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亚历山大·格罗莫夫
|类型:奇幻·荒诞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9
|本章字节:9158字
“联邦安全局有这种机器?”斯捷列仁深感怀疑地问。
我点了肯定。
“有这种机器,”娜嘉在旁边肯定地说。“至少,他相信有这种机器。不过,他的生存档案整整装了几十张光盘,这一点他倒是不确定。他对自己的见解多着呢。”
“他的见解?让他的见解统统见鬼去吧。”斯捷列仁直言不讳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人造个体的植入仪器。这他了解多少?他是成批生产出来的,还是试验样本?操作原理呢?对操作者有什么技术要求?工作数据和型号还有废品率,等等……这些我统统感兴趣。”
“他对这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娜嘉说。“他只推断样品不是成批生产的。也许只此一件。好像那东西的体积也大不到哪儿去。就这些。”
“等一等,等一等……”卡普斯疆有点儿发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他们有这种机械设备,他们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制出一大堆更有效的特工来,是不是?”
“一整个儿的詹姆斯·邦德特工营。”娜嘉随声附和道。
“这没什么可笑的!没错,他们有一个特工营!”
“马塔·哈里(马塔·哈里,一战时期为德军服务的著名女谍。)上了生产线……他们大批生产。‘快点儿赶工期啊,我们明天还得给什吉里茨(苏联时代家喻户晓的电视连续剧《春天的十八个瞬间》中的苏联特工。)送一百个特工呢’!老天爷,真笑死我了!”卡普斯疆爆出一阵大笑。
“你别搞错了,”斯捷列仁对他说,“他们才不会这么干呢,他们不傻。一个特工只对一项任务有用。另一个去完成另一样任务。任务各有不同,功能也各有侧重。”
“特工是分不了身,可弧菌却可以大量衍生,”阿斯库尔德突然来了一句。
斯捷列仁朝他转过去,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说的刚说了。”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斯捷列仁使劲点点头,然后又否定地摇了摇头。“不,我想他们不会再次进入这个通道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更聪明的办法来的。”
“更费解的办法……”
“相反,应该是更简便的办法。反复可行的计划适合在棋艺中找到。”
“不会太快的。”
“你从哪儿知道的?也许这次他们有什么准备呢?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早,对吧?”
这样,两小时过去了,他们才让我歇了一会儿如果说这么吊在空中,拿着体操运动员姿势也算休息的话。我跟他们亮了底,招认了我知道的一切,还把斯瓦特潜入公司的方式详细描述出个步骤图来,打从进入下水道公司的初步计划到探测地下可疑洞穴的任务,全都一一说了个透。好奇心重这种个性不是别尔什的,它原属于格列尔金。斯瓦托波尔克让这个设定的属性牵着走,走得太远了,他靠这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每当他认为是自己在做一次自由选择之时,恰恰是他的个性设定中最为巧妙的属性机制发挥性能的时候。
我独自一个在黑暗中吊晃着,盘算能不能逃脱困境。但这时候,地面的战役应该早已结束。仗也应该打得异常顺利,应该说毫无变数。公司的反射平台和地下设施已被占领,首脑也已被缴械,“国中之国”存在境外银行的财产受到查封,他们最后只剩下隐形天梯和月边站。这下可有好戏了“格里分”从此无法落地了,下面一定给封锁得严严实实。如果它不想撞毁在地球表面,或者飞离太空站,消失于茫茫宇宙中的话,那么两个冤家就得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了。要是这帮乱党不马上处决我,我生还可能就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大。比如,他们可以通过我交换某种保全条件。别尔比科夫答不答应,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他会同意交换的。就算为了知道为什么行动计划失败,着眼避免出现类似失误的角度考虑,他也该答应。
当斯捷列仁和阿斯库尔德两人走到我这儿的时候,我满面愁容,跟一块大石头一样傻呆呆蜷缩着。我一声不吭。来人也没有说话。阿斯库尔德给我解开了绳索,我被他们牵引着,从一个舱折腾到另一个舱。一个人拖着,另一个掌握着方向,省得我抓住什么空当碰到了控制台。站上没有什么人,走过这么一长段路,我们只遇到一个年轻的操作员(见了我立刻背过身去)和一个随行工程师(要不是阿斯库尔德拦着,这家伙会狠狠揍我一拳)。没见到卡普斯疆,娜嘉也不见踪影。这倒让我心清目爽。但这种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很快明白,他们最终要就把我带到的目的地是上通闸口。
这下,明白了。
但,还是什么也没有明白:为什么要把我塞进梯子呢?
“我去哪儿?”我问,尽量显得无所谓。
“去月边站。住嘴吧你。”
“你们快到头了,哥们儿。”我诚心地说,“我敢说你们没好日子过了。”
听声音判断,斯捷列仁和阿斯库尔德跟着我进了梯子。他们没答理我,两人商量起什么来:
“这么做行吧?”
“娜嘉说了,没有什么害处。”
“要不还是把他捆上放在这儿得了。”
“不行。”
话音未落,我的手臂上已经挨了一针。老天,这怎么得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成圣塞巴斯蒂安不可了……
这一针倒没让我丧失意识,但马上就失去了肢体的感觉。胳膊和腿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木头。
月亮很近,但我无法看见它。原因之一是我无法动弹,等我稍能动一动,就立刻再挨上一针。二来,就算舱室里有舷窗,我也未必能获准透过它,朝我们母亲星球的天然卫星的表面瞧上一眼。还有其三,双倍重力让人变得慵懒无力,谁也不会有窥探舷窗的兴致。
阿斯库尔德把我放在托架上,真得对他感恩戴德了。“登月舱”的确比“地球舱”装备好一点,这也算顺理成章,因为这段行程更长,也更乏味。在它的里面还甚至有个小卫生间,不过我倒没有使用过。
在隔断的另一边,斯捷列仁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从他说话的停顿的间隔推断,他正跟地面或者“格里分”通话。
“一切照旧?啊,别理他。什么也别做……没我在,不要采取任何决定,我说……对。等着……什么?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吧……”
再过半个小时干什么?
