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柏拉图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6
|本章字节:58626字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在什么意义上谈论这些事物的好处?
苏格拉底我的意思不那么直截了当,所以我必须解释清楚。
我说的美的形式不是大多数人所理解的美的动物或绘画,而是直线和圆以及用木匠的尺、规、矩来产生的平面形和立体形。我怀疑你是否能明白。我认为这样的事物是美的,但它们与其他大部分事物不一样,大部分事物的美是相对的,而这些事物的本质永远是美的,它们所承载的美是它们特有的,与搔痒所产生的快乐完全不一样。有些颜色也具有这种性质。你明白了吗?看你有什么要说的
普罗塔库我是在设法理解,苏格拉底。但也许你还得说得更清楚一些。
苏格拉底很好。柔和清晰的声音可以产生一系列纯粹的音调,它们的美不是相对于其他事物而言的,而是它们自身的,它们所产生的快乐也是它们自身固有的。
把它们归入刚才提到的这个类别。
么我们现在涉及的有两类快乐。
普罗塔库我跟得上。
苏格拉底如果我们真的明白这些快乐与饥饿者无关,一个如饥似渴的学习者并没有直接感受到痛苦,那么现在让我们在这两种快乐之上再加上学习的快乐。
普罗塔库我赞同这种观点。
苏格拉底但假设某人充分地进行了学习,但后来又把他学到的东西全忘了,你认为这样的损失与痛苦有关吗?
普罗塔库无关,至少与这个人本身没什么关系,但若他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进行反思,那么他感到痛苦乃是因为他失去了的东西是有用的。
苏格拉底但你要知道,我亲爱的朋友,我们现阶段涉及的只是这个自然的自我的实际经验,与任何反思无关。
普罗塔库那么你说得对,我们并不因为遗忘了学到的东西而感到痛苦。
苏格拉底所以我们必须断定这些学习的快乐不与痛苦混杂,这种快乐不属于一般人,而只属于极少数人。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我们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我们可以满意地在纯粹的快乐与那些可以公正地称之为不纯粹的快乐之间划一条界线了。此外我们还可以添上这样的话,那些强烈的快乐以不节制普罗塔库对,确实是这么回事。
苏格拉底气味提供的快感不那么崇高,但它们不一定与痛苦混合在一起这一事实,以及经验之一般性质与来源,使我倾向于如果你跟得上我的意思,那1指嗅觉快感也属于不与痛苦混杂的一类。
为标志,而那些不强烈的快乐以节制为标志。快乐可以发展到一个很大的范围,也可以达到强烈的程度,无论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还是罕见的,都让我们将之划归我们所说的无限这一类事物,这样的快乐或大或小会同样渗透身体和灵魂,而其他类型的快乐我们可以归诸于有节制的事物。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然而我们必须注意,它们还有另一个特点。
普罗塔库什么特点?
苏格拉底我们应当把哪一种状态当作真实的标志是纯粹、清晰、充分,还是极端、巨大、饥饿
普罗塔库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普罗塔库,我的目的是尽一切力量来确定,是否有一些种类的快乐,以及某些种类的知识,是纯洁的,而其他快乐或知识是不纯洁的;若能获得它们的纯粹形式,必将有助于我们,你、我,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做出这一决定。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提议用一种普遍的方法来考察一切被我们称作纯洁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要从考察一个精选过的例子开始。
普罗塔库我们选择什么好呢
苏格拉底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们首先考察白。
普罗塔库没问题。
苏格拉底我们如何才能得到纯粹的白?白是什么?是数量尽可能大的白的事物,还是极少混杂其他颜色的白的事物,在其构成中没有或几乎没有其他颜色?
普罗塔库显然应当是最完全、最清楚的白的颜色。
苏格拉底你说得对。普罗塔库,那么我们应当把它当作一一种是独立自存的事切白的事物中最真实的、最美好的,而不是把数量巨大的白的颜色当作最真实的,难道不是吗?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说少量纯粹的白不仅比大量混合的白更白,而且更加美丽、更加真实。
普罗塔库对,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接下去又如何?我想,在谈论快乐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大量同类的例子,我们现在已经明白,任何一种纯粹的快乐比相对不那么纯粹的、大量的快乐更加快乐、更加真实、更加美好。
普罗塔库不容置疑,是这样的。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例子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
苏格拉底现在进入另一个要点。不是有人告诉我们,快乐总是某种将要产生的事物,所谓现时存在的快乐是没有的吗?某些思维精巧的思想家努力向我们揭示了这种理论,为此我们要向他们表示感谢。
普罗塔库为什么会是这样?
苏格拉底我亲爱的普罗塔库,这正是我要在下面的提问中予以充分考虑的地方。
普罗塔库请你继续往下说,你尽管问好了。
苏格拉底如你所知,有两种事物物,另一种事物则总是以别的事物为目标。
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它们是什么?
苏格拉底一种事物总是据有头等重要的位置,另一种事物居于其下。
普罗塔库你能说得更加清楚些吗
苏格拉底我想,我们以前注意过那些男人在一起相互爱慕,相互接纳,是吗
普罗塔库。
普罗塔库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看你能否在这个所谓的存在的世界中找到与此相似的对子?
普罗塔库我能否再说第三遍,请你说得更加清楚些,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这其实一点也不深奥,普罗塔库,尽管我们的讨论正在发生滑稽的转折,但我说的意思是始终有两种事物,亦即一种事物总是以其他事物为目的,而另一种事物在其出现时是最先出现的。
普罗塔库我或多或少有点明白了,谢谢你的重复。
苏格拉底我大胆地说,随着论证的展开,我们会比以前理解得更好,我的孩子。
普罗塔库无疑如此。
苏格拉底现在让我们来掌握另一个对子。
普罗塔库好吧。
苏格拉底一方面是所有变易的东西,另一方面是所有存在的东西。
普罗塔库我接受你的这个对子:存在与变易。
苏格拉底很好。在这个对子中我们应该说哪一个是目的?
存在是变化的目的,还是变化是存在的目的?
普罗塔库你现在问的是不是这样一个问题:被你称作存在的东西是否就是变易的目的?
苏格拉底没错,我是这个意思。
普罗塔库天哪!你的问题岂不是告诉我,普罗塔库,你认为造船的目的是为了船,而不是船的目的是为了造船,是这样的吗
苏格拉底这确实是我的意思以为它自己提供手段普罗塔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回答这个问题,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我可以回答得很好,但你也必须参与讨论。
普罗塔库那当然了。
苏格拉底现在我认为,以他物为目的的事物变成存在时可或工具一类的东西,而变易总是以存在为目的,所以总起来说,变易以存在为目的。
普罗塔库是的,这很清楚。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快乐真的是变易,一定会有某些以快乐为目的的存在产生。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就手段与目的的通常关系而言,目的位于善之下,而手段,我的好朋友,必须在其他东西之下找到它的位置。
普罗塔库无疑应当如此。
苏格拉底因此,如果快乐是变易,那么我们应当把它置于其他东西之下,而不是置于善之下,是吗
普罗塔库是的,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既然如此,如我在当前的论证开始时所说的那样,我们必须感谢这种理论的作者,把快乐说成是变易的东西,而不是永恒的东西,他在这样做的时候显然嘲笑了那些把快乐说成是善的人。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还有,这位思想家也不会忘了嘲笑那些在变易的事物中寻求满足的人。
普罗塔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指的是谁?
苏格拉底我指的是这样一些人,他们为了从饥渴一类的麻1此处手段原文是医疗。
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善这样的说法确实站不住烦中得到解脱,为了这些状况的变易而感到高兴,并视之为快乐,还说他们自己不在乎生活在没有饥渴以及可与饥渴相提并论的那些经验的生活中。
普罗塔库你的描述确实适合他们。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全都要承认与变易相对的是衰亡。
普罗塔库必然如此。
苏格拉底因此,那种宁可选择我们所讲的第三种生活的人所选的是一种衰亡与变易的更替,这种生活既不包括快乐也不包括痛苦,而只是极为纯粹的思想活动。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有人建议把快乐当作我们追求的善,而从中推出的许多结论看起来是站不住脚的。
苏格拉底对,因此我们必须对这个论证进行增援。
普罗塔库怎么个增援法?
苏格拉底认为我们的身体中没有任何善,也不值得尊敬,在其他任何事物中也没有值得我们尊敬的善,除非我们的灵魂中有作为善的快乐,它既不是勇敢、节制、理性,也不是任何适用于灵魂的善脚。还有,一个不感到快乐只感到痛苦的人被迫承认每当他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就是恶的,尽管事实上他是最好的人,相反,感到快乐的人在每一次感到快乐的时候都会获得一种格外的与他的快乐相称的德性。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这整个想法确实是站不住脚的。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已经试着用各种可能的方法考察快乐,但我们不要表现出对理性和知识的过分亲热。我们倒不如用一块最可靠的试金石来检验它们的成色,看其中是否包含某些杂质,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看出其中最纯洁的成分,拿它们最纯洁的部分与快乐的最纯洁部分相配,作出我们的判断。
在整个音乐中,吹笛子也好,弹七弦琴也好,在弹七弦琴的普罗塔库对。
苏格拉底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把我们要学习的知识划分为技术知识以及与教育和文化相关的知识,可以吗?
