而告发了这些事。子贱被判决抽打二百鞭，发配到北营州。

当初，尉瑾担任聘问梁国的使者，梁国人陈昭善于看相，对尉瑾说：“你二十年后将当宰相。”尉瑾出去后，陈昭私下对他人说：“这人做宰相后，不超过三年，将死。”陈昭后来为陈国的主使，兼散骑常侍，出使齐国。尉瑾这时兼任右仆射，骑卒喝道吹奏军乐。陈昭又对他人说：“尉瑾两年后将死。”果然如他所说。德载官至通直散骑侍郎。

尉眷的弟弟地干，机敏颖悟有技艺，骑马奔驰速射五个目标，当时人没有谁比得上他。太武帝时，担任库部尚书，加授散骑常侍，兼侍辇郎。侍奉君主忠诚谨慎，尤其善于嘲笑。太武帝见他模仿别人的动作，高兴得不能控制自己。地干十分受亲近喜爱，参预军队国家大事的谋划。当时征伐平原，试验用冲车来攻打山顶。地干被绳索套住，折伤胁骨而死。皇帝亲自前往悲痛哭泣，追赠中领军、燕郡公，谥号惠。

儿子长寿，担任右曹殿中尚书，赐爵为会稽公，任泾州刺史时去世。

古真同族的玄孙尉聿，字成兴，性格耿直。明帝时，担任武卫将军。当时领军元叉掌管大权，百官无不对他施予礼敬，尉聿独自作揖不叩拜。不久外任凉州刺史。凉州的红色染料，是天下最好的，元叉送白绫二干匹让他染色，尉聿拒绝。元叉暗示御史弹劾他，通过驿站征召他到京城。审查，没有罪状。返回任职，去世。

穆崇，是代郡入，他的先辈在神元帝、桓帝、穆帝时竭尽忠诚。穆崇少年时专门做盗窃的事情。道武帝住在独孤部，穆崇来往侍奉供给，当时人没有比得上他的。后来刘显作乱，平文皇帝的外孙梁眷知道内情，秘密派遣穆崇告诉道武帝。梁眷对穆崇说：“刘显如果知道了，即使jj剖剑割也不能泄露。”便将宠爱的妻子和所乘的好马交给穆崇说：“事情如败露，我将以此来表明自己。”穆崇前来报告祸难，道武帝奔往贺兰部。刘显果然怀疑梁眷泄密，将要囚禁他。穆崇于是扬言：“梁眷不顾念恩义，将要和刘显作乱。现在我掳掠了他的妻子、马匹，足以洗刷怨恨。”刘显听说后相信了他的话。窟咄作乱时，穆崇的外甥于植等人和穆崇谋划捉佳道武帝来响应他。穆崇夜晚告诉道武帝，道武帝杀于植等人，向北翻越阴山，又前往贺兰部。

道武帝为魏王，穆崇随从平定中原，担任侍中、豫州刺史、太尉、宜都公。天赐三年，逝世。在此之前，卫王元仪密谋作乱，穆崇曾参预。道武帝颅惜他的功绩，对此保密。等到有关官员上奏谥号，皇帝亲自阅览谧法，看到坚持正义不彻底为丁，说：“这个适当。”于是穆崇谥号为丁公。

当初，道武帝躲避窟咄的祸难，派遣穆崇返回观察人心。穆崇留下马匹和随行者，换平民服装进入军营。遇上有火光，被舂米的婢女认出，贼人都惊讶起身。穆崇寻找随行者找不到，便藏在土坑中，悄悄偷马逃走。宿在大草泽之中，有头白狼向穆崇号叫，穆崇觉察，赶马跟着狼奔跑，终于免去祸难。道武帝感到奇异，命令穆崇立祠祭祀，子孙世代敬奉白狼。太和年间，追评功臣，以穆崇配祭。

穆崇的长子逐留，因功赐爵焉零陵侯。后来因有罪废黜。

儿子穆乙，因功赐爵为富城公。担任侍中时去世，谥号静。

儿子穆真，娶长城公主，被任命为驸马都尉。后来皇帝下令离婚，娶文明太后的姐姐。担任南部尚书、侍中。去世，谥号宣。孝文帝追思穆崇的功勋，命令著作郎韩显宗和穆真撰写穆崇碑文，竖立在白登山。

穆真的儿子穆泰，本名石洛，是孝丈帝赐的名。因是功臣的子孙，娶章武长公主，被任命为驸马都尉，掌管羽猎四曹事务。后来担任尚书右仆射、冯翊侯，外任定州刺史。当初，文明太后把孝文帝囚禁在另外的房舍中，将谋图废黜，穆泰极力劝阻纔作罢。孝文帝感激他，所以宠信厚待隆重备至。穆泰自己陈述长久患病，乞求担任恒州刺史，答应了他。

穆泰不愿意迁移都城，暗中图谋反叛，便和定州刺史陆散以及安乐侯元隆等人，谋划推举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君主。元颐秘密上奏这件事，皇帝便派遣任城王元澄调发并州、肆州的兵士讨伐他们。元澄首先派遣书侍御史李焕单人匹马进入代京，出其不意，穆泰等人惊慌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李焕开导作乱的人，向他们说明祸福，于是作乱的党徒人心离散，没有人为穆泰所用。穆泰自己估量必定失败，便率领部下攻打李焕的城门，不能攻下。逃走，为人所擒获押送。孝文帝前往代京，穆泰等人受死刑。

儿子士儒，字叔贤，被流放到凉州。后来得以返回，担任太尉参军事。

儿子子容，少年时喜好学习，无所不读。求天下之书，遇到了就抄写笔录，得到的书有一万多卷。魏朝末年，担任通直散骑常侍出使梁国。齐朝接受禅让，担任司农卿时去世。逐留的弟弟穆观，字阔拔，继承穆崇的爵位。少年时以文学技艺闻名。明元帝时，担任左卫将军，联络门下、中书省事务，发布诏命，以及访查旧事，不曾有遣漏。娶宜阳公主，为驸马都尉，担任太尉。

