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微微点头，这也解释了菲茨帕特里克早前参加专项组会议时，还不知道罗哈斯就是胡亚雷斯贩毒集团首领的原因。“既然他已经有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继续运营贩毒集团呢？”

苏尼加双目圆睁，说：“为什么？很多人不理解他的企业在经济如此低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没有破产，这是因为他有大量的毒资拯救他的企业。罗哈斯是明白这一点的。现在，他也不管日常的毒品走私活动了，都是他的手下在打理。我真觉得他现在过着双面人的生活，真的是双面的人生。他一边把自己的名字跟学校联系在一起，自称是圣人，一边却雇用这些魔鬼去干肮脏的活。”

“但丁·科拉莱斯。”

苏尼加一听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是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跟你说了，我们知道很多事情，但不是所有事情。”

“你还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他们控制着边境地道，干掉了你的手下，破坏与偷窃你的货物；在他们人手不够时，他们利用联邦警察干掉你的人马。我们还知道危地马拉人正到处找你。我能够让你重新利用边境地道，让联邦警察与危地马拉人不再找你麻烦。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肯定能找到扳倒罗哈斯的办法。”

苏尼加抿着嘴，露出狐疑的表情。“这是一个荒诞的美梦。霍华德先生，对不起，路易斯很快要带你去银行了。你还要再给他五万美元，然后我们再决定你是生是死。”

穆尔说话的声音变得柔和，他加强了语气。“恩内斯托，我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你不需要更多的敌人，因为你已经有足够多的敌人了。让我走，我会赢得你的信任，我可以向你保证。给我一个号码，这样我可以直接跟你联系。”

“不行！”

“你没有任何损失。事实上，如果你不尽快行动，那你将会遭受更严重的损失。即便你不相信我的身份，依然认为我是缉毒署派来的卧底，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现在跟你说，我们不会动你的。我们只想扳倒胡亚雷斯贩毒集团，我们想要干掉罗哈斯。”

“霍华德先生，你是一个善于说服别人的人。你说话时显得很自然，似乎你之前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

苏尼加善于观察，说得当然很对。穆尔想起他上次做礼拜的情景，当时他挥着手，对海军随军牧师说的话嗤之以鼻。

“你不能放弃你的信仰，”牧师说，“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因为信仰能让你渡过一切苦难。怀着信仰，你能克服一切。”

“我希望我相信你说的话，牧师，我真的希望。”

穆尔眯眼看着苏尼加，说：“我会给你钱，你让我走。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提议，我知道该怎么帮你。我想到时候你会相当惊讶。”

“他们会说，如果我相信你，那我肯定是疯了。”

“现在你还不需要相信我，我跟你说了，我会赢取你的信任。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苏尼加皱着眉头。“我身处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走捷径或自保。我跟我亲爱的妻子说要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知道她的感受了。”

“多谢，先生。”穆尔边说边伸出手，苏尼加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苏尼加用力握紧穆尔的手，一把将穆尔朝自己身边拉过来。“记得做正确的事情。”

穆尔坚定地说：“放心，我会的。”

地点：墨西哥胡亚雷斯，美国领事馆附近的旅店

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了。约翰尼·桑切斯一个人待在旅店房间里，吃完了

两个奶酪汉堡包与一大份炸鸡翅，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全神贯注地打字，粘满油腻的包装纸扔在鼠标旁边。这座城市亮起了灯光，美国领事馆离这里只有五百码，从窗户都能清楚看到。他把椅子向后推，审读一下刚写的文字。

背景：失火的旅馆。时间：晚上。

科拉莱斯双膝跪在大街上，旅馆燃起冲天的火焰，一片火海将他过去的生活烧成灰烬。科拉莱斯抬头仰望，火焰的光映照着他的泪眼。他对着苍天大声咆哮，我们也与他一起哭泣……

“真是写得太好了！”约翰尼对着电脑屏幕大声喊，“真是太好了！谁最棒？你最棒！就是你，约翰尼！这个系列肯定会一炮而红！”

门厅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咔嗒声。约翰尼抬起头，发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宽松裤、黑色衬衫与皮夹克的人走了进来，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人身高超过六英尺，修剪过胡子，戴着一只耳环，长发扎成了马尾。他不是阿拉伯人就是西班牙人，约翰尼对此不敢肯定。他清楚地看到那人手里拿着枪，是格洛克手枪，肯定是装了子弹的，枪口处还装有消声器。那人用枪指着约翰尼的头。约翰尼的手枪此时正放在床头处的抽屉里，真该死。

“你这是干吗？”约翰尼用西班牙语大声问。

那人用英语回答：“是我，嘿，约翰尼，我读过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你是一名好记者。”