普罗塔库可以。
苏格拉底先以各种手艺中使用的技术知识为例,让我们首先考虑我们作了划分以后的第一种知识是否与知识的关系更密切,另一种则不那么密切,这样我们就可以公正地把第一种知识视为最纯粹的,把第二种视为相对不那么纯粹的。
普罗塔库对,我们必须这样看待它们。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应当在几种技艺中确定较高的知识类型吗?
普罗塔库怎么个确定法?你认为哪一种是较高的?
苏格拉底举例来说吧,如果你从任何技艺中去掉数量、尺度、重量的成分,那么剩余的部分就几乎是无足轻重的了。
普罗塔库确实无足轻重。
苏格拉底因为在这样做了以后,剩下的就只是猜测、以经验为基础的感觉的实施、以手指为尺度,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做的事就只能是凭着你的实践能力在各门技艺或手艺中碰运气了。
普罗塔库我丝毫也不怀疑你说得对。
苏格拉底好吧,在这方面我们有大量的例子,以音乐为例,当我们不是按照尺度来调整和声,而是凭借实践着的手指头的运气时候手指头要按到琴弦的恰当位置才能弹出准确的音符,那么就有大量的不确定的因素存在,所得到的效果就极不可靠了。
普罗塔库你说得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还有,我们在医疗、农业、航海、军事中也会发现相同的事。
普罗塔库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然而,建造这门技艺大量使用尺度和工具,追求精确性,这样一来也就使得建造比其他大多数种类的知识更科学。
苏格拉底我想到的是造船和造房子,以及其他要使用木头的制作。我相信,它要使用直尺、木钉、绳索、圆规、铅锤,还有真正的三角板。
普罗塔库你说得完全正确,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让我们把所谓的技艺和手艺分成两类:一类技艺活动与音乐有亲缘关系;另一类技艺活动与木工有亲缘关系。这两类技艺可以分别按其精确程度来做出区分。
普罗塔库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让我们把刚才提到的这些技艺当作基本的技艺,当作一切技艺中最精确的技艺。
普罗塔库我想你指的是数的技艺,而你提到的其他技艺都与此相连。
苏格拉底确实如此。但是我们难道辨别不出这些技艺本身可以分成两类吗,普罗塔库?你是怎么想的?
普罗塔库你指的是哪两类?
苏格拉底第一类是数的技艺或算术的技艺,我们难道区分不出普通人的算术和哲学家的算术吗?
普罗塔库我是否可以问,按什么原则来区分这两种算术?
苏格拉底二者有一个重要的区别,普罗塔库。普通人做算术时确实在使用不同的单位,他的二可以是两个敌人、两头牛,或世界上两个最大或最小的事物;而哲学家与他的这种做法毫无关系,哲学家赞同这样的做法,对无限具体事例中的数使用完全相同的单位。
普罗塔库你这样讲肯定是正确的,对数的使用确实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可以公正地相信确实有两种算术。
苏格拉底那么一方面有建造或商业中使用的计算与度量,另一方面有哲学中的几何与计算,我们应当说它们是同一类的,还是应当承认有两类?
普罗塔库根据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话,我应当赞同有两类。
苏格拉底对。现在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提到这些事情了吧?
普罗塔库也许明白了。但我希望你把要点说出来。
苏格拉底好吧,在我看来,我们的讨论到现在为止,已经和刚开始讨论一样,提出了一个可与快乐问题相比拟的问题。这就是考察一种知识是否比另一种知识更加纯粹,就好比问一种快乐是否比另一种快乐更纯粹。
普罗塔库是的,之所以要提出这个问题来的原因是很清楚的。
苏格拉底那么好,我们难道还看不出,不同的技艺处理不同的事物,拥有不同的精确性吗?
普罗塔库当然能看得出来。
苏格拉底那么接下去我们要说的,首先不就是在一个单一的名称下提到某一门技艺,并确实它是一门技艺,然后把它当作两门技艺来处理,提出关于二者的精确性和纯洁性问题,据此发现由哲学家来实践这门技艺或由非哲学家来实践这门技艺何者更为精确?
普罗塔库我确实认为这就是问题所在。
苏格拉底那么,普罗塔库,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我们前进得够远了,我们发现两种知识在精确性方面有着惊人的差异。
苏格拉底有了这种发现会使我们回答起问题来要容易些吗
普罗塔库当然了,让我们这样说,我们面前的这些技艺高于所有其他技艺,这些技艺中包含着真正的哲学家的努力,他们使用起尺度和数量来在精确性和真实性方面具有巨大的优越性。
苏格拉底就算你说得对吧,那么依据你的说法我们将充满自信地回答那些能干的扭曲论证的人普罗塔库回答什么?
苏格拉底有两种数的技艺和两种度量的技艺,还有大量与此相同的成对的技艺,尽管每一对技艺共享一个名称。
普罗塔库让我们对那些能干的家伙做出回答,苏格拉底,这是你的说法。
苏格拉底这些就是我们坚持拥有最大精确性的知识种类吗
普罗塔库当然是。
苏格拉底但若我们对辩证法的技艺有所了解的话,那么我们很像是要受到她的驳斥,普罗塔库。
普罗塔库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描写辩证法的技艺呢?
苏格拉底每个人显然都会承认我们现在讲的辩证法。我不怀疑存在于永恒不变的实在之中的辩证法可以被那些拥有一些理性天赋的人所掌握,他们的认识远比其他人更加真实。你怎么看,普罗塔库?你对这个问题如何决断?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我以前多次听过高尔吉亚的讲话。
他经常说,说服的技艺远远优于其他一切技艺,因为这门技艺不依靠暴力,而依靠自愿服从来征服一切。但是这一次,我一点儿也不高尔吉亚(,希腊着名智者。
不会冒犯高尔吉亚的在乎站在反对你或他的立场上。
苏格拉底我想,你的意思是拿起武器来吧,但是我想你出于礼貌已经把武器扔掉了。
普罗塔库好吧,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苏格拉底我感到有点疑虑,不知我是否可以责备你的误解。
普罗塔库什么误解?
苏格拉底我亲爱的普罗塔库,我现在想要发现的不是哪一种技艺或哪一种形式的知识在大小、有用等方面优于其他一切技艺或知识,而是哪一种技艺或知识最关注准确性、精确性,最关注最大程度地拥有真理,尽管这门技艺可以是很小的,或没有什么用处的,这才是我们现在正在寻找的东西。你必须加以考虑的东西是如果你认为高尔吉亚的技艺具有卓越地为全人类服务的性质,而又将此过程归于我刚才提到的拥有卓越真理性的性质,我用少量纯粹的白优于大量的不纯粹的白说明了这种性质,那么你是你必须加以考虑的是我们心中的这门技艺是否可以被合理地说成在其纯洁性上拥有最大程度的理性和理智,或者我们是否必须寻找某些其他的技艺,说那些技艺更好。这个问题需要大量的思考和深入的反思,我们一定不要管一门知识有多少益处,也不要管这门技艺有多大名声。但若我们的灵魂拥有某种能力,会自然地导向对真理的热爱,并且愿为真理而奋斗,那就让我们勤奋地探讨,并且问它是什么,我们已经进到这一步,所以你必须考虑我向你提出的问题。
普罗塔库好吧,我已经想过了,在我看来,要说一门知识或技艺比这种技艺拥有更多的真理是困难的。
苏格拉底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否想到大多数技艺,以及那些被人们频繁使用的技艺,首先与意见有关,并在意见的领域中努力探讨?你是否明白这些人把自己当作研究实体的学者,耗费毕生的精力研究我们置身于其中的宇宙,研究宇宙如何产生、如何运作,宇宙中的事件如何发生?我们可以这样说吗?你是怎么想的?
普罗塔库我们可以这样说。
苏格拉底那么我们中的这些人承担的任务与永恒的事物无关,他们的研究对象只是那些正在产生、将要产生,或已经产生了的事物。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我们可以说准确或精确的真理所依附的事物没有一个现在、过去或将来能摆脱变易吗?
普罗塔库当然不能。
苏格拉底那我们又如何能够长久地把握任何完全没有永恒性的事物呢?
