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志庆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6
|本章字节:9916字
敌人刚冲到桥边,桥西头北侧的小鬼班战士首先开火了,敌人一阵慌乱,还往上冲,此时,周德利排长亲自操起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哐哐哐”地怒射起来。
这一阵猛烈地扫射,可把敌人吓坏了,敌人没想到这儿还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看来对岸新四军人数不少,哪敢贸然进攻,便四散躲开,有的躲在水渠里,有的趴在麦田里,有的像老鼠一样紧贴田埂边一动不动。
不久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攻击,那些像老鼠一样蜷伏在田野沟渠旁的鬼子像“地鳖虫”一般迅速爬动起来,待接近河面时,嗷嗷地狂叫着向小桥扑来,由于敌人来势凶猛,数量又多,一边放着枪,一边往上玩命地冲,那股气势也真是吓人。陈浩一声叫“打”,小鬼班战士们排枪齐发,还不时地扔着手榴弹,所以敌人一到桥头,不是被击毙,就是被炸翻,加之重机枪“哐哐哐”一阵扫射,敌人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敌人蜂拥而至,形势相当危险,许多人担心敌人火力太猛,怕守不住,能否考虑后撤。
此时,刚好王直从清水渎赶到,和王胜、廖堃金商量后,迅速在河堤下冒着枪林弹雨动员宣传,并派廖堃金传达旅部团部命令,“打,狠狠打,决不允许后撤,死守戴家桥。”
廖堃金亲自上前线到桥的南面进行战斗,这边陈浩带着小鬼班,游玉山指挥重机枪班进行阻击战斗。
张雪峰爬在河堤上,和罗章顺一道与十几个小战士放枪阻敌,敌人很狡猾,在离河堤不远的地方匍匐爬行,一旦接近河堤,会一跃而起,还不断用枪弹对河岸扫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其击中,小鬼班两三名战士刚一露头就被冒出来的敌人击中,壮烈殉国。罗章顺十分气愤,呼叫着,告诉战士们要灵活机动,不要随便露头,若要射击,需迅速完成动作。
张雪峰一露头,发现一个日军也刚刚露出身子在寻找目标,他迅速扣动扳机,那鬼子被击中胸部,身子猛烈地抖动两下,便趴在河堤上不动了。这一来他的目标暴露,他迅速蹲下身子,即刻头顶的河堤上“刷刷刷”密集的子弹齐齐飞来,打得地皮上的泥土向外四溅,那一块地坝被打成了齐齐的凹槽。
“好险!”他吃了一惊,敌人的枪好,可以连发,我们的枪差,一次一发,而且子弹不多,必须节约着打,其他小战士特别勇敢,虽然杀气满脸,但谁都看得出那杀气和成人不一样,里面充溢着鲜嫩的稚气,他们不时变换位置,迅速地露脸,迅速地放枪,一时间敌人找不着目标,胡乱地放着枪。
敌人很狡猾,乘小鬼班战士为躲避子弹,常常隐身于坝下,认为有机可乘,他们集中火力,用密集的子弹对着堤岸扫射一通后,估计战士们早已俯伏在坝下,便齐齐跃起,向桥头涌去。
七八个敌人端着刺刀叫喊着,向桥头扑来,冲在最前面的一脚已踏上桥面。游玉山一见,挥着驳壳枪喊了一声“打”,那边陈浩一声喊“打”,小鬼班战士也冒出头,齐齐放枪,周德利往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抓住九二式重机枪狂扫起来,冲到最前面、一只脚跨上桥面的鬼子被打成了马蜂窝,摇晃着身子,钢盔滑落下来,滚到了河里。但后面的敌人早有准备,以前面鬼子的尸体为掩体,用轻机枪向重机枪扫射,一个递重机枪子弹片夹的同志倒下了。
此时,陆正康飞身跃出,他迅速抓住重机枪子弹片夹,往枪身里送,重机枪又怒吼起来,弹片夹从右面进入,慢慢地从左面吐子,机枪猛烈的扫射着,抖动着,两边的子弹片夹抖动着,如振飞着的两翼。
重机枪的作用人所众知,因此他遭遇的危险也最大,敌人一见重机枪响了,便拼命往这边打,因此,递送子弹片卡的同志非常危险,但陆正康完全忘记了身边蝗飞而过的发着尖厉声的子弹,他全身心地投入战斗中,密切注视着子弹输送的情况,并作出适时的传送动作,以确保子弹源源不断地输入枪身中。他爱重机枪,他熟悉重机枪,恨不得到连队去当一名机枪手。
