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鲍永杰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34
|本章字节:7372字
张昊是个乒乓球业余爱好者,在凤城一中上高中时,还曾拿过全校学生组的男单冠军呢。到了大学,打乒乓球可以说是他最喜欢的一项课外活动了。一有时间,他就到学生乒乓球室练习打球。体育老师看他乒乓球技术功底比较扎实,很有发展培养前途,给他特发了一张到教职工乒乓球室打球的“通行证”。当然了,那里不仅仅是各方面条件好,更是高手云集的地方。
张昊拿到特许证的那一天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到教职工乒乓球室打球去了。进去一看,这里确实不错,地上铺的是木地板不说,室内还配装有空调。宽敞明亮的乒乓球室里,一字摆放着六副乒乓球案子。张昊他能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打球,享受的可是国球手的待遇。
因为时间还早,乒乓球室里很清静,除了一个在发球机对面练球的女生外,没有其他人打球。
张昊因为没有人跟他打球,只好坐在休息椅上看那个女生练球。女孩专注地把发球机里的球全打光才停下。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才发现有一个男娃娃在注视着她。因为相互间都不认识,她没有向张昊打招呼,又开始给发球机里装球。张昊主动过去帮那位女生把散落到满地的乒乓球装到了发球机的网兜里。张昊一看女孩又要开练了,赶紧自荐当她的陪练咋样?女孩没言传,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换到另一个案子上,开始你推我挡地练开了。张昊感觉得到,这女孩的球技不是一般的业余球手。为了试探对方的打法和招数,张昊提议两个人开几局咋样?女孩还是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女士优先,女孩先发球。只见她把球抛起搓了个侧旋球,张昊不慌不忙地把球搓了过去。没想到,他搓过去的球尽管很低,竟被对方一板轻拉了过来。张昊收拍档球,可惜,球还是弹出了案子。女孩发第二个球时,张昊不敢掉以轻心,半蹲下注意观察对方的抛发球姿势。待她把球发过来,他仍然用搓球接招。可对方发的是上旋而不是下旋,球虽然被搓了过去,但高了,让对方一个短平快给封杀了。张昊是强攻型业余球手,善用正手跟近短平快,反手直板横拉。他最擅长发侧旋球,他发的球快速侧旋十有八九对方是接不住的,就是勉强接住,也会给自己创造快攻的条件。
今天遇上对手了,他发的两个快速侧旋球都被对方轻松自如地慢侧了过来,他的一正一反快打反拉都下网了。连失四球,张昊有些手忙脚乱,接下来打得更糟,一局下来,他才得了三分。张昊心里有些不服气,接着又打了四局他却都没过五。
两个人坐下来休息时,女孩从她的包里拿出两小瓶饮料,先给张昊递过去一瓶,张昊接这瓶饮料有点勉强。可以看得出,他给女孩输了球,在女孩子面前有些尴尬。和他打球的女孩显得平静自如,一边喝饮料,一边看别人打球。她休息了一会儿,被别人请去打球了。张昊因为出师不利输了球,再也没心思打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打球。
乒乓球室里十几个打球的,他不看其他人,只盯着刚才跟他打球的那个女孩瞅。从外表看,女孩慢条斯理、文质彬彬的,就不像个打球手,连女孩的那一招一式都透着跟她人一样的灵巧。张昊不知咋的,开始在心里惦记上了她。
过了一些日子,张昊和那个女孩在乒乓球室里又相遇了几次,彼此间不但打球,也开始互相交流说球了。女孩还告诉张昊,她叫高依洁,是北大附中的高三学生,她妈是北大的教授。张昊还想问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乒乓球室里其他人都回了,他正跟高依洁打得带劲时,无意中发现他们中文系的杜教授坐在旁边看他们两人打球。他赶紧给对方示意停下,把球拍放在案子上,撵过来给杜教授打招呼。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给教授打完招呼,高依洁也跟过来,有些撒娇地对杜教授说:“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打完球自个儿就回去了,你咋又来接我了?”