普罗塔库我认为不能。
苏格拉底由此可以推论的是,提供完善真理的理性和知识也与这些事物无缘。
普罗塔库看起来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那么,既针对你、我,又针对高尔吉亚和斐莱布,我们可以一劳永逸地提出下述合理的论断。
普罗塔库你说吧。
苏格拉底我们发现,确定性、纯洁性、真理,以及我们所谓的完全清晰,要么处于那些永恒的、不变易的、不变更的、不混杂的事物之中,要么处于那些与此关系最密切的事物之中,而其他一切事物都必须被称作低劣的、次要的。
普罗塔库你说得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至于我们已经讨论过的这些东西的名字,把最美好的名字给予最美好的事物,岂不是最合适的吗?
这个比喻不普罗塔库是的。
苏格拉底它们的名字不就是最受人尊敬的理性和理智吗?
普罗塔库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这些名称的用法就是指以真正的存在为对象的准确的、适宜的思想。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我可以指出,我原先提议要对之做出决断的正是这些名称。
普罗塔库没错,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很好。但就在这个地方,有人会说,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同的成分,理智与快乐,准备加以混合,用这些材料,或从这些材料中,我们作为建设者将建造我们的房屋算坏。
普罗塔库这个比喻挺不错的。
苏格拉底我想,接下去,我们必须开始把它们混合在一起。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我建议,有些要点我们最好还是先提醒一下自己。
普罗塔库什么要点?
苏格拉底我们以前提到过的要点,但我认为有不少谚语说到好事情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那么好吧,我请你们注意,我想我可以把我们已经说过的要点告诉你。
普罗塔库请吧。
苏格拉底斐莱布认为快乐是一切生灵的恰当追求,一切生灵均以快乐为目标;他实际上说的是,一切事物之善是快乐而不是别的东西,快乐与善这两个术语可以恰当地用于同一个事物、同一个存在。而另一方面,我苏格拉底认为它们不是一回事,而是两样东西,它们事实上不同,名称也不同;善与快乐相互不同,理智比快乐更有权被列为善。普罗塔库,我们时不时提到的不就是这些论断吗?
普罗塔库确实就是这些。
苏格拉底还有另一个要点我们应当同意吗?
普罗塔库什么要点?
苏格拉底善在某个方面与其他一切事物都不同。
普罗塔库在哪个方面?
苏格拉底一个永久、完全、绝对拥有善的动物决不会有其他任何需要,它的满意程度是完全的。是这样的吗?
普罗塔库是的,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我们可以通过试验的方式继续想象,个别的生命相互隔绝,分别对应于与理智不混合的快乐,以及没有任何快乐成分的理智。
普罗塔库我们这样做过。
苏格拉底我们发现有人对这两种状态中的某一种感到满意吗
普罗塔库确实没有。
苏格拉底但若我们前面有什么失误之处,那么要是有人愿意的话,现在是提出问题和重新把它说得更加正确的时候了。让他把记忆、理智、知识和真正的意见归为一类,问他自己若无这些东西,他能否得到或拥有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更不要说得到快乐了。快乐尽管可以是巨大的、极端强烈的,但是若无任何真正的意见,若无任何对其经验性质的认识,若无哪怕是片刻的记忆,他就不可能得到快乐。然后让他再对理智提出相同的问题,是否会有人选择不伴随任何快乐的理智,哪怕是稍纵即逝的快乐,而不是宁可选择那些伴随着快乐的理智,或者说是否会有人选择没有任何理智的快乐,而不是宁可选择那些伴随着理智的快乐。
普罗塔库不可能,苏格拉底。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再问一遍了。
苏格拉底那么快乐和理智二者都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想要得到的完全的东西,不可能是绝对的善。
普罗塔库不是。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我们想要知道应该把我们设立的亚军的奖励授予谁,我们必须对善进行把握,无论是精确地把握还是粗略地把握。
普罗塔库你说得很对。
苏格拉底我们不是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发现了一条通向善的道路了吗?
普罗塔库什么道路?
苏格拉底如果我们要寻找某人,先从正确地弄清他居住的地方开始,我想,这就朝着发现这个人迈进了一大步。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那么好吧,关键就在这里。我们的讨论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在这个快要结束讨论的地方,我们一定不要在不混合的生活中寻找善,而要在混合的生活中寻找善。
普罗塔库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到那些混合得很好的生活中去寻找比到那些混合得很糟的生活中去寻找更有希望找到。
普罗塔库希望要大得多。
苏格拉底那就让我们把这些成分混合在一起,普罗塔库,伴随着向诸神的祈祷,向狄奥尼修斯、赫淮斯托斯或其他任何具有这种混合功能的神祗祈祷。
一种知识涉及有生灭的事普罗塔库务必如此。
苏格拉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好像我们提供饮料,有两口井供我们支配,一口井中是蜜,代表快乐,另一口井中是令人清醒的、不会喝醉的、有益健康的水,代表理智。我们必须继续工作,真正地很好地调和它们。
普罗塔库当然。
苏格拉底继续往下说。我们开始的时候会不会把所有的快乐与所有的理智混合在一起来获得良好效果呢?
普罗塔库有可能。
苏格拉底不,这样做是不安全的。我想我能告诉你一种不太危险的混合方法。
普罗塔库请你告诉我。
苏格拉底我们刚才是这样想的,一种快乐比另一种快乐更加真实,一种技艺比另一种技艺更加精确,是吗?
普罗塔库当然是。
苏格拉底知识与知识不同物,另一种知识涉及既无产生又无衰亡,而是永远不变易和不更替的事物。按照其真实程度来考察它们,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后者要比前者更真实。
普罗塔库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但若我们在混合之前就看清这些将要混合的东西中哪些是最真实的部分,那么这些最真实的部分的混合足以构成并向我们提供完全可以接受的生活,或者说我们仍旧需要别的什么生活?
普罗塔库我的看法是,我们应当按照你说的去做。
苏格拉底现在让我们设想有一个人懂得什么是正义本身,能够给出一个与他的知识相一致的解释,那么他更像是一个懂得其他一切存在的人。
普罗塔库很好。
苏格拉底如果他能解释神圣的圆和球体,但却对人间的圆和球体一无所知,因此他在造房子时使用的尺子不是圆,而是另一类的,那么我们可以说这样的人恰当地拥有了知识吗?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的这番描述使我就要发笑了,我们正在把自己局限在神圣知识的范围内。
苏格拉底你在说什么?我们所做的不就是把其他成分添加进去,虚假的尺度和虚假的圆的技艺,以及所有与之相关的缺乏确定性和纯洁性的东西?
普罗塔库如果我们想要回家,我们就要找到回家的路,所以我们必须这样做。
苏格拉底音乐也一样,我们前不久说过有些音乐完全依赖于碰运气和模仿,因此缺乏纯洁性。
普罗塔库如果我们的生活要想称得上是一种生活的话,那么我想我们必须这样做。
苏格拉底我是否可以这样问,你想要我像一个被众人争夺和推搡的搬运工那样避让,把门打开,让各种各样的知识涌进来,让低劣的东西与纯洁的东西混在一起吗?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我确实不明白,在有了第一类知识以后把这些知识都接受过来会有什么害处。
苏格拉底那么我会允许所有知识涌进来,组合在一起,就像荷马把各种水混合在一起似的。
普罗塔库当然要这样做。
苏格拉底这件事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们必须回复到快乐的源泉上来。把我们想要的那些成分混合在一起的方法,亦即把最真实的部分取出来加以混合的方法,已经不行了,我们想要得到各如果我应当用这个种知识的欲望使我们必须在承认快乐之前就一下子承认整个知识。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现在是我们对快乐提出相同问题的时候了,我们是否要把所有快乐都一下子放出来,还是先把那些真正的快乐放出来。
普罗塔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把那些真实的快乐放出来,这是最重要的。
苏格拉底那么就算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我们难道不要像在前面其他事例中那样,在我们的混合中包括必要的快乐吗?
普罗塔库噢,对了,当然要包括必要的快乐。
苏格拉底是的,但是我们发现把我们的生命耗在所有技艺的知识上是无害有益的,如果我们也能对快乐说同样的话,亦即把一生用于享受所有的快乐是有益无害的,那么我们必须把所有快乐都混合在一起。
普罗塔库那么关于这个具体的要点我们该怎么说呢?我们该怎么做
苏格拉底普罗塔库,这个问题一定不能向我们提出,而应当向快乐本身和理智提出,我们应当对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进行考察。
普罗塔库怎么个考察法?
你会选择与所有理智生活在一苏格拉底是这样的。亲爱的快乐名字或用其他什么名字称呼你起,而不会选择与理智分离,是吗?我想它们的回答无疑是肯定的。
普罗塔库不这样回答它又能怎样回答呢?