太武帝代行处理国政，穆观任右弼，皇上出外统领朝政，入宫在左右应对，事情不论大小，都由他决定。整日和顺，没有发怒的神色，勤谨谦虚循循菩诱，不因富贵而傲视别人。泰常八年，突然患病逝世，终年三十五岁。明元帝亲自前往治丧，悲痛感动左右的人，赐给通体隐起金饰棺材，丧礼一概依照安城王叔孙俊的旧例，追赠宜都王，谧号为文成。太武帝登位，每当和群臣谈论饮宴，没有不叹息他的殷勤，以为自从道武帝以来，辅佐功臣中文武兼备者没有比得上他的。

儿子穆寿继承爵位，娶乐陵公主，为驸马都尉。聪明有父亲的风范。太武帝喜爱器重他，提拔为下大夫。上奏陈述机智善辩，有名于朝廷内外。升为侍中、中害监、兼南部尚书，升爵为宜都王，加授征束大将军。穆寿推辞说：“臣下的祖父穆崇，在先帝的时候，多次遭遇艰难险阻。幸亏上天赞助梁眷，诚心诚意预先相告，所以能在前代报效立功，遣留福禄到后世。从前陈平受赏赐，归功于魏无知。现在梁眷的首功没有定，臣下独自历代受到荣耀，不仅上愧于古代贤人，也有损于国家礼典。”太武帝嘉许他的意见，便寻求梁眷的孙子，赐给郡公的爵位。

皇帝征伐凉州，命令穆寿辅佐景穆帝，总领机要事务，内外官员都听从他的安排。停驻在云中，将要渡黄河，皇帝单独到静室中，召见穆寿和司徒崔浩、尚书李顺，对穆寿说：“蠕蠕昊提和沮渠牧犍联合，现在听说我征伐凉州，必定前来侵犯边境。如果在沙漠南埋伏兵马，消灭他们是容易的。收获谷物完毕，可以在要害地带分别埋伏，来等待敌寇到来，诱使他们深入，然后攻打。如果连背我的指令，遭敌寇侵犯危害，我返回后要杀你。崔浩、李顺做证人，不是空话。”穆寿相信巫师的话，认为贼寇不会来，竟不设戒备。昊提果然到来，京城大为恐慌。穆寿不知该做什么，想修筑西城门，请景穆帝逃入南山据守，惠保太后不听从，纔作罢。派遣司空长孙道生等人攻打昊提。太武帝返回，因没有大的损害，所以不加以追究。

景穆帝代行处理国政，穆寿和崔浩等人辅佐政事。人们都尊敬崔浩，惟独穆寿欺侮他。又自恃地位职务，以为别人没有谁比得上自己。对儿子穗师说：“只要使我的儿子赶得上我，也足以胜过别人，不必要苦苦地教导。”对待叔父兄弟如同奴仆，夫妻坐着一同进食，而使叔父吃剩余食品。被当时人鄙视嘲笑。逝世，追赠太尉，谥号文宣。

儿子平国继承爵位，娶城阳长公主，被任命为驸马都尉、侍中、中书监，担任太子四辅。去世。

儿子伏干继承爵位，娶济北公主，为驸马都尉。去世，谥号康。没有儿子。

伏干的弟弟穆照继承爵位，娶新平长公主，为驸马都尉、虎牢镇将。常因违法而获罪，孝文帝因他是有功勋德行的旧族，责备后赦免了他。改任时京镇将，自己奋求上进。后来改吐京镇为汾州，仍然任用穆罢为刺史。前吐京太守刘升，在郡中很有威信恩德，期限已满回都城，胡人八百多人到穆罢那里请求留下他。前定阳令昊平仁也有恩德信义，户数增加了几倍。垦罢因官吏民众怀念二人，都为他们上奏请求，孝文帝都听从了。穆熙频繁推荐刘升等人后，所辖郡守县令，都力求上进，声威教化大为施行。州中人土李轨、郭及祖七百多人前往朝廷称赞穆罢的恩惠德行。孝文帝因穆罢政通人和，提高他的品阶延长任职期限。后来征入任光禄勋，依据条例降王爵为魏郡公。屡经升迁任侍中、中书监。穆泰反叛时，穆罢和他暗中来往，赦免后事情被发现，削去封爵成为平民。在家中去世。宣武帝时，追赠为镇北将军、恒州刺史。

穆罢的弟弟穆亮，字幼辅，早年就有风度。献文帝时，初任为侍御中散。娶中山长公主，为驸马都尉，封赵郡王。加授侍中，迁封为长乐王。

孝文帝时，任征南大将军、兼护西戎校尉、仇池镇将。宕昌王梁弥机死去，儿子弥博继位，被吐谷浑所逼迫，前来仇池投奔。穆亮因弥博凶恶狂悖，被氐人羌人所遣弃，弥机哥哥的儿子弥承，焉戎人所归附喜爱，上奏表请求立他。孝文帝听从他的意见于是出击赶走吐谷浑，立孺承而返回。氐豪族杨卜自延兴年间以来，随从军队二十一次征战，从前的镇将，压制他而不上奏。穆亮上奏杨卜担任广业太守，豪强都喜悦，境内大为安定。

召入朝任侍中、尚书左仆射。这时又设置司州，孝文帝说：“司州开始设立，没有僚属吏员，必须设立中正，来决定选拔人才。然而担任中正职位的人，必须德行与声望兼备。世祖时，崔浩担任冀州中正，长孙嵩担任司州中正，可以说得到合适人选。公卿等应审慎推举。”尚书陆叔推举穆亮为司州大中正。穆亮后来被任命为司空，参与讨论律令。依例降爵位为公。

当时文明太后逝世，已超过一周年，孝文帝哀伤消瘦还很严重。穆亮上奏请求皇帝上遵循金册遣训，下合民众之心，马上穿轻装服饰，进正常膳食，崇奉祭祀，施惠于百神。诏令说：“如果孝悌到极点，没有什么不通达的。现在刮风大旱，及时雨不降落，实在是由于诚心追念不够，神灵役受感动。”不久兼任太子太傅。当时将要修建太极殿，皇帝在太华殿接见群臣，说：“将要修建殿堂，现在想要迁居到永乐，来躲避喧嚣尘埃。土木虽然汝有心，毁损它们怎能不凄切悲怆！所以现在面对各位，和他们告别。这座殿堂是高宗所造，经历显祖，直到我幼年，在这里接受皇位。不过情随事迁，将要改建。上思往日情景，只有深感悲伤。”穆亮叩头请求以占卜决定。又因去年用劳役修工程很多，太庙、明堂，一年就建成了。如果连年频繁修建，恐怕人力困难。而且木材刚砍伐，希望等待来年。皇帝说：“我逮观前代帝王，没有不兴建的。所以有周创立基业，建造灵台；洪漠接受天命，修筑未央宫。初创的开始，尚且如此，何况找继承历代圣人的国运，遇上太平的根基呢？想趁这个时候，来完成大工程。人生有固定的福分，长短是命运，蓍草大龟作占卜虽然有灵，能把命运怎么样！当把工程交给命运，何需用占卜。”皇帝移居永乐宫。

