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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美蕉时，已是午后。清田决定去山田教授家。

3点半到山田教授家时，美智子依旧未回来。“她想出去找同学散散心，我就让她去了，真是让人操心啊！”山田教授没有说前几天美智子的事。

“最近一切还顺利吧！”山田教授边沏茶边问清田。“我们一起去后院坐坐，享受下日光浴如何？”山田教授希望能呼吸些清新的户外空气，“屋里憋闷得很。”

清田帮助山田教授端起茶具一起来到后院。

后院是个不大的花园，一株椴树长满了嫩绿的叶子，轻风拂过，发出一阵阵沙沙的低吟。草坪修剪得很齐整，靠右侧有一铁架的秋千。“美智子小时候常爱一个人在那里玩儿。”山田教授说。

两人坐在藤椅上，边品茶，边享受午后阳光送来的一股烘暖而惬意的气息。

“记得最近的是大约2005年吧，我去武夷山，带回了一斤纯正的武夷岩茶，那甘醇清馥的滋味真是让人品到了自然的灵性和惠泽啊！”山田眯起眼睛，陶醉地追忆道。

“上大学的时候，读过不少谈及茶文化的书籍，当时就想中国自古以来饮茶、爱茶、品茶，将茶经视为士大夫清修雅趣的一种心境和品格；但是，却没有像日本一样，演变为一种职业化的近乎宗教般虔诚的修为。从中可以看出中日两国文化的不同秉性。中国讲求的是微言大义，重神不重形；而日本文化重神的同时更重视形的配合。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呢？”

“有一定的道理。自古以来，我们日本人把饮茶都视为庄严的仪式。要静心、虔诚，四周的环境也要非常讲究，比如要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有池塘，四周开满鲜花。盛茶的也是特制的茶壶，能发出优美的音乐，这是茶道重要的一部分。每个人首先得静心倾听茶道音乐……这时候，整个身心都感到通透清逸，超凡脱俗。”山田教授说完呷了口茶，一副深深陶醉的惬意样子。

“以前读过东山魁夷的一篇文章，说在日本讲茶道集会的心得，经常用‘一生一次’这样的话。不论客人还是主人，都怀着彼此珍视的心情，把每次集会看做是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相会。如果大家都是这样，彼此的心就会靠得很近。他认为茶道的根本精神就是彼此珍视。”清田似有所指地说。

“是啊，人生际遇就是这样，有多少‘一生一次’呢？你看，阿凡说走就走了，师生几年，有许多场景还印在脑海里，他是个好学生，谦恭，用心，有感情。一个人有这几点，我看就足够了。”山田教授似乎还沉浸在阿凡来告辞的不适心境里。隔了好长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来有什么事找我吗？”

“是这样，经过一年多的寻访，了解、收集了不少孙中山先生在日本活动的史迹、史料，目前正与国内商议，准备拍一个《孙中山在日本》的历史资料片。孙先生当年从事反清建国革命活动时得到不少日本友人的支持，像宫崎寅藏、平山周等，我们也希望能找找他们的后人，从历史与现实的角度谈谈中日关系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所以……我们想请你届时担任我们的学术顾问。”清田观察着山田教授的神色，再次将第一次与山田教授见面时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这……我对这方面的问题没有多少深入的研究，恐怕难以胜任啊！”山田教授还是吞吞吐吐地推辞。

“先生过谦了，您是日本最有影响的中日关系史学家之一，请先生做顾问，帮我们把一把史料关，是我们所真心希望的，请山田先生再考虑一下。”清田语气恳切。

山田教授低头目视着正冒出袅袅轻烟的茶盅，沉思片刻说道：“就我现在的状况，的确顾不了许多其他的事。可你是美智子的救命恩人，又是第二次开口，我这么回绝了也实在不礼貌。这样吧，我可以尽我所能，提供一些资料、线索，或许还可以引见一些人，但顾问之名就免了吧，我还是做一些幕后的工作为好！”

“我知道山田先生很忙，我们请先生做顾问自然不敢过于烦劳您，不过，出于整个片子总体设计的考虑，日本方面的学术顾问，我们觉得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还是请先生不要推辞吧！”清田再次恳请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有不方便的地方，这一点还请你体谅。还是做些幕后的力所能及的工作好些。”山田教授坚持说。

尽管清田事前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颇感遗憾和失望。

清田与山田教授又简单扯了几句其他的事，就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