人之善与宇宙之善,他应当以何种形式拥有苏格拉底与前面说的相一致,它会说:一家人要想孤立和分离是有害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其他事情也很清楚,但我们的看法是,就家庭与家庭的关系来说,我们希望知识这个家庭与我们生活在一起,关于一切事物的一般的知识,以及关于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尽可能圆满的具体知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普罗塔库我们会对它说:你的回答好极了。苏格拉底我们应当这样说。下一步我们应当向理智和理性提问:你们想要任何快乐添加到这种混合中来吗?当我们这样问的时候,理性和理智可能会说:什么样的快乐普罗塔库我要大胆地设想,它们确实会这样说。
苏格拉底我们会这样回答:在你们所知的真正的快乐之上,你们还需要有最大的、最强烈的快乐与你们相伴吗对此理性和理智可以很好地回答说:苏格拉底,如果这样做的话,就好像是在我们的前进道路上设下许多障碍,扰乱我们居住的灵魂,阻止我们的产生和存在,而对我们的后裔来说,快乐在大多数场合下完全把我们给毁了,使我们变得粗心和健忘。不,你们可以认为那些被你们说成是真正的和纯洁的快乐与我们或多或少有所相连,除此之外,你们可以添上那些与健康和节制相伴的快乐,实际上你们还可加上所有那些与美德相关的快乐,这些快乐把美德当作它们的神,到处追随。但对一个想要看到一种美好与和平的混合,并能从中学到什么是善的人来说,善若将始终与愚蠢以及各种方式的罪恶相伴的快乐与理性相混合肯定是最无意义的行为。我们难道不能说理性在此用这些话聪明而又能干地代表记忆、正确的意见和它自己做了回答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但还有一样东西是我们必须拥有的,没有它,世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产生。
普罗塔库什么东西?
苏格拉底实在,对一样事物来说,如果我们说它不与实在相混合,它就决不会真的产生,即使产生了也不会继续存在。
普罗塔库不会,当然不会。
苏格拉底确实不会。如果现在还需要有任何附加的成分,你和斐莱布可以告诉我。在我看来,在当前的讨论中我们已经创造出一个有序的体系,可以称作无形体的有序的体系,用来正确地控制灵魂居于其中的那个有形体的东西。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可以放心,我的结论与你相同。
苏格拉底那么现在我们也许可以或多或少正确地说,我们现在已经站在善的门槛边上了,那里居住的都是善,是吗?
普罗塔库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苏格拉底我是否可以问,我们应当把什么东西当作我们的混合中的最有价值的成分,这种成分使这种混合排列有序,使我们乐意接受?如果我们发现了这种东西,我们就可继续考虑这种因素在整个事物的分布中比较接近快乐,还是比较接近理性。
普罗塔库很好,你的建议可以极大地帮助我们做出决断。
苏格拉底事实上我们很容易看到任何造成混合的原因,无论这个原因是什么,要么拥有极高的价值,要么根本就没有价值。
普罗塔库怎么会这样呢
苏格拉底世上每个人都肯定能认得出来。
普罗塔库认出什么来?
苏格拉底无论何种复合,若不按某种方式或某种尺度和比例,都既会毁坏相混合的成分,又会首先毁坏它自己;如果你注定要碰到这种情况,那么这不是真正的混合,而只是一大堆没有真正混合的东西堆放在一起。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所以我们现在发现善在美的性质中找到住处,因为我想尺度和比例是多种多样的,尺度和比例产生了美和卓越。
普罗塔库是的,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当然了,我们说过,真理也和这些性质一道被包括在混合之中。
普罗塔库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单一的形式下找到善,那就让我们借助美、比例、真理三者的联合来确保善,然后将此三者视为一体,让我们断言,它也许最恰当地决定了混合的性质,由于它是善的,混合本身才变成善的。
普罗塔库对,这样说是恰当的。
苏格拉底好吧,普罗塔库,现在任何人都有能力决定是快乐还是理智与最高的善更加接近,对人或诸神更有价值。
普罗塔库这个答案是清楚的,但我们毕竟还要把它准确地说出来。
苏格拉底那就让我们对这三种形式与快乐和理性的关系分别加以考察,因为我们必须弄清这三种形式与二者的关系何者更接近。
普罗塔库三种形式,你指的是美、真理和尺度吗?
苏格拉底是的,普罗塔库。首先把握真理,在这样做了以后,你可以观察这三样东西,理性、真理、快乐,然后你可以花时间去回答你自己的问题,是快乐还是理性更接近真理。
普罗塔库花什么时间?我认为它们有巨大的差别。快乐是一切骗子中最坏的,按照以往的解释,如果快乐与爱有关,一般认为这是一种最大的快乐,那么连发假誓都能得到诸神的宽恕快乐被假定为就像儿童一样,完全缺乏理性。另一方面,理性如果凡是能表明这种性质的术语都不与真理相同,那么在所有与理性相似的事物中,它是世上最真实的事物。
苏格拉底接下去给尺度以同样的考虑。快乐比理智更有尺度,还是正好相反
普罗塔库你要我考虑的这个问题也很容易回答。我不认为你能发现任何比快乐和强烈的享乐更无尺度的事物,无论这个事物是什么,也不能发现任何比理性和知识更有尺度的事物。
苏格拉底说得好。然而,还有第三样事物,我想要你告诉我。理性比快乐在美中拥有更多的部分吗?也就是说理性比快乐更美吗?或者正好相反
普罗塔库当然了,苏格拉底,没有人,无论是醒着还是在做梦,会看到理智和理性是丑陋的,也没有人会有可能察觉到它们是丑陋的或正在变得丑陋,或者将要变得丑陋。
苏格拉底对。
乐我们在这普罗塔库但我认为,当我们看到某人,无论谁,经历着快我想这种快乐是真实的,尤其是最大的快乐些快乐中察觉到一种成分,要么是十分可笑的,要么是极为丑陋的,所以我们自己感到羞耻,想要尽力掩盖它或隐匿它,我们把这类事情留到黑夜再做,感到这种事不应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格拉底那么,普罗塔库,你要向这个世界上的直接的听众发出的信息是这样的。快乐不是第一位的财富,也不是第二位的,倒不如说,第一位的财富已经被永远安置在有尺度的领域中尺度或恰当,或者其他可敬的术语,都可以表明我们现在讲的这种性质。
普罗塔库至少就我们当前的讨论来看是这样的。
苏格拉底第二位的财富安放在有比例的、美丽的领域,或者完善的、令人满意的领域等等行。
普罗塔库这样说好像是对的。
苏格拉底如果你接受我崇敬的东西,把理性和理智放在第三位,那么你距离真理不会太远。
普罗塔库也许不太远。
苏格拉底不远,如果在这三者的旁边,你放上第四样属于灵魂本身的东西,知识与技艺,以及被我们称作正确意见的东西,因为它们比快乐更加接近善。
普罗塔库你也许是对的。
苏格拉底第五样是被我们辨认和区分出来的无痛苦的快乐,称之为灵魂本身的纯粹的快乐有些依附于知识,有些依附于感觉。
普罗塔库也许是吧。
苏格拉底但是,把你们有序的歌声停止在第六次降调处,如奥菲斯所说;看起来我们的讨论确实就像唱歌一样,在第六次选择中停止。现在惟一留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圆满地结束我们的讨论。
普罗塔库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
苏格拉底那么好,让我们为拯救者献上第三杯奠酒,第三次重复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话。
普罗塔库什么话
苏格拉底斐莱布坚持说我们在所有快乐的总和中找到了善。
普罗塔库我明白你的第三杯奠酒的意思了,苏格拉底,你指的是刚才我们曾经对原先的论述作过概述。
苏格拉底是的,现在让我们来听下面的话,经过详细考察之后,我感到不仅斐莱布的论断是可恶的,而且其他许多人经常讲述的论断也是可恶的,我认为,对人类生活来说,理性比快乐更好,更有价值。
普罗塔库你是这样做了。
苏格拉底再说,当我对许多其他事情产生怀疑时,我也说过,如果有任何东西比理性和快乐更好,我会站在理性这一边反对快乐,为理性争得亚军的桂冠,而快乐会因为连亚军都得不到而感到失望。
普罗塔库是的,你是说过这些话。
苏格拉底然后我们指出它们中任何一个都不能令我们完全满意。
普罗塔库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然后在我们的论证的那个部分,理性和快乐都被当作存在而打发掉,它们都不是善本身,因为它们都不是自足的,不具有令人满意的完善的性质,是吗?
普罗塔库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了比二者更好的第三样东西,我们发现理性距离这位胜利者的性质比快乐要近得多。
普罗塔库确实如此。
苏格拉底然后按照我们的论证所宣布的决定,快乐占据第五的位置。
普罗塔库显然如此。
苏格拉底快乐不是第一位的,不是,即使所有牛和马,以及存在的每一个动物,依据它们对快乐的追求这样告诉我们,快乐也不是第一位的。当民众认定快乐对于我们的良好生活具有头等重要性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占卜者依赖鸟类一样,是在以动物为理由,把动物的欲望设定为权威性的证据,而那些运用哲学缪斯的力量来推测这样或那样真理的理性论证所知的欲望反倒不是权威性的。
普罗塔库苏格拉底,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全都认为你的结论完全正确。
苏格拉底那么你们可以让我走了吗?
