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认识东方

作者:向荣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3

|

本章字节:5616字

作者:(法)克洛代尔


背景搜索


保尔·克洛代尔(18681955)是法国诗人戏剧家。出身于法国埃纳省一个天主教家庭,父亲是房地产抵押登记官。他在巴黎读大学期间,受到象征主义文学的影响,经常到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家里参加“星期二聚会”,与当时着名的诗人魏尔仑﹑纪德﹑瓦莱里等人往来接触,他在诗歌写作上师宗天才诗人兰波,成为后期象征主义最重要的诗人。1889年他参加外交官考试,以第一名被录用。后被派往中国任职,是驻中国福州的领事。此后还担任过法国驻日本、美国、比利时的大使。


克洛代尔从1895年至1909年在中国生活了十五年之久,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他对古老的中国充满了好奇之心,他既欣赏着古老的中华文明——寺庙﹑园林、陵园、戏台,也审视着历经甲午海战后破碎衰退的中国底层社会。


他将这种欣赏与审视得来的印象付诸笔记,于是便有了这一部小书《认识东方》。


在中国任职期间,也是克洛代尔诗歌创作最丰硕的时期,《诗艺》《正午的分界》《五大颂歌》均于此间写成。


内容精要


《认识东方》是一部相当精致的散文诗集。在这里,克洛代尔的所谓“东方”,主要是指中国。全书共六十一篇文章,约三分之二的内容都与中国相关。


他在中国福州任职时间最长,他也最喜欢这个地方,他写福州的散文也最多,有三十多篇。他认为福州是一个有着“玫瑰和蜜的颜色的地方”。其中《榕树》《戏台》《走向山野》《唯觉寺》《绘画》和《十月》等文章都是名篇美文。《戏台》和《走向山野》有一种西方式的距离美学,静观默察,不露声色;而《唯觉寺》又于距离之外,多了一分东方式的禅味。《十月》则是一首用散文写成的关于秋天的诗,其隐喻幽雅曼妙、意味无穷。开篇第一句便是:“我看这些树木依然是一片碧绿,但也枉然。”然后写秋之来临,也是诗的意象:“我从肃穆的油橄榄林里走出来,突然一片灼灼生辉的平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直到山麓,给我带来消息。


啊,收敛的季节的最后果实!白日将尽,这是一年里不复返回和岁月里最大的收获啊!”在汉口任职时,他写了八篇,如《江》《雨》《月色》等。另有两篇是写南京的:《大钟》和《陵墓》。这也是两篇美文,是他游览南京明孝陵和城北鼓楼附近的大钟亭后所写的印象札记。《陵墓》写得大气苍凉,从衰烟荒草的废墟中审视王朝与王者的历史命运,“啊,废墟啊!在你之后这座陵墓还将继续存在下去,帝王已死,只剩下这块庞大的石头宫阙。”结尾更加耐人寻味,写他归去之时,看见荒榛枯草中一只野狗在撕食一具死马“肠子淌了一地”。《大钟》则写了一个少女献身铸钟的美丽传说。书中的《松树》《散步者》《林中的金色拱门》等篇,是关于日本的作品。而作为本书序言的那篇《香港》是作家1921年途经香港时写成的,此时他已离开了中国,他因此书写了自己的怀念:“让我最后一次跟我身后这充满欢乐和苦难的国度再见一面吧!让我再看一眼福州,再作一次回顾和怀旧的访问吧!”


精彩片段



我的眼睛从宽广而浑黄的江上移到轮船中腰的测水砣,水砣挺规律的转动着,把测线绕上大轴,测锤穿过浑浊的满含泥沙的波涛沉入江底。


就像平行四边形的几条边线连接起来似的,江水在它的几何线迹中显示出凝聚土地的力量。每一滴水都是瞬息即逝的,但由于周界都是斜坡,水的力量愈来愈大了,已有的面积既然找到了最低点,江水沉重地朝着一个更广阔的最深的圆形中心奔流而下。这条江力量之雄、体积之大真是无限的。这是世界的出口,这是亚洲在奔腾向前。……


天空低沉,大块大块的乌云正朝北方涌去;在我右边和左边,我看到的是一个昏暗的美索不达米亚。没有村落,没有田间作物;远远近近,在光秃的树林里,依稀有四五间茅屋,陡岸上架着几处捕鱼的网罟,江面上一条张着烂布条桅帆的破船正在航行。毁灭曾经在这里掠过,这条满载着生命和粮食的河流经历的地区都比较荒凉的水未曾绕过那边,而人,在牛角上钻过眼孔之后,在这些喑哑无声的田野里第一次发出嘶哑而痛苦的呼喊。


(选自《认识东方》,徐知免译,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名言佳句


啊,阳光!把一切瞬息即逝的事物都浸没在你的无限光源之中吧。愿正午早早来临,好让我好好端详你的万丈光芒;愿夏天来临,好让我好好享受阳光,心里分外喜悦,——正午,我端坐在整个大地的和平之中,在谷物的寂寞里。(《下水航行》)


赏析


克洛代尔是着名的象征主义诗人,他的散文同样具有浓厚的象征主义风格,简约的形式中浸润着深邃的隐喻,给造成了一定的难度。因此,读解《认识东方》有必要了解一些本书的写作背景。克洛代尔根据他在中国15年的生活经验写作本书,那15年是1895至1909年。正是古老中国风雨飘摇震荡剧烈的动荡年代:甲午战争、戊戍维新、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他是这些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人。因而他对中国的贫困和苦难不仅有同情,还有比较真切的认知和体悟。如此一来,他对中国的感情就显得颇为复杂,一方面作为一名外交官,他与大多数外国人一样,沉迷于古老的中国文明,在寺院、园林、戏曲、陵园、钟楼和唐诗宋词中流连往返;另一方面中国现实的苦难现状,又令他困惑不已。他在1895年冬天从上海写信给朋友马拉美说:“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国家,错综复杂,令人目眩。”他发现中国民众“蕴藏着一种生命力和活跃的兴奋情绪”,与此同时,他又感慨万千地说:中国“风俗腐败,人民贫穷,灾祸一天比一天严重”。他在这些信中所表达的对中国的情感和认识,也就是他在《认识东方》一书中所表达的情感和认识,只不过表达的形式不同而已。在信里是直抒已见,在书里则是象征地表达,是艺术的反映和投射。理解了这个写作背景和作家当时的思想感情后,再读《认识东方》就比较容易了。比如《江》


之中,那条像大海般坚强有力的大江,显然是象征的意味远大于写实的成份。


尽管在文章中作者没有指明具体是哪条江,但因写作本文时,作者正在中国的汉口。因而可以说作家写的是长江。又因其表达形式的象征意味,长江在此也可以说是象征着中国和中国民众。惟其如此,我们便能理解《江》既热情颂赞“江”雄大壮阔的力量,并把江中之水诠释为“载负着德行的智慧的富有人性的水”;同时,作者又用一个涵义深刻的意象说,“这好像是一片泛出红色的水,它证实了不容置疑的创伤。”文章最后一句话也是意味深长的,简约中又有非常浓厚的意蕴。


专家建议


读《认识东方》一书,不妨捎带着了解一下象征主义文学流派的来龙去脉,或许就有互动的双重收获。


推荐版本:《认识东方》,徐知免译,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