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uodia
|类型:穿越·架空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0
|本章字节:7916字
倭乱后北人(北人,朝鲜时期朋党的一个政治派别)主导了政权。他们在宣祖后期,分为支持光海君继位的大北派和支持永昌大君的小北派。
光海君的继位虽然让大北派掌握了政权,但是强硬派大北派的政治基础相对薄弱。大北派作为光海君继位的功臣,为了肃清残留在朝中的小北派,夸大了封山郡守申憟呈上来的状启内容。
大北派污蔑前学録(学録,成均馆正九品)金直哉想要废除光海君和积极筹划想要除去大北臣子们。而且大北派为了让金直哉认罪,残酷加害和拷问相关的嫌疑人。
拷问之后问出的犯人们大部分是小北派臣子们。不到一天的时间,小北派臣子们就被从朝堂上清了出去。现在大北派导演的这幕剧正想要扳倒最后一名主使人,那就是宣祖的庶子顺和君的养子晋陵君。
晋陵君是这次逆谋中被推选为王的人选,受到了义禁府的监禁。大北派臣子们都不断地主张亲鞫(亲鞫,皇帝亲自审问重犯)晋陵君,只有定远君站出来反对,说晋陵君是无辜的。因为王最宠爱的弟弟定远君的言论,亲鞫被一天天耽搁下来,大北派臣子们开始言语攻击定远君,宣泄不满。
即使是大白天,太阳被云遮住,看不到它的样子。就像是发生了月食一样,深灰色的黑影笼罩着整个德宫,让薄冰浮着在水面飘动的瑟瑟寒风透过开着的窗门吹进了荞花堂里。
“不冷吗?”
云芝来到荞花堂向我问道。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云芝小心地把开着的窗子关上。
“天气还冷,现在开窗子太早了。”
“佲儿呢?”
我把视线从窗子上移开,开始问佲儿的消息。
因为我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佲儿了,那段时间佲儿每次来宗学都能见他,晋陵君谋反事件败露后,宗学也停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佲儿了,前几天听说他进宫,把他叫来一问才知道,佲儿病了。
“听说只是感冒。”
“只是单纯的感冒怎么会病那么久?绫阳君说已经病了十多天了,很严重吗?”
“娘娘。”
云芝想要安慰我,可是我心里的不安开始慢慢扩散。
“我要出宫去看佲儿。”
“可是中殿娘娘不允许啊。”
正如云芝说的,中殿不允许我出宫。昨天为了能出宫去了中宫殿,反而被中殿责备,说要我和定远君以及他的孩子断绝往来。
最近定远君因为被大北派阴谋连累的晋陵君死在狱中和相关事宜,受到大北派的监视,中殿也提及到了这件事,要我将我是珲的妃嫔这件事铭记于心。
我知道中殿说的话没有错,可是佲儿是我的宝贝儿子。孩子病了那么久,只能静静地呆在宫里等着孩子病好了的消息传来,我心急如焚。再加上明明孩子就在里昌德宫不到一天,不,是不到一个小时路程的地方,即使这样也不能去看一眼,我心如刀割。
“如果中殿娘娘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找殿下。”
因为担心佲儿,我心急如焚地来到了珲所在的偏殿。
“殿下,元嫔娘娘来了。”
“元嫔?让她进来吧。”
珲许可的命令一下,关着的偏殿的门就被打开了。我小心地迈着步子往里走,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珲坐在位子上,上疏多得连他动一下都很不方便,把他包围着。
他看着走进偏殿的我,放下上疏,露出一个微笑。
“元嫔你怎么到偏殿来了?”
我意识到了身后宫女们的视线,恭敬地向珲行礼。崔内官让所有的宫女都退下,只留下我和珲两个人在殿内。
“上疏很多嘛?”