普罗塔库剩下要做的事已经不多了,苏格拉底,我相信你不会比我们放弃得更快,所以我会提醒你还有哪些任务需要完成。
提要《蒂迈欧篇》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对人类的心灵产生了广泛而又深刻的影响。它是柏拉图有关创世论的描述,但它又不仅仅是一种描述,而是一种解释。在柏拉图看来,宇宙是有理智的,因此宇宙的生成可以通过理智的探寻来发现。《圣经章说: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创世记》第一但这不是柏拉图处理问题的方式。他首先考虑什么是光,然后再思考光必定以何种方式产生。
《创世记》中的章节是诗歌,而《蒂迈欧篇》虽有大量诗歌的内容,但其目标是科学。
柏拉图给自己确定的思考范围是物理学、天文学和生物学。
他的心灵气质使得他在任何地方都不恰守教条,而这篇对话是最不具有教条主义性质的。他犹豫不决,不断地提问,胜过他在早期着作中对伦理的讨论。他的陈述只表示一种可能性,他的宣谕也是这样,甚至只表示可能有一定道理,而关于这类事情要想达到确定性的惟一方式就是向神询问。不过,用心灵去思考这些问题至少比懒惰地不作任何思考要好得多。他还说,进行这种思考是为了转移兴趣和获得新鲜感,这是他给自己疲倦了的心灵开出的一副药方。他说:有时候,一个人可以为了消遣而搁置对永恒事物《创世记》,和合本译文。
的沉思,转而思考有关生成的真理,这种道理只具有可能性。他将因此而得到无悔的快乐,为他自己在有生之年找到一种聪明而且适度的消遣方法。
但是柏拉图决不会对热忱和深刻等而视之,当他的心灵找不到可能的解释时,他就转向另一个领域,即诗学,在这里他同样也很自在。在《蒂迈欧篇》中,他说真理是永恒的、不变的、永远不可表述的。时间只存在于现在,不存在于过去和未来,把时间说成是过去的和未来的只具有象征的意义。它是永恒实在的移动的影像。一代幼一代的诗人重复着柏拉图的意思,许多话直接来源于《蒂迈欧篇》。
由于对话中的思想通过柏拉图,以及通过他以后若干世纪里的人,传到中世纪,因此我们在这篇对话时必须明白对话中有关科学真理的阐述与神秘真理结合在一起,人们从中可以得到许多启发。我们在它的时候,至少在一开始,会不可避免地把它当作古人相信的一种解释。柏拉图说神用无数个三角形创造了宇宙,并十分仔细地作了描述和比较。他还说到当人被创造出来时,神把呼吸置于人的口中,这些描述相当精确和具体,令人惊讶。无疑,如柏拉图所说,他在进行这类写作时是在休息和自娱,但他也感到这些描述是合理的,是相当可能的,具有真理性。
然而,柏拉图也像近代怀疑主义那样安详。他会指出,科学不可能真正做到精确,因为科学处理的对象是暂时的、有限的、变化的,而不是永恒的。可见的世界是一个摹本,一个影像,没有任何永恒性。它是不变的存在的变化的反映。因此,尽管这种反映是不完善的,但我们从中可以发现真理,亦即神、创造者、至善者。这个问题极为重要,这种真理尽管不具有科学的精确性,但灵魂会努力捕捉隐约显现出来的超验的实在。
柏拉图在《蒂迈欧篇》结尾处说,古时候死亡的到来伴随着快正文乐而非痛苦。在写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无数的人向他学习,对他表示热爱,从他那里得到生活的启示和指引,得到关于超验世界的影像,认定终极真理就是神,就是我们的创造主和圣父。柏拉图说这些都给予他巨大的欢乐,当死亡逼近时,他声称自己的灵魂感到解脱,感到自己能够快乐地飞翔。最能理解他的亚里士多德写道,他证明这位好人是幸福的。
这是柏拉图主义的一个方面,而人们对这个方面的重视是不够的。
苏格拉底一位、两位、三位,我亲爱的蒂迈欧,第四位在哪里,他们昨天是我的客人,今天要尽地主之谊?
蒂迈欧他肯定病了,苏格拉底,因为他决不会故意缺席。
苏格拉底那么如果他不来了,你和另外两个人必须接替他的位置。
蒂迈欧那当然了,我们会尽力而为,决不会让你失望。你昨天盛情款待了我们,要是我们这些人能对你的好客给予回报,那我们就太高兴了。
苏格拉底你们还记得我要你们谈论的那些要点吗?
蒂迈欧有些还记得,你在这里可以提醒我们那些遗忘了的内容,或者说,要是你不嫌麻烦,你能简要回顾一下整个问题吗?
你要是能这样做的话,那么这些要点就能更加牢固地记在我们心中了。
苏格拉底我当然乐意这样做。我昨天的主要论题是国家如何组建国家,什么样的公民组成的国家看起来是最完善的。
蒂迈欧是的,苏格拉底,你说得没错。
苏格拉底我们一开始就把农夫、匠人与国家的卫士阶层分开,是吗
蒂迈欧是的。
苏格拉底然后我们给每个人一种与其本性相适应的工作和专门的技艺,我们谈论了那些做武士的人,说它们是城邦的卫士,承担着反对来自内外两方面进攻的任务,他们不承担其他工作,他们对待公民是仁慈的,是公民天然的朋友,当他们与敌人在战场上相遇的时候,他们是凶狠的。
蒂迈欧没错。
苏格拉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说过卫士应当在情感和对的人那里取得报酬哲学方面拥有良好的气质,使自己成为应当成为的那种人朋友友善,对敌人凶狠。
蒂迈欧当然。
苏格拉底关于他们的教育我们是怎么说的?他们不是要接受体育、音乐,以及其他所有适合于他们的各种知识的训练吗?
蒂迈欧非常正确。
苏格拉底经过这样的训练以后,他们不会把金银财宝或其他任何东西当作自己的私产。他们就像是雇佣军,从受他们保护他们所得的报酬仅够维持简朴的生活居住在一起,共同消费,不断地实践美德,这是他们惟一的追求。
蒂迈欧这些话我们都说过。
苏格拉底我们也没忘了那些妇女。我们宣称,要通过训练来使她们的本性和谐地发展,像对男人一样给所有妇女规定共同的追求,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在平时。
蒂迈欧没错,我们是这样说的。
苏格拉底关于生孩子我们是怎么说的?或者说我们的建议太独特了,以至于不容易忘记吧?我们提到,妻子儿女都应当是共同的,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谁是自己的孩子,而会想像所有人都属
这就是我对我于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把与自己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姐妹,把比自己年长的人当作自己的父母和祖父母,把比自己年轻的人当作自己的子女和孙儿。
蒂迈欧对,如你所说,这个建议很容易记住。
苏格拉底你们是不是也还记得,为了能够确保拥有最优秀的后代,我们说过,主要的执政官,无论男女,应当悉心安排青年们的婚姻,使用某种抽签的方法秘密择配,使优劣不同的男子分别与相同品质的女子结合,这样做不会引起争吵,因为他们会认为这种结合乃是出于机缘,是拈阄的结果,是吗?
蒂迈欧我记得。
苏格拉底你们还记得吧,我们说过,优秀父母的子女应当加以培养,劣等父母所生的子女则应秘密送给那些低劣的公民,当所有儿童成长之际,统治者应当随时注意他们,凡有值得培养的,就把他们从下层领回,而同时将那些不值得培养的儿童送去替换,是吗?
蒂迈欧是的。
苏格拉底那么,我现在已经把我们昨天的讨论要点都说过了,是吗?或者说,我亲爱的蒂迈欧,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需要补充?
