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晓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3:11
|本章字节:9016字
“谅你小子也不敢!”胡七飞起一脚,踹在晁承志的肚子上,晁承志一声惨叫,几乎昏了过去。
胡七把晁承志扔在地上,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双手叉腰,喝道:“姓晁的,胡七爷记住你了,以后别到这里来找事,否则,胡七爷见一次打你一次。”晁承志终于明白了,是林和、林水儿他们让胡七出面打他的,为的是让他死心,不敢再找林水儿。晁承志一迟疑,胡七又踢了他一脚。晁承志大叫一声:“记住了。”胡七哈哈大笑道:“滚!”
京西胭脂铺。夜,忽然就冷清了许多。
晁信义拿着手电筒,手电筒并没有打开,只是为了查看某些地方时方便而已。他从前院到后院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意外。晁信义站在福特汽车前,双眉微锁。
“岳父大人,天冷,您回房间休息吧!”王连旺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一根短木棍。晁承志被赶出京西胭脂铺之后,王连旺自告奋勇地承担起守护的重任,白天还要负责一些原料进出库房的重活。
晁信义听到王连旺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王连旺站在他右手边,距离五六尺远,手电筒揣进了衣服口袋之中,木棍夹在腋下,毕恭毕敬。
晁信义低声说:“连旺,辛苦你了。”
王连旺不敢正眼看他,显得更恭敬:“岳父大人,这……从何而说起呢?我是晁家的女婿,是晁家的人,为家里做点事情是应该的,不辛苦……”
晁信义的目光落在福特车上,忽然问:“你会开车吗?”王连旺点了点头:“会一点儿。”
晁信义道:“明天我请个师傅来教教你,以后这车就你开!”
王连旺大惊:“岳父大人,这车是大舅哥的,剁了我的手,我也不敢动呀!”
晁信义冷冷地道:“他已经不是晁家的人了。”王连旺说:“岳父大人,这……从何而说起呢?”
晁信义慢慢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他的一切都与京西胭脂铺无关,这车是京西胭脂铺的,我说给谁就给谁!”
王连旺立刻恭敬地回答道:“是,谢谢岳父大人!”
晁信义又道:“连旺,明天我雇佣一个人,接替你白天的工作,你不能太累了,京西胭脂铺还指望你挑大梁呢!”
王连旺受宠若惊:“岳父大人,我不怕累,我不辛苦。”晁信义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先回房休息了,天冷,你多穿点衣服。”说完大步离开后院,回到卧室。卧室里,张淑梅坐在床边,正在整理几件衣服。晁信义低声说:“淑梅,你怎么还没有睡?”
张淑梅放下衣服,走过来帮晁信义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问道:“信义,要喝茶吗,我倒点热茶给你。”
晁信义摇了摇头,脱了鞋子,上了床。张淑梅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信义,我担心两个孙子,天这么冷,他们怎么过?”
晁信义淡淡地道:“他家已经不是晁家的人,你担心什么?”
张淑梅眼中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颤声道:“你可以不要那个儿子,但不能不要那两个孙子,他们是晁家的骨血,他们是无辜的!”
晁信义哼了一声:“那个不孝之子,悖祖逆宗,他若是个男人,就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若不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有没有他又有什么关系?”
张淑梅泪眼汪汪地说:“我说的是两个孙子!”晁信义道:“孙子是他的儿子,也应该他负责!”
张淑梅悲悲切切地说:“跟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么坚硬如铁!”晁信义阴沉着脸,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道:“京西胭脂铺重新建立起来,有多么艰难,你很清楚,我绝对不能容忍别人破坏它,任何人都不能。”张淑梅只是流泪,默默无言。晁信义伸出胳膊搂住她,把她揽入怀中,安慰道:“没有了那个不孝之子,我们不还有承兴,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女婿?两个外孙,京西胭脂铺不会垮。”
晁承志被胡七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浑身疼痛,心如死灰,在街道边坐到天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
路过一家小酒铺,门边挑着一盏灯笼,灯笼上一个酒字。晁承志摸了摸西装口袋,口袋里皮夹子还在,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百块钱。
晁承志进了小酒铺,里面有四张桌子,一个客人也没有,显得冷冷清清。掌柜的是五十多岁一个老者,粗布青衣,看到晁承志鼻青脸肿,血污斑斑,以为他遭了强盗,吓了一跳。
晁承志坐在一张桌子前,说:“老人家,请给我来一碗酒,一些下酒的菜!”掌柜的见他出言礼貌,放心了许多,给他端了一碗酒,两碟小菜,然后坐在一边,暗暗打量着他。晁承志喝了一口,入口辛辣,喉咙如被刀子割一般。他手里端着酒碗,双眉紧锁,喃喃自语了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别人都说酒好,可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呢?”
掌柜笑了笑说:“客人,这喝酒就不是喝酒,喝的是心情。心情好的,喝的是琼浆玉液;心情不好的,喝的就是穿肠毒药……”
晁承志从来没有在小酒铺之中喝过酒,在家里也很少喝酒,听掌柜的出言不俗,正想找个人说话,于是放下酒碗,恭敬地站起来道:“掌柜的,您也没有生意,请多拿些酒来,陪我喝一碗如何?我算钱给你!”
