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53
|本章字节:5650字
在程家庄北边的这所“燕园”之内,头一进院的东、西两侧安放好了武术器械的架子:刀、枪、剑、戟、斧、铖、钩、叉,一应俱全。院子中央留出了一大块位置,全部堆满沙子形成了一个大沙坑。在沙坑的中央埋下了一只最大号的陶缸,李芬特意让妻子给长子李庆田和骆五十五一人做了一双翻毛皮底的布便鞋,教他们俩开始练习燕子门轻功的第一课:就是穿上练功鞋“走缸沿儿”,一次要走五百圈。而且只能踩着缸沿儿走,不能掉到沙地上,掉下来一次再追加五十圈。练这个项目的地方就在院子中央,没遮没挡地让大太阳晒着,刚练上三天,这两个孩子的脸皮就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李芬为他们抹上了獾子油,让他们继续练。又过了没几天李庆田就嫌太晒、太累,早晨不起床了。李盛氏心疼儿子,来向李芬替他求情,让李庆田休息几天再练。李芬听了之后,心里非常腻歪地说了一句:“哼,这个秧子货,不乐意练拉倒!”
李盛氏听了之后非常不满意丈夫,把脸拉得老长地扭身走了。
别看骆五十五的年龄比李庆田还小两岁,可是这孩子真有股子艮劲,脸上被晒得都暴了皮,颜色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汗水流在上面杀得是钻心地疼,可是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不管李芬在不在场,他只是按照师傅的要求一圈儿一圈儿地在缸沿上走着……
一个月过去了,李芬见他已经走的很稳之后,开始让他“踩笸箩”——就是在沙地上摆放一个竹子编成的笸箩,里面装上满满的一下子红枣,然后让骆五十五踩着窄窄的笸箩边沿练习一圈圈地转悠……李芬告诉他:“你转完了一圈儿,就可以吃一个红枣儿,如果把这些个红枣儿都吃光了,你还能在空笸箩的沿儿上走,那你的功夫就成了!”
“呣。”骆五十五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干爹,我一定练成它!”
李庆田自从母亲替他求情请假之后,就再也没有练过功,但他有的时候睡完懒觉、吃过早饭之后,也戴着草帽来到骆五十五练功的场地闲逛一下。他看过几天之后,就发现骆五十五严格地按照师傅的要求每转一圈就吃掉一个红枣,李庆田一问才知道是要求他在全部吃完之后还能在笸箩上行走,这就算练成了。李庆田回到屋里之后顿时生出了一个坏心眼儿:我让你总也走不成空笸箩!——他从厨房拿了不少的红枣揣进自己的兜里,趁着骆五十五在笸箩上转圈儿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地往里边加入了红枣。
李庆田这一招儿虽说是拖长了骆五十五吃完笸箩里红枣的时间,但却使他“踩笸箩”的功底打得更扎实了。
每当李芬从许家大院当班回来之后,吃过了晚饭他开始耐心地教骆五十五学习“徽宗语”——用“哀、哥”二字反切要说的话里面的每一个字儿。
“yaigan zaigi maigen! xaigiang zaigi kaigan!”李芬就从自己对外的呼号开始,给骆五十五授课,“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燕子门儿,祥字槛儿。’你仔细听,这里边儿的每一个字儿不都加进去‘哀’和‘哥’了吗?”
“yaigan……zaigi……maigen;xaigiang……zaigi……kaigan。”骆五十五认真地跟着李芬一字一句地念着。
在干儿子基本掌握了徽宗语的“说”与“听”之后,李芬才把燕子门祥字槛舵把子手中掌握的密语本交给了骆五十五,并且耐心地讲给他听,“咱们这一支儿是按‘吉、祥、如、意’来排辈儿的——我是祥字辈儿,到你这儿就是如字辈儿了。记住了吗?”
“呣,记住了。干爹。”骆五十五眼神凝重地看着李芬,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李芬说出了已经为他想好了的一个新名字:“骆如丁”,并且解释给他说,“这就是让你永远记住你们骆家两代打牲丁的命运哪!”
李芬在每天操持家中的各种酱货加工时,都特意把上好的牛蹄筋和猪皮留下来,精心地加工成“酱蹄筯儿”和“猪皮冻儿”,每顿饭都让骆如丁吃一点儿,就是为了让他筋骨长得更有柔韧性,为下面将要教他的“柔功”和“缩骨法”做准备。到了晚上睡觉之前,李芬还都要在大木盆里用热水泡上好多种活血的中草药,让干儿子躺在里面泡澡,而他则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挨个关节地给孩子捏巴,促进骆如丁肌腱的延展……
这一天轮到李芬休息的日子,不用去许家大院值班了,他就找出一大捆苘麻来,自己坐在竖起的碌碡上,准备打一根几丈长的麻绳。他让骆如丁坐在离自己有几丈远的打麻绳的小车子上,他们爷俩面对面地拧着麻坯子,然后再把三股麻坯子合到一起打成麻绳。等把一根打好的绳子卸下来之后,李芬就开始教骆如丁怎么系猪蹄扣儿、拴马扣儿等等多种系扣的方法。当骆如丁把各种扣儿都掌握了之后,李芬就向干儿子传授武术中的“绳技”了:在马背上怎么使唤它;在平地上如何使唤它——真正地使绳子成为了一种软兵器用来制服敌手。
小半年儿过去了,骆如丁的筋骨都抻巴开了,李芬就在白天教他在平地上挖坑,从底下往上跳。能跳上来了,再往深里挖,再跳——就这样,由浅入深地越来越增加往上跳的难度。达到了半人来深的时候,又在他的两个腿肚子上各绑了一只沙袋,这时候再从坑底下往上跳——这就是对他训练轻功的开始,李芬把当年自己在盘山北少林寺练功习武时师傅传授的方法,都一项一项地用到了骆如丁的身上……
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李芬才向干儿子教授软功夫中的“缩骨法”,并且一再地叮嘱他:此功只能用于逃生,绝不允许用于偷窃。
李庆田自打不再练功习武之后,就迷上了逛戏园子——成天既不干活儿,也不念书,吃完了早饭就去上仓镇里泡戏园子,南来北往的戏班子只要在园子里唱戏,不管是“莲花落”、“蹦蹦儿戏”,还是京剧、梆子……只要是戏就看。别看才十一、二岁,对各种戏剧的曲牌、板眼、调门儿……那都已经是烂熟于心。镇上的各家戏园子老板都知道他是芬三爷的大少爷,只要他迈进戏园子的大门儿,那都是待若上宾,请到前排就座。并且立马就奉上一壶热茶,两盘黑、白瓜子儿,一碟沙窝的青萝卜,天热之时还要外带一个热手巾把儿。只要是戏一开锣,李庆田就会脱掉一只鞋,把这只脚跐在椅子面儿上,身体前倾摇起了撒金的折扇,两个眼珠儿一动不动地盯着上场的女主角儿,要是坤伶的扮相儿不俊俏,他立马就会长叹一声,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地把身子缩回到了扶手椅子里,开始嗑瓜子儿了。每当他看到熟戏的时候,还会眯缝起了眼睛,右手在大腿上掐着板眼、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地跟着曲调哼唱起来——完全是一副老戏油子的作派。
就是李庆田在戏园子里“成长”的这段时间里,李芬已经在教授骆如丁如何使用北少林武功中的各种器械了。就在李家“燕园”这所大宅院外边的一棵大树前面,李芬手把手地向他传授如何使用自己最拿手的燕子形飞镖——骆如丁一次次抛出的飞镖都没有扎中树干,而是纷纷落到了地上,李芬不厌其烦地为徒弟纠正着抛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