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看到婷婷像一只小鸟的样子依偎在我的怀里，睡得很甜美，心想，这才是真实的婷婷。一看手机，已是上午十点二十五分，有十二个李公子的未接电话。

我推推婷婷，再用手轻轻抚摸着婷婷美丽而富有弹性的脸颊，说：“婷婷，李公子快把我们的电话打爆了，我们该起来了。”

婷婷其实已经醒了，但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也不愿意挣开我的怀抱，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其实，我全身都感到酸痛，抱着婷婷的那只手也处于麻木状态，早想抽出来回回神，看到婷婷这么享受，也就不忍心让婷婷失望，继续先前的状态。

我也学着婷婷的样子，闭着眼睛，把婷婷抱得更紧了，两人各自陶醉在无声的时光里。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李公子的电话又来了，这回我接了电话，只听李公子非常焦急地说：“你们两人在房间里干些什么好事，我和马局长在楼下等了几个小时了，电话都不接。”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两人在这个时候还能干什么好事，昨晚商量了一通宵，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我对李公子开始有点儿讨厌了，因此也就不想多答理他。

婷婷起身到洗手间洗澡去了，我对李公子说：“你们在楼下等一下，我们马上就下来。”

我回到自己房间，也要洗个澡，反正李公子我不是抱很大的希望，就由他等等吧。

我洗完澡，再次来到婷婷的房间里，这时，马局长和李公子都坐在了沙发上。我一看，不能做得太过分，装出一脸的歉意和激情，说：“马局长，实在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两个人昨晚一直聊到天亮才睡觉。”

马局长似乎并不在意我们的失敬，非常认真地说：“我理解你们现在焦急的心情，我早上还在批评小李子，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这样没有周密的计划和策略，既然人家周省长相信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去办，就应该想办法办好，办不好也应该有个交代，不能言而无信。”

马局长这一席话我倒很乐意听，但我知道马局长的意思，他既是在批评李公子，也是在批评我们办事的草率和不严谨。我想，这只怪我们过去太相信李公子的话，只想到他的家庭背景没有问题，找到他就可以得到一些稀缺的资源，没有往深层次的问题上仔细琢磨考虑。

婷婷这时从洗手间里洗漱打扮完毕出来，她昨晚失望甚至绝望的情形荡然无存，满怀激情地热烈欢迎马局长的到来，她非常高兴、非常激动地问：“肯定有好消息告诉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青龙飞到我的房间，正想与它交谈，李公子的电话就来了，中国人最相信的是龙的传说，马局长莫不就是这条青龙，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我们大家都笑了，我在笑声里瞥了一眼婷婷，婷婷也同样瞥了我一眼，我们在会意传神中完成了这一瞬间的动作，马上回到马局长和李公子的视线里。

马局长递给婷婷一叠厚厚的材料，说：“我是通过千难万险，历尽千辛万苦，厚着我的一副老脸，终于搞到了有关你们周省长的材料，你们看看就知道它的分量和价值。”

我凑近婷婷身边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一份寄给北京高层领导的举报周省长的材料，有关领导还有批示，要求中纪委关注此事，并报主管领导。

婷婷把材料递给我，似乎要我验证一下这份材料的真假。我当然明白婷婷的意思，说：“我仔细看看，婷婷你先陪马局长说说话。”说完后我拿着材料到了婷婷住的那间房里。

婷婷知道自己的失态，马上回到客厅里，招呼马局长和李公子先休息一下，看看电视，喝点儿茶，等会儿下楼一起吃中午饭。马局长和李公子几乎同时回答婷婷说：“你们先看材料，不忙吃饭。”

我正在看着材料，婷婷再次进来，急切地问：“这个材料是真的吗？”

我示意婷婷把房门掩上，对婷婷说：“这个材料肯定是真的，有关中央高层的材料我是见得多了，这个上面既有中央部门的文件编号，还有中央领导的批示，从批示的口吻和字迹上看，不像是伪造的。”