后来皇帝前往朝堂，对穆亮说：“三代的礼制，太阳出来就上朝理事。自从汉、魏以来，礼仪逐渐削减。《晋令》中有初一和十五日召集公卿在朝堂中而讨论政事，也没有天子亲自前往的文字。现在利用你们中午的集会，中午前，你们自己讨论政事；中午后，我和你们共同商议可行与否。”于是命令朗读上奏文书，皇帝亲自决断。

等到迁移都城，加授武卫大将军，以本官统领中军事务。皇帝南征，任命穆亮为录尚书事，留下来镇守洛阳。后来皇帝从小平津乘船到石济。穆亮规劝说：“汉帝想乘船渡过渭水，广德要以头上的血染红车轮，皇帝便感悟而走桥。渭水是小河流，尚且如此，何况宽阔的黄河有不测之祸？”皇帝说：“司空的话是对的。”等到穆罢参与穆泰谋反的事情被察觉，穆亮上奏表弹劾自己，皇帝下诏仍命他统领事务。穆亮坚决请求，很久纔准许他离职。后来改封爵为顿丘郡公，来继承穆崇的爵位。

宣武帝登位，任命穆亮为尚书令、司空公。逝世，宣武帝亲自前往参加小殓仪式，追赠太尉，谥号匡。

儿子穆绍，字永业，娶琅邪长公主，为驸马都尉。历任秘书监、侍中、卫将军、太常卿、中书令、七兵殿中二尚书。遇生母去世，离职，服丧期间以孝顺闻名。又历任卫大将军、中书监、侍中，兼本州岛中正。

穆绍没有其它的才能，而秉性正直稳重，很少接待宾客，很少到别人家中。领军元叉掌权势力很大，曾前往穆绍住宅，穆绍迎送仅下台阶而已。当时人叹赏推崇他。等到灵太后想要废黜元叉，犹豫不决，穆绍促成这件事。因功劳加授特进、侍中。元顺和穆绍同时值班，曾因喝醉酒进入他的就寝处。穆绍裹起被子起来，严肃地责备元顺说：“我做了二十年侍中，和你的先人在一起任遇职，即使你是后起之秀，怎能突然闯进呢！”于是辞职回家，诏书晓谕纔复出。任侍中，称病不就职，所以避免了河阴之祸。

庄帝登位，氽朱荣征召穆绍。穆绍以为必定被杀，哭泣告别家庙。等见到水朱荣，作揖而不叩拜。余朱荣也假意尊敬他，回头对别人说：“穆绍没有白作大家族的男儿。”皇帝入官，不久授穆绍为尚书令、司空，升爵马王赐给仪仗四十人，随之加授侍中。当时河南尹李奖前往穆绍那里。李奖因穆绍是他郡中的人，以为穆绍必定对自己行礼。穆绍又仗恃自己是李奖所在郡的封邑王，端坐接待他，不为他挪动脚步。李奖畏惧他的地位声望，行礼后返回。议论的人对二人都加以讥讽。不久，降王的称号，恢复本来的爵位。

普泰元年，任骠骑大将军、开府、青州刺史，加授都督。未出发而逝世，追赠大将军、尚书令、太保，谥号文献。

儿子长嵩，字子岳，继承爵位，担任光禄少卿。

平国的弟弟正国，娶长乐公主，为驸马都尉。

正国的儿子平城，去世早。孝文帝时，始平公主在宫中逝世，追赠平城为驸马都尉，和公主成婚合葬。

穆寿的弟弟多侯，封长宁子，担任司卫监。文成帝逝世，乙浑专擅大权，召唤司徒陆丽。陆丽当时在熬药治病，多侯对他说：“乙浑有废黜君圭之心。大土，是众人所期望的人，离开后必定危险。应该慢慢返回而图取他。”陆丽不听从，于是被乙浑杀害。多侯也被杀死。

穆观的弟弟穆翰，担任平原镇将、西海王。逝世。

儿子龙儿继承爵位，降爵为公。去世。

儿子穆弼，有风度，善于立身处世，涉猎经害史籍，和长孙承业、陆希道等人名声相等。然而夸耀自己欺凌他人，因此名声颇受损伤。孝文帝定氏族，想任用穆弼为国子助教，穆弼以屈才为由推辞。皇帝说：“我想要激励贵族子弟，委屈你先担任。白玉投入泥土中，岂能相玷污！”穆弼说：“既然遇到光明的时代，趾于沉入泥滓中。”恰好司州牧咸阳王元禧进京。皇帝说：“我给你作州大中正，推举一个主簿。”随即命穆弼拜谒元禧。因此为皇帝所了解。宣武帝初年，担任广平王元怀封国的郎中令，多次有匡正规劝的好建议。任中书舍人，担任华州刺史时去世，谥号懿。

穆翰的弟弟穆颛，有才干勇力。担任侍御郎随从太武帝征伐赫连昌，勇力高于当时人，赐爵泥阳子，被任命为司卫监。随从人武帝在崞山打猎，有头老虎冲出来，穆颛搏斗而捕获了它。皇帝赞叹说：“《诗经》说：‘有人力大如猛虎’。穆类竟然还能超过！”穆类后来随从征伐白龙，讨伐蠕蠕，因功劳升爵为建安公。后来被任命为殿中尚书，外任镇守凉州：、返回，加授散骑常侍、兼太仓尚书。文成帝时，担仟征西大将军，统领各军西征吐谷浑。因攻打贼军不力，免除官职爵位，流放到边境。文成帝因穆颈在前代功勋卓着，召入任内都大官。去世，追赠征西大将军、建安王，谥号康。儿子寄生继承爵位。

