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没有马上停止笑话我。最后满脸通红的我想着必须得做点什么了。我将一只手放在比我个子高的珲的一边肩膀上，踮起脚尖，在他的一侧脸颊上亲了下去。顿时珲神奇般停止了笑声。

“你干什么呀？”

堂皇的珲向我问道。我就像贼喊捉贼一样用更高的声音说道：

“这是约定的标记。”

“标记？什么的标记？”

“下初雪的那个晚上，我会遵守约定来这里的。”

听了我的解释后，珲犹豫了一会，说道：

“我还以为原来你向西施祈求成为嫔妃，没想到是在向妲己祈求啊。”

“西施？妲己？”

我疑惑地问着是谁，但珲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微笑，便离开了后院。

那天傍晚，我跟来到我住所的美英提起西施和妲己的话题。幸亏美英帮助我想起了关于西施的记忆。西施，中国的四大美女之一。

“干嘛突然谈到西施？”

“但是你怎么知道西施的？”

“姐姐真是的，不知道美女要警戒美女这样的话吗？”

“美女要警戒美女？那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这世上的所有美女都是我的敌人的意思！”

刚刚还在默不作声做着针线活的云芝看到突然攥紧双拳的美英一下子笑了起来。美英斜视着云芝问道：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错。”

云芝虽然否定了，但还是一直在笑。所以美英也开始翻着白眼，像是要开始吵架一样，我急忙转移话题道：

“那么妲己呢？”

“妲己吗？”

不出意料，美英转眼向我反问道。

“嗯，说说妲己。”

“这个嘛，我具体也不清楚她是谁，不过好像听说过……”

这时云芝插话进来。

“妲己是妖妇。”

“你说是妖妇？”

美英比我先向云芝问道。

“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妖女。虽然在平常老百姓家不知道‘妲己’是谁，但是常常听到这样那样的传言。可能美英你从小在宫里长大所以不知道吧。”

“所以那是什么意思呢？”

美英好奇地向云芝追问道。

云芝咳了咳嗓子，沉稳地说道：

“就是迷惑男人的女人的意思。”

“迷惑男人？那是不好的意思吗？”

“当然是不好的意思啦。”

“怎么迷惑男人的呢？我也想知道那种方法！”

“为什么呢？你学那些要用在哪里？”

“那当然是……”

美英一脸兴奋，没有把话说完。云芝和我相视而笑。美英轮番看看我和云芝一眼，大声喊道：

“怎么？学习一点那方法来实现我长久以来的愿望不行吗？”

云芝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艰难地开口回答道：

“迷惑男人的方法有很多啊。但是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真心付出的女人才能迷惑住男人。如果女人没有真心付出，男人就算是被迷惑了，也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会去找自己的有情人的。”

“那么云芝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得到世子邸下的心是不可能的事咯？”

“与其说不可能，倒不如先从看起来比较容易的事开始做起怎么样？”

“看起来比较容易的事？”

“先从抓住临海君殿下的心开始，听说临海君殿下曾经纳了一个至密宫女为妾？”

“什么？云芝！”

美英扑向云芝，然后开始挠起痒痒来。看着她们俩你推我攘地闹着玩，我也止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脑海里又跳出了珲今天说过的话。

美女西施和妖女妲己。那么珲的意思是，我是西施呢？还是妲己呢？简单点想的话就这样，要说我是西施的话也不错，要说是妲己的话……是在说我勾引他吗？我有吗？什么时候？

那时房门被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咯咯作响，原本望着那边的我也不知不觉地把视线转向了门外，一边呆呆地看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要是快点下雪就好了。”

自从中殿金氏怀孕后，实际操控内命妇的主人也完全变了样。

在那之前，实际上内命妇主人的位子从弱不禁风的懿仁王后时代开始就一直是魔女仁嫔掌握着。新进来的中殿似乎也不敢轻易招惹几乎像是祖奶奶一样的仁嫔。所以行宫里的下人们都一致认为年纪尚小的中殿输给了仁嫔。

但是中殿也不是省油的灯，因为她身边有能够作为参谋的优秀的尚宫们，中殿犹如一只沉睡着的老虎，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就连我常常被定远君作弄的事，大概也是在为了抓住仁嫔的弱点而进行的调查中获知的。

挨过仁嫔巴掌的我，被中殿金氏救的那天得知了她怀孕的事实。现在的下人们都说那天就是中殿真正成为内命妇主人的日子。这么看来，中殿初次扳倒仁嫔的契机正好成就了我。无论是好是坏，我都因为这件事变成了有名人士。自那天起，关于伺候中殿金氏的尚宫们的信息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最先的是卞尚宫。据我了解，她的出身就是中殿金氏和我说过的本邦下人。从小就开始伺候中殿，为了表彰她的功劳，宣祖赐了她一个特别的名号，那就是中宫殿尚宫。

