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谈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56
|本章字节:6004字
李鳅生想当县长,婷婷想让他当书记,李公子想得到鸿陵火车站的项目,张书记在为自己即将退居二线而发愁,我每天都在监控网络上的舆情动态,于公于私都得盯紧,大家都在为自己的事业苦苦忙碌和追寻。
我想,人最累最痛苦或最快乐的时候不是在失败或成功之时,而是在希望与失望处于胶着状态时,当成功与失败已成定局时,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会呈现稳定状态。
从鸿陵传来消息,鸿陵市委重新研究了鸿陵县县长的人选,由于争议比较大,张书记只好决定暂时冻结鸿陵县县长的任命,鸿陵县的人大会也就顺理成章被延迟。在纪委是否介入调查这个问题上,鸿陵市委出现了高度的一致性意见,不能听从网民的意见,如果一个地方党委听从不负责的网民的举报,被网民牵着鼻子走,无论是从严肃性方面还是根据有关规定,都是不正常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理稍稍安稳了些,毕竟柳县长是丢了又将折兵,倒霉的事不能都让她一个人碰到。
过了几天,李鳅生打来电话,他说:“大事不好了,柳梦梅猜到网上的文章与我有关,在县委书记和张书记那里告我的状,张书记和县委书记分别找我谈了话,我极力否定这件事,张书记似乎信了我的话,但县委书记还不是很相信我。”
“自己人搞自己人,这样不好,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县委书记这样对李鳅生说。
这个柳县长,真是不知道深浅,非要搞得鱼死网破才罢休。我想。
婷婷对我说:“如果她再不识相,我让我们台里派个记者去采访,先吓唬她,看她还敢这样放肆。”
婷婷这人,别看她表面温柔,实则绵里藏针,一旦惹怒了她,比男人的性格还要强硬。这与她从小生活在农村有关,山村生存环境恶劣,如果没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无畏精神,是很难变成山窝里的金凤凰的。
我想也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姑娘,变成省城里人见人爱的电视台知名栏目的主持人,整天周旋于高级领导之间,没有真才实学,没有一身过五关、斩六将的本领,恐怕是不行的。
我还听电视台的人说,婷婷经历了三任台长,没有一个台长不是她台前幕后的服务对象,电视台上千号职工,员工像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有不少人不知道上任台长或上上任台长是谁,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电视台有个美女婷婷。
我和婷婷认识这么久了,始终不明白这些领导为什么对婷婷情有独钟。如果我是台长,首先要解聘的就是婷婷,因为中国有句古话,一女不嫁二男,一女不侍二夫,要么她与前男友解约,要么离我远点。但是,这些领导们就是这么贱,似乎对婷婷不按规矩出牌,不按游戏规则办事的行为熟视无睹。当然,单就婷婷这个人来说,还是值得做朋友的。
那天,我与婷婷谈起家乡,她说:我每次回去,都有一丝隐隐的痛,生我养我的农村现在已经面貌全非了。
“我前几天与台里几位同事聊天,希望他们多去农村了解一些真实情况,现在的新闻节目也好,其他节目也好,没有几个人真正深入农村生活,他们对农村都是唱赞歌,而农村里的问题几乎没有人去研究。”婷婷似乎很伤感。
她告诉我,她写了一篇文章,希望我这个学中文的帮她修改修改,如果有机会,可以送给省里或中央的主要领导看看。
“以前,家乡的人到省城里来找我办什么事,我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但农村的问题太多,乡亲们的困难也太多,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还是要靠政策,从根本上解决农村问题。”婷婷对我说。
她拿出自己写的文章让我帮她修改。
“知名女主持人的文章我只有学习的份,哪敢修改。”我说。
“跟我客气,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婷婷真的生气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欣然接受了婷婷的新任务。
美丽的乡村,我拿什么来拯救你?
作者:婷婷
我从乡村走来,记忆中多是乡村的可爱;每每回到乡村,目光所及往往都是孤寂和苍茫;行走在繁华都市灯红酒绿的五彩世界里,夜深人静沉睡在钢筋水泥的茫茫森林里,分不清自己身属何处,心归何处。梦醒时多次拷问自己的灵魂:美丽的家乡,我拿什么来拯救你?
我无意刻意描述家乡的衰败和没落,更无需夸大故乡的空寂和无奈,只能用一位诗人的名句来描绘自己矛盾的心境: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记忆中的乡村,多是古树、老藤、乌鸦;小桥、流水、人家;蓝天、白云、清风;旧屋、老孺、鸡鸭。
今年春节回到乡村,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唯独多了满是疲惫的妇孺老汉,我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了。
先前一直让族人骄傲的石板小路早已不见,一段被水泥替代,一段是泥土,一段被垃圾所覆盖。
“可惜了,可惜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向我感叹。因为这条几公里长的石板小路,凝聚了几代族人的辛劳,见证了几十代族人的荣耀与辉煌。由于我的家乡在当地是大姓,几百年前从江西来到这里时,先辈们为了站稳脚跟,留下了许多与当地人、与大自然殊死搏斗,完全可以用可歌可泣来形容的动人故事,建族祠和大堂,修一条石板小路,无异于今天修建的国家大剧院、鸟巢以及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其荣耀对于今天的我们也许永远都无法体会到。
族祠呢?早已破烂不堪。就连族人最为看中的村中大堂也是破瓦残墙。作为一个自然村的大堂,是唯一的村里的公共场所,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老人去世,要在这里举行祭奠仪式,所有的农村老人将死后能否进入大堂举行祭奠仪式作为自己一生善终的重要标志,后人也将自己的长辈能够进入村中大堂善终作为孝顺与否的重要标志。而新婚典礼、个人重要生日、族里重要活动、外族重要客人来访、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的烧香敬神等一切重要隆重的活动,无不在这个村里最为神圣的地方举行。可如今,当我走进这个小时候最为神圣肃穆的厅堂时,目睹的却是破败和凄凉。几处屋顶早已不在,墙壁长满青苔,甚至有几处还长出几棵高达半米的小树苗,厅内潮湿泥泞,几件旧农具胡乱堆放,只有一个旧神台还在,看上去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神圣与庄严,孤零零地站立在厅堂的最上方,我不敢去触摸,我不敢走近她,恐怕一走近一触摸她就会悄然倒下。
在村里走了一圈,族人告诉我,村里的旧屋基本上没有人居住了,村里人不是搬到村外建了新房,就是在广东打工长期不回来,因此,从村中经过旧房时,千万要小心,屋顶上的枯木、残瓦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砸着人,最好是绕道而行,当年的熙熙攘攘已成为永久的梦幻。
村前几口小塘不是污浊不堪,就是黑泥见底。我记得村里原来是没有井水喝的,全村人喝的都是门前一口小塘里的蓄水。现在望着小塘,不说去喝,连洗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现在几乎每家每户都打了井,水塘早已不用了,水塘现在只养鱼,水肥好养鱼,卖给城里人吃。”据老乡说,现在农村里养鱼基本上不用农家肥,大量使用化肥、增长素等。
“现在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了。”村里人告诉我。反而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身体却很硬朗,不患病不吃药,吃的也是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为什么得病的人这么多,得了病又治不好?”族人满是疑惑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