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S·拜雅特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9
|本章字节:3906字
他们这群人的法朗吉成员住宅区计划,并不像欧文的村落那么强调苦行修道,然而,整个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他们始终未能达成计划的一千六百二十名村民,而这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乃意味着两性之间各种可能的热情及各种可能的变化;此外,另一个失败的原因在于,大家热情有余,可是对于农业以及沙漠地区的状况却一无所知。我的曾祖父是个来自美国南方的士绅,他是一位企业家。一待时机成熟,他便向我的曾祖母求婚,依据她生活观念中的理性与和谐的准则,重建他年少之际所遗落的乐园将他们的幸福根植于家庭生活所带来的快乐(家仆当然是必备的,不过奴隶则绝对不用)。这么一来,也就不会有人抱怨她对团体的情感不够炽热,毕竟这状况会引起严重分裂,而且相当不好处理。于是,再生灵粉所带来的收益全都用来搭盖这栋美好的屋舍,至今,我和我的母亲仍在此安居。此后,我的曾祖父便转而从事收集。
至今仍留有许多普丽希拉·佩恩·克拉波尔的肖像画。显然,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而且万分娇媚。在一八六○至一八七○年间,她的屋舍曾是降灵术者研究的据点。在这所屋舍里,她以她向来的热忱,试图网罗整个文明世界中的思想家。而鲁道夫·亨利·艾许势必就是因她的这番尝试,写下了这一封信。不知是何因素,我个人对鲁道夫·亨利·艾许一直很感兴趣,而且也就是他,让我的生命从此有了神往的目标。想来她一定也曾回信给他,尽管我一直努力搜寻,可至今仍然无缘见到她的那一封回信,而且我一直感到忧心的是,不知他是否已将这封信销毁。我不明白何以在我们家众多珍藏之中,独独这封信最是打动我的心房。上帝神奇地给予这般动力甚至,就是因为鲁道夫·亨利断然拒绝了我曾祖母的好意,才令我如此希望让大家明白,无论如何,去了解他,也就是说,去接纳他的看法,这对我们大家都是值得的。当我父亲第一次将这封包存于丝巾之中的手写信件交到我手上时,我确实很想看看,自己是否能解开其中的谜题;那极像是济慈笔下顽强的西班牙将领柯特兹,在美洲戴瑞安身处尖峰的寂寥。而当我抚触这封信时,我立时感到那如丁尼生所言的情境,亦即,亡者自过往予我抚触:我将生命置身于“依旧青绿的落叶,亡者尊荣的信笺”之中。
我们这座宝阁的上方,是一座设计精巧的小圆屋顶,其上嵌着朴素、颜色简单的彩色玻璃窗,只要稍用百叶窗就可以遮光,转一下手把,所有的窗板便都会关上。曾有那么一天,父亲很不寻常地将窗板全部打开,而且不止如此,他还将绿色的百叶窗打开,一抹柔和安全的光线缓缓地自那之中洒下来,于是房间布满了阳光。就在那阳光辉煌的静默之中,一个念头萌生在他心中,继而促成了史坦特收藏中心的诞生,而这个中心,更为罗伯特·戴尔·欧文大学的和汉默尼博物馆增添了光辉,而我的曾祖父沙曼·克拉波尔,也正是这所赫赫有名的博物馆的创办人之一,对于此馆的建立,再生灵粉贡献良多。
我完整地献出曾祖母的这封信。现在,此信已适得其所地刊在我所编辑的书信全集第九卷之中(编号一二○七,第八八三页),此外,摘录自信中的一段文字,则附加于《妈妈着魔了吗》的注释里,这首诗是鲁道夫·亨利·艾许讨论降灵术的作品,选编于作品全集里。这部选集的编辑工作乃是由伦敦大学的詹姆士·布列克艾德全权主导,稍有遗憾的是,编辑的速度对于热切的读者似乎慢了一点。布列克艾德教授认为诗中虚构的那位动辄轻信他人的艾可伯夫人就是我的曾祖母,这一点我无法同意,因为有太多地方都在在显出两者之间毫无相像之处,关于这部分的讨论,我在《一则错误的鉴定》中已详细地提出,仅以此篇文章献与有心了解的读者。
亲爱的克拉波尔夫人:
我很感谢您来函与我述及您使用占卜写板的经验。您认为只要是出自柯特律治笔下的文字,一定就会引起我的兴趣,这的确没错。同时,我也认为我有必要直接告诉您,只要我一想到那明亮的灵魂,不得不穿过我们这令人厌烦、充满压迫的俗世,痛苦地赶赴那由桃花心木制成的沉重的占板桌,然后困缚于其中,要不便是略显灵身地飘浮晃荡,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穿来荡去,要不则是将其自由无拘的智慧,借由潦草的书写,辛苦地化为空洞的、一如您所寄给我看的那般无稽之谈,我的内心便深感厌恶。难道,他到现在都还不能宁静地安享甘露、渴饮天堂的乳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