老掌柜也不客气,多端来两个小菜、两壶酒,坐在晁承志的对面,自我介绍:“老头儿我姓张,别人叫我老张,买的酒就是香,不是我自夸,老张家自酿的酒,入口醇香,回味久长。”
晁承志介绍自己:“我本是京……”脸上忽然满是羞愧之色,微微叹息了一声:“我辱没了祖宗,再不配是家族的人,不说也罢!”老张淡然一笑,他已经看出晁承志不是简单的客人,晁承志不愿意说,老张当然也不好问。
晁承志端起酒碗,礼貌地说:“张掌柜的,谢谢你陪我喝酒。”
张掌柜笑了笑说:“相逢就是缘分,能坐在一张桌子前喝酒,更是缘分,既然有酒缘,何必客气呢!”
晁承志端起酒,一饮而尽。
张掌柜也喝了一口酒,笑道:“客人喝的不是酒,是忧愁啊!”晁承志苦笑了一下:“掌柜的说得没错。”
张掌柜又给他倒了一碗酒:“客人,再喝一碗,你就忘记忧愁了,不过过了三碗就不行了!”
晁承志酒意涌了上来,脸已经红了,问道:“为什么过了三碗就不行了?”张掌柜道:“过了三碗,客人就喝醉了!”
晁承志笑道:“我不要喝醉,我只要忘记忧愁就行!”这一碗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喝,不知不觉也喝光了。晁承志舌头不太灵活了,头脑有些混沌,心中果然淡忘了忧愁,喝酒的兴致还在:“老张,请再给我倒一碗!”
老张笑眯眯地道:“不用了,你说过不喝醉的,再添就醉了!”
晁承志摇晃着脑袋:“我没有醉,再喝两碗也不会醉,更别说只添一碗了!”
老张劝慰他:“客人,适当就行,别喝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呀!”晁承志道:“就再来半碗吧!”
老张拗不过他:“最后半碗啊?”晁承志点头说:“最后半碗!”
喝完这半碗,晁承志没有再要酒,留下一张钞票,起身出门。走了一阵,冷风一吹,心中五味翻腾,蹲在路灯下呕吐。
“我错了,我难受!爹,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晁承志抱着路灯杆,内疚地哭喊。
“爷……这位爷……”有人喊他。晁承志以为是小酒铺的老张,抹了抹眼泪:“我不是已经算了你的酒钱?”“爷,我不是要你的酒钱!”晁承志一看,是一个中年人,瘦小,戴瓜皮帽,一双眼睛溜溜乱动,两个人四目一碰,都吃了一惊。
晁承志吃了一惊:“你是谁呀?眼……生……”
那中年人挤出笑脸,说:“我姓吴,排行第二,别人都叫我吴二。这位爷,你这是怎么了?”
吴二说的是晁承志的脸,面目全非。晁承志苦笑了一下,答道:“跌了一跤!”吴二愕然:“这一跤跌得够狠。”晁承志默然无语,心如刀割。
吴二的眼睛一直在晁承志的身上上下打量,穿西装衬衫、皮鞋,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虽然有些狼狈,还不至于落魄,应该能赚到钱。
吴二友好地笑着:“爷,您是不是烦心呢?”晁承志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吴二眼睛溜溜一转,劝慰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苦为难自己?爷……要找点快乐,忘记烦恼吗?”
晁承志心中痛苦,一听就点了点头。
吴二大喜:“爷,你要找大乐还是小乐?大乐五十块,小乐二十,十块也行。”
晁承志想了想说:“大乐,最好忘记一切!”
吴二眉开眼笑道:“爷,您跟我来!我保证您飘飘欲仙,忘记人世间的一切苦楚。”
晁承志一跃而起,一手拽住吴二的胳膊,忙道:“快带我去!”吴二带着晁承志,先走了一条阴暗的小巷,来到一道高墙下,高墙上有一道小门。吴二敲门,连敲了几下,就有人开了门,两人进去。晁承志一看,是一个气派的院子。
开门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晁承志浑身一哆嗦,脚步本能地停了下来。
吴二忙安慰他说:“爷请放心,我们是生意人,做生意嘛,小心为妙!”晁承志头脑发昏,也没有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吴二请他上二楼,走的是木板梯子,吴二鞠躬请晁承志走前面,还小心地提醒道:“爷,您可小心,别再跌倒了。”晁承志苦涩地回了一句:“不能再跌倒啊。”
上了楼,空气之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很奇异的香。晁承志本能地嗅了一下,感觉心一下子就飘了起来。“爷,您请进。”吴二掀开一道帘子,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晁承志走进了屋里,屋子不大,靠里边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没有被褥,有两个枕头,铺着毯子。床的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宽两尺,长三尺,高半尺,茶几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床宽大,虽然中间摆放着一个茶几,两边还是显得宽敞。
晁承志有些迷茫:这是什么地方?吴二殷情地道:“爷,您躺上去,马上就来。”
晁承志脱了鞋,坐到床上靠里的那一边。吴二退了出去,只片刻,一个年轻的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有一支烟枪,一个翡翠烟壶,几张锡纸,一小块黑色的东西。
晁承志从小家教严格,受过良好的教育,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但他心中明白是吸食鸦片。
他的头脑里一阵恍惚。
年轻的姑娘娴熟地把药膏填入烟枪,恭敬地递过来,柔声说:“爷,您请用。”
晁承志没有伸手。
姑娘又说了一句:“爷,您吸一口就会忘记烦恼。”晁承志接过烟枪,吸了一口,一股烟呛进了肺,他猛地咳嗽起来。姑娘忙道:“爷,您躺下,慢慢地吸。”晁承志依言躺下,慢慢地吸了一口,感觉好多了。
“再吸一口。”晁承志渐渐进入了状态,一口一口地吸,一口一口地吐出烟雾,烟雾渐渐弥漫在房中,幻化成狰狞的魔鬼,从地狱的深处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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