现在我心里踏实多了我虽不明白为什么把我往这儿带,但是,既然走了这么远,看来他们就不会杀我了。可能它们想把我当作一个特别的工具使用。让我在棍棒下干什么活吧。这太自然了,我现在还是一个机器的宠儿。
过了一会儿,他们不再像对待一个非洲犀牛一样给我猛打镇静剂了,而是给我注射解药。我很快就又能动弹了。最后,我的手铐也给卸下来了。当然还单独关着。
但是,这地上摆着的那件宇航服,究竟干什么用?
囚室很小,看来原来是当备用间使用的。这块地方刚够把宇航服放到地上。宇航服是什么“轻便防辐射型”的,看来,这玩意儿型号还不少。简单读了一下上面的指示说明,我才明白这衣服上的不少功能不是还没启用,就是早已失灵。这还不算,这套笨家伙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臭,衬里也是脏乎乎的,不堪入目。好吧,只要能救命,怎么也将就了。
看来,我得把这件宇航服穿上了。穿上以后呢?到底要我去什么地方?
在放我出来之前,我就猜出个大概来了。公平地说,他们对未知的偶然事件早有防备。浅头发的阿斯库尔德手里握着充气枪,斯捷列仁是一把“格留兹式”新型手枪,远比“马卡拉”强上一百倍。这家伙一亮出来,我逞强的心立刻缩回了脖腔子里了。
“穿宇航服,”斯捷列仁下令说,“不是这么穿!先进左胳膊,然后拉拉锁,最后再伸那只胳膊……”
“我知道!”我回了他一句,“说明书我读过。”
他耐心地等我穿好。我最后又损了他们几句。怪的是并没因此招来什么惩罚。
“进入密封状态!”
我放下了头盔。那面罩原本是透明的,但现在早已满是划痕,像结了一层雾气。宇航服稍稍充了气,鼓胀了起来。外通阀门咝咝响了起来。现在,外面的通话是通过耳机传进来。
“慢点儿,往外走。”
我走出了小舱。
“往左,往门那儿走,再往左!别做多余动作,否则我们就开枪。”
他们的毒针能穿透宇航服厚厚的防护层吗?我还是别做这个无谓的试探了。再说,“马卡拉”的子弹是肯定打得透的,更别说“格留兹”了。那家伙完全可以在我身上穿个洞。
“现在往哪儿走?”
“转过去,面冲墙壁站好。”
我规规矩矩站着。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我才听见身后什么东西簌簌作响。门闸带着低沉的嗡嗡声升了起来。我早已猜到了,我所处的位置就在闸口边上。接着是几声响亮的碰撞声,听说去就像史前的“胜利”牌汽车转向轮发出的刺耳噪音。老是老点儿,但还算可靠耐用。好像闷热的屋子里开启了一扇窗子,舱室里吹进了一股风,让我摇晃了一下。
“转过身来,慢点儿。”
其他3个人已经穿好了宇航服。跟我穿的这套比起来,他们身上的显然轻便舒适多了。这我没意见。
“现在往这儿来。”
我知道,马上就要看见猫洞了。猫洞,这名字已经早在我的耳朵里磨出了茧子,但就是无缘得见。它我满心怀疑,有让我充满期待,甚至担心见到它会让我失望。
失望感还是来了。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又粗又大的圆圈,看上去很像一个大面包圈。它的内径大概有60公分,刚好可以容过一个宇航员。还有,这个“面包圈”还不是滚圆的,四周长着凸起的疣状物。它的吸口处有几根不规则地捆扎在一起的导线团,整个显得灰秃秃的褐色。
这就是猫洞,通向各个星系的洞口,它把那些想去敲开星际大门的人投送出去。它的嘴巴大张,似乎在默念着咒语:开着去吧,理想家们,你们绝不是在空想,而不过是看家的猫咪,被剥了皮的猫咪,爬进我的大肚子吧!
面包圈里有一片风景。除了那地上的石块在闪光,整个景象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一块块光秃秃的石头泛着亮灰色,像晚上的猫眼一样闪闪发亮。
“那是哪儿?”我问。其实我心里已揣测了个大概。
“克朗代克,”斯捷列仁证实了我的猜测,“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不过,这也得看对谁了。能适应求存,就能工作活命。”
“干多长时间?”我问。
“多长就别问了。”
这消息真让人欣慰。谁说我是跟一帮狂徒打交道,他们可是一帮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驻留地在东面,大概一百米左右。金矿还要远一些,沿着小路走大概能看到。吃喝和空气用采出来的金属交换。打算活下去,就拼命干。每天的劳动量,按地球重量算是70公斤白金。记住从哪儿出去的,采出来的金属就放在这附近。猫洞按当地时间每昼夜开启一次。”
虽然没我脸上看出什么抗拒的表示,但斯捷列仁还是加了几句:
“我可不赞成你玩什么浑的,加点儿小心!要是你强往猫洞里钻的话,枪子儿可不长眼睛!好了,走吧。”
嫌我走得不够不快,后边的人便抬脚把我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