穆崇同宗人丑善，道武帝初年，率领部落归附，和穆崇同心协力，在左右捍卫。被任命为天部大人，住在束部地区。

儿子莫提，随从平定中原，担任相州刺史、假陵阳侯。他的子孙地位也显达。

奚斤，是代郡人，世代掌管马匹放牧。父亲奚箪，得到昭成皇帝的宠爱。当时国内有匹好马叫骗聊，一夜之中忽然跑了。后来得知是南部大人刘库仁所盗走，养在土室中。奚箪听说后赶去取马匹，库仁因是国君外甥仗恃宠幸，羞愧而迎击奚箪，奚箪揪得库仁头发掉落，伤了他一乳。等到苻坚指派库仁和卫辰分别掌管国内部落，奚箪害怕，便投奔卫辰。道武帝消灭卫辰，奚箪很晚纔得以归附，所以名声地位在老臣的后面。

奚斤机智善辩有见识度量。登国初年，和长孙肥等人都统领宫廷兵士。后来被任为侍郎，受皇帝亲近。随从征伐慕容宝到参合陂。皇始初年，被任命为越骑校尉，掌管守卫官廷的军队。皇帝回到京城，博陵、勒海、章武各郡盗贼同时起事，奚斤和略阳公元遵等人讨伐平定他们。随从征伐，打败高车各部落。又打败库狄、宥连部，迁移他们别部各卢到边境以南。又进军攻打侯莫陈部，到达大峨谷，设立据点而返回。调任都水使者，外任晋兵将军、幽州刺史，赐爵山阳侯。

明元帝即位，奚斤担任郑兵将军。诏令因奚斤世代忠诚孝顺，追赠他的父亲奚箪为长宁子。明元帝前往云中，奚斤留守京城。昌黎王慕容伯儿谋反，奚斤召唤他进入天安殿束面走廊下，杀了他。诏令奚斤和南平公长孙嵩等人都坐在朝堂，判决囚徒。明元帝在柬郊大检阅，练兵，任命奚斤代理左丞相，在石会山大阅兵。皇帝西巡，诏令奚斤任前锋，在鹿那山讨伐越勒部，大败他们。又诏令奚斤和长孙嵩等八人坐在止车门右面，处理各项事务。奚斤被任命为天部大人，升爵为公。命令奚斤出入宫廷乘坐轻便车，使用仪仗引导跟随。

太武帝做皇太子时，代理国政，委任奚斤为左辅，宋国废黜君主而刘义符登位，他的国内离心离德。明元帝便派遣奚斤攻取黄河以南，赐给奚斤符节，担任都督前锋诘军事、司空、晋兵大将军、代理扬州刺史，率领昊兵将军公孙表等人南征。采用公孙表的计策攻打滑台，攻不下来，请求增派军队。皇帝气愤他不首先攻取土地，严厉斥责他。于是亲自南巡，停驻在中山。奚斤从滑台赶往洛阳，长驱直入到虎牢，平定充州、豫州各郡。返回包围虎牢。等到虎牢被占领，奚斤设置郡守县令来安抚他们。自从魏初以来大将出兵，惟有长孙嵩抗拒宋武帝，奚斤征伐黄河以南，特别给予定时器和十二面以象牙为饰的大旗。

太武帝即位，奚斤升爵位为宜城王，仍然担任司空。太武帝征伐赫连昌，派遣奚斤率领义兵将军封礼等人袭击蒲扳。奚斤又向西占据长安，秦州、雍州的氐人羌人都来归附。奚斤和赫连定相对峙，接连交战打败赫连定。赫连定听说赫连昌失败，逃到上邦。奚斤追击到雍城，未赶上而返回。诏令奚斤撤兵，奚斤请求趁赫连氏的危难平定他们，便进军征讨安定。赫连昌退刭平凉据守，奚斤驻扎在安定，因粮食用光马匹死去，深筑营垒固守。监军侍御史安颉攻打赫连昌，擒获了他。赫连昌的部众又拥立赫连昌的弟弟赫连定为国主，守卫平凉。奚斤趾于是元帅而没有擒获赫连昌便抛下军用物资，追击赫连定到平凉。赫连定的部众将要出动，遇奚斤手下一个小将领犯罪，逃入贼军中，详细告诉了实情。赫连定知道奚斤的军队缺粮少水，就拦截奚斤的前后部队。奚斤的部众大溃败，奚斤和将领娥清、刘拔被赫连定擒获。后来太武帝攻克平凉，奚斤等人得以返回。被免职任掌管膳食的小吏，使他背着酒食随从皇帝回京城来侮辱他。不久被任命为安束将军，降爵为公。太延初年，任卫尉，改封爵恒农王。后来担任万骑大将军。太武帝商议讨伐凉州，奚斤等三十多人议论以为很难，皇帝不听从。凉州平定后，奚斤因战功获赐奴仆七十户。又因奚斤是元老，赐给安车，评议判决案件，咨询朝中政事。

奚斤聪明雄辩记忆力强，善于议论。追述先代旧事，虽然不全部正确，但常有所得，听的人赞叹称好。经常议论大政，多被釆用，朝廷称赞他。真君九年逝世，终年八十九岁，太武帝亲自前去吊丧，谧号昭王、奚斤有几十个妻妾，儿子有二十多人。

长子他观继承爵位。太武帝说：“奚斤西征之败，国有刑割。因他在先朝辅佐政事，所以恢复他的爵位品级，将要收到孟明视的效果。现在奚斤寿终正寝，君臣的名分保全了。”于是降他观的爵位为公。传封国到孙子奚绪，设有子嗣，封国被取消。太和年间，孝文帝追录先代的功臣，以奚斤在庙庭配祭。宣武帝推行延续断绝的世系，命奚绪弟弟的儿子奚监来继嗣奚绪。叔孙建，是代郡人。

父亲叔孙建，是昭成帝的母亲王太后所抚养，以皇子对待。叔孙建少年时因机智勇敢闻名。道武帝前往贺兰部，他经常随从在左右。登国初年，任外朝大人，和安同等十三人轮流掌管各项事务，参预军队国家大事的谋划。跟随秦王元觚出使慕容垂，经历六年纔返回。屡经升迁任中领军，赐爵为安平公，外任并州刺史。后来因公事免职，守卫邺城园。

