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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离开日本回国前与清田见一面。不论怎么说，清田是从祖国来的，多层了解或许对今后有帮助。

两人约在美蕉见面。小青见到阿凡进来，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阿凡指着清田对小青说：“这位是中国大陆来的清田先生，这位是小青。”

小青恭敬地弯下腰，对清田说：“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认识了，希望有时间常来。”

小青径直领着阿凡、清田往里面走，过了天井，进了后院的一处僻静的小包厢。

“我常来这里。”阿凡笑着对清田说。

“想必这里的老板是台湾来的了，屋里屋外都是地道的台湾风情。”清田环顾四周的竹制工艺品说。

“清田兄去过台湾吗？”

“去过。”

“都到过什么地方呢？”

“台北、新竹、台中、南投、高雄，从北到南，10多天的时间，走马观花。当时也是一个文化交流团，所到之处，让我感受最深的就是同宗同源的那份亲情，宴请不断，欢声笑语不断，毕竟是一家人啊！”

“是的，是的。”阿凡不住地点头。

“现在大陆经济实力今非昔比，而台湾经济却不景气。有时候我觉得咱们台湾那些政治家们太傻，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下注，有什么结果呢？！”清田直言不讳地说。

“是啊，是啊！”阿凡不自然地附和。

这时，小青端来了茶具。阿凡忙接着说：“我们还是来品品台湾的碧螺春吧。一茗清香乐不归，还是莫让政治上的事烦了我们清淡的心。”

清田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小青蹲在一旁，熟练地温杯，把盏，滤初，然后手一翻转，将闻香杯扣在小瓷杯里。只一会儿，就见闻香杯上游出一条褚色虬龙，龙须长甩，威风凛凛。“可以品用了。”小青说着就去揭闻香杯。

“慢，”清田拦住了小青，“这飞龙活灵活现，丰约玲珑，真是可爱，让我好好欣赏欣赏。”

“先生这般喜欢它，就让它待着吧，我另给先生沏一杯。”小青又一连沏了两杯，可清田都让她这么扣着，不叫轻易揭起来。

“你看那龙尾，分毫毕现，刚劲有力，确是让人感到有灵魂在里面似的。”清田不住地夸赞道。

说到龙，两个学历史出身的人都滔滔不绝起来。

“你认为龙是美的，还是丑的？”阿凡问清田。

“好像在这个问题很少有人这样去思考。龙从直观上乍一看上去是一条狰狞的怪兽，你看陈容的《云龙图》，那条龙说什么也不好看，头像剧烈扭曲的松树树根，身子像一条凶猛的蟒蛇，小孩子站在画像前第一次见到准会被吓哭。中国人居然会将如此丑陋的怪物奉为神明，把精神与文化之源寄托在如此易变又虚无缥缈的奇兽上，这本身就是很值得玩味的。”清田说。

“关于龙的原型，两大派各持己见，莫衷一是。一派认为是几种生物的组合，如蛇、马、蜥蜴、鳄鱼乃至松树；另一派干脆认为龙的原型不是实际存在的动物，而是某种自然现象或已经艺术化了的形象的组合，如云、虹、闪电是合并了的图腾。在所有的假说中，还是闻一多先生的‘图腾合并说’最有说服力，影响也最大。可是，迄今为止，考古学、历史学的发现、研究都没有能证明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个强大的视蛇为图腾的氏族部落，至于兼并与融合其他以马、狗、鸟、鹿等为图腾的氏族部落的说法更只是一种臆想。也就是说，龙就好像是一个天外来客一样，就是一个谜。而中华文化，竟是建立在这个谜上头。”阿凡不知不觉又堕入了他的宿命和抑郁的思维里头。

“尽管如此，但是有两点是鲜明的，一是龙的形态在夏、商时期已逐步形成，正说明了龙是多民族多文化大融合的产物，二是龙所蕴含的天人合一，超凡脱俗，执掌吉凶兴衰的灵性，成为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所以，龙的来源是个谜正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它的博大与深奥，预示着中华文明强劲的生命力！”

小青端着茶杯蹲在一旁，手都酸了，娇嗔地埋怨说：“你们说什么呀，就像做学术报告似的，人家的手都举麻了，也不搭理人。”清田这才忙接过茶杯，打趣道：“小青的意思是没说到她呢！”

阿凡也逗小青：“小青就是一条青龙嘛，不正是《白蛇传》里修炼了百年的蛇仙吗？”

“你们再说，我可真不理你们了！”小青噘着嘴，故作气恼的样子，俏丽的脸庞上反而有了些个性的生气。

“这样，更像仙女了！”阿凡又说她。

“真的不理你们了！”小青端起茶壶，飘身出去加水。

“你回台湾的事美智子知道吗？”清田问。

“还没告诉她呢。”阿凡幽幽说道。

清田能察觉出阿凡对美智子的一番心意。就是在日常，仅有的几次相聚，阿凡总是悄悄地关心着美智子，或许是有大正在的缘故，加上美智子时常流露出的轻慢和大大咧咧，阿凡在美智子面前总给人以低三分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离开东京？”

“周末吧，如果顺利的话。”

“那还有时间，你应当当面向美智子告别，要不，会后悔的。”清田真挚地劝道。

阿凡抬起头，四目相交，从清田平和的眼神里阿凡读出了真诚。以前，他一直以为美智子与清田走得比自己近，一度在心里还吃清田的醋，看来是误会清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