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志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6
|本章字节:7176字
此时,廖海涛、张连升带领特务连二排战士在新店村北和杨家庄一线和敌人展开了正面激烈的拼杀。
廖海涛、张连升和罗忠毅分手后率特务连二排战士和四十八团二营四连战士急赴前观阳和新店村空隙地带进行阻击,当他们来到那个地带时,后巷与前楼高地已一片沉寂,廖海涛、张连升泪水滚落而下,两人估计,一排战士与指导员雷应清已经阵亡。
廖海涛忍住悲伤,拿起望远镜朝北瞭望,发现后巷高坡上已出现敌人的骑兵,那些日军骑在高高的马上,正朝着南面比划着、瞭望着,朝阳与鲜血已经染红了这些疯狂的兽类。
廖海涛明白,日军的战马高大强壮,四蹄有力,速度飞快,跳跃能力特强,在苏南开阔的平原上可谓势不可挡,可以把优势发挥到极致,如果没有有效的地形作屏障,根本无法设防。赤山之战后,在叶家棚子敌人的骑兵之所以不能发挥作用,缘由是叶家棚子周围有一大片树林,而此地……廖海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巷以南,已是开阔的原野,无险可守了,好在前观阳村后有一丘陵,原为新店朱家的新坟山,上面遍植山杨树可以利用,新店村北的杨家庄有一片竹林和柳树,也可以一战。
于是廖海涛急命张连升率领二排战士占领前观阳村南的朱家坟山,自己带领四连战士急赴杨家庄设防阻敌。
这杨家庄其实只有两三户人家,严格地说也是像塘马之徐家棚和新店村之姜家棚一样的棚子,是客籍佃户的临时居住的产物。但杨家庄所以被称为庄子,为土籍人所容,主要源于杨姓之人来自河南,自称是宋杨老令公杨继业之后。国人皆敬仰忠良,尤其是塘马、新店刘姓朱姓之人皆称帝王之后,所以对其刮目相看,忠良之后,焉能怠慢,便把杨姓之人安排于新店村东,还赠以许多田地。这杨姓之人在房前屋后遍植竹子和柳树,独不植杨树,乡人诧异,杨姓主人告之,杨、柳本一家,杨即柳,柳即杨。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苏南常见的杨树成材后,极易被虫蛀空,是常见的贱树,常常砍伐后当柴烧。而柳树则不然,柳枝纷披,树影婆娑,赏心悦目,人们多以观赏的眼光来看待它,而不去计较它成材后是否被蛀空。杨姓主人看中了这一点,还在房前屋后开挖池塘,塘中植有菱、荷及茭白,所以春夏之日,荷、菱并开,枝柳轻拂,景致异常美丽,茅亭农舍,读书声声,走门串户者甚多,加之杨姓之人好客懂礼,颇受地方百姓的尊重。
11月28日,正是秋末初冬的时令,柳叶早已凋谢,塘中只有残荷、败菱和叶子早已发白、被烧焦了一半的茭白杆,但那清清的池水、迎风摇曳的柳枝、水面上飞蹿的鲦鱼,使四连中原太湖支队的战士有一种极度亲切感,刹那间,他们似乎忘却了马上要面临一场远比在西祺村更为残酷的恶战,宋耀良摸了摸背上的二胡,牢牢的还在,他多想抽出二胡,坐在柳树旁,背倚柳树,双脚伸到塘水中,像在锡南的河上一样轻轻地拉一曲《珍珠塔》中的小调。
廖海涛站立在池塘边,远望着北面。
这不是大洋坝战斗,这不是杀人崠战斗,这不是赤山之战,这不是高庄战斗,这不是西塔山战斗,这也不是西施塘战斗和李山战斗。
这里是平原。远山、近树、村廓,茅亭农舍,池水青青,衰草枯黄,稻草林立。山太远,树不成林,平地上,武器低劣带来的劣势将会无限地放大。观阳村南有山丘,大致可用,新店村西杨家庄也可一用,这些地形多少有些屏障,背后的王家庄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从地理上讲多少还有一些可以利用的价值。
“同志们,选择有利地形,做好战斗准备。”用不着作太多的鼓动,战士们早已作好殊死一搏的战斗准备。
雷来速、许家信发现了房东杨老汉,杨老汉泪流满面,抓住廖海涛的手央求廖海涛快走,说日军马上来了,炮火太猛,怕他们吃亏。
廖海涛拍了拍老汉的臂膀,安慰道:“老人家,没关系,新四军不是豆腐做的,”廖海涛反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走?”
“跑不动了,儿子、女儿、儿媳、小孩都走了,我这把老骨头,不顶用了。日军来了,我要撂倒他几个。”他从灰堆中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铁矛,“我们杨家从北宋时就是英雄辈出,杀敌报国,从来就不会向敌人屈服。”
廖海涛的泪水几乎滴落下来,有这样的精神,有这样的浩气,日寇呀,你们想征服中国,那是痴心妄想。
“警卫员!”