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看着奏章,开口说道。珲大概是不想回答我,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我。
平时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说有关于朝堂上的事,可是通过爸爸,他继位初期发生的几件大事,我全部都知道。
珲继位后,明朝并没有下发册封的文书,而是想要干涉朝鲜的内政,而且临海君又被关进狱中。去年因为在文庙(文庙,祀奉孔子的庙宇)配享(配享,在文庙或者是祠堂和,书院里供奉有学德的人神位)李滉和李彦迪的事情,朝政上弄得沸沸扬扬,甚至还发生了成均馆的儒生们集体反抗和出走成均馆的事。
分成两派的朝政每日都不得安宁。只有一个王,大臣们纷纷高呼自己的主张。而且,大臣们时刻关注着珲会偏向哪一边,都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这是如履薄冰的时期,珲甚至都不能随便说一句话。即使是这样,珲在我面前,都只给我看笑脸,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里,都是和我分享琐碎的事情,从来不说有多少朝政的事情压在他的肩膀上,他有多累。
连侍女们都知道最近朝堂上不得安宁,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珲不想让我担心,哪怕是一点点。我知道他的心意,问不出口。而且,就算知道了,整日在后宫度日的我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是知道了朝堂上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结果的我,也做不了什么。我能做的,只有在他对我微笑时,也回以他一个微笑。
某天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再看看比任何人都要笑得平和的他,我会想:我是活在他给我制造的保护层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对吗?可是在找到答案以前,我决定把他希望听到的答案作为我的答案。
成为对其他人和事毫不在意,在他面前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的女人。
“景敏。”
珲叫我。
我从围着他的奏章上移开视线,看着他。珲把堆满奏章的桌子推到一边,在他身边腾出一个位置,他用手敲敲自己腾出来的位置,明白他的意思后,我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看着这样的我,放声笑了出来,双手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我正想你呢,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看他似乎是想要马上宣御医进来,我连忙摇头:
“哪有不舒服,我很好。”
“怎么到偏殿来了?也不派尚宫过来,自己亲自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我有个请求。”
“请求?”
“我想出宫。”
“出宫?”
冷不防听到我说想出宫,他的脸色一暗,看来他是误会我想要出宫的意思了。在误会加深之前,我赶紧跟他解释:
“绫丰都正病了,虽然不是很严重,可是听说病了很久。我想出宫一会儿,去看一下他,可以吗?”
他脸上的神情这才好点。他叹了口气,想要说服我:
“我也听说绫丰都正患了感冒,怕你担心,我已经让内医院的人过去了,也送了对治疗感冒有好处的药材到定远君的家中,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
知道佲儿病了,知道我会担心,珲已经事先做了准备。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想要亲自确认一下佲儿的病情。
看着还是想要出宫的我,珲为难地笑笑:
“真想出去的话,再忍几天吧。”
“几天?为什么?”
珲没有回答追问原因的我,而是看着包围着他的奏章,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上疏。
“这些上疏的内容都一样,要求问罪定远君。”
珲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朝政的事,还是和定远君有关的。我明白了不能出宫的原因就在于包围着珲的这些上疏。
珲再次迎合我的视线,说:
“因为定远君站出来说晋陵君是无辜的,朝上有人说定远君也有谋反之心,所以才有了这些上疏。”
我也听说了定远君因为说晋陵君是无辜的,引发诸多不满。可是因为这样就要问罪定远君,纷纷上书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可能!定远君是什么样的人,珲你不是更清楚吗?”
我气愤之极,向珲辨明。珲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说:
“我知道,定远君的性子过于耿直,一旦认定,无论是什么情况也不会动摇。这次也是,他认定晋陵君是无辜的,就一直坚持到底。可是这次的事情,是定远君做得过分了。”
“过分?”
“定远君是不能插手宗簿寺都提调或者是王室朝政的事的,因为这是国法规定的。”
听了珲的话,虽然我也想问问关于晋陵君的事,但是我没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晋陵君入狱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它是大北派为了肃清小北派人士筹划的阴谋。通过这个事件最大的受益者—大北派,珲的王权得到了加强。可是这件事对珲来说也不完全是好事。因为这件事,朝中势力得到了巩固的大北派首领李尔瞻以后会在朝堂上掀起更大的波澜。事实上,这次的事件也成为了仁祖反正的契机之一。
“定远君的和这种性子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也清楚吧。以前为了我,不是还和你一起被流放到济州了吗?从那以后,定远君还被贴上了罪人的标签,这次说不定又会站出来说晋陵君的事件另有隐情呢。”
珲让从济州回来的定远君担任宗簿寺都提调(注释:官职)一职,并且禁止在朝政上提起关于将定远君流放去济州的事。尽管这样,还是无法挽回定远君丢失的声誉。
从济州回来的定远君仍然被认为是贪恋先王女人的乱伦之徒。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定远君实际上并没有做错什么。
正如珲所说,定远君比谁都要正直。他站出来说明晋陵君是被诬告的,说不定对他而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不会是要问定远君的逆反之罪吧?”
“当然不会了,但是,这次的事定远君还是退一步为好。”
听了珲坦诚的说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去了定远君府邸却见不到佲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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