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云鹤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本章字节:8850字
贾充的原配夫人是曹魏中书令李丰的女儿,出自名门,端庄贤淑,很有大家风度。人长得漂亮,又很温柔,与贾充恩恩爱爱,感情甚笃。二人生有两个女儿,长女名荃,嫁与齐王司马攸为妃,长得如花似玉,深受恩宠。次女名溶,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也已嫁与名门,生活得很美满,男恩女爱,如胶似漆。夫妻二人见女儿如此幸福,也就心满意足了。不想晴天霹雳,一次偶然事件拆散了这对恩爱的鸳鸯。
嘉平六年(254年),魏帝曹芳年轻气盛,不甘忍受大将军司马师的专横,决定奋起反击。一天退朝后,他将中书令李丰、太常夏侯玄、光禄大夫张缉召到密室,商量对付司马师的对策。曹芳拉着张缉的手,哭着说道:“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朕吧,司马师把朕看成小孩,把大臣看做草芥,横行霸道,这皇帝的宝座恐怕早晚是他司马师的了。”
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三位大臣也纷纷落泪。这时,李丰说:“陛下,您不必过分担忧,为臣虽不才,但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您下个诏书,我去为您召集四方豪杰,共同兴兵,来剿灭这个乱臣贼子。”
夏侯玄说:“当年臣的叔父夏侯霸投降蜀汉,就是害怕司马兄弟的迫害。现在若能兴兵讨伐司马兄弟,我的叔父也一定能回来,帮助陛下。我身为国家的皇亲国戚,实在不忍心看司马氏兴风作浪,所以愿奉诏讨贼。”
曹芳又犹犹豫豫地说:“恐怕这事不行吧。”
三位大臣见皇帝犹豫不决,便跪倒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陛下,您就下决心吧,臣等誓死剿灭此贼,否则绝不生还。”
大臣的情绪感染了这位勇而无谋的年青皇帝,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龙凤汗衫,咬破手指,慷慨地写下血诏。他双手捧着鲜红的血诏,交给张缉,语重心长地说:“爱卿,朕可把性命交与你们了,你们可千万要谨慎行事,不能出半点差错。记得当年朕的祖先武皇帝(曹操)杀为汉帝带秘诏的董承,不就是因为做事不够机密所致吗?”
李丰说:“陛下怎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臣等不是董承,况且司马师怎能与武皇帝相比,陛下您就放宽心,静候佳音吧。”
三人拿着曹芳的秘诏,辞别了皇帝,刚走到东华门的左侧,迎面看见司马师身佩宝剑,带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奔皇宫而来。李丰三人站在路旁,行礼让路。司马师走到三人面前,见三人神色慌张,脸有泪痕,觉得其中有事,便厉声问道:“你们三人为何这么晚才退朝?”
三人一见司马师问及此事,有些惊慌失措,面面相觑。李丰还比较沉稳,答道:“我们陪皇帝在御书房看书,才退朝晚了。”
司马师知道李丰在撒谎,追问道:“你们陪皇帝看了哪些书?”
李丰故作轻松地说:“只不过看了些夏、商、周三代的史书。”
司马师问道:“皇上看过这些书,问了些什么典故,说了些什么话?”
李丰说:“皇上不过问了些伊尹扶商、周公摄政之事。我们都说,现在的司马大将军,就是大魏的伊尹和周公。”
司马师听罢,冷笑几声,说道:“你们不是把我比作伊尹和周公,恐怕是把我比作王莽、董卓了吧!”
李丰三人陪笑着说道:“下官都是大将军手下之人,怎敢如此放肆。”
司马师脸色突变,满脸怒容,大喝道:“你们这些大胆狂徒,你们和皇上在密室里商量什么事了,为何而哭?”
李丰等还想遮掩,忙说:“大将军息怒,实在没商量什么事。”
司马师大吼道:“你们还想抵赖,看看你们的眼睛,个个哭得红红的,还想欺骗本大将军?来人啊,给我搜!”
一群士兵七手八脚地上来搜身,在张缉身上搜出一件龙凤汗衫,上面写着密诏,诏书上写:“司马师弟兄,专持朝政,横行霸道,将要篡夺天下。先前所下诏书,都不是朕的意图。希望各部官兵将士,看此诏书,能忠心保国,兴兵灭贼,匡扶社稷,成功之日,朕一定重重有赏。”
司马师看完密诏,勃然大怒,指着三人说:“好啊,你们竟胆敢谋害我们兄弟,我非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斩了!”
武士们将李丰三人当即腰斩处死。司马师还下令灭其三族,并将曹芳废掉,立曹髦为帝。
李氏作为李丰之女本应处死,但由于她是贾充之妻,贾充又是司马师的心腹宠臣,贾充苦苦哀求于司马师,司马师才下令赦免,但免去死刑,却要发配边疆。
第二天,李氏在武士的押护下,孤单一人上路了,她把无限的寂寞留给了贾充。贾充身单影孤,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望着冷衾青灯,他苦熬着漫漫长夜,没有几日,便支持不住。这时,有人将城阳太守郭配的女儿郭槐介绍与他,他很快忘记了李氏,匆匆地与这位身材矮胖,长相一般的姑娘成了亲。再婚的欢愉使贾充早把李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夫妻二人缱绻缠绵,彻夜交欢,快乐无比。甘露元年(256年),郭氏便开花结果,生下了女儿贾南风。夫妻俩视女儿若掌上明珠,娇宠溺惯,将女儿惯成一个骄横霸道,任性刁蛮的小公主。
郭槐自从嫁给贾充,见贾充对自己十分宠爱,便越来越放纵骄横起来。自己又为贾充生了女儿,就更一手遮天了。这个性格泼辣的女人非常善妒,她恨一切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不许贾充和任何女人来往,生怕失去这位权高望重的郎君,所以看起贾充来,比看贼还严。贾充无可奈何,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这头母狮子,把家搅得天翻地覆。天长日久,贾充便作成惧内之病,不敢对郭氏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武帝司马炎登基后,大赦天下,贾充前妻李氏被赦,回到娘家,这回麻烦事可就来了。一天散朝后,武帝把贾充召到身边,拉着贾充的手说:“贾爱卿,朕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朕深表感激。但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歉疚,那就是先父将你的前妻李氏流放,拆散了你们结发夫妻之事。现在,朕已赦免了李氏,爱卿你就将李氏接回家,与郭氏为左右夫人,成全朕的心意,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贾充听完此话,又喜又怕,喜的是若能将李氏接回,重叙旧情,也不枉曾夫妻一场,在良心上也能得到些安慰。怕的是妻子郭槐能让吗?若是她不同意,此事就难办了。他思前想后,犹犹豫豫地对武帝说:“多谢陛下美意,此事让臣子考虑考虑。”
贾充辞别圣上,满腹心事地回府了。他回府后,径直奔向母亲柳氏房间。母亲见儿子心事重重,便问:“充儿,不知有何心事令我儿如此不开心?”
