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生活奢侈腐烂，道德思想沦丧。周发群之流生活极端奢侈腐烂，毫无革命理想和壮烈情怀，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最起码的奋斗目标。他们忘记了站在党旗下宣誓时的豪言壮语，他们忘记了自己肩负着为人类理想奋斗终生的宏伟目标，忘记了高唱《国际歌》时的远大抱负和为人类最美好的事业奋斗终生的宗旨，他们完全不具备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应该把他立即开除出党，并绳之以法。据我们了解，周发群身边的美女达几十个，电视台主持人和各大宾馆的服务员都成了他猎艳的对象和盘中餐。据我们可靠的消息，原省电视台一个名为美女婷婷的主持人，是他包养的情妇。这个婷婷，不仅插手工程项目，还插手人事工作，几乎每个市县的人事安排都有婷婷的身影。一个小主持人，住的是三百多万的豪华别墅，开的是两百多万的跑车，神通广大，求见的人往往要预约排队，这都是因为她后面有一个常务副省长。最近，周发群又把她调到省政府接待处任副处长，专门为他提供服务。据说周发群乱搞男女关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大到三四十岁的妇女，小到十七八岁大学生，他全部通吃。由于他采取欺上瞒下的战略决策，省长和其他干部已成了瞎子和聋子，省委书记也不敢随便惹他，新闻媒体成了他的个人势力范围，几乎所有新闻媒体都在为他歌功颂德。据说，省电视台台长自杀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告状的信件要不了多久就纷纷到了他自己手里，我们甚至怀疑这里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五、恶势力总有后台，天理难容何日见青天。红洲市几个豪华的星级宾馆、娱乐场所都和周发群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这些娱乐场所，嫖娼、赌博吸毒行为俱全，当时的公安机关查了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还出现过公安机关与部队火拼的现象。红洲市公安局局长也成了他身边的走狗和马前卒，“东方之夜”成了周发群私人会馆和客厅。如果有人不听话，红洲市公安局便会出动大批警察，加上一些黑恶势力，威胁熟知内情的人。据说红洲市的几起命案，都是他的小兄弟所为，也都被红洲市公安局用钱摆平了。甚至在下面的市县，特别是他曾经主政过的寻鸟县和安体市，更是周发群之流的势力范围，当地的党政领导都得听任周发群的指挥和安排，大到人事调整和重点工程，小到土地拆迁，周发群都通过美女婷婷传递信号和命令……

我们看到这里，不敢再看下去了。我随便往后翻，还有十多页无法再读完。婷婷脸色铁青，我们心里多少有点儿数，这封举报信不说百分之百的准确，但所反映的每件事都不是没有一点儿影子的。自己平时不觉得，婷婷也许自己也没有梳理平时的所作所为，但经人家这么一整理，倒是不寒而栗，寒意四起。

婷婷一时没有了主张，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半天都没有做声。我当时没有婷婷这么紧张，理智上还没有完全被击垮。我对婷婷说：“他们是什么目的，是想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还是想敲诈点儿钱财？”话一出口，感到有点儿文不对题，现在的形势是，不管马局长和李公子出于什么目的，我们要想办法摆平这件事，不让他们敲诈都不行。

还没有等婷婷回答我的话，我马上补充说：“这些人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大得出奇，没影儿的事写得活灵活现。我们暂时去听听马局长的意见，不管真假，他们可能会传递一些信息过来，如果中纪委不是很相信，不立案调查，等于没有这回事儿，如果中纪委相信了，那就……”

婷婷打断了我的话，说：“我们出去听听马局长怎么说再作打算。”

我们从里间出来后，婷婷镇定了许多。我当然表现出一脸的轻松自如的形态，对马局长说：“我们刚才粗略看了看材料，都是一派胡言，没有一件事是真的。我在省政府工作十年了，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其实，我说这话时，声音都有点儿不由自主地颤抖，说实在话，在省政府八九年时间，对于周省长的事，真没有听说过什么不良的反映，也许是我过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原因吧。后来得到周省长关照后，别人已把我当作周省长的人，在我面前避讳谈论他的事，就更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马局长听了我的话，当然不会赞同，他说：“王处长，这个材料可不是什么随便整出来的材料，也不是什么随便从某个人或单位拿来的材料，而是来自中央部门的材料，中央领导还有批示在上面，当然，我不是说材料反映的问题都是真的，但绝不是一件等闲视之的儿戏。”

