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辉微微点了点头，他想起了李俊和林斌，这么说我有更多的理由活久一点。

自然法则，明白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天堂。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卢素侧过脸，推了王辉一把，把他推向下楼的楼梯口。我们该走了，他说，快一点！

王辉脑袋里又开始充满命令和催促的声音。他只好顺从地走到楼梯上，然后轻轻地开始往下走。卢素就跟在他背后，即使看不到他，王辉也能感觉到年轻人焦急和警觉的呼吸声。

他急着去干什么？

他们来到二楼，这里没有人在等他们。楼梯上似乎也不再有脚步声，连交谈声都消失了。王辉不禁感到一点莫名的不安，继而他又发觉那不安的感觉其实来自背后的年轻人。

停下，卢素说，拉住了王辉的衣服，我们不去一楼。

王辉停止前进，回身去疑惑地看着卢素。

年轻人咬着嘴唇，做出在回忆某个重要的东西的样子。他的手不时握成拳头，又不时松开，看上去就像是在考虑一件无比紧迫的事情。

他们在设圈套。他说，我们不走楼梯。说完他就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王辉知道那是要自己先过去的意思，不等建议的声音响起，他就一声不吭地遵循年轻人的指示走了过去。

走廊很长，但是卢素的脚步很快，王辉也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步伐以能跟上他。

他们走了几分钟，就来到一个破旧不堪的小门前。卢素轻轻地把已经不怎么牢固的门挪到一边，王辉探头望去，看到这是个布满灰尘的杂物间。卢素走进去，径直走到杂物间的窗口，他用力拉开窗户。爬到窗沿上，接着……他就跳了出去。

但是他没有掉下去。

王辉惊讶地看到卢素从窗口露出上半身，向他招呼道：快过来。他犹豫着走到窗边，这才看到卢素实际上是站在窗外的一个小台子上的。

这是个旧的消防梯，他们把这个门封起来，但是没有拆掉梯子。卢素解释说。

你对这很熟悉啊。王辉按捺不住自己的惊奇。

卢素一边走向平台一头的梯子，一边说：我一直在作弊，我能看到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三十年来都是如此。

她？

但是这个疑问没有得到理会。卢素欠身爬下梯子，这时王辉听到自己脑袋里的声音又开始鸣叫了，好吧，他想，我投降。于是他也爬出窗户，跟着卢素一道下楼而去。

他们站到了楼下的草坪上。

卢素警觉地回头看看楼上，王辉觉得他是在担心那些追踪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没有人跟出来。

然后卢素指向草坪尽头的一个小平房。就在那里。他说道，听起来有些激动。

什么在那里？王辉瞪大眼睛打量着那个小平房，它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他想起了在院子里听到的对话。难道有个他们所谓的能源灵魂在那里？

他们几分钟就来到小平房前，这是座搭盖得相当敷衍的房子，墙面上已经处处斑驳，门框已经开始脱落，它被隔成四个小房间，有的房间甚至可以从墙上的洞眼一直看到里面，这座房子处处都在透出腐朽的气息。

卢素却是越来越激动，他越走越快，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王辉满腹疑虑地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走进其中的一个房间。

这是个大约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昏暗、湿冷，空气里满是霉味和酸味，简陋的塑料架和王辉叫不上名字的杂物从房间这头一直堆到那头。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是一张歪歪扭扭的铁架床，一些看起来已经用过不少年份的旧棉被堆在上面，被子已经瘪得像注过水的棉花一样塌软。在这些不堪入目的被子下面，躺着一个老人。

一个瘦弱的老妇人，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卢素的手在发抖，王辉看到他在发抖，继而是他的腿，他的全身。他迈开脚看上去是那么艰难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靠到老人的枕头边。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抚弄老人的白发。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王辉不知所措地站在床的这一头，看着一个年轻人满怀爱意地轻抚一个老妇人的头发。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他忽然意识到，太阳就要落下去了。

亲爱的。卢素轻声说道，他的声音轻柔温和，就像是怕把老人从睡梦中惊醒一样。醒一醒，我来了。

老人没有醒过来，她的呼吸均匀平稳，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卢素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王辉看到他的目光开始移向老妇人的脑门，接着是他的手也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在老妇人枕边摸索着。王辉猜想他就是在找那条所谓的灵魂索，现在他开始理解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卢素来找这个人，而且可能要杀掉她的身体。。