明元帝即位，思念他从前的功劳，任命为正直将军、相州刺史。饥馑的胡人刘武等聚集人反叛，明元帝赐给叔孙建从前的军号、安平公，统领公孙表等人去讨伐刘武。斩下一万多首级，刘武残余的部众逃跑，投入沁水而死，水为之不流。

晋国将领刘裕讨伐姚泓，命令部将王仲德担任前锋，将要逼近滑台。充州刺史尉建率领所属部众放弃城池渡过黄河。仲德便进入滑台，宣扬说：“晋国的本意是想用布帛七万匹向魏国借路，没想到魏国的守卫将领如此轻易地放弃城池。”明元帝听说后，诏令叔孙建渡过黄河炫耀军威，斩杀尉建，将他的尸体投入黄河。呼唤仲德军中的人和他们对话，诘问他们侵犯边境的情形。

叔孙建不久调任广阿镇将威名十分显著。过了许久，任使持节、都督前锋诸军事、楚兵将军、徐州刺史。率领军队从平原渡过黄河，攻下青州、兖州各郡。于是向东进入青州，在束阳城包围宋国刺史竺夔。宋国派遣将领檀道济、王仲德救援竺夔，叔孙建不能攻克而返回。因有功劳赐爵寿光公。和汝阴公长孙道生渡过黄河向南进发，仲德等人从清水进入济水，向东逃到青州。太武帝因叔孙建威名震撼南方，为宋国所畏惧，授他为平原镇大将，封丹杨王，加授征南大将军。

当初，挑选幽州、易州以南戍守的兵士集结在黄河边，一路讨伐洛阳，一路攻打滑台。宋国将领檀道济、王仲德救援滑台，叔孙建和汝阴公道生攻打他们。叔孙建分派军队钳制作战，派遣轻装的骑兵拦截宋国军队的前后，焚烧粮草来断绝他们的运粮道路。道济的兵士饥饿，背叛的人接连不断。因此安颉等人得以攻下滑台。

叔孙建沉着机敏多智慧，东西征伐，经常为主要谋士，容貌清秀端庄。号称严明。又善与人相处，尊重贤能喜爱士人，在平原十多年，安抚怀柔内外人士，很得边境民众的称誉，魏国初年的名将，很少有比得上他的。南方畏惧他的声威谋略，青州、兖州不再进犯。太延三年，叔孙建逝世，终年七十三岁，谥号襄，赐令安葬在金陵。

长子叔孙俊，字丑归，少年时聪明。十五岁时，入官在皇帝左右侍奉，性格谨慎细密，没有一点过分的行为。因擅长射箭骑马，改为猎郎。道武帝逝世，清河王元绍关闭官门，明元帝在外面。元绍囚禁逼迫叔孙俊作为自己的帮手。叔孙俊外表上顺从元绍，肉心实际上忠心明元帝，随之和元磨潭等人说服元绍让明元帝返回。当时明元帝左右仅有车路头、王洛儿等人，得到叔孙俊等人，大喜，作为得力的助手。即位后，叔孙俊逐渐升为卫将军，赐爵安成公。朱提王元悦身上藏刀进入宫中，想杀君夺位。叔孙俊察觉元悦的举动有些奇特，就在元悦怀中搜出两把匕首，捉住元悦杀了他。明元帝因为叔孙俊前后的功劳大，军队国家的大事全部委托给他。官员们上奏事情，先由叔孙俊选择核准，然后奏报。

叔孙俊性格公平正直柔顺温和，不曾有喜怒的神色，忠诚笃实仁爱厚重，不媚上抑下，每次接诏向外宣布，必定恳切告示，所以上下嘉许赞叹。泰常元年，去世，终年二十八岁。明元帝亲临丧事哀伤痛哭，朝野人士无不追思惋惜。追赠司空、安成王，谧号孝元，赐给棺材，用丧车运载，卫士引导，陪葬金陵。儿子叔孙蒲继承爵位。后来立有大功以及宠幸重臣逝世，髋赠送终的礼仪都依照叔孙俊的旧例，没有能超过他的。

当初，叔孙俊去世，明元帝命令叔孙俊的妻子桓氏说：“在世既然同享荣华，死后应同一墓穴。能够殉葬的话，可随你的意。”桓氏于是自缢，合葬在一起。

叔孙俊封为安城公后，叔孙俊的弟弟叔孙邻继承父亲的爵位，降为丹杨公，担任尚书令、凉州镇大将。和军镇副将奚牧，都因是贵戚子弟，竞相贪图财货，直至互相检举，获罪被杀。

安同，是辽东的胡人。他的祖先叫世高，汉代时作焉安息王的侍子进入洛阳。经历魏到晋朝，避难到辽东，便在那里定居。父亲安屈，在慕容唓手下为官。慕容啤被苻坚消灭，安屈的朋友公孙眷的妹妹被收进苻氏宫中，放出赐给刘库仁为妻，库仁尊重宠爱她。安同跟随公孙眷经商贩卖，见到道武帝有匡时救世的才华，便留下来侍奉他。安同性格端庄严肃贤明宽厚，爱作忠厚长者之言。登国初年，道武帝向慕容垂征兵，安同频繁出使符合旨意。担任外朝大人，和和跋等人出入宫中，轮流掌管各项事务。

随从道武帝到柴壁征伐姚平，姚兴用全部军队救援姚平，安同献计说：“汾水束有个蒙坑，东西长三百多里，路途不通畅。姚兴前来，必定是从汾水西，从高处到低处，直接到柴壁，如此则敌寇内外的势力相连接。应该截断汾水建南北向的浮桥，在西岸筑起围堤。西岸围堤加固后，贼寇到来也无处施展智慧军力了。”道武帝听从他的建议。姚兴果然看着姚平被消灭而不能救助。安同因谋划的功劳，赐爵北新侯。

明元帝即位，命令安同和南平公长孙嵩审理诉讼。又诏令安同和肥如侯贺护持符节巡视并、定二州以及居住在山野的杂胡、丁零。安同宣布诏书安抚慰劳，询问民众的疾苦，纠举郡守县令的不法行为，郡国整肃。安同柬出井陉，到达巨鹿，调发民众想要修造大岭山道路，打通天门关。又在宋子修筑城池，来镇定郡县人心。贺护嫉恨安同得人心，指使他人告发安同修筑城池聚集民众，想图谋起兵。

