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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旭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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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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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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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420字

这是阿凡自到大陆后第一次一个人喝闷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上午,阿凡终于收到了美智子发来的电子邮件。


美智子的第一句话是:你和大正真令我失望极了。


第二句:想来很可笑,你干吗要骗我又告诉我实情呢?其实,你没有必要告诉我一切,你既没有义务,我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些。


第三句:我一直希望能更尊重你些,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令我……好自为之吧。


第四句:下一周我跟爸爸去欧洲旅行,东京的空气快让人窒息死了。不必回话。请顺便转告大正君。


就这么简单,百来个字,而且,段落与段落之间语气是突兀的。可以想见,这么百来个字,美智子停停写写,其中的心绪不难揣测。


阿凡的第一个反应是很懊丧,一切美好的回忆顷刻坍塌、瓦解了。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实话告诉了美智子。他更伤感于与美智子的关系是如此的脆弱,字里行间,如美智子杏眼圆睁,出现在每一个标点处。特别是那句话,“我一直希望能更尊重你些,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令我……”,虽然是省略号,却像投枪一般击中了阿凡一颗敞开的心,血汩汩地涌出,染红了整个胸膛。


自卑的情绪复袭过阿凡的周身,这是他在与岛津谈过话后直到现在已很长时间淡忘了的自卑的感觉。相反,自信与日俱增;特别是到大陆后,与大正的关系比想象的要好。这着实给了他一个错觉。


下午公司开董事会,大正通报了近期日富(中国)公司的经营状况,以及21世纪-日富公司的运转情况。石井介绍了下一步日富(中国)公司拓展中国市场的策略方案;之后,大正特意让阿凡详细通报了新亚俱乐部的工作。应当说,这是大正有意让阿凡出了次风头。


会后,阿凡本想直接就走,他的心情实在不好,一刻也不愿在公司待下去。大正在背后叫住了他。无奈,只得跟大正到他的办公室。


“说得很有分寸,挺好。”大正指的是阿凡没有贪天之功,把俱乐部的成绩揽到一个人的身上,“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虽然已经吸收了几万的会员,可是,像大北这样的会员还太少。下一步,要制定一个明确的计划,重点培养50个、100个、1000个翁大北。这样,我们的事业才能在中国扎下根。”


“知道了。”阿凡心不在焉地应道。


“另外,还可以对大北再开放些,‘神风’系列、‘自尊’系列到时候看情况可以让大北他们玩儿,不过,暂时得尽量限制在俱乐部内,最好不要一下给他过多,以免……”


“清楚了。”自从上次大北死活缠着阿凡要借“丰臣”系列后,阿凡深感这其中的玄妙,自己不敢决断。所以,第二次大北再到俱乐部来玩时,阿凡特意让大正出的面。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两人说完这事,阿凡正准备告辞,大正突然说:“好久没有美智子的消息了,不知道她怎么样,打了许多次电话,总联系不上,真是让人心烦啊。最近你跟美智子有联系吗?”


话说到这里,阿凡无法再掩饰了,鼓足勇气说道:“上午刚接到她的一封email,她让我转告你,她和山田教授要去欧洲旅行。”


“什么,给你发了email,还让你转告我她去国外旅行?”大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大正一下从靠背上立起身来。


阿凡又说了一遍,那语气连自己听着都觉得颤颤巍巍的。


“你,你怎么会得到美智子的信?”大正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昨晚一宿没有睡好。


“我把来大陆的事告诉她了,就这样。”


“就这样?”大正的口气透着明显的妒忌,“她不知道你到我这里来?”


“走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想,一告诉她,肯定惹她不高兴。我只说回台北,到北京后我才发了封email告诉了她。”


“她怎么说?”大正追问道。


“怎么说,一共就百来字,还不是照旧把我奚落了一通!”阿凡自嘲地努了努嘴。


“哼!”大正重重地坐回椅子里,“你什么时候收到信的?”


“上午。”阿凡说完心里七上八下的。


“上午?就算是上午吧,可是,整整一个上午,你都没吐露半个字。”


“不太方便嘛。”阿凡理亏地低声说道。


“不方便?可是会后要不是我叫住你,恐怕你又会说忘了,是这样的吗?”大正一下提高了嗓音,“你说她要你转告我,为什么她不亲自告诉我,打个电话,或者也发封email?难道她竟那么讨厌我?你,你用了什么骗术骗取了美智子的信任?”


阿凡原本一肚子闷气,开始还因为自己的确没有及时告诉大正感到心虚,现在被大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羞辱了一顿,心里的火也逼上了脑门。


“大正君!”阿凡猛地提高了声调。大正被阿凡突如其来的叫嚷一下镇住了。仅仅两秒钟,两个男人心里的海啸一下都退了潮。沉默了片刻,阿凡起身说了句“我先走了”,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正的办公室。


过道门口几个职员慌忙缩回了头。石井走过来,阿凡也不说话,而是飞快地拐过弯,进了电梯候梯过道。


阿凡径直来到台湾饭店。联想来到北京几个月的生活,阿凡愁绪越发凌乱。台湾饭店虽号称台湾,可除乌龙茶是台湾来的外,所有的一切都与台湾相去甚远,包括姜母鸭和太阳饼,服务更不必说了。


“你们这里谁是台湾人?”


“我们都不是。”女服务员莞尔一笑。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仿高山族服饰特点做的,穿在身上***不类。“去,找你们总经理来!”阿凡借着酒劲吆喝女服务员。


“先生,有什么事吗?”领班听到声音赶忙过来看个究竟。


“找你们总经理。”


“有什么事呢?”


“为什么台湾饭店没有一个台湾人,我要台湾女生服务。”


“我们这里没有台湾来的服务员。您是台湾人?”领班和颜悦色地说。


“不行,出去,你们都出去,我就要台湾的女生服务!”阿凡斜着眼睛蛮横地说。


“走吧,他喝多了。”领班示意两个女服务员出去。大家都走了,只剩下阿凡自己。偌大的包间只剩阿凡一个人,突然间冷冷清清的,连刚才尚冒着几缕热气的砂锅也蔫了,一声不吭。阿凡使劲晃了晃脑袋,肿胀的大脑怎么也记不起台湾有什么能很好地抒发自己愁寂心绪的歌,倒是《荒城之月》的曲调莫名其妙钻进了耳朵,阿凡再也抑制不住,趴在杯盘上失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