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刑天计划(5)

作者:中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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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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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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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318字

在北平西苑临时机场上,飞行员正在集合。李桂丹扫了一眼队伍,向高志航跑过去说:“报告大队长,阎海文不见了。”高志航也向队伍中扫了一眼,正想发脾气时,就看到一身泥浆的阎海文爬上土坡,狼狈地出现在队伍前。高志航瞪了阎海文一眼,开始训话:“四大队的荣誉在此一役,胜了怎么都好,要是败了,我们没脸回南京。出征之前,本大队长特别声明一点,从现在开始,四大队可以全部阵亡,但不能有一个俘虏。本人这把手枪,永远有一发子弹是留给自己的。我希望你们也是一样。听到了吗?”


大家都爽朗而坚决地回答听到了,只有阎海文还惊魂未定的样子。高志航扭头看着阎海文说:“还有你?”阎海文愣愣地问道:“我什么?”高志航又高声重复道:“你给我听着,本大队可以全部阵亡,但不能有一个俘虏!”


“俘虏可以不当,可我不想阵亡。”阎海文突然高声回答。


大家都愣住了,高志航喊叫起来:“阎海文,你说什么?”


“长官别瞪眼睛,我跟你不能比,你都连和两次了,我总得上个听吧?”阎海文一着急,把打麻将时的术语嘟囔出来了。


众人哄笑起来。高志航也笑了,他顺着队伍的排面踱步,走几步喊出一个名字:“曹宏涛、戴瑞华、任克勇、肖征、刘粹刚、沈以琴、阎海文,点到名字的人,都向前出列,没点到名字的,现在可以解散了。”等那些没点到名字的人散去后,高志航嘱咐跟前的这几个人:“你们几位,带弹要满负荷。突袭连山之后,要留足三分之一的炸弹。”沈以琴又往前跨了一步问:“下一个目标是哪儿?”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准备出发。”高志航猛然挥了一下手说。


命令下达完毕,机场上立即忙碌起来,给飞机补充燃油,安装炸弹。机械师在给高志航的飞机做最后的检测时,发现机头侧贴着一张结婚证书,机械师不解地问:“贴在这里干什么?”高志航呵呵笑着说:“这是我的护身符。”机械师出于好奇,拿着手电筒大声念起来:“高志航,吉林通化人,现年29岁;叶蓉然,上海人,现年23岁,今以双方志趣相投,性情相契,堪与偕老。蒙周至柔将军证婚,于中华民国二十五年6月28日在笕桥空军第四大队结婚。”


高志航在进入机舱后,又探出头来对机械师说:“听说你的漫画画得不错?哪天闲了,你把我太太画在机头上。”机械师呵呵笑着问:“你太太愿意吗?”高志航没回答,他关好机舱门,冲向跑道,在漫漫夜色中起飞。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


机群成楔形编队,在微明的晨曦中低空飞行。高志航向下望,依稀可辨大海和陆地相交的海岸线。此时此刻,高志航的心在激烈地跳动着,他的血在沸腾。这是他从奉天逃出第七年后,第一次以战士的名义驾机扑向日本人。他在心里默默叨念着:“葛莉儿,你好吗?你现在在哪里?我在你和飞机之间选择了后者,是想着有一天能驾机痛宰东洋。直到现在我才可以告慰自己,我当初的选择或许是对的,否则,你和丽良、友良会成为我心中一个化不开的结儿,我终生都不能饶恕自己。”


又飞行了一段距离后,高志航向下望一眼,陆地出现小凌河蜿蜒的河面。他猛拉操纵杆,机头昂起,向上拉高。同时向身后的其他战机发出命令:高度五千,三点钟,准备攻击!