蒂迈欧没有了,苏格拉底。这些正是我们昨天所谈的。
苏格拉底在开始之前,我想把我自己对我们所描述过的国家怀有什么样的情感告诉你们。我想把自己比做这样一个人,当他看到一些美丽的动物,无论是由画家的技艺创造出来的,还是真正活着但处于静止状态的动物,心中就产生一种愿望,想要看到它们活动起来,并且做出某种适合其体态的举动们已经描述过的国家所抱的情感。所有城邦都会有冲突发生,我想要听一听有哪位能够谈论一下我们的城邦如何对付邻邦,如何以相应的方式出征,如何在战时以光明正大的言行与其他城邦打交道,无愧于她所受到的训练和教育。克里底亚和赫谟克拉底,我
人们也不见得比我高明明白,我自己决不会有能力以恰当的方式赞美我们的城邦和公民,也不对我自己的无能感到奇怪,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古往今来的诗我这样说的意思并不是瞧不起他们,不过大家都明白他们是一群模仿者,可以轻而易举地模仿他们自身生活环境中的各种事物,但若要人在行动中模仿超出其教养范围以外的事情可就难了,要想恰当地在言语中加以再现更难。我知道智者们发表过许多勇敢的言辞而又极为自负,但他们浪迹各城邦,居无定所,所以我担心他们对哲学家和政治家的看法可能是错的,他们可能不知道哲学家和政治家在战场上与敌人搏杀争斗时的言行。因此,惟一适宜同时参与政治和哲学的就只有你们这些在天性和教养方面都合适的人了。就拿我们的朋友蒂迈欧来说吧,他来自意大利的罗克里,这个城邦拥有可敬的法律,他本人的财富和地位不亚于他的任何一位同胞,不仅在他的国家里曾经担任过最重要、最荣耀的职务,而且据我看来,在哲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还有克里底亚,每一位雅典人都知道他在我们所谈论的这些事务中是内行。至于赫谟克拉底,我保证有许多事情可以证明他的天赋和教养使他完全有资格从事这种沉思。因此,昨天当我看到你们想要我描述国家的构成时,我就十分情愿地照办了,我知道,只要你们愿意,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宜作进一步的讨论,若是参加我们国家发起的适宜的战争,你们全都能有出色的表现。因此,当我完成了预定的任务时,我也要你们完成这项任务。你们经过商量,同意在今天回应我一番宏论,就像我昨日用一场讨论的筵席款待你们一样。我现在就像要过节似的,比其他任何人更急于赴宴,准备享用这场应许了的大餐。
赫谟克拉底苏格拉底,就像蒂迈欧所说的那样,我们不会有一点缺乏热情的表示,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拒绝你的要求。昨天从你那里一回到克里底亚府上的客厅,也就是我们的下榻之处,
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据他自己说,不,甚至更早些,在返回的路上,我们就已经在谈论这些问题了。
克里底亚当时给我们讲了一个古代的传说,现在,克里蒂亚,我希望你能把它对苏格拉底再讲一遍,以便他能够帮助我们断定这故事是否满足他的要求。
克里底亚只要我们的同伴蒂迈欧表示同意,我一定照办。
蒂迈欧我完全同意。
是真实的,因为七贤克里底亚那么,请听,苏格拉底,这个故事虽然怪诞,却肯定之中最聪明的梭伦证明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梭伦是我的曾祖父德洛庇达(的节日颂)的亲朋好友,梭伦在他的诗篇中多处提到这一点,德洛庇达把这个故事告诉我的祖父克里底亚2,而他老人家又讲给我们听。他说,雅典人的城邦在古时候有许多伟大而又神奇的业绩,但由于年代久远和人类遭受浩劫而湮灭无存,其中有一件最伟大的业绩尤其重要,它比其他所有业绩更加伟大,而我们现在就来讲述它。此刻讲述这件业绩是适宜的,既可借此表达我们对你的谢意,又可在这位女神扬这位女神的真实与高贵。
苏格拉底好极了!这一桩由克里底亚依据梭伦的权威宣布的、不是传说而是事实的雅典人的古代着名业绩到底是什么呢?
克里底亚我要讲的故事是从一位老人那里听来的,是关于旧世界的,因为克里底亚岁了,已经将近而我那时候才十岁左右。那一天是“阿帕图利1柏拉图在《普罗泰戈拉篇》中提到的希腊七贤是:米利都的泰勒斯、米提利尼的庇塔库斯、普里耶涅的彼亚斯、雅典的梭伦、林杜斯的克莱俄布卢斯、泽恩的密松、斯巴达的喀隆。
2祖父与孙子同名。
3此处的女神指雅典城邦保护神雅典娜。
4指其祖父克里底亚。
城里的公民崇拜一位女神,乃是这座城市的创1阿帕图利亚节是雅典人的一个节日,在朴安诺批司翁月举行,延续三天,在节期中雅典人把他们成年的儿子注册为公亚节”的“青年登记日”,按照习俗,我们的父母要设置奖品进行诵诗比赛,而我们这些孩子要朗诵几位诗人的诗歌,我们中有许多人朗诵了梭伦的诗歌,当时他的诗歌还没有过时。我们部落中有一个人说,在他看来,梭伦不仅是最聪明的人,而且也是最高贵的诗人,他这样说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有这种想法,也许是为了讨好克里底亚。
老人听了这话大为高兴,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他笑着说道,阿密南德,你说得对,假如梭伦也像别的诗人那样,把诗歌当作一生的职业,完成他从埃及带回来的故事,而不是由于回国以后陷入党争和其他许多麻烦事而被迫将这项工作搁置,去处理其他事情,那么在我看来,他一定会像荷马、赫西俄德,或其他任何诗人一样出名。
阿密南德说,克里底亚,那故事讲的是什么?
克里底亚说,它讲的是雅典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业绩,确实值得彪炳史册,但由于年代久远和建功立业者的逝去,没能够流传下来。
阿密南德说,请你把整个故事告诉我们,还请你告诉我们梭伦从谁那里听到这个真实的传说,他又是怎么听来的。
克里底亚答道,在埃及三角洲地区的前端,在尼罗河分岔处,有个名叫赛斯的地区,那里的一座大城市也叫赛斯,阿玛西斯国王就是那里的人。
民。希腊人没有统一的历法,雅典人的历法每个月都有专名。朴安诺批司翁月相当于公历月。参阅王晓朝《希腊宗教概论》,上海人民出版社,一多德历史》第二卷。
2阿玛西斯(,埃及国王,公元前年在位。参阅希罗年,页。
讲述我们这方面最古老的传说1福洛涅乌(建者,用埃及话来讲她的名字是奈斯(,他们还断定这位女神就是希腊人的雅典娜。赛斯人非常热爱雅典人,自称与雅典人有一些血缘关系。梭伦来到这座城市后受到高度尊敬。他向当地最精通古代事务的祭司请教,发现自己以及其他希腊人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有一次,为了引诱他们谈论古代的事情,他开始乌、关于尼俄柏的故事、大洪水以后幸存的丢卡利翁和皮拉。
被称作“人类始祖”的福洛涅他追溯他们后裔的谱系,计算年代,试着算出这些事情发生距今已有多少年。
这时候有位非常老迈的祭司说,啊,梭伦呀梭伦,你们希腊人永远长不大,你们都是儿童,你们中间一位老人都没有。
听了此话,梭伦当即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那位祭司答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心灵上全都是年轻的,在你们中间既没有从古老传统中沿袭下来的旧观念,又没有任何由于年代久远而变得陈旧的知识。为什么会是这样,我要把理由告诉你。由于种种原因,人类在过去曾经遭受过毁灭,将来也还会有浩劫,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由于火和水,其他较小的原因则不胜枚举。有这样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甚至在你们国家里也有流传。
从前,赫利俄斯之子法厄同2驾着他父亲的金马车出游,由于不能)是希腊神话中所谓的第一个人,尼俄柏()和皮拉(是传说中的底比斯王后。希腊神话说宙斯被青铜时代的人类所做的坏事所激怒,发洪水消灭人类,结果世上仅存丢卡利翁夫妻两人,洪水过后他们奉神祗之命把石头从肩后掷去,丢卡利翁投掷的石头变成男人,皮拉投掷的石头变成女人,就这样重新创造人类。
2赫利俄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他的儿子法厄同)不善驾驭,离地球太近而几乎把地球烧毁,被主神宙斯用霹雳击死。
由于这个原按照他父亲所取的轨道行驶,结果烧坏了大地上的一切,自己也被霹雳打死。这个故事在形式上是神话,但实际上却说明环绕地球在天穹中运转的天体会发生偏离,还说明经过长时间的间隔后在大地上会发生大火灾,在这种时候,所有居住在山区和干燥地区的人比居住在河边或海滨的人更容易遭到毁灭。尼罗河使我们免受这种劫难,它是我们的大救星,永远不会出错。另一方面,在诸神发洪水冲涮大地的时候,你们国家里居住在山区的牧人都得以幸存,而那些像你们一样住在城里的人却被河水冲到海里去了。而在这块土地上,无论是当时还是在其他任何时候,从来不曾有过水从高处冲下田地的事,相反却总是从低处往上涨。