“有!”
“你带杨老汉离开村庄,向南突围!”
杨老汉不肯离去,想洒一腔热血于大地,但是……廖海涛强令战士小张和警卫员架着杨老汉离去了。
“叭叭叭”、“嗒嗒嗒”,朱家新坟山那边响起了枪声,那是特务连的战士发出的,枪声清脆响亮,想必有许多鬼子倒下了,张连升指挥有方,特务连战士经验丰富,鬼子占不了便宜。
马啸声声,灰尘四起,敌人的骑兵出动了,廖海涛举起望远镜一望,景象有些模糊,只见一片雪白。廖海涛调整了一下焦距,终于看清了,刚才的镜头全是白马的肚子,战马跳跃着,上面的日军举着战刀,挥舞着向前挺进,但不久便从马上栽了下来,有几匹战马则奔逃到前观阳村前的稻田中,在不远处伸着脖子,呼着热气。
“好,打得好,给我狠狠地打。”廖海涛喊道。
副连长苏信和来了,他把特务连的情况作了介绍,特务连二排战士伤五人,无一牺牲,现在撤至村北一线,请示有何安排。
廖海涛命苏信和返回二排,通知张连升死守村北,接到后撤命令后,集结于新店村东南的小墩上,那儿是一片坟地,背倚王家庄,和六连、特务连三排,团部特务连配合共同阻击敌人。
苏信和行礼后返回新店村北。
“准备战斗。”廖海涛拔出手枪发出了指令,战士们有的趴在树根边,有的趴在田埂下,有的依托小竹林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雷来速则带着机枪手钻进杨老汉的家中,利用家中北墙的窗户准备扫射前来的敌军。
廖海涛趴在柳树旁,双目注视着前方,平坦原野上,前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廖海涛习惯于居高临下地观看,在闽西时,他们经常作这样的扫视,敌人在山下行走,他们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敌人头顶硕大,身体短小,这就是视觉效果,他们像捕捉猎物一样去对付敌军,平原上平视过去,人像完整,清晰没有变形,但风险远远超过山地,对方一举一动落在眼中,可往往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暴露在敌方的视线内。
敌人扑来了,仍然是骑兵居前,他们在特务连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但疯狂不减,竟成一列横队扑来,这次除一敌首手握战刀外,其余的都放下刀,举起了马枪。敌首挥舞着指挥刀,战马跳跃着,发出嘶鸣声,如波浪一般滚跃而来。上面跳动的日军犹如波浪的浪尖时起时伏,他们手中的马枪不时地喷出火光,随之而来的便是划破空气的嗖嗖的子弹。
“同志们,敌骑来得快,远处就要打,绝不能挨近打,否则要吃亏。”廖海涛叫喊着,这是常识,但廖海涛知道对战斗在水乡没有和骑兵交过手的战士,会用通常对待步兵的方法去对付骑兵,那是要吃大亏的。
“小杜!”廖海涛叫来了四连的特等射手杜学明,“你给我把举着马刀的小日本打下来。”
“是。”
小杜眯着眼,朝着日军的指挥官瞄准,瞄准,枪管不断调整角度,食指终于轻扣了一下,“啪”一声响,即刻日军指挥官从马上倒栽了下来。
“打!”廖海涛见成排日军骑兵进入射程,一声喊,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后,眼见着好几个日军从马上跌落下来,特务连与四连构成的火力网使迎面扑来的铁骑浪头退了回去,但不料一眨眼,那几个没有被击落的日军骑兵瞬间冲到战士们跟前,在勒转马头乱踩乱撞之时,战刀早已抽出,刷刷几下,好几个战士惨叫着,鲜血喷向空中,身体软软地倒下,有一个小战士的手臂被活生生地砍了下来,喷着浓浓的血浆,冒着丝丝的热气。
廖海涛一把抱起身边机枪手手中的机枪,跳跃着顺着马头,像海员在甲板上用水枪冲刷船板一般扫射起来,其他战士赶快散开,也齐齐举枪,对另外的几匹马扫射起来。“嗒嗒嗒”廖海涛双臂上下抖动着,心儿猛烈跳动着,口中狂喊着,把一个个日军扫下马来……倒下的马匹甩动着尾巴,转动着脑袋哀号着,肚皮一起一伏,四蹄乱蹬着。
刹那间田野淌满鲜血,红色的血浆洒射在黑色的土地上,血腥味充满了空间。
经日军一冲,四连设防的阵形已乱,而第二批日军骑兵又成排冲来,如果再用枪弹扫射,不仅效果不佳,而且耗费子弹,要知道我们的子弹有限呀。
“同志们,多用手榴弹,把日军的骑兵打乱后,再射击。”廖海涛刚说完,第二批敌骑已进入射击圈内,刹那间如旋风一般来到了投掷圈内,那些疯狂的日军端着马枪玩命地扫射着,头上的两只帽耳一抖一抖地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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