贾充见母亲追问,便重重叹口气,说道:“母亲,今天皇上召见孩儿,让孩儿接回李氏,设左右夫人,儿子正为此事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柳氏一听,眼里充满泪水,对贾充说:“唉,我那苦命的儿媳呀,这些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真是作孽呀。现在皇上开恩,赦免于她,她苦熬苦等这么多年,你实在应该把她接回家来,享几年福。再说,她贤惠孝顺,我们娘俩也合得来,有她侍奉娘,娘死也就瞑目了。”贾充见母亲如此,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说:“娘,孩儿也有心把李氏接回来。可是,唉,我怕不行啊!要是郭氏不容,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那可如何是好啊!”正说着,只见门“咣”地一声被撞开,郭槐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双眉倒立,两眼充满怒火,直盯着贾充,原本有些青黑的脸变成猪肝色,一副夜叉相。她一进门,也不管婆母在面前,怒吼道:“好啊,你要是敢把那个罪妇贱人接回来,我就不活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干嚎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能有今天还不多亏了我呀,我给你操持家务,抚养女儿,照顾老人,享着什么福了,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现在发迹高升了,就嫌弃我了,要找你就找个好的,还想把那个有罪的贱人接回来,我可不与那种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你要把她接回来,我就死给你看看。”
说罢,又是捶胸,又是踢脚地坐在那里大哭起来。
原来这天下午,郭槐正坐在堂屋的窗前向外望天,看见贾充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地从外边回来,她刚要起身到外面去迎接,却见贾充直奔婆婆的屋里而去。她想,这肯定是有事背着我,便蹑手蹑脚地跟在贾充后面,站在门外偷听。听到娘俩商量要把李氏接回来,与她平起平坐,她怒不可遏,心想:你们娘俩想的倒美,想让那个贱人代替我,和我抢食吃,做梦!我若不把这事搅黄,我就不是郭槐。想到这里,便挽起袖子,叉着腰,闯了进去。
郭槐这么一闹,贾充吓得慌了手脚,赶紧给郭槐赔错,嘴里说:“夫人,快起来,别哭了,我只不过与母亲商量商量,最后还得你同意才行,我本想马上去征求你的意见,现在你都听到了,你要是不同意,也就罢了。”
郭槐还是不依不饶地哭闹着,贾充无可奈何,一边用手搀郭槐,一边说:“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绝没有二心,是圣上让我接李氏的,我当场没有答应,等与你商量再说,我和她虽曾是夫妻,时过境迁,已恩断情绝,况且,她哪里有夫人你好啊!”
郭槐见贾充如此说,便破涕为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贾充回房去了。贾充的老母柳氏看着又悍又妒的儿媳妇和自己那怕老婆不争气的儿子,一行混浊的老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淌了下来,她悲哀而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朝,武帝又问起贾充这件事来,武帝问道:“贾爱卿,昨天朕与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了,何时迎回李氏?”
贾充见武帝又问起这件事,满脸通红,笑了笑说:“多谢陛下的美意,臣有何功德能受起设左右夫人之宠?况臣子精力有限,实在无法享受此礼,望陛下原谅为臣没有完成您的命令。”
武帝听罢,以为贾充在谦虚,便说:“贾爱卿不必谦虚推迟,李氏原本就是你的夫人,只需举行个简单仪式,接回便是,有何难办的呢?”
贾充支支吾吾,无法说出郭槐不让这一真实理由,叹口气说:“陛下,一个郭氏就已够为臣消受的了,实在不敢娶第二个了。”
武帝一听,哈哈大笑,他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理解了贾充的苦处,便不再追问了,说道:“既然贾爱卿无意迎回李氏,这也就罢了,这是你家的私事,朕也就不管了。”
贾充听武帝如此说,如释重负,急忙退下了。
不料,这件事被李氏的长女贾荃听到。贾荃嫁与武帝的亲弟弟齐王司马攸,是武帝的弟媳妇,身为齐王妃,见到自己的母亲流放返回后,仍独对青灯,寂寞孤独地打发着时光,非常痛苦,她知道继母悍妒刁钻,父亲惧内成病,无法劝说父亲。现在听说皇帝下令,让父亲迎回母亲,心里十分高兴。第二天,便坐轿前往贾府,去替母亲说情。
一进贾府,贾荃就觉得气氛不对头,继母郭槐铁青着脸,一声不吱,父亲也耷拉着脑袋不冷不热,贾荃觉得非常尴尬,不知出了什么事。原来,郭槐一听齐王妃要回府,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威胁贾充说:“你要是答应她,我就和她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