因,在我们这里保存下来的东西乃是最古老的。事实上,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没有极端严寒与酷暑的阻碍,就会有人存在,有时候多一些,有时候少一些。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你们国家或我们国家,或者发生在我们所知道的任何地区,只要这些事件是高尚的、重大的、惊人的,都会被我们的前辈记载下来,保存在我们的神庙里。而你们和其他民族的人此时才刚刚开始拥有文字和其他一些文明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在经历了一段常规的岁月以后,那从天而降的洪水又像瘟疫一般对你们进行扫荡,剩下的只是一些不懂文字、缺乏教化的人,于是你们又全都变得像儿童一样幼稚,对古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无论是在你们那里发生的还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
梭伦啊,你刚才叙说的你们希腊人的谱系,顶多只能算作童话故事。首先,你只记得一次大洪水,可在此之前有过多次大洪水;其次,你也不知道在你们现在所居住的这块土地上曾经居住过人类中最优秀最高贵的种族,你和你的整个城邦都源于这个种族的1此处讲的是尼罗河三角洲的情况。
中间首先教少数幸存者的后代。这一点你是不知道的,因为那些浩劫的幸存者死后,许多个世代都没有能力写下一些文字传给后人。梭伦啊,在最大的一次洪水之前有过一个时期,在现今雅典城邦这个地方确实有过一个在战争和其他各方面组织得最完美的城邦,据说它表现出来的行为是天下最高尚的,它具有的政治制度也是天下最卓越的。
梭伦对他说的这番话感到惊讶,热切地请求这位祭司把有关古代公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有序地讲一遍。
祭司说道,梭伦,欢迎你来听有关这些古代公民的事情,既为了你,也为了你们的城邦,更重要的是为了这位我们两个城市共同的女神,她是我们双方的保护神,也是我们双方的养育者和教育者。早在建立我们这个城邦之前一千年,她就从地母神和赫淮斯托斯那里取得了你们这个种族的种子。后来她才建立了我们的城邦,这件事在我们的神庙中有记载,迄今为止已有八千年了。关于生活在九千年以前的你们的公民,我会向你简要叙述一下他们的法律和最着名的业绩,而那些细节我们可以在今后空闲时去神圣的记载。如果你拿他们的法律与我们的法律作一番比较,那么你会发现其中有许多内容与你们的古代法律极为相似。首先,有一个祭司阶层,与其他所有阶层分离;其次,有一个阶层是工匠,他们各自从事某种技艺,彼此不相混淆;此外还有牧人、猎人和农夫这些阶层,各司其职。还有,你一定也会注意到,埃及的武士阶层有别于其他一切阶层,法律责成他们全心全意地献身于军事。
还有,他们使用的武器是矛和盾,女神在亚细亚人会我们使用这些武器,而在你们那个世界中女神首先教会了你们。
至于智慧方面,你会注意到我们的法律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所1当时把埃及视为亚细亚的一部分。
只是一个具有有事物的秩序,甚至延伸到预言和提供健康的医药,从这些神圣的元素中派生出人类生活所需要的东西,还要添加许多与之相关联的各种知识。在建立你们那个城邦的时候,这位女神首先把这种秩序和安排给了你们,她之所以选择你们出生的这个地方,乃是因为她看到这个地方季节适宜,在这里可以产生许多最有智慧的人。
这位女神既爱战争又爱智慧,所以她首先作了这样的选择,而这个地方最能产生像她那样的人。你们的祖先就居住在那里,拥有这样的法律或更好的法律,在所有美德方面都超过了其他人类,成为诸神的孩子和门徒。
前面原来有一座岛屿。它的面积比利比亚我们的历史中记载着你们国家许多伟大的、惊人的功绩。其中有一件事是最伟大最英勇的。据史书记载,有一次,一支强大的人马从远方悍然前来侵袭,想要征服整个欧罗巴和亚细亚,而你们的国家挫败了他们的进攻。这支人马来自大西洋,因为那个时候大西洋是可以航行的,在你们希腊人称作“赫拉克勒斯之柱”的那个海峡和亚细亚两块土地合在一起还要大,是去其他岛屿的必经之地,而经过这些岛屿才能抵达对面那个被真正的大海围绕的整个大陆。相对于这个大海来说,位于赫拉克勒斯海峡以内的这个海狭窄人口的港湾,那个大海才是真正的海洋,而被这个大海环绕的陆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边无际的大陆。且说在这座大西岛上,当时有一个强盛的帝国,统治着全岛和其他许多岛屿,还有这个大陆的某些部分;此外,来自大西岛的人在海峡以内还曾征服位于赫拉克勒斯柱石以内的远至埃及的利比亚的一些地区,征服了远至1即直布罗陀海峡。
2指非洲北部。
3指地中海。
第勒尼安的欧罗巴的一些地区。这群人马,当时聚集在一起,企图以一次突袭征服我们的国家和你们的国家,以及海峡以内的整个地区,那个时候,梭伦啊,你们的国家挺身而出,向全人类显示出她高尚的美德和力量。在勇猛善战和军事技术方面,她是出类拔萃的,是希腊人的领袖。当时其他城邦与之离散,而她被迫单独作战,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但她打败了侵略者,取得了胜利,拯救了许多未被征服的人,使他们免受奴役,并且慷慨地解放了海峡以内所有其他人。但是后来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和洪水,在一个不幸的昼夜里,你们所有的勇士全部被大地吞没,那个大西岛也同样沉人大海不见了。如今大海中的这些部分既不能航行也无法探测,因为那座岛屿下沉后变成了阻塞航道的暗礁。
苏格拉底,我已经向你简要地讲述了老克里底亚告诉我的、他从梭伦那里听来的故事。昨天听你谈到你们的城邦和公民,使我想起刚才对你说的这些事,我心中禁不住诧异,觉得你所描绘的情况大部分都和梭伦的故事相吻合,实在是一桩巧事,但我当时还不愿意说出来。因为时间相隔已久,我遗忘得太多了。我想,我一定要先在心里把这个故事仔细温习一遍,然后再讲。所以,我昨天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你的要求,因为我想所有讨论最大的难处是找一个与我们的目的相适应的故事,而提供了这样一个故事我们就可以很好地进行讨论了。
因此,就像赫谟克拉底告诉你的那样,昨天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离开你家就和我的同伴交谈,把我所能记得起来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和他们分手之后,我在夜里又细细回想,把整个故事几乎全都想起来了。常言说得没错,童年时学的功课会牢记在心,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否记得昨天谈话的全部内容,但对很久以前听说过的1勒尼安)位于欧洲。
四部分或三部分,以下不事情我相信决不会漏掉一个细节。我当时带着儿童的好奇心聆听那位老人的叙述,反复向他询问,而他也很热心,不厌其烦地教诲我,所以,这个故事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图画牢牢地铭记在我心中。天亮以后,我又把这个故事向我的同伴们背诵了一遍,使他们也和我一样能有话说。苏格拉底,我的开场白就说到这里,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讲述整个故事。不仅是一个总纲,而且有具体细节,就像我听到的那样。昨天你对我们描述的城邦和公民是虚幻的,今天我们要把它转化为现实。你说的城邦应当就是雅典古时候的城邦,我们要把你想象的公民假定为就是那位祭司所说的我们的祖先,这样说不会有什么不和谐之处,说你的城邦公民就是那些古代的雅典人也不会出现什么矛盾之处。让我们分一下工,按照我们的能力,各自努力完成你要我们承担的任务。苏格拉底,现在请你考虑这个故事是否适用于我们的目的,或者说我们应当寻找别的故事来替代它。
苏格拉底克里底亚,你讲的这个故事对目前正在举行的女神节日来说非常自然和适宜,并且它是事实而不是虚构,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寻找比它更好的故事呢?如果我们抛弃了这个故事,我们该如何,或到哪里去寻找别的故事?我们做不到,因此你必须讲述这个故事,祝你好运,而我由于昨天已经讲了许多,现在该轮到我缄口聆听了。
克里底亚苏格拉底,让我来解释一下我们所安排的发言次序。考虑到蒂迈欧是我们这里最高明的天文学家,专门研究宇宙的性质,所以他应该第一个发言,从宇宙的生成开始,一直讲到人的被造;然后,由我来接着谈论他所说的被创造出来的人,其中有1本篇对话标准页有些地方只分一一注明。
假定就用这个名论。
言吧。
蒂迈欧苏格拉底,只要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在每件事情开始时总要求助于神,无论这件事情是大是小。我们也不例外,要讨论宇宙的性质、宇宙如何被创造出来,或者说宇宙是存在的,但不是被创造的,如果我们不是完全丧失理智的话,当然有必要向男女诸神求助,祈求我们所说的话语首先能够得到他们的首肯,其次我们自己也都能接受。我说的这些话就算是我们对诸神的祈祷吧,此外我还要对自己添加一番鼓励,但愿我说的话你们都能听懂,同时也希望我能把自己的看法很好地表达出来。