眼前的这挺机枪他是非常熟悉的了,这是四十八团从锡南带到旅部的,这挺机枪原是五十二团在江阴铜岐缴获的,这在当时可是一个重大的战利品,因为在当时,日军鉴于新四军武器装备落后,明确规定在战斗中重武器不能丢,对于缺乏武器的新四军来说,莫说重机枪,便是轻机枪也难得有几挺,一次战斗后,什么都可以给兄弟部队。机枪是不会给的,所以五十二团转为四十八团后,这挺重机枪一直随二营活动,四十八团来塘马后,因为许多人不会操作,熟悉各种武器特性的罗忠毅命令机枪安置在教导大队军事队,由他们学习使用,以后可以更好地教导他人。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上午阳光特别强烈,在玉华山的祠堂里上完军事课,便去参观那部重机枪,刘一鸿陪着罗忠毅在祠堂门口的操场上拨弄起重机枪来。他一看到这闻名四方的九二式重机枪便感到有些意外,它的枪管并不像马克沁二四式七点九二毫米重机枪那样吓人,那马克沁重机枪枪管十分粗大,犹如炮管一般,前面还套有一个小圆帽,而九二式重机枪,枪管分二截,靠近中部的地方是螺旋形的圆柱管,直径并不大,枪管也不长,前面的枪头似乎口径也不大,比不上马克沁重机枪,但给人的感觉十分厚重。至于后面的枪身似乎和马克沁机枪相似,有两只把柄,可以供机枪手调节射击角度和方向,但他有一点儿不解,这看上去并不吓人,体积也小于马克沁机枪的九二式重机枪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三脚的底座,尤其是那伸向后面的第三只脚又粗又长。
“难道这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九二式重机枪?”他满腹狐疑看着那重机枪。
罗忠毅一边指着重机枪枪身,一边讲着机枪的历史和性能,这才使陆正康对它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来这种被称为法国女郎之吻的九二式重机枪研制于1932年,发射七点七毫米子弹,射击精度竟比大正三年式还高,枪管长七百二十一毫米,全枪长一千一百五十六毫米,重量为五十五点三公斤。装弹数为三十发保弹板,发射速度为四百五十发分,子弹初速为八百米sec,尺标射程为两千四百米,最大射程达四千二百米。这种机枪是日军最重要的重机枪,战场上这种重武器,号称枪响人亡,绝非夸大。
但这种武器也有缺陷,是弹板供弹系统,不是弹链供弹系统,弹链只要展开就可以一个人持续射击,但这种机枪一人无法独立射击。
另外重量太重,比水冷式的mg—1908还重,所以第三只脚是又粗又长。
罗忠毅边解说边告诉教导大队军事队队员,“同志们,敌人就是用这种武器大量屠杀我同胞,但是武器是无罪的,关键看掌握在什么人手里,现在大家好好学,掌握好技巧,将来可以让更多人学会使用它,我们也用这种武器回敬鬼子,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事后,陆正康抬了抬枪身,沉沉的,一人根本搬不动,他认真地向教员学习,没多久便掌握了其性能用途,还手把手地教起了其他战士。
一到戴家桥,教导队队员大都后撤到清水渎,他见陶家坤主动请缨,也向廖堃金请求留在重机枪班,好狠狠地打击敌人,廖堃金也同意了。
现在几个战士倒下了,他奋勇而上,罗忠毅司令员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我们也用这种武器回敬鬼子,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周德利打了一阵子后,陆正康想过过瘾,“排长,让我也来两下吧。”周德利点了点头,陆正康捋了一下袖子,两手抓住机枪柄,对准那些正在冲刺的敌军喊道,“狗强盗,我让你来吧!”只见他喊叫着,全身随着机枪的震动而抖动着,叫喊声应和着机枪声,只见枪口喷着火苗,愤怒地扫向敌人,几个鬼子一下子栽了下去,其余的吓得慌忙扭转身,往西边奔跑,有的又像老鼠一样伏在地上,抱着枪,并着脚,一动不动。
敌人退下了,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廖堃金、游玉山、陈浩迅速研究对策,他们分析情况,研究战术,安置重伤员。廖堃金交代了几点,一、战斗愈激烈,愈艰巨,时间愈长,愈要关心伤员,爱护战士。二、不论适当分散或进入阵地,指挥员要灵活果断,分秒必争,重视保存部队战斗力。三、在坚决卡住敌人的情况下,应节省弹药,以用在关键时刻。四、接近傍晚,特别是夜间,要保持高度警惕,严密注视敌军动态,随时报告和密切左右联系。五、随时利用战斗间隙修整工事。