太武帝代行处理国政，临朝理事，委任安同为左辅。即位后，安同升爵为高阳公，担任冀青二州刺史。安同的长子安屈，明元帝时，掌管太仓事务，盗取官府粳米几石，想用来赡养父母。安同大怒，请求处死安屈，弹劾自己没有教好儿子。皇帝嘉许而宽恕他，下诏长期供给稻米。安同在职精明理事，擅长考校审阅，家法严整，为世人所称道。在冀州时，年纪已老，很爱聚敛财货，大修佛寺佛塔，为百姓所厌恶。去世，追赠高阳王，谥号恭惠。

安屈的弟弟安原，性格慎重严肃，沉着勇敢多智谋。明元帝时，为猎郎，外出监察云中的军队事务。当时赫连屈丐侵犯河西，安原用几十个骑兵攻打他们，杀死十多人。皇帝因安原轻敌，违背指挥，加以治罪。然而知道安原勇敢，便委任他焉将，镇守云中。蠕蠕侵犯边境，安原打败他们，以功劳赐爵为武原侯，加授鲁兵将军。

太武帝即位，安原被任命为驾部尚书。皇帝征伐蠕蠕大檀，分为五路。安原升为尚书左仆射，升爵为河问公。安原在朝廷没有朋党，然而仗恃宠幸骄横恣意，对别人多有排斥抑制。为儿子求娶襄城公卢鲁元的女儿，鲁元不答应。安原控告他的罪状，事情相牵连，经历多时不能判决。安原畏惧不能获胜，便谋划作乱，事情泄露，受死刑。安原兄弟外表上节俭而实际上积聚财货，他被杀后，没收的财产达几万贯。

弟弟安颉，善辩聪慧多策略，最有父亲的风范。明元帝初年，担任内侍长，命他纠察百官，检举奸猾邪恶之徒，无所顾忌。曾经告发他父亲的私事，皇帝认为他忠诚，特别亲近宠信他。

宜城王奚斤从长安追击赫连昌到安定，安颉担任监军侍御史。奚斤因马匹大多发病而死，士兵缺乏粮食，便修筑营垒固守。派遣太仆丘堆等人到民间督运租谷，被赫连昌打败。赫连昌便骄傲自夸，每天前来侵犯掳掠。安颉说：“与其等死，小如作战而死！岂可坐着被囚禁呢？”奚斤便以马匹死亡为理由不战。安颉便暗中和尉眷等人谋划，挑选骑兵等待时机。赫连昌前来攻打营垒，安颉出营应战，赫连昌因马匹受惊而落下马来。安颉擒获赫连昌送到京城，赐爵西平公，代替丘堆统领各军。

赫连定将要又一次进入长安，诏令安颉镇守蒲扳来抗拒他。宋国将领到彦之侵犯黄河以南来援助赫连定，陈列军队在南岸，直到衡关。太武帝西征赫连定，任命安颉为冠军将军，统领各军攻打彦之。于是渡过黄河，攻打洛阳，攻克。进军攻打虎牢，虎牢溃败。安颉又和琅邪王司马楚之平定滑台，擒获宋国将领朱惰之、李元德和束郡太守申谟。便整顿军队回京城，升爵位为王。去世，谥号襄。安颉做将领善于安抚部众，等到去世，宋国投降的士兵无不感叹惋惜。

庾业延，是代郡人，后来赐名为庾岳。他的父亲和哥哥和辰世代掌管牲畜放牧，逐渐升中部大人。昭成帝逝世，苻氏侵入国内，祸难之时，聚敛牲畜，财富如同国君。刘显阴谋作乱，道武帝前往外地，和辰敬奉献明太后接回道武帝，又得到他的财物。任命和辰为内侍长。和辰区分公私旧日的牲畜，很不合乎旨意，道武帝因此怨恨他。庾岳独能恭敬谨慎，善于生活在危难之中，道武帝称许他。庾岳和王建等人都担任外朝大人，参预军队国家大事的谋划。随从平定中原，被任命为安远将军。

官军在柏肆警戒，贺兰部的头领附力眷、纥突邻部的头领匿物尼、纥奚部的头领叱奴根等人听说后，在阴馆反叛。南安公元顺讨伐他们，不能攻克，诏令庾岳。讨伐打败离石反叛的胡人头领呼延铁、西河反叛的胡人头领张崇等人。因功劳赐爵位西昌公，调任邺城行台。庾岳焉将领有谋略，部众佩服他的机智勇敢，名声在各将领之上。等到罢除邺城行台，以庾岳所统领的六郡设置相州，随即任命庾岳为刺史。庾岳执法公平适当，百姓称赞他。邺城旧时有园池，当时果品刚成熟，丞吏送给他，庾岳不接受，说：“果品还没进献皇上，我怎能先吃！”他就是如此地谨慎。升任司空。

庾岳哥哥的儿子庾路，犯了罪过，叔父兄弟全被诛杀，特地赦免庾岳父子。候官告发庾岳衣服鲜麓，举止行为仿照君主。遇到道武帝患病，猜忌很多，便杀了他。当时人都为庾岳感到冤枉惋惜。

庾岳安葬在代郡以西善无地界内。后来太武帝征伐赫连氏，经过庾岳的墓地，悲怆地改变脸色，下诏为庾岳建庙，命令一州的人，四季祭奠。访求庾岳任将帅的子孙，找到他的儿子庾陵。庾陵随从征战有功劳，准许他继承父亲的爵位。

王建，是广宁人。姑奶奶是平文帝皇后，生昭成皇帝。伯祖王丰，因是皇帝的舅父而显贵。王丰的儿子王支，娶昭成垒帝的女儿，十分受亲近厚待。王建年轻时娶公主。登国初年，担任外朝大人，和和跋等十三人轮流掌管各项事务，参与国家大事的谋划。道武帝派遣他出使慕容垂，王建声音大神情高昂，慕容垂认为他很豪壮。返回担任左大夫。王建的哥哥王回，当时担任大夫，几个儿子多不守法，王建都将情形上奏，王回父子受死刑。王建就是这样地不徇私情。