首先,依我看来,我们必须做出下述区别,并且要问:什么是永恒存在没有生成的东西,什么是永恒生成无时存在的东西?那可由思想以推理来把握的是永恒自持的东西,而那作为意见之对象以非推理的感性来揣测的则是变动不居、无时真正存在的东西。
我们知道,凡是生成的东西必定由于某种原因方才产生,因为若无原因,没有任何东西能被创造出来。当创造主用他的眼光注视那永恒自持者,并且用它作为模型,构造出事物的外形和性质,凡这样完成的作品必定是完美的,但若他注视的东西是被造的,他所使用的模型也是被造的,那么他的作品就不完美。那么天,或整个宇宙,无论用这个名称还是其他更恰当的名称些人会受益于你提供的那些卓越的教育;然后,与梭伦的故事和他的法律相一致,我们把这些人置于法庭上,当作公民来看待,他们就好像那些被遗忘已久,后来又因为埃及神庙文献的记载而得以再现的雅典人,下面我们要把他们当作雅典人和我们的同胞来谈论。
苏格拉底看起来,蒙你盛情回报,我将享受一席丰盛的宏既然如此,蒂迈欧,我想你还是在向诸神祈祷之后就开始发1参阅本篇
称,我要问一个从事任何研究一开始总要提出来的问题这个宇宙究竟是永恒存在、没有开端的呢,还是被创造出来的、有开端的?我的回答是,它是被创造出来的,因为它看得见,摸得着,并且有形体。因此,是可感的东西,以及一切可以被意见和感官所把握的事物,都处在一个创造的过程中,而且是被创造出来的。我们肯定过,凡是被创造出来的事物必定有被创造的原因。但是,要找出这位宇宙之父和宇宙的创造者是一件难事,即使我们能够找到他,也难以把他告诉所有人。然而,我们必须要问这个和宇宙有关的问题。这位“工匠”在创造这个宇宙时用的是什么样的模型,是永恒不变的模型还是被造出来的模型?这里,如果这个宇宙确实应当是美的,而且这位创造者又是善的,那么他显然一定会注视那永恒者,倘若不是这样(这是个亵渎神明的假设),那么他所注视的必然是被创造出来的模型。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创造主必定注视永恒者,因为这个宇宙是一切被造事物中最美的,而在一切原因中,创造主是最善的。既然以这种方式被创造出来,这个宇宙就被造就为理性和心灵可以把握的这种样式,它必定是不变的,具有必然性,如果这些前提不假,那么这个宇宙是某个东西的影像,是完全必然的。对于一切事物,最重要的是从其本原的性质人手。因此,关于一种摹本及其模型,我们必须认定所给予的说明本身与被说明的东西有着同样的性质;对于持久恒定且以思想来辨识的事物的说明本身也将是持久恒定的;若要使这个说明尽可能做到无可争议和不可辩驳,语言也不能有任何漏洞;但若这个说明是关于那模仿原型的摹本的,那么这个说明也将相似地模仿前面那个说明。因为,正如生成模仿存在,所以信念也模仿真理。因此,苏格拉底,在关于诸神和宇宙产生的众多意见中,如果我们不能提供完整的、在各方面都非常精确的、相互一致的意见,那么请你别见怪。
只要我们的意见也像其他意见那样是一种可能的解释,那么也就
明人的证词。由于神够了,因为我们必须记住我这个发言者和你这位评判者都只不过是凡夫俗子,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似乎有理的故事,不要进一步追究它的真实性。
苏格拉底妙极了,蒂迈欧!我们一定会按你的要求办事。
你的开场白是迷人的,我们已经接受了,现在你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蒂迈欧行,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位创造者为什么要造出这个生成的世界。他是善的,没有一位善者会对任何东西产生妒忌;没有妒忌,他就希望一切都要尽可能地像他自己。这就是最真实意义上的创世的根源和宇宙的起源,而在这方面我们应当相信聪想要万物皆善,尽量没有恶,因此,当他发现整个可见的世界不是静止的,而是处于紊乱无序的运动中时,他就想到有序无论如何要比无序好,就把它从无序变为有序。至善者的行为决不会是最不美的,或曾经是最不美的,创造者反思这些本性可见的事物,觉得没有一个无理智的生灵整个儿看来会比有理智的生灵更美,而理智不可能在缺乏灵魂的东西***现。由于这个原因,当他建构这个宇宙时,就把理智放在灵魂里,而把灵魂放在身体里,他在用尽善尽美的本性进行工作。这样,就可能性而言,我们可以说这个生成的宇宙是一个由神的旨意赋予灵魂和理智的生物。
假定这一点成立,我们可以进入下一阶段。创造主按照哪一种生物的样子来创造这个宇宙呢?我们毋须在意任何按其本性只以“部分”存在的性质,因为任何相似于不完善者的事物决不会是美的。但是让我们假定,这个宇宙同那以一切其他生物的个体或者族类作为所属部分的生物最为相像。因为这个宇宙一开始就包含一切理智的存在于自身,恰如这个世界包含我们和其他一切可1此处的神是单数,指作为创造者的神。
见的生灵在内一样。由于神想要把这个宇宙造得与最美好、最完善的理智的存在最为相像,因此就把这个宇宙建构成为一个包含所有本性上同种的生物于其自身之内的可见的生物。既然如此,我们说只有一个宇宙。这样说对不对呢?还是应当说宇宙有许多个,或者无穷多呢?如果说摹本是按照模型被造出来的,那么必然只有一个宇宙。因为把一切其他理智的生物包括在内的东西,决不能在一个之外再有第二个,或者说还有一个同伴;倘使有第二个的话,那么必须有包容此二者在内的另一个生物存在,而此二者各为其中的一部分,这样一来,就不能说二者是相像的,而应当说它们是按照那包容二者的第三个生物被创造出来的才对。为了使这个宇宙成为惟一的,与那完善的生物相似,创造主没有创造两个宇宙或无数个宇宙,而只创造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宇宙和天,它现在是惟一的,将来也是惟一的。
凡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必然是有形体的,也是可见的和可触知的。但若没有火,那就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固体,则无从触知,而要有固体则非有土不可。因此,神在创世开始时就用火与土构成宇宙的形体。不过,要把两种东西结合起来,不能没有第三者,必须要有某种东西能把它们结合起来。最好的结合物乃是能够将它自身与它所结合之物最完全地融为一体的东西,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比例极为重要。因为任意三个数,无论是立方数还是平方数,都有中项,倘使其中项同末项的关系,正如首项同中项的关系一样,或者颠倒过来,其中项同首项的关系,正如末项同中项的关系一样,那么中项轮流成为首项和末项,而首项和末项轮流成为中项,结果必然是三者可以互换位置;既然可以互换位置,那么三者就是相同的。如果这个宇宙只被建构成一个平面而不具有厚度,那么只要一个中项就足以将它本身和其他两项结合起来了;但这个宇宙必须是立体的,而把立体结合在一起的中项绝不是只有一个,而必须
所以要有两个,神把水与气置于火与土之间作中项,尽可能使气与水的比例有如火与气,水与土的比:
它们拥有相同的比例例有如气与水看见又可以触知的天。
这样,他就把各种元素结合起来,造就一个可以由于上述原因,宇宙的形体从这四种元素中被创造出来,这些元素在比例上是和谐的,因此宇宙拥有友爱的精神,内部融洽,除了建构它的创造主以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它解体。
整体上完善,其部分也完善;第二,它应当是惟一的,创世把四种元素中的每一种全都用上了,因为创造主用了所有的火、所有的水、所有的气、所有的土建构宇宙,不让任何一种元素有一点儿微粒或能量遗漏在外。他的用意是:第一,要尽可能使这个生物因为没有剩下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创造另一个宇宙,并且它也不会衰老,不受疾病侵袭。创造主考虑到,如果炎热和寒冷,还有其他一切强大的力量,包围着这些合成的物体,并且从外部向它进攻,结果就会使它们提前分解,加诸于它们的疾病和衰老也会使它们销蚀。出于这样的考虑,创造主把宇宙造成一个整体,完全拥有每个部分,从而使宇宙完善,既不会衰老,也无病痛。他赋予宇宙适当而又自然的形体。对于这个要在其内部包容一切生物的生物来说,适当的形体应当是可以把其他一切形体包容于自身的形体。
因此,他把宇宙造成圆形的,就像出自车床一样圆,从中心到任何方向的边距都相等。在一切形状中,这种形状是最完美的,又是所有形状中彼此最相似的,因为创造主认为相似比不相似要好得多。
1这里讲的平方数的比例是:颠倒过来是;换位成为。立方数在连续比例中必须有两个中项,例如,:
此处的天是宇宙的同义词。参阅本篇指宇宙。
宇宙被造就为在同一地点、以它自己为范围、他把这个圆球的表面造得十分平滑,这有好些理由。第一个理由是,这个生物不需要眼睛,因为在它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要看。它也不需要耳朵,因为在它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听。还有,在它之外也没有环绕的空气要呼吸,它也不需要使用什么器官来接受食物和排泄经过消化的东西。既没有什么东西会从它那里出来,也没有任何东西会进到它里面去,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是在它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