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儿办哪？司令。”崔海山望着眉头紧锁的商洪光，他焦急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看来官府已经得知咱们武装起义的消息和时间了，那咱们就只能提前举事了！”

“咝……”商洪光嘬了一下牙花子，“可是……参谋长和参议还没到齐呀！咱们没有炸药包儿可怎么攻打督军府啊？！”

“哎呀，顾不了那么全了呀！——武昌起义不也就那几杆破枪就打下都督府了吗？人家也成功了嘛！”崔海山一看商洪光听了这话还在犹豫，马上又加重了语气，“再等一会儿官军到齐了，就该把咱们‘包馅儿’了呀！你要是再不下命令，我就带着‘有奶娘’的弟兄们去攻打督军府了！”

商洪光听到崔海山这一句威胁的叫板之后，他再也抻不住了，于是立即下令所有参加起义的官兵们秘密带好枪弹，三三两两地溜出“聚福来客栈”，分头前往临近督军府的松花江江岸一带集合。

等到商洪光和崔海山分头在江岸附近集合起自己的队伍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督军府旁边的街道和江边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崔海山陪着商洪光侦察了一下督军府周围的火力，他马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司令，你看，正门有沙袋堆起来的工事，还架了两挺马克西姆重机枪，这家伙火力太猛，咱们这枪可干不过他们。再说了，它摆上这东西就说明有戒备，咱们不能从这边儿攻！”正说到这儿，从江岸上跑过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口令下向右转，拐进了督军府的大门。崔海山看了一眼商洪光的反应，“你再想想后门儿的情况，也就是俩哨兵拿着枪在那儿站岗，不象有啥儿防备的样儿。我看咱们在正门前边儿搁个三人小组，作出一个佯攻的姿态；咱们把真正的主攻方向搁到后门儿去，一顿猛攻没准儿就冲进去了！”

商洪光紧闭着嘴巴思索了片刻，“嗯。就照着你说的方案干吧！——你带两个同志在这儿佯攻；我带着大部队去后门儿主攻，以你这儿的枪声为号，枪一响俺们就拼命往里攻！”

“嗯，中啊！”崔海山咧着嘴笑了，“没准儿咱们这儿枪一响，参谋长和参议听着也往这儿赶来了呢！要带着扎好的炸药包儿往里一扔，那可就解决问题了！”

“嗨，没准儿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咱们已经占领督军府了呢！”商洪光爽朗地大笑起来。

说干就干，崔海山带领两名战士留了下来，他们各自选择了一处隐蔽物躲在了后面；商洪光则率领全体“吉林反袁救国军”的战士绕到了督军府的后门，在几条小胡同里躲了起来——其实他们已经懵里懵懂地被崔海山这个叛徒“指挥”着，钻进了孟恩远的起家部队原清军的二十三镇、现在的二十三师设下的伏击圈里。

崔海山在前门那里命令佯攻小组的两名战士：各自瞄准一名沙袋工事后面的马克西姆重机枪手。他自己则用左轮手枪瞄准了悬挂在门岗上方的那盏防风的马灯。

“预备！——开火！”崔海山发出了命令。

三个人一齐开火，随着两名重机枪手的毙命，那盏防风的马灯也灭掉了……

紧接着督军府的后门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为了共和，冲啊！……剿灭袁贼，保卫共和！……”

可是，“二次革命”的口号刚刚喊了没几句，就被声势更大的枪炮声压了下去！——

“你们快投降吧，‘有奶娘’的弟兄们，你们被包围了！……‘天行道’的弟兄们，赶快缴枪吧，缴枪不杀，投降有赏！”

“嗯？他们咋儿知道咱们以前的报号儿了呢？”商洪光扭头问着身边的副官。

“我看是有人儿把咱们出卖了！”副官狠狠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地面，“咱们中埋伏了！”

他们俩正说到这儿的当口，只见那帮乌合之众的“有奶娘”弟兄们纷纷扔下了枪支，趁着夜暗顺着小胡同民房的墙根儿都溜走了。

“司令，你看！”副官指着纷纷溜走的那帮弟兄们说道，“我去把他们逼回来吧？”说完他拎着手枪就要走，被商洪光一把拉住了。

“你把他逼回来也没用，他们不会卖命的！”商洪光气哼哼地说道，“他们在这儿没准儿更危险呢！——他从背后打咱们的黑枪咋儿办呢？由他们去吧！”说完他兀地站起身来，扬起手中的左轮手枪扭头冲着身后的“天行道”弟兄们高喊了一声：“保卫共和，杀尽袁贼！同志们，跟我冲啊！”

“天行道”的骨干都是从神机营里出来的，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此刻，他们听到了商司令的号令之后，带领着全部士兵奋不顾身地冲向了敌军的防线。但是，早有防备的二十三师官兵并不用枪支还击，而是向着冲过来的“吉林反袁救国军”的将士们掷出了一捆捆的集束手榴弹。一时间火光四起、弹片横飞，炸得他们在第一番冲击时就在喊杀声中纷纷倒地毙命了，身先士卒的司令商洪光也身负重伤昏厥了过去……

佯攻前门的崔海山命令手下的两名士兵向门岗发起了冲锋，当他们还没接近沙袋工事的时候，就让里面的官军给击毙了。他自己则佯装负了重伤昏厥，躺在了两名士兵的尸体后面。

此时正在吉林城外民房中捆扎炸药包的郭连生与骆如丁，听到了城中的枪声与爆炸声，他们跑出屋外判断声音的方向就来自于督军府，但是两个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商洪光和崔海山会提前开始了进攻督军府的武装起义。

“不管啥儿情况儿，咱们先去看看吧？”郭连生在征询着骆如丁的意见。

“是！”骆如丁回答得十分干脆。

说完他们两人放下手中正在捆扎的炸药包，在腰里别上自己的左轮手枪，起身向吉林城里跑去。

等到他们跑到城门跟前的时候，这才想起来：此时正是夜间的戒严时段哪，东、西、南、北四座城门都是紧紧关闭的。郭连生虽说人称“小蚂蚱”，骆如丁也是身轻如燕又年轻力壮，可是两个人都是火急火燎、呼哧带喘地跑了好几里地，此刻哪儿还有力气使出轻功来攀越高大的城墙呢？他们俩只好伸开四肢躺在了城墙根的荒草之上，让自己的喘息慢慢儿地平静下来，积攒些力气好再作攀爬之举。

督军府正门与后门的战场此时已经消停了下来，孟恩远的副官带领着一队官兵前来打扫这两处战场，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于是便指挥着士兵们“唏哩呼隆”地将地上躺着的、不管是死是活的“吉林反袁救国军”的官兵统统地扔上了赶来的那几辆大马车。这其中当然就包括身负重伤的商洪光与假装昏厥的崔海山，官军将尸体与活人一并拉回了督军府。

等到郭连生和骆如丁翻越城墙窜入吉林城，悄悄地来到督军府周围的时候，看到正门与后门的两处战场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的血迹。他们两人没敢在此地多加停留，只好以住宿的名义来到了位于老船厂附近的“聚福来客栈”。这时候布置在它四周的军警、密探早就撤回去了，郭连生和骆如丁顺利地入住之后，暂且安下心来睡到了天明。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