从空中俯视,连山日军机场有两条硬地跑道,跑道旁是操场、宿舍、弹药库、食堂、油库等设施,高高的塔台上飘扬着太阳旗,二十几架“中岛”91战机并列排在跑道左侧。一架侦察机被掀开帆布,被十几个日军地勤拖上了候飞区。


高志航率领的机群抵达机场上空时,那架侦察机开上了跑道。阎海文像疯子似的俯冲下来,一通扫射,将尚未起飞的驾驶员击毙在机舱里。


听到枪声,正在食堂就餐的数百名日军蜂拥而出,有的奔去战机,有的奔去塔台,有的奔去高射机枪阵地。因为有日光晃着眼睛,一个奔跑中的日军军官哇哇叫着说:“是苏联人!”另一个日军军官边跑边反驳道:“不,是支那空军!苏联人没有霍克。”奔跑在前边的那个军官挥舞军刀狂呼:“二中队,快,高射机枪!”跳入高射机枪阵地的日军开火了,无数火蛇飞向天空。


高志航驾机做了个俯冲,发出指令:“下方三点钟方向,攻击!”数十架驱逐机分两个波次,从低空狂扫日军的高射机枪阵地,暴雨般的子弹将高射机枪阵地犁翻了一遍,高射机枪哑火了。与此同时,飘摇而下的数十颗炸弹撒向日军机群。在轰隆的爆炸声中,一架架日军飞机被炸弹撕碎,掀上半空。几个跑到半路的日军飞行员见此情景,有的跪地痛哭,有的高声叫骂。一架强行起飞的日军飞机在最后一刻,因跑道被炸出的一个大坑而翻倒。飞行员从座舱里爬出,用手枪朝空中乱射,但很快就被子弹吞噬。


随着猛烈的爆炸声响,弹药库和油库起火了,火柱冲天而起,高达几百米,把正在低飞的沈以琴吓得惨叫一声,在烟雾中拉高飞机,好不容易才钻出烟障。


沈以琴向下望,连山机场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横陈的死尸和飞机的残骸。他再一次降下飞行高度,搜索机场,结果发现了一个鬼子军官。他戏谑地射出一串子弹,却不想伤及对方,子弹在军官前后左右开花。军官张皇逃窜,沈以琴一路追杀。后来阎海文也加入了追杀。沈以琴用无线通话器喊道:“不要打死他,知道猫玩老鼠吗?”阎海文回话说明白!两个人撒着欢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轮番追杀,充分享受肆虐的快乐。后来无线电传来高志航的呼叫,两个不敢玩下去,非常遗憾地将军官击毙。


四大队的机群在连山机场上空跳跃翻飞,如入无人之境。空中响着声声喜悦的呼喊,曹洪涛发现地上有两个受伤的日本兵还在爬动,便几次三番地扫射着,高志航看到后,立即向全体队员传达命令:“不要浪费弹药,别忘了,我们还要赶场!”众人接到命令后,纷纷停止扫射,跟在高志航后边,向锦州方向奔去。


关东军临时司令部设在一座白俄时代的老楼中,带有典型的高寒民族建筑风格——冰冷坚硬的花岗岩外墙,枝状水晶吊灯,红黑色柚木装饰内墙,显得有些阴森。


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刚刚到达这里,便感到很不舒服。他正冲着总务参谋发着脾气:“你们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说过,我讨厌俄国人,包括俄国人的房子。”总务参谋则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遍查了锦州,没有哪栋楼比它更适合做司令部了。它的外墙有两尺多厚,坚固如碉堡,我们用迫击炮做过实验,几乎没有损伤。”植田谦吉还是气愤地说:“可它对指挥员的心理有损伤。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感到阴森、空旷、无助。”总务参谋微笑着说:“我们考虑到您的感受,您的官邸和作战室完全参照大阪的格调装修的。”植田谦吉走进作战室,扫视了几眼,满意地点头说:“我总算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是一大间经过改造的和式房间,青铜色带有玳瑁灯罩的吊灯,日式桌椅,甚至茶具都是来自日本国内。在作战室对面,另辟一间清净幽雅的茶室,一个女人跪在榻榻米上。


植田谦吉坐到矮桌前,面色沉静如水地对身边的副官说:“让他们都来吧。”稍倾,几个高级官佐出现在作战室,纷纷致礼。


“说吧,我想知道最新消息。”植田谦吉说。


情报官递上一纸文件说:“卢沟桥事件发生后,蒋介石在庐山支那高级军官会上有个内部讲话,报纸并没有公开发表,只在内部传达,但我们拿到了讲话全文。”