婷婷马上接着马局长的话，说：“当然，马局长说得对，我们不能等闲视之，尽管这个材料都是胡编乱造的，但有时谎言听得多了也会变成真理。多亏了马局长帮助我们搞到这个材料，我们代表周省长感谢马局长的关怀和关心，我想，周省长一定不会忘记马局长的恩情的。”

我赶紧接着婷婷的话，代表周省长向马局长表达十二分的感谢之情，但光说些感谢的话显得是不够的，最终要马局长提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于是，我非常虔诚、非常崇敬、非常谦虚地问马局长：“马局长，您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您要给我们想想办法，不然我们会坏周省长的大事，周省长一向对我们恩重如山，在关键时刻，我们不挺身而出，两肋插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惜我们才疏学浅，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全要靠马局长给我们做主了。”

我相信我的这一番话说得非常动听，充满激情和感谢之意。婷婷也不甘示弱，再次加大请求和赞美力度，说：“马局长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李公子早就说起过您，有什么困难只管找马局，马局人很好，也很有能力，更不会见死不救。如果周省长逃过这一劫，必定前途一片光明灿烂，如果没有马局长的鼎力相助，他可能就要……”说着，婷婷似乎无法再继续下去。

我示意李公子再加把柴，其实，我们一直说个不停，也没有李公子插话的空当。李公子当然明白了我们的用意，也想拿出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帮助我们游说一番。还没等李公子开口，马局长开腔了。他说：“你们不要太着急，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既然我可以把这些材料拿到手，就一定有办法破解这道难题，既然我可以把这么重要、这么机密的材料交给你们，说明我不把你们当外人，咱们都是周省长的核心人物，既是智囊团，还是思想库，更是化解局。”

我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似乎落了一大半。心想，什么时候周省长委任我们做他的智囊团了。既然马局长要自己给自己戴上一顶桂冠，非常时期倒还有点临危受命的悲壮情怀。

大家都鸦雀无声地倾听马局长的金玉良言，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房间里除了马局长喝水声和呼吸声，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处于静止状态。

马局长告诉我们，现在中央领导的批示件很多，很多是一些人通过各种关系送上来的，其主流渠道如人大、政协、政府等部门送的材料，但这些材料都是层层过滤了的，对于监督和反映下面领导干部的问题其实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除此之外，一些正式的材料，如部门、新闻部门等，他们由于力量有限、权力有限、职责有限，专挑一些软弱的对象反映反映，真正能够对下面的领导干部具有杀伤力的举报材料，还是一些知情人通过各种非正规的渠道，如熟人、朋友，同学等关系直接递交到中南海的材料。通过了这些关系递来的材料，他们因为有人介绍，不敢随便胡编乱造，因为要对递交材料的人负责，况且要找到直通中南海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费九牛二虎之力，不花费一定的人力和物力，根本是无法通达中南海的。你们可以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周折“上奏”，第一种原因他们确实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第二种原因是他们掌握了真凭实据，相信通过这条路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材料可能就属于第二种情况。

面对马局长的分析，我们当然不好表示赞同，也不能表示反对，但我心里认为马局长分析得非常正确。

马局长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取得省纪委的理解和支持，只要省纪委相信这些材料是胡编乱造的就好办。中央派人下去调查，先要与他们沟通，上面这一层，我会想办法关照关照的，至于周省长转正的时间表，或者是否能留在本省做省长，我确实做不到这一点，但我建议，你们应该迅速促成周省长在本省转正，因为只有他在本省转正了，举报人就会都明白一个道理，从前大家反映的问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如果与一个常务副省长斗争都打了败仗的话，再要兴师动众与一个正省长斗争，相信每个正常的人都会反复思考自己的力量，至少会取得短暂的宁静和安详，赢得时间和空间。”

我们对马局长的分析和建议都表示高度的认同，大家一致认为，下一步的工作要以马局长的指示为方向，拧成一股绳，整合各方力量，争取在短期内取得更大的胜利。

但是，如何让周省长迅速在本省转正，我们无从下手。

马局长在确信大家都对他表示了最崇高的敬意后，恰到好处地结束了他高屋建瓴式的报告。婷婷说：“听马局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我今晚就给周省长汇报，如果他有时间，我强烈要求他来北京，当面拜见马局长。”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只是管中之见。周省长转正后，我会专程拜访他的。”马局长看了看手表，我们这才发现，已到中午十二点多钟，大家还没有吃中午饭。

婷婷一边招呼马局长马上到下面餐厅吃饭，一边非常正式地代表周省长说：“如果周省长转了正，第一个要感谢的是马局长，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马局长。”

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