随从征伐各国，打败二十多个部落。又随从征伐卫辰，打败了他。担任中部大人。在参合陂打败慕容宝，皇帝乘胜将要席卷南方，便挑选俘虏的兵士，有才能的留下来，其余的打算全部发给衣服粮食遣送回去，使中原的人都知道恩德。王建以为慕容宝在这里覆灭失败，国内空虚，擒获后放回去，放纵敌人会产生祸患，不如杀了他们。皇帝说：“如果听从王建的话，不是讨伐罪人抚慰民众的道理。”各将领都以为王建的话是对的，王建又执意坚持，于是活埋俘虏。皇帝随后感到后悔。

并州平定后，皇帝出井陉，停驻在常山，各郡都投降，惟有中山、邺、信都三城不归顺。皇帝便派遣卫王元仪南攻邺城，王建攻打信都等城。王建等人攻打城池六十多天，不能攻克，士兵多有伤亡。皇帝从中山前往信都，使敌军投降。皇帝前往巨鹿，在栢肆坞打败慕容宝的军队，便包围中山。慕容宝放弃城池逃往和龙，城内没有主宰，魏军将要趁夜晚进城乘胜占据城门。王建贪婪而没有计谋，意在掳掠缴获，恐怕士兵肆意劫掠，盗窃扰乱府库，请求等到天亮，皇帝便停止行动。当天夜晚，徒何人共同拥立慕容普膦为君主，于是关闭城门坚固防守。皇帝调动全部军队攻打城池，派人登上战车靠近城墙，招降城内的兵士。城内人都说：“只是恐怕如同参合陂的兵士，仅能保全短时间的性命而已。”皇帝听说后，回头看着王建而吐口水到他脸上。

中山平定后，赐王建爵濮阳公。调侄太仆，改封真定公，加授散骑常侍、冀青二州刺史。去世，陪葬在金陵。

罗结，是代郡人。他的先人世代统领部落，是魏国属臣。刘显作乱，罗结随从道武帝前往贺兰部。后来赐爵位为屈蛇侯。太武帝初年，屡经升迁任侍中、外都大官，总领三十六曹事务。一百零七岁时，精神爽朗不衰弱。太武帝因为他忠诚，十分信任厚待他，命他监督掌管后宫，出入于内宫，任长秋卿。一百一十岁时，诏令准许他告老回家。赐给大宁东川作为他私人住宅别墅，并为他建筑城墙，当即称为罗侯城。朝廷每当有大事，派人乘驿站马匹向他咨询。一百二十岁时，去世，谥号贞。

儿子罗斤，随从太武帝讨伐赫连昌，努力作战有功劳，历任四部尚书。随从平定凉州，因功赐爵带方公，任长安镇都大将。遇蠕蠕侵犯边境，任柔玄镇都大将一去世，谥号静，陪葬在金陵。

儿子罗敢继承爵位，担任库部尚书。去世，儿子伊利继承爵位。

楼伏连，是代郡人。世代担任部落首领。伏连忠厚有器度，十三岁时，继承父亲的首领位，统领部落。道武帝初年，随从打败贺兰部，又平定中山、等到在柴壁征伐姚平，因功劳赐爵为安邑侯。明元帝时，担任晋兵将军、并州刺史。太武帝即位，伏连封为广陵公，又升为光禄勋，升爵位为王。后来镇守统万。逝世，谥号恭王。

儿子楼真继承爵位，降爵为公。

楼真的弟弟大拔，封巨鹿子。

大拔的孙子楼寅，字道成，性格淳朴，喜好读害。明帝时，官至朔州刺史。当时边境战事频繁，民众多流亡四散，楼宝到达后逐渐安抚招集他们，残破损坏的旧住宅，都命令修葺建造，民众归来的接连不断，年终考核是全国最好州官。

后来跟随大都督源子邕讨伐葛荣。朝廷军队大败，楼宝被囚禁在葛荣军中，改换姓名，躲在士兵中，避免受害。很久后，贼军中有个认识楼宝的朔州人，对楼实说：“你怎可自寻痛苦到这种地步？”于是带着他到葛荣那里。葛荣笑着说：“楼公，我正谋划成大事，为什么相见这么晚！”回头对别入说：“此人行善，天道报答他，得以免除乱兵伤害，就是应验。”楼宝遇见逃跑的人，秘密启奏贼军形势，打算作内应。天子感念他的壮志，征召楼宝的第二个儿子景贤，授员外散骑常侍郎。葛荣被消灭，楼宝得以返回。

永安年间，楼宝获赐员外散骑常侍，出使蠕蠕。在此之前，蠕蠕自称藩属上奏表，后来因中原不强，书信采用对等国家的礼仪。楼宝责备他们，，蠕蠕君主大为惊慌，自知不对，道歉说：“这是写信人的错误。”便改称藩国。

孝武帝即位，下令楼宝和行台长孙子彦镇守恒农。后来随从入关，封广宁县伯。大统元年，诏令他兼著作郎，监修国史，另封平城县子。后来任国子祭酒、侍中，升仪同三司，兼太子太傅，代行柬宫詹事。楼宝为人简约少言，很热悉旧事，担任师傅，恭谨谦虚，因此为别人所尊敬。后来代理泾州事务，在州中去世。

闾大肥，蠕蠕人、道武帝时归附魏国，娶华阳公主，赐爵为期思子。和弟弟都为上等宾客，进入八议之列。明元帝即位，担任内都大官，升爵位为侯。宜城王奚斤攻打虎牢时，大肥和娥清率领十二军从中路出发。太武帝初年，又和奚斤出云中白道讨伐大檀，打败了他。后来随从讨伐赫连昌，因立功被授为荣阳公。公主逝世，又娶濩泽公主，太武帝将要封大肥为王，因病去世。

奚牧，是代郡人。稳重忠厚有智谋，道武帝宠信厚待他，称他为仲兄。当初，刘显谋害皇帝，梁眷知道这件事，暗中派奚牧和穆崇到七个山告发，皇帝追录先帝时旧臣的功名，又因奚牧告发刘显的功劳，派他上奏政事，参与国家大事的谋划。随从征伐慕容宝，因功劳被任命为并州刺史，赐爵为任城公。并州和姚兴的领土接壤，姚兴时而侵犯边境。奚牧便给姚兴写信，自称顿首，以平等的礼节对待他，有责备姚兴侵犯边境不合正道的意思。姚兴因与国和好交往，怨恨奚牧，告诉给道武帝，道武帝杀了奚牧。