“什么?杜教授?高依洁是您的女儿?高依洁,杜教授是你的妈妈?”因为太突然了,张昊连问她们母女俩几次。
“咋?我给你们教授当女儿不像吗?”高依洁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反问张昊。
“像,谁说不像?那是相当的像。”张昊的一句玩笑话把三个人都逗乐了。
在杜教授跟前,张昊要比在高依洁跟前放得开。因为他勤奋好学,不到半个学期,他已经成了杜教授的得意门生。因此,在她跟前说几句俏皮话,也是很随便的。
“洁洁,收拾东西回家吧。”杜琼教授一边心疼地抚摩着女儿的头发,一边把头转过来对张昊说:“时间晚了,你也回去休息,等明天你们再打吧。”
杜琼教授的一出场,把张昊和高依洁促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俩不仅常在乒乓球室练打球,偶尔也在茶楼里能见到他们的面。
有时,他们俩打完球,张昊请高依洁喝茶。洁白的餐桌上放着一束鲜花,角落处传来的钢琴曲时而轻快明朗时而低婉伤感。高依洁坐在张昊的对面,扑闪着一双纯清的大花眼睛盯着他瞅。
“张昊,我常常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张昊一边给高依洁添茶,一边问。
“你猜。”高依洁卖起了关子。
“我猜不着。”张昊追问,“你说我到底像谁呀?”
“像……像我哥哥。”
“哥哥,他在哪儿?”
“他,他死了。他是得了一种世间罕见的奇病死的。”高依洁提起他哥有些忧伤。
“那,那他,他……”张昊当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高依洁好。
“他读过很多书,我们兄妹很说得来。”高依洁把脸侧了过去,“假如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告诉我应该怎样去创造新的生活。”
“你咋能说这些话呢,我看你的妈妈那样疼爱你,你现在肯定生活得很幸福。”
“算了,这些伤感的话再不提了。咱们还是喝茶听音乐吧。”
“你说我像你哥,那我今天就给你当一回哥吧。”张昊把茶壶拿起来,对高依洁说,“大妹子,让哥给你把茶添满。”
“讨厌,你想得美。”高依洁说这话听起来,只有三分恼怒,却有七分撒娇。
从那以后,张昊慢慢地从高依洁那里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情况。
高依洁的父亲叫高山云,是新疆人。高依洁的母亲杜琼是上海人。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在北京大学上学时谈的恋爱,后来又一同留校任教。在依洁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的父亲高山云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出走没了音信。她哥哥高立玉大学都快要毕业了,却得了一场罕见的奇病死了。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地生活着。
听了高依洁和她母亲杜琼的不幸遭遇,杨芮莹都有些同情怜悯她们母女俩了。不管咋说,她安顿让儿子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爷爷,得到他的谅解。
张昊一直想找机会跟爷爷谈谈,可是张乾坤这些日子没闲心跟他斗嘴,他正在谋划着自己的一件大事。
前些日子他从电视上看见西部黄土高原上正在热火朝天地大搞退耕还林还草会战呢。满山遍野红旗招展,成百上千的人又在一搭里劳动了。
那个震撼人心的火热场面,他好几十年都没见过了。于是,他背过儿子给杜堡子的李有新打电话询问情况。李有新告诉他,现在老家也开始搞退耕还林还草规划了,至于能不能承包馒头山种树,还得问儿子李小宝。这小子现在牛气得很,刚刚竞选当上了石涝坝村的一村之长。李有新把话筒放下不一会儿,李小宝用手机给张乾坤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个人可以承包绿化馒头山。
张乾坤一听说国家有私人承包绿化荒山的政策,他在馒头山上种树的想法又一次浮出了水面。他跟儿子一商量,天宇坚决反对他再回杜堡子搞什么绿化荒山的事。再说了,他已经是六十几岁的人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却说,正因为六十几岁的人了,心地有些发慌。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拉倒。
俗话说:别人的祝福不那么可靠,自己的炕不得自己烧。况且,把馒头山变绿还是他当娃娃一直到老始终要圆而没有圆的梦。
天宇嘴上撑得很硬,但他注意到老爷子这些天像是在不声不响地准备着什么。他害怕年迈的父亲又不辞而别往老家跑,就打电话把李小宝从杜堡子叫到了北京。他们两个人秘密谈了些什么张乾坤不知道,他也没心思去打问。他操心的是,他在儿子这里挣的两万多块钱咋能安全地带回杜堡子。待一切回家的事情都办妥后,张乾坤带着李小宝到天安门广场和八达岭长城浪了一趟。在浪天安门广场时,他特意叫李小宝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
从北京往回走的那天,张天宇要给他俩买火车卧铺票,张乾坤却对儿子说:“你就破费点,让我们爷俩坐飞机飞回去吧。”
看来,张乾坤老人主动向儿子提出要“飞”一把,这里面的内涵就深了。不管咋说,张乾坤和李小宝真格是坐飞机从北京飞到凤城的,然后凤城公司派车又把他们送回杜堡子。
张乾坤当天下午坐在杜堡子自家的院里,对看望他的众乡亲说:“操他娘的,这早上还在北京呢,下午就回到了咱们杜堡子。现在的人比神仙都日能,你说是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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