“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表情显得很扭曲。“难道你妈没有教你要尊重一个拿枪指着你头的人吗？她应该教会你这些人生道理。”

“你的大男子主义屁话说完了没？你来这里到底干吗？”

“你觉得你可以回到墨西哥，跟你的毒贩兄弟喝上几杯，还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吗？你认为这需要花多长时间才会被人发现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一名调查记者，我报道有关犯罪活动的新闻，你也看了那些报道。你认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吗？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那人走上前，把枪提高了一些。他的幽默语调不见了，“你这个混账，给我坐好！”

约翰尼回到座位上，“我的天哪！”

“椅子下面的轮子在转，听到了吗？你在想，我的妈呀，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好吧，在你跟科拉莱斯合作前，你就该想清楚。血可能浓于水，但我想说，铅做的子弹也能让你死。”

“浑蛋，给我听着，我的职业就是写作。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收谁的好处。”

“但你也没有帮任何人。”

“扯淡，我帮了很多人。我让美国人关注发生在这里的毒品战争，他们知道这里是被新闻报道遗忘的地狱，这里的人过着多么痛苦的生活。”

“听起来真冠冕堂皇。我想，既然有人拿枪指着你的头，你该不会把我写进报道里吧？”

“你到底是谁？”

那人睁大眼睛，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朋友。现在，伸出你的手。”

“什么？”

“伸出你的手。”

约翰尼伸出手，那人用没有拿枪的手抓住约翰尼的手，将它反扣在后者的背上。

“拿着。”那人说着把枪递给约翰尼。

“搞什么？”约翰尼大声喊。

“哦，不要担心，枪里没有子弹。”

那人把枪放到约翰尼的另一只手中，然后把手伸进内衣的胸前口袋，拿出一个很粗的注射器，狠狠地扎在约翰尼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软组织里。疼痛只持续了一秒钟，约翰尼大声尖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松开手，说：“枪？”

“你说真的？”

那人一脸苦相，说：“枪？”

“你干了什么？想要毒死我吗？”

“不要紧张，莎士比亚，这只是一个植入式的定位跟踪器，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我们’是谁？”

“约翰尼，字母表里有很多字母，我想你作为记者肯定能猜到。”

“dea（美国缉毒署）？”约翰尼问，“我的天哪！”

“很遗憾，”那人说，“我想你已经跟美国政府上了同一条船了。”

约翰尼双肩一沉，说：“这不可能。”

“听我说，你不能跟人说。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如果你去找科拉莱斯，跟他说我们在这里，那你就死定了。即便我们不杀你，他也会杀了你。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是你最后的朋友，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走不出墨西哥。”

约翰尼的眼睛一下子充血，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你想怎样？我该怎么做？”

“胡亚雷斯贩毒集团的首领是乔治·罗哈斯。”

约翰尼哈哈笑了起来，说：“这就是你们这群傻x警察想到的吗？我的天哪，疯子都是蠢人。”

“我从苏尼加那里知道的。”

“你说真的吗？”

“这么说，你知道罗哈斯是谁了。我肯定科拉莱斯能证明罗哈斯就是他的老板，我需要你从科拉莱斯身上榨取更多关于罗哈斯的信息。”

“我需要佩戴无线电设备吗？”

“现在不需要，到时候看情况。”

约翰尼表情僵硬地说：“我不会做的，我今晚就要离开墨西哥，去你妈的警察！”

“好吧。一旦你走出前往加州的飞机，你就会遭到逮捕。”

“凭什么？”

那人瞄了一眼桌上垃圾食物的包装纸，说：“因为你未能健康饮食。”

“哥们儿，你现在最好离开！”

“你是科拉莱斯教母的儿子，他极其信任你。你能满足他自大的心理，这对我们很重要。现在，你可以选择做正确的事情，也许你感到害怕，但我希望你想一下很多人都会因为你的帮助而获得拯救。我可以坐下来，给你看看贩毒集团祸害的家庭，即便一个星期都看不完。”

“不要跟我说这些家破人亡的废话。那些人自己买毒品，自己吸毒，科拉莱斯与贩毒集团只不过是供应商。你想跟我谈政治，让我们谈一下墨西哥的经济吧。”

那人朝约翰尼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名片上的名字是斯科

特·霍华德——一家太阳能电池板公司的老板。“这么说，你是霍华德？就知道你们喜欢搞这些。”

“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下次你跟科拉莱斯见面时，记得告诉我。”

这个叫霍华德或是其他什么名字的人拿起那把没有子弹的枪，迅速离开了房间。

约翰尼坐在椅子上，战栗的感觉刺穿了他的双肩，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