植田谦吉并没去接,他微闭双眼说:“念给我听。”


“中国正外求和平,内求统一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卢沟桥事变,不但我举国民众悲愤不已,世界舆论也都异常震惊。此事发展结果,不仅是中国存亡问题,而将是世界人类的祸福之所至……”


“我不想听这个姓蒋的人啰唆,你挑重要的说。”


情报官一个立正,目光又转回到那份报告上,他翻过两页后,指着上边画有红线的地方说:“重要的是这句,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年不分老幼,无论任何人,皆有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哗众取宠。共产党怎么说?”植田谦吉问道。


“共产党向全国发出通电,说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中国的唯一出路。就我掌握的情报,自从西安事变,延安所有的文电宣传,再没有出现反蒋的字样。”


“都不过是说说而已,以我对支那人的了解,内斗是这个民族的劣根性,已成顽疾,不可救药。事实上,蒋介石不仅指挥不了共产党,连各地的军阀也指挥不了。支那是一盘散沙,是一个虚弱的巨人。这就是全部的奥妙。日本帝国若不是洞明这一点,是不敢向这个庞然大物开战的!”植田谦吉站起,在房间里踱步。众官佐的视线随着他转移。他终于止步在窗前,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壶,边为正在盛开的马蹄莲浇水,边说:“你们都知道,我的爷爷、爸爸,包括我,都是生意人,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回到我的老本行。我想这一天为期不远了。拿下北平、天津,引诱支那主力师团北上,然后是华北决战。决战!我要的是决战!只要全歼支那的几个主力师团,足可摧毁支那人的意志。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亡华只需要三个月,这不是我的狂妄,而是国际共识,连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将军都这样认为。”


这时,一个军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报告司令官,连山机场遭到大规模机群袭击,大部分官兵以身殉国。”植田谦吉和众官佐全部惊呆。植田谦吉扔下手里的小壶,向桌子上的电话走去,大声喊叫着:“这不可能!”


“电话中断了,这是幸存的参谋打来的电报。”


植田谦吉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推开窗子,只见附近天空有八架战机俯冲而来。植田谦吉一松手,那份电报从他手中脱落下来,随风飘向窗外。他平静地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说:“他们过来了,撤吧!不要慌乱,你们是帝国军人。”


众军官纷纷簇拥着植田谦吉刚刚离开作战室,巨大的爆炸声连续在大楼上边响起来,大楼的主体部分轰然倒塌,植田谦吉幸免于难,而众官佐大部分葬身在废墟中。


飞机并没有离去,而是正在轰炸大楼附近的高射机枪阵地。植田谦吉站在废墟旁,面对着呼啸而过的子弹、炸弹,吩咐身边的官佐说:“给陆军部发报,就说锦州司令部不存在了,不过这是暂时的,关东军华北决战的战斗序列已经就绪,不日内即可攻陷北平、天津。”


在空中,高志航向他的队友们发出本次行动的最后一道命令:把所有弹药都倾泻在这里后,返航。


八架战机相继降落在北平西苑临时机场时,毛邦初和众军官已经迎候在机场跑道旁。高志航是第一个跳出机舱的,刚落地就被一帮飞行员抬起来抛向天空,落下后又被抛起,如此几次,犹如打虎英雄武松一般,被众人抬着走出跑道。但高志航很快发现不对——毛邦初阴着脸,伫立在跑道一侧。


“别闹了!”高志航吼道。


众人放了高志航,他整理一下军容,跑步来到毛邦初跟前说:“报告长官,连山机场突袭之后,我们又重创了锦州关东军临时司令部,如果不出意外,植田谦吉应该被活埋了。”


“是向我请功吗?”毛邦初冷冷地问。


“下官只是例行报告,没有请功的意思。”


当着众人的面,毛邦初上前就抽了高志航一个嘴巴,他愤恨地说:“你本来可以拿到一枚勋章的,可你目无长官,无视军纪,擅自行动,好大喜功,如果南京责难的话,你是第一个倒霉的!”言罢,他喝令道:“来人哪,把他押到地下室去!”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