于是，我和婷婷仔细研究起这份举报材料来。

题：周发群腐败透顶，带病提拔祸国殃民

周发群是一个腐败透顶的腐败精英，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人们一直无法明白的是，这个腐败精英却能越腐败越能得到提拔重用。他当县长、书记时腐败，当市长、书记时腐败，当副省长、常务副省长时更腐败。如此腐败成性的腐败精英，屡屡带病提拔，不再是有关一个地方一个省份的小问题，而是有关我党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引起中央高层的重视和关注，我们成千上万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红色江山，就会像苏联和东欧一些国家一样，瞬间灰飞烟灭。因此，我们这些老干部冒死反映他的问题，并不代表我们与他之间有什么个人恩怨和纠葛，更谈不上有什么个人的利益冲突，而是不愿意让我们的红色革命政权被周发群这样的害群之马葬送。特别是他即将转正为我省之首的关键时刻，我们送上这份特殊的举报材料，为的是希望中央迅速停止这一重大决策，彻底查清他的问题，不能再让他破坏我党的光辉形象。

我们在写成这篇材料前，调查了大量的人和事，在他原来工作的地方也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和了解，因此，我们可以负责地告诉接受我们举报的单位或领导同志，我们对于这个问题是严肃认真的，更不存在子虚乌有的描述和猜测。当然，由于信息的不公开，加上许多知情人的害怕心理，或个别人对周发群的袒护，我们对于有关问题的了解只能停留在表面现象上，无法得到非常全面的数据和确凿有力的证据，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他的总体判断，因为他的腐败事例太多了；腐败的时间太长了；腐败的手段太露骨了。我们非常希望中央暗中派人来调查他的问题。现将我们调查的有关情况汇报如下，供中央决策时参考。

一、批发官帽成瘾，贪污腐败成性。近十年来，周发群总结了一条生财之道——批发官帽。从他工作的地方调查看，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但人事权始终不能放弃，从他当寻鸟县县长和书记时开始，他就紧紧抓住人事大权，所有的乡镇以上主要领导干部提拔和调整，必须由他一人操办，组织部长和主管党群的副书记根本就插不上话，无权安排或提拔任何一个人，所有被提拔的干部都是他想提拔和调整的人。他在寻鸟县把原来的县委书记挤走，自己当了书记后，更是肆无忌惮，一下子就提拔和调整八十多个干部，许多干部都要进贡给他，多则三十多万元，少则几万元不等。当上安体市市委书记后，他更是如法炮制，再次大规模调整各县市区和各委局主要领导干部，名曰职位轮换，消除腐败基因，其实，他成了最大的腐败分子。由于我们无法核实目前还在任上的县市区主要领导行贿的数目，但我们坚信其中的数额非常之大。两年前，一个被抓的县委书记交代，此人为了当上县委书记，曾通过一个建筑老板送给周发群三十万元现金和价值十多万美元的贵重物品，省纪委曾查过这件事，但由于周发群已官至副省长，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二、自控重点工程，亲戚。周发群当上副省长特别是主管全省经济工程后，对官帽的批发没有了机会，但他的触角转向重点工程建设领域。他对省内各大重点工程，控制得相当严格，没有他的批准或亲自打招呼，是无法拿到工程项目的。据我们了解，他的亲戚、好朋友开的公司至少有二十几家，有的公司是独资经营，有的公司是他的亲戚、朋友与国有企业合资经营，但往往打着国有企业的名目，收购国有企业，插手省内重点工程建设项目。

如鸿陵县高速铁路火车站项目，名义上是铁路部门与鸿陵县和鸿陵市合资经营的一个项目，但鸿陵县和鸿陵市是以一个名为美达建设投资公司名义持股的，而这个美达公司内他的姐姐就占有49%的股权，红洲建工集团原来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通过改制后，他的一个大学同学就占有18%的股权，这个红洲建工集团在红洲市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城建项目，高铁火车站项目也最后由这个公司承建。

三、广建关系网络，建立利益联盟。周发群聪明之处，就是广泛建立关系网络，特别是与一些有来头、有关系的人建立利益联盟，这也是他最近十多年以来，群众屡次告状却屡次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们省里只要有重大的工程项目出台，就会出现不少来自北京等地的所谓高层领导的子弟插手工程项目的招投标工作，不是某个首长的亲戚，就是某部委干部的同学，真假莫辨。我们相信，真正的中央领导是不会允许他们的亲戚、好朋友、好同学插手这些工程项目的。我们估计，他们只是拉大旗做虎皮的行为，最后得利的还是周发群的亲戚和朋友。从周发群插手工程和打着某个领导的亲戚、朋友的旗号看，周发群与一些省级领导或要害部门的领导，建立利益联盟的可能性最大，他们一般各霸一方，占山为王，沆瀣一气，内外勾结，真真假假。如果长期下去，有损于党和政府的形象，于党纪国法所不容，希望党中央下定决心，铲除这些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