和跋，是代郡人。世代统领部落，是魏国属臣。到和跋时，以才华明辩而闻名。道式帝擢升他为外朝大人，参与军队国家大事的谋划，很有智慧谋算，赐爵为日南公。随从平定中原，因功劳升为尚书，镇守邺城。因为打败慕容德的军队，改封为定陵公。和常山王元遵讨伐贺兰部的别部头领木易于，打败了他。外任平原太守。道武帝宠爱和跋超过各将领。群臣都崇尚恭敬节俭，而和跋喜好虚假的声誉，在当时炫耀性格极为奢侈多欲，皇帝告诫他不改正。

后来皇帝向北到豺山，逮捕和跋，在路边杀了他。妻子刘氏自杀死去。当初将杀和跋时，道武帝命令他的几个弟弟和毗等人去诀别。和跋对和毗说：“漫水以北土地贫瘠，可住在河流以南，就地耕种良田，成为产业，各自互相激励。”命他背对自己，说：“你们怎能忍心看着我死！”和毗等人理解他的含义，假称使者，投奔长安。道武帝诛杀和跋全家。后来太武帝前往豺山围猎，忽然间大雾四面密布，奇怪而询问原因。群臣都说和跋世代住在这里，祠堂坟墓还存在，或许导致了这种现象。皇帝派遣建兴公古弼用三牲祭祀，雾立即消散。后来太武帝的时候，都先派人祭祀。

莫题，是代郡人。多智慧，有才干。起初担任幛将，统领禁军。道武帝征伐慕容宝时，慕容宝夜晚侵犯军营，军人惊慌害怕。有逃回京城的人，说官军在栢肆失败。京城人心不安，南安公元顺因此想代理国家事务。莫题说：“大事不可轻率，不然的话，祸难将到来！”元顺便停止行动。莫题后来被封为高邑公。当初，窟咄侵犯南部边境，莫题这时对皇帝有叛变之心，送箭给窟咄，对他说：“三岁的小牛犊蚩能承受重裁！”意思是窟咄年长而皇帝年少。皇帝记恨他，后来有人告发莫题在住处中傲慢，仿照君主。皇帝便派人拿箭给他看，间他说：“三岁的小牛犊能不能承受重载？”莫题接到诏书，父子相对哭泣。次日清晨，被杀。

贺狄干，是代郡人。家庭本是小宗族，世代忠厚，为将以公平允当著称。升为北部大人。登国初年，和长孙嵩轮流掌权。善于处理政务，受人喜爱尊敬。道武帝派遣狄于送马一千匹，和姚苌联姻。遇姚苌死去，姚兴即位，便留下狄干而断绝婚姻关系。姚兴的弟弟姚平侵犯平阳，道武帝讨伐平定了他，擒获他的将领狄伯支、唐小方等四十多人。后来姚兴用骏马一千匹赎回伯支，而放狄干返回，皇帝答应了他。狄干在长安，学习经书史籍，通晓《论语》、《尚书》各经，举止高雅，恰如儒生。起初，皇帝普封功臣，狄干虽然被姚兴扣留，迁赐狄下爵为襄武侯，加授秦兵将军。等狄干归来，皇帝见他的言语衣服类似于中原，以为他是羡慕学习，因此怨恨他，不久就杀了他。

李栗，是雁门人。昭成帝时，祖父和父亲进入北方。李栗少年时能言善辩，才思敏捷，有才能和军事谋略。起初随从道武帝前往贺兰部，道武帝喜爱他的技艺才能。当时王业初创，左右亲信，多任用亲属同乡，仅李栗一人远来依附，而且不是亲戚旧交。多次立有战功，被任命为左军将军。李栗性格轻率怠慢，仗恃宠信，不遵循礼仪法度。经常在道武帝面前傲慢不恭，不恭敬严肃，谈笑咳吐随意。道武帝加上他往日的过失杀了他。于是威严开始树立，制定群臣施用谦卑的礼节，是从处死李栗开始的。

奚眷，是代郡人，少年时有谋略。在道武帝时，立有战功。明元帝时，担任武牢镇将，为敌寇所畏惧。太武帝时，赐爵为南阳公。等到征伐蠕蠕，奚眷任都官尚书统领偏师从另外的道路出动。诏令在鹿浑海会合，奚眷和中山王元辰等各大将都延误期限，被杀死在都城南，爵位被取消。

论曰：帝王的兴亡，虽然是天命，处理国家大事，都凭籍辅佐大臣。神元帝、桓帝、穆帝之时，帝王迹象没有显露，卫操、莫含在奔走的岁月归附，白处于建立功名的境地，可以说是有志向见识的人。而刘库仁兄弟忠心耿耿，无论盛衰不变心，纯正的节操所在，心意当是远大的，而都寿命不长，可惜啊！尉古真兄弟忠诚勇敢奋发而起，舍身取义。尉眷声威谋略闻名于时，增添家族名望。穆崇侍奉皇帝，很早显示诚心，得到宠信眷顾，位列三公。至于亲身参预作乱谋划，最终却得到保全，在庙庭配祭，也是因为崇尚他的功勋。世代担任公卿，接连高官厚禄，盛事啊！奚斤世代有忠孝之称，克敌制胜。而平凉之战，军队被歼灭本人被俘虏，虽然兵败崤山的罪责已经赦免，而堆积敌人尸体的功效没有建立，然而恩情隆重礼仪优厚，死后在庙庭祭祀。叔孙建年轻时显示诚心殷勤，最终立下功勋，治理边境有方略，声威震撼夷族楚地。叔孙俊归附明元帝，道义在危难时显露，考察朱提王的变故，有金日碑的风范，加上柔顺而能正直，受到朝野的赞美。安同是外族人，以智慧见识入朝任用，职责同于当时英才，是有缘由的！安颉擒获赫连昌，摧毁宋氏的军队，成为名将，是不应轻视的庾业延在危难之时始见记载，在创业之际接受重任，智慧勇敢已经展示，功名尤为显赫，而不免于被杀，大概也是命运吧。王建地位待遇已高，揭人隐私以寻求正直，参合陂之战，不是他的罪遇吗！罗结父子归附，子孙高官厚禄。楼伏连、阎大肥都征战四方建立功绩，在前代获得名声。奚牧、和跋、莫题、贺狄干、李栗、奚眷有忠诚勤奋和征战攻伐的功劳，却不能因功名而保持谦卑，都被处死，也是各人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