和中殿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像墙壁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偶尔生硬地回答几句话。但是卞尚宫的性格却意外的随和，还说要跟下人们抛开身份好好相处。这么一来，下人们都想从中宫殿那攫取些好处，就把宫里各种各样的传闻收集起来一一向卞尚宫禀报。

似乎中殿所说的像“墙”一样的人就是卞尚宫。卞尚宫为了中殿而去收集对中殿有帮助的消息，特别是与仁嫔以及定远君有关的传闻，全都一五一十地向中殿汇报。

第二个就是文尚宫。行宫里的下人们都说她是个野心家。据传闻所说，她本来是大殿的一名至密尚宫，梦想着能占据宫里的最高尚宫提调尚宫的位子。但是，中殿金氏进宫后，宣祖为了让中殿尽快适应宫中生活，亲自将优秀的文尚宫安排到了中宫殿。最终，由于太过优秀，提调尚宫的位子就摆在眼前时，却因一步之差被转派到了中宫殿。

最终去了中宫殿的文尚宫，决心效忠于中殿金氏的同时，还要借着中殿金氏的势力实现自己成为提调尚宫的目标。不过她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非常看不起比自己身份低的下属们。

“你在干什么。你当这是哪里，能由得像你这样的人在这里到处乱走吗！”

天气凉飕飕的，天空完全被乌云遮住的某一个初秋日。我提早结束了退膳间的工作，由于临海君出去狩猎几天，美英便得了空闲和我见面，我们正往住所走的时候，经过一个进入中宫殿的小门，发现文尚宫正对着一个下人大发雷霆，还打了那下人一个耳光，围观的下人们都忙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哦嚯！眼睛往哪里瞪啊？像你这样不正经的臭丫头就不应该出现在中殿的地方！”

虽然已经清楚了文尚宫的性格，但是在出手打人的文尚宫面前，一滴眼泪都不掉还瞪大了眼睛的那个年轻下人真是了不起。下人们同情的目光都凝聚在被打的下人身上，美英也不例外。

“她是谁？”

好奇的我小声地在美英耳边问道。

“她，是东宫殿的下人。”

“东宫殿？”

东宫殿的下人被中宫殿的下人训斥，看来中殿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是。是个叫介屎的丫头。虽然大家都叫她狗屎。姐姐，你没听说过她是谁吗？”

美英反而更惊讶地反问我。

“狗屎？”

“是的。本来东宫殿的下人就是世子邸下的下人，但也有可能某一天会成为世子邸下的女人。但是听说在倭乱之后，身份显赫的贵族们启奏殿下禅让皇位给世子邸下，那时大发雷霆的殿下大张旗鼓地将圣恩临幸给了东宫殿叫做狗屎的下人。”

“圣恩？”

“是的！但是可能是拣择令的原因所以将她其置之不理了。也有可能是根本就忘记了，因为一般承蒙了圣恩的马上就会被封为特别尚宫的。”

这么说来，宣祖因为请求让位给世子的话而动怒了，所以碰了东宫殿的下人来侮辱珲。再怎么说他也是父亲，站在珲的立场上来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是对珲东宫殿的下人而是对其他下人下手的话，那同样也是一件无耻的事情。

“在那之后她被东宫殿赶了出来，这反而更长了殿下的面子。她被东宫殿赶走之后没有可去的地方，所以世子殿下不顾一切的把她留在了东宫殿。这事情，非常有名的，姐姐，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我知道。我知道她是谁。

狗屎。金介屎。

在珲登基后，和李尔瞻一起作为光海君的心腹而进行活动的一位非常厉害的尚宫，虽然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是个被中宫殿文尚宫训斥的一介下人而已。

“看什么看？”

文尚宫训斥完围观的下人们后，朝着中宫殿的方向消失了。文尚宫离开后，介屎可能是被打了，有一边腿瘸了，只能一瘸一拐的开始行走。围观的下人们也开始四处散去，美英也在催促我说：

“姐姐，别看了快走吧，让云芝久等了。”

但是看到介屎嘴角流血的瞬间，我想起了当初被仁嫔甩耳光的日子，不由得燃起了同情心，再加上她是东宫殿的下人。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你要去别的地方吗？”

“嗯。我会尽快回去的，你先走吧，云芝该等久了。”

“知道了，那你赶紧来吧。”

一无所知的美英豁然地笑着消失后，我朝介屎的身边走去。她发现了朝着她走去的我，便停下了拖拖拉拉的脚步，用毫不动摇的眼神望着我。

我拿出像手绢一样叠得很漂亮的一块布递给她，艰难地开口道：

“你这里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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