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接到报案，两个打草的边民在盘山公路上发现一具尸体。经过勘察，这个倒在悍马车里的青年男子，正是李玉斌的司机赵玉波，在他的周围，到处散落的都是钞票。

团长把这个消息告诉贺权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

“你怎么看？”团长试探的问。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野狼谷。”贺权用手指推了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贺权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野狼谷正是当年93师溃退的地方，此处为天堑，几十年都罕有人迹。这帮境外的雇佣兵最近突然活动频繁，一定是因为野狼谷里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老王，往后再上山，得备齐了家伙，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碰见啊！”贺权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粒胶囊，喝了口水，吞了下去。

“你怎么了？”团长关切的说。

贺权摆摆手，小毛病，没什么大事。

“走吧，估计都到齐了。”贺权说着，带头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操场上，扫雷大队的全体会议即将召开。分别站在队伍前面的严肃和崔鸣表情天壤之别。崔鸣喜气洋洋，严肃一脸悲壮。

司令员在团长与贺权的陪同下来到了主席台上，他的目光刚好与扫雷一队最前面的高等对视上，高等坦然地迎上父亲的眼光，余光中，他看到旁边的陈晨骄傲地昂起了头。

“同志们，这次排雷炸湖任务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你们表现得很好，实现了零牺牲，圆满完成了任务！军区党委特别下发立功命令，给扫雷一队、扫雷二队各记集体三等功一次！”司令员略带激动的宣布。

严肃与崔鸣上前，分别接过立功证书和军功章，而后面向下面的官兵战士展示，会场顿时掌声雷动。

掌声久久不息，待到停顿了下来，司令员继续宣布：“在“5·17”爆炸案中，扫雷一队指导员陈晨、炊事班副班长高等表现突出，配合公安机关拆除爆炸物，保护了人质安全，各记二等功一次。”

陈晨与高等上前，分别领取自己的军功章和证书，见状，一队的掌声更热烈了，高等走下台时，看到楚男和张晓菲朝自己竖大拇指，激动得脸都红了。

二队虽然也都在鼓掌，但大多是机械的，无精打采的配合周围而已。秦雄咬着牙，眉头纠结成一个疙瘩，说是鼓掌，去世更像是两个手掌互相较劲，只有赵保家，把手掌拍得震天响，看向高等目光里，满是羡慕和崇拜。

贺权依然带着满不在乎的微笑，等司令员讲完后，他走到前面，对崔鸣和严肃说：“要听实话吗？”

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崔鸣与严肃同时一愣，不明白贺权的意思。

贺权潇洒的一挥手，“实话就是，没有淘汰，你，还有你，都白紧张了！”

说着，贺权转身跳上主席台，面对广大官兵，大声说：“这次考核，一是检验战斗力，二是进行人员整编，扫雷二队和扫雷一队合并为扫雷大队，除了进行正常退伍外，并不裁剪一人！”

底下的官兵们互相对望，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大家都傻愣在那儿，严肃也不由得问贺权：“你说这是真的吗？”

贺权耸耸肩膀，没回答。

崔鸣在一旁低声说：“你没看司令员在旁边嘛，他敢说假话？！傻啊你！”

贺权没理会他们，继续说：“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将继续扫荡边境残余的雷患！之前为开辟堰塞湖通道，时间紧急，扫雷对环境破坏很大。今后，本着国际上通用的生态扫雷、人道扫雷的原则，将尽量以不破坏植被生态环境为前提，还田于民，还耕于民。”

这番话讲得很漂亮，但是也很残酷，不让烧不让炸，这就意味着此次扫雷任务更加艰难和漫长。

贺权接着告诉大家，这次扫雷任务中表现优异的队员，将会被编入一支特殊的小分队——勘界扫雷分队。

此话一出，下面议论纷纷。勘界小分队，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执行勘察国界任务。边境线已经二十年没有进行勘界了。重新勘界，就是为了不让一寸国土流逝！这可是肩负着国家安危与荣耀的使命。

“我作为扫雷小分队的队长，将亲手挑选队员。这个任务比之前的陆地扫雷更危险。小分队将深入丛林、湖泊、河流和任何可能的地方，甚至无人雷区的腹地。”贺权收起脸上的笑容，刀子一样的目光在下面每一个士兵的脸上扫过。

高等，是第一个被选为勘界小分队的队员，在贺权充满欣赏的目光中，他欣然领命。

但是林峰，尽管他现在身份待定，但他却对这次勘界任务持有异议，这帮士兵，在平地上扫雷还行，要是到了险峻莫测的山地，估计就只不好使了。何况雨季马上要来了，什么样的险情都有可能出现，到时候，进山容易，出来就难了。

团长听了他的话，虽然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但也借机正好再次邀请林峰留在部队里，做个顾问，或者干脆亲自上阵训练这个勘界小分队，反正他到了地方上也不一定能找到事情干，正好又给部队做了贡献。

“我也没用！现在的敌人不光是铁疙瘩，还有活着会喘气的。眼看雨季就要到了，这么上山，说白了就是送死。小王！”林峰的牛脾气一上来，团长也没噎得没了脾气。

操场上，扫雷大队的官兵们正在欢天喜地地试穿新防爆服，新衣服虽然沉重，可每个人脸上都是乐不颠的。李玉斌这次说到做到，可真下了血本，扫雷大队官兵人手一套。穿上这个，即使碰上58、72防步雷啥的，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勘界小分队不能享受这种高级待遇了，如果在山里再穿上这个，一天估计也走不了几里地。

崔鸣显得特别兴奋，他向一队的士兵宣布，只要有人能拆除一颗雷公雷，他就会像对待高等一样，给他请二等功。

“二队的，咱请一等功！”旁边的严肃不甘示弱。

“老严啊，可，可不兴糊弄兵，一等功是那么容易立的？”崔鸣故意挖苦他。

“你又没立过，你咋知道不容易？”严肃一句话就给他撅了回去。

这不是吹牛蒙人嘛，崔鸣摆摆手，不屑跟他争论下去。士兵们都觉得很受鼓舞，只有赵保家，闷声不响地往身上套衣服。

休息的时候，赵保家来到了宿舍旁边的小卖部，他等几个买东西的战友走开后，才慢慢地走到了小卖部的窗口前，对里面的老板娘说自己要打电话。

老板娘已经跟赵保家很熟悉了，一看是他，二话没说把电话递了出来。她知道这个兵每次来打电话，都要把话机拿到窗口外面，直拽得把电话线都给绷直了才停下。

“谢谢嫂子，”赵保家满脸堆笑接过电话，又解释：“外面清净，不想吵着嫂子。”

赵保家把电话拿到墙边角落，看看四下无人，拨通了老家村长的电话。不一会儿，村长就把他娘给叫了过来。赵保家悄声对娘说，自己刚立了二等功。娘问咋立的？赵保家就把歹徒劫持人质，自己如何拆弹救人讲了一番，最后还不忘告诉娘，自己没受伤，好好的。等自己回去，爹娘家人就都不用再受气了。

赵保家正说着，看见老板娘的头探出了窗外，大概是看他把电话拽哪儿了。他赶紧挂断了电话，又对着老板娘堆出一脸笑。

“说啥秘密呢？还怕我听见不成？”

“没啥，没啥，跟俺娘说话呢。”赵保家把电话递还给老板娘，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毛票数给她。

老板娘一边接钱一边数落着赵保家，这小伙子也太节省了，除了打电话从不照顾她的声音，连卫生纸都没见他买过……

说着，她一抬头，看见赵保家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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