廖堃金的话还未说完,敌人的炮又猛烈地开始轰炸了,战士们迅速进入掩体。
这一次炮火比上一次更猛烈,从东浦又窜出一百多个鬼子前来增援,敌人对着河边,对着戴家村狂轰滥炸,似乎要把戴家河、戴家村从地球上抹掉。
一阵怪叫声又从西岸田野中响起,敌人又弓着身向桥边扑来,周德利上前正要用重机枪扫射,游玉山止住了他,“慢,子弹不多了,要节约用,先让步枪打,如果敌人上了桥,再用机枪给我狠狠地打。”
教导队的排长陶家坤的右骨节被炸成重伤,鲜血染红了裤管和土地,他自己撕下衣服塞住伤口,坚持战斗,几个战士要把他背下去,他咬着牙叫喊着:“腿坏了,还有手,一定要叫鬼子以血换血,以命抵命,为烈士报仇雪恨!”喊叫声震荡于天空。
敌人听不到机枪响,胆子大了起来,三三两两保持五六米远,齐齐地横向排列,向小桥扑来,游玉山、陈浩一见,觉得奇怪,敌人投入的兵力并不多,其冲击势头也远不及前两次,这是为什么,他清楚地看到东浦方向黑压压地来了一群敌人,难道敌人不想过河。
“不会,不会。”陈浩用拳头捶着堤坝,吩咐罗章顺,“待敌人挨近了打。”
突然在桥的南侧四百米的地方响起了一声枪响,陈浩弯着腰,沿着河堤的东坡向南奔去。只见廖堃金正在指挥战士阻击敌人,原来狡猾的敌人见戴家桥那段河面较宽,桥身狭小,又有人封锁桥面,难以渡过,便打起另一段河面的主意,他们发现戴家河的南端直通另一条大河,在两河相通处,河面只有二三十米宽,且芦苇丛生,易于偷渡,便选了几个会游泳的鬼子悄悄地溜下河,后面的鬼子一边接应,一边还扛来几扇门板,妄图借用门板的浮力和倒下的芦苇秆的浮力进行偷渡,不料,早被警戒的战士发现,一声枪响,其他战士迅速奔来,打枪的打枪,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下了水的敌人不是被击毙,便是被手榴弹炸得和鱼儿一道飞上天,惊得没有下河的鬼子贴着河埂拼命扫射,在强大火力的压制下,只有一两个鬼子带着伤爬上岸。
鬼子知道如果再在这儿偷渡,下了河,只有送死,但他们并不甘心,决心继续从戴家桥上寻找突破口,成批的敌人又向戴家桥涌去。
罗章顺一看,吓了一跳,这一次竟来了如此多的敌人,忙指挥小鬼班战士准备迎敌。
张雪峰这一次觉得头上子弹如万杆的箭头一样,密密地飞过,想再探头去射击,是几乎不可能的,但如果一直趴在河堤下,那么敌人很有可能眨眼间冲上桥头,所以他不断变换位置,看哪个地段的河堤顶上没有飞弹,便从那儿探出头。他探头一看,发现几个敌人从南面已接近桥头,忙着缩下头,幸好,他刚蹲下身,密集的子弹便从头上飞过,他估计好敌人窜出的地段,拉响手榴弹,猛一探身,朝河对面投去,他没能看到手榴弹爆炸的情景,但从对岸的爆炸声中传来的惨叫声看,敌人肯定被炸翻了几个,战士们如法炮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扔一颗手榴弹,换一个地方,敌人除了惨叫外,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张雪峰又换了一个地方,他探头一看,只见一个敌指挥官正举着指挥刀,叽里呱啦地在河对岸的田野里怪叫着,他忙换了一个地方,探出上身举枪瞄准,他刚想扣动扳机,突觉左手一阵麻痛,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他忙蹲下身子,刚才的坡堤上的泥土被枪弹打得四处飞溅,再低头一看,左手热乎乎的血直往上涌,他一抖动手腕,疼痛驱尽麻木,直袭心窝。
“啊,受伤了。”罗章顺赶来,连忙命他到村中休息,他还想坚持,但手疼得实在抬不起来,血哗哗直流,只好在其他战士的护送下,怀着无限的依恋之情离开战场。
陈浩与廖堃金在桥的南侧四百米外阻击敌人,桥头全仗小鬼班战士阻敌,重机枪由于子弹所剩无几,几乎不再响起。
罗章顺告诉这些十四五岁,十六七岁的小战士,“大家不要随便探头,一旦探头发现目标,大家齐齐露身,排枪齐放,集中火力打击敌人。”
“是。”这些娃娃兵齐声叫着,他们把子弹推上膛,不时地变换位置,偷袭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