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寐语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14
|本章字节:6040字
这本书相当的十分的好看,这是一本精彩的书,精彩连载就在,如果您有什么观点,留个评论吧
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阔被夕阳勾勒上淡淡金边。我的眼前是大片深浓的绿,绿得没有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我从不知道,这塞外的牧野竟能辽阔至此,比之皇家猎场何止数倍。天地之阔,山河之壮,即便是帝王家也不能尽揽囊中。
萧綦带我出城,来看这壮阔边塞,无际旷野,来看他一手开拓的疆土。十年之间,我们脚下还是突厥的疆土,这肥沃美丽的绿野仍被外族霸占。直至宁朔一役,萧綦大破突厥,将天朝疆域向北拓伸六百余里,直抵霍独峰下。
我第一次被天地之美所震撼,原来九重宫阙之外,另有一种力量,比皇家天威更令人折服。
萧綦扬鞭指向远方,那就是霍独峰,北境最高的山峰,峰顶积雪万年不化,从未有人能攀过山腰以上。北地牧民故老相传,那峰顶是神灵的居所,凡人不可亵渎。
我从未到过那么高的地方。我由衷感叹,心下无限神往。
我也只到过山腰。他慨然一笑道,这世上唯一令我敬畏的,便是天地之力。
如此大逆不羁之言,已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初时听来震骇,而今我竟也泰然。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未免轻狂犯上,唯独从他口中说出,却是轻描淡写,叫人听来也觉理所当然。
翻过那座高山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黄沙,高丘转瞬就成平川,流沙之壑深不见底,一直向北绵延数百里才见绿洲,再往北,就是突厥的疆土了。
顺着他扬鞭所指的方向,遥想朔漠狂沙,我不禁心驰神往。
长风猎猎,吹动他风氅翻卷,将我的长发吹得纷乱如拂。
我们并缰策马,徐徐而行,没有侍卫跟随,抛开俗事纷扰,唯此两骑并肩倘佯于宁静旷野之中,天愈高,心愈宽,人愈近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焕发出灿烂的余晖,将天地万物洒上璀璨金光。
遥望那天地尽头的红日,我陡然生出豪气万丈,回首对萧綦扬眉一笑,王爷与我较量一下骑术如何?
萧綦朗声大笑,勒缰驻马,让你三百步!
我也不答话,反手扬鞭,朝他座下黑马狠狠抽去。那墨蛟大概从未被旁人鞭打过,暴烈脾性受这一激,立时扬蹄怒嘶。萧綦一惊,不待他出手制止,我已猛夹马腹,催马跃出。
我座下名唤惊云的白马也不是凡种,通身如雪,长鬃压霜,奔驰之间仿如御风踏云。
萧綦纵马追了上来,那黑蛟果然神骏非凡,来势迅若惊电。
黑白两骑渐渐并驾齐驱,萧綦侧头看我,满目惊艳,朗声笑道,你究竟还有多少能耐?
我笑而不答,扬鞭催马,任长风猎猎,掠起衣袂翻卷,长发飞扬,仿佛御风飞翔在一望无垠的绿野之上,风中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
我的骑术自小由叔父亲自教授,冠绝京中女眷,连哥哥都曾甘拜下风。然而见了萧綦的骑术,到底叫我心悦诚服,那墨蛟的能耐也胜惊云一筹。我与它都已经有些乏力,萧綦却还气定神闲,墨蛟更是越发神气昂扬。
罢了,你赢了!我深喘一口气,不忍再催马,笑着将马鞭掷给萧綦。
王妃承让。萧綦含笑欠身,勒缰缓行,温柔凝望我,累了么?
我摇头微笑,掠了掠鬓发,这才惊觉已经走得太远,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旷野,天色也已暗了下来。暮色四合,缤纷野花盛开在绿野之间,远处有数座毡房木屋,牧民们已经升起了篝火炊烟。成群的牛羊正被牧童驱赶回家,欢快悠扬的牧歌声,从羊群中传来。
这是哪里,我们竟走得这么远了!我讶然笑叹。
萧綦一脸正色道,看来今晚回不了城,只能露宿了。
我吐了吐舌头,佯作惊恐,怎么办,会不会有狼?
狼是没有。萧綦似笑非笑地瞧着我,人却有一个。
我耳后蓦的发热,装作听不懂,侧头回身,却忍不住失笑。
天色已经黑了,我们索性去到那几户牧民家中,正赶上晚归的牧人回家,妇人们煮好了浓香扑鼻的肉汤,盛上了热腾腾的羊奶。
我们这一对不速之客的到访,让热情淳朴的牧民大为高兴。也没人追问我们的来历身份,只拿出最好的酒肉来款待,将我们奉若贵宾。几个少年围着墨蛟与惊云啧啧称羡,女人们毫无羞涩扭捏之态,好奇地围拢在我们周围,善意地嘻笑议论着。她们惊叹我的容貌,惊叹我的肌肤像牛乳一样洁白,头发像丝缎一样光滑这是我听过的赞美中,最质朴可爱的话语。
酒至酣时,人们开始围着篝火歌唱舞蹈,弹着我从未见过的乐器,唱起一些我听不懂的歌。
萧綦在我耳边微笑道,那是突厥语。
我已瞧出些端睨,轻声道,他们不全是中原人吧。
萧綦笑着点头,北地一向各族杂居,彼此通婚,牧民大多是胡人,民风与中原迥异。
我微微点头,一时心中感慨。我们与突厥征战多年,两国仇怨甚深,然而百姓依然和睦相处。百余年来相互通婚,共同生存于此。疆域虽可以凭刀枪来划定,可血脉风俗是轻易割不断的。
萧綦慨叹道,胡汉两族本是唇齿之依,数百年间你征我伐,无论谁家胜负,总是苍生受累。只有消弭疆域之限,使其血脉相融,礼俗相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为亲睦之族,方能止杀于根本。
一位白须长者邀请萧綦与他对饮,刚回到座上,却见一个脸庞红润的姑娘端了酒碗上来,大胆地递给萧綦,周围男女都哄笑起来,直直看向我们。
我不懂得她们的风俗,却见萧綦笑着摇头,我已有妻子。
那姑娘非但不羞怯,反而倔强地一跺脚,转头望住我,你是他的女人?
这直截了当的话反倒问得我一怔,回眸见萧綦深深含笑看着我,心下竟有说不出的暖意。
是。我微微一笑,扬眉迎上那姑娘挑衅的目光。
她眸子闪闪地望住我,我想邀他一同跳舞,你能允许吗?
我不觉失笑,转头看向萧綦,倒真想看看他跳舞是什么模样只是想想那场景已令人忍俊不禁。然而触及萧綦紧张期待的目光,我还是强忍住笑意,正色道,抱歉,我不能允许。
为什么?那姑娘眸子清澈,一派率真坦荡。
我直视她的眼睛,微笑缓缓道,国之疆土不容敌寇踏足毫厘之地,我的丈夫也不许旁人沾染一根手指。
周围众人哄然叫好鼓掌,冲我们举起酒杯,有个高大的青年站起来,朝这姑娘唱起我听不懂的歌,歌声热烈缠绵,竟让她羞红了脸而我自己的脸色,大概不比她好得了多少。萧綦的目光直直望住我,他的眼神令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分明没有喝太多酒,却已眩然。
夜已渐深,我们辞别了热情的牧民,踏上回城的方向。
夜空深远,漫天星光璀璨,宁静的旷野中只有马蹄声声